嬌妻看到彈幕後清醒了完整後續

覃煙的兩隻高跟鞋脫在旁邊。

她的兩隻腳都擠入鍾亦的西裝褲腿。

「這就是你們忙的工作？」

我冷笑一聲，劃破了這僵滯的空氣。

鍾亦唇線緊抿，面色從未有過的難看。

「好，我回去等你。」

說完，我轉身就走。

7

三個月以來，鍾亦第一次提前回家。

「卿卿，我們離婚吧。」

渾身血液逆流，我愣愣地看著鍾亦。

他神色平靜，帶著不容爭辯的淡定從容。

離婚？

他不要我了？

一個巨浪朝我拍來。

頃刻間我被恐懼吞沒了。

鍾亦一瞬不瞬地盯著我。

隨後他目光憐憫。

「不離婚也可以，你以後在家乖乖的，不要再去公司鬧好嗎？」

四目相對。

我後背發涼。

鍾亦大概已經忘了。

曾經他愛我的時候，毫無保留地教過我他的談判策略。

當不占優勢的時候，可以採用休克療法。

態度強硬，以關係決裂相威脅，迫使對方在壓力下做出讓步。

一個巴掌，一個甜棗。

他想要通過離婚威脅我，讓我裝無事發生。

我看著鍾亦，噗嗤笑了。

笑著笑著，我的眼淚都出來了。

「鍾亦，你是不是應該先跟我道個歉？」

手背揩拭過眼角淚痕，我挺直脊背看向他。

「你背叛我不該對我說一聲對不起嗎？」

鍾亦薄唇緊抿，眸色晦暗。

我知道他開不了這個口。

他驕矜，他高貴，早習慣了居高臨下。

「好，我們離婚，你讓律師明天擬一份協議給我過目。」

聞言，鍾亦身形一顫。

「因為你是過錯方，所以我希望財產分配方案向我傾斜。」

第一次，我在他沉靜的眼裡看到無措。

8

第二天一早，我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聽到母親嚴肅的聲音，我的身體僵硬。

「鍾亦說你想離婚是不是？」

我喉嚨乾澀，艱難擠出一個字。

「媽……」

「你就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是。」

「鍾亦之前就跟我提過，說你懷孕以後情緒化，聽說你昨天去公司鬧了，鬧得人下不來台。」

我像被一隻手掐住脖子，越攥越緊。

……

「沈卿，我對你很失望。」

我啞口無言。

母親說完便把電話掛了。

耳畔傳來一陣盲音。

長達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僵坐著一動不動，沒有從窒息中緩過勁兒來。

這時彈幕再次飛快滾動起來。

【啊啊啊我們女王要辭職不幹了！】

【都怪那個死肥婆，她昨天突然發什麼瘋把桌子掀了？我嚇得心臟都快停了。】

【棄了棄了，沒意思沒意思。】

【姐妹別走！哇靠鍾總把煙煙抱桌子上哄！男友力爆表！！】

【鍾總低頭彎腰的樣子好性感。】

【BOSS 這是出賣色相留人哇，我們女王這麼厲害，他哪裡捨得放人走。】

【原來女王這是以退為進，妙哇！！】

無數條彈幕就像一根又一根針，刺著我的皮膚，扎進我的肉身。

但除了痛，我竟然感受到一種酣暢淋漓的痛快。

我的身體就像被解除了封印，恢復自由。

9

晚上，鍾亦下班回家。

「離婚協議呢？什麼時候發我？」

我平靜地問。

他腳步一頓，目光落在我臉上，帶著審視。

「怎麼，想知道我媽有沒有給我打電話？」

我微微一笑。

「如你所願，她打了，訓了我一頓，說對我很失望。

「鍾亦，你曾說過你會做我和我媽之間的一堵牆，幫我抵禦她帶給我的壓迫和傷害，原來不是啊。」

我是單親。

我的母親是一位光榮的人民教師，她帶過無數學生。

作為她的女兒，她不僅習慣發號施令，還喜歡拿我跟她最優秀的學生比較。

她很不滿意。

接下來便採取更為嚴格高壓的措施約束我。

我長相甜美成績優秀人見人愛。

但她永遠都對我不滿意。

上了大學，她無法時刻監控我了。

我就像一隻突然從籠中被放飛的鳥。

但我不知道該怎麼飛，往哪裡飛。

於是我沉浸在遊戲世界裡，然後遇到了鍾亦。

母親對我不滿意，但對鍾亦這個女婿卻很滿意。

我們步入婚姻。

幸虧那些彈幕，我察覺到這個世界的荒謬。

不管是以前的女主，還是現在的女配，我都不過是鍾亦手中的玩偶。

他的愛對我來說是一座囚籠。

為了讓他愛我，我接受他的凝視，揣摩他的喜好。

完全失去自我後，他卻嫌棄我變成這副模樣。

10

「鍾亦，我知道你不愛我了，我也不愛你了。

「孩子生下來我養，你付贍養費就行。

「畢竟我們曾經相愛過一場，我們好聚好散吧。」

我自認為理智冷靜，沒想到鍾亦驟然扣住我的手臂，如鐵箍般緊緊攥住。

「你說什麼？」

我茫然地看著他。

「我們好聚好散。」

「卿卿，你說你不愛我了？」

他垂下眸，嗓音暗啞。

我覺得莫名，但轉念一想，應該是傷到他男人的自尊心了。

鍾亦是個極度自信的人。

偏離一些，便是自負。

以前在公司時，我就覺得他過於冒險，勸過他不要那麼激進。

但他總是贏。

大學時是校園男神。

遊戲世界裡是大神。

公司里是員工眼裡的神。

自從知道我和他是一本甜文後，我明白這叫男主光環。

現在甜文變 po 文，他還是男主。

覃煙是女主。

所以我不想跟男女主糾纏。

成為給倆人助興的工具。

我不玩了，可以吧？

11

但鍾亦不同意。

「我跟覃煙沒什麼，你介意她，我明天就讓她走。」

我剛要開口，鍾亦的手掌撫上我的肚子，溫聲道。

「老婆，孩子生下來，難道你想他跟你一樣在單親家庭長大嗎？」

我父親在我年幼時出軌，堅持離婚，之後迅速跟小三生了一個兒子。

小城市，街坊鄰里都認識，父親的消息傳到母親耳朵里。

母親表面平靜，但關了門，她拿起教鞭對我一頓毒打。

她將我打得皮開肉綻又掐住我脖子。

「你為什麼不是男孩為什麼不是男孩？！你要是男孩他就不會跟我離婚！」

「不！你是我生的你會比男孩更強！卿卿你一定要是最強的！」

當時我只有兩歲，母親大概以為我不記得了。

但女人癲狂猙獰的表情，是我年少時夜夜做的噩夢。

即使我考入雙一流大學，她還是不滿意。

高考成績下來那天，家裡氣壓低得可怕。

她希望我進 TOP 前二，但我拼盡全力也只能做到優秀。

直到我嫁給鍾亦。

女婿事業越做越好，上了金融雜誌封面。

母親終於贏了前夫，在鄰里街坊眼前吐氣揚眉。

所以我知道她怎樣都會站鍾亦。

我忽然覺得這個作者跟我母親有些相似。

待親生女兒像後媽。

對待鍾亦。

恨不得將女兒的全部自尊踩在腳下襯托男主的榮光。

12

母親再次打來電話。

我直接掛斷，把她拖入黑名單。

換上條小黑裙，我把頭髮盤起，拿起桌上的藥，摳了幾顆，就著水喝下去。

多虧那些彈幕，我知道鍾亦給覃煙買了套豪宅。

他讓她表面離職以後在家辦公繼續幫他。

【唷，鍾總這是打算金屋藏嬌了？】

【江景平層全落地窗，光想想畫面我就流口水了！】

【樓上確定只是流口水？】

【那今天是煙煙最後一天在公司了？辦公室 play 終於要來了嗷嗷嗷！】

【激動得我淚牛滿面！】

……

沒有敲門，我徑直推門闖入。

行政主管加保安加兩名女員工緊跟在我身後。

上次辦公室門是關著的，外面的人只聽到響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鍾亦稱是誤會一場。

覃煙裝無辜。

公司上下將我傳成一個情緒不穩定愛嫉妒的瘋婆子。

多虧倆人的詆毀，我剛進公司，就被前台注意到。

對方擔心我鬧事馬上通知主管。

我是鍾亦妻子，主管心存忌憚不敢阻攔便叫了人。

門推開，他們跟在我身後。

猝不及防之下。

眾人目光將曖昧中的那對男女撞個正著。

女人坐在桌上，纖纖素手拽著男人的領帶。

男人單手撐桌，俯身姿勢，擠在女人的裙子裡。

我帶人衝進來那刻，彈幕炸了。

滿屏充斥著對我全家的問候。

我轉身抬起頭。

像是朝辱罵我的那些彈幕，又像是對身後跟來的員工說。

「我不是死肥婆，也不是瘋婆子，我叫沈卿。」

說完，我又轉過身，擲地有聲。

「鍾亦，我們離婚吧！」

鍾亦身體一個踉蹌，帶倒了椅子。

他失態般衝到我面前。

「卿卿，你聽我解釋。」

「先道歉。」

我目光堅定。

鍾亦狼狽地移開眼。

覃煙聘聘婷婷走到我跟前，她一臉坦蕩。

「鍾夫人，是我的錯，我沒有抵擋住鍾總的男性魅力，一時情不自禁失了分寸。你放心，我今天就離職了。」

我直視她的眼睛，不緊不慢道。

「他對你來說是有魅力的男人，但對我來說不過是個出軌的垃圾。」

覃煙一怔。

「覃小姐，你沒搞清楚一點，我沒想跟你搶男人，想要你就拿走。

「謝謝你對他的勾引，恭喜你成功了，我希望你們終成眷屬，百年好合。」

說完這話，多日堵在我胸口的鬱氣終於散了，同時一股暖流順著腿流下來。

「血！天啊好多血！！」

一個眼尖的女員工叫出來。

在場的人注意到隨著我小腿蜿蜒而下的殷紅血線。

鍾亦的臉唰地蒼白，他將我打橫抱起。

「去醫院，我們去醫院！卿卿別怕寶寶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13

「醫生說你吃了藥，藥物導致流產不全給你做了清宮……」

從麻醉中醒來，鍾亦坐在病床邊。

他滿臉憔悴和疲憊。

「為什麼這麼做？」

他聲音沉暗，眼眶發紅。

「因為我不想他跟我一樣是單親家庭的孩子，重複我的苦難。」

「啪」地一聲！

我臉頰火辣辣地燒。

母親站在病床另一側。

她面色陰沉，目光冰冷。

「沈卿，你真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