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塊排骨的孝心完整後續

2025-09-09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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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穿著高定西裝,妝容精緻的女人,抱著手臂,好整以暇地倚在門框上。

她挑了挑眉,目光在我媽和張雨柔身上掃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剛剛外面的Ţŭₛ動靜太大,我在裡面都聽見了。」

「我就是張欣的老闆,周曼,所以,你們是來找我負責的?」

我媽臉上的得意瞬間僵住,她和我妹交換了眼神,充斥著不可思議。

「你……你是老闆?怎麼可能是個女的!」

她懶得廢話,抬起手指向門邊的職位牌。

「自己看。」

職位牌上,老闆的照片下面清清楚楚地印著她的名字和職位。

「現在看清楚了嗎?」

「那天晚上七點,張欣確實在我的辦公室,和整個項目組開會,直到深夜十一點。」

「公司的監控隨時可以調出來給你們看。」

我媽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周曼的目光又落在了瑟瑟發抖的張雨柔身上。

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輕飄飄地說:「倒是你這個小女兒,臉色蠟黃,腳步虛浮,看著倒有幾分孕相。」

張雨柔的臉,唰一下血色盡失。

周曼沒再看她們,拿起電話:「保安部嗎?上來兩個人,把這兩個鬧事的請出去。」

掛了電話,她才重新看向我媽。

「我建議你們先去精神科掛個號,看看腦子。」

很快,兩個高大的保安沖了上來。

我媽在全公司人的注視下,扯過還在發愣的張雨柔,罵罵咧咧地逃走了。

只不過讓我意外的是,我妹竟然真是因為懷孕才輟學。

9、

知道這條消息,是因為那天下班後,鄰居李阿姨給我發了消息。

說是讓我媽消停一點,都吵了一天了,孩子不想要就去打掉,以免以後我後悔。

我開始很疑惑她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沒想到她解釋說,以為是我媽和我在吵架,還以為是因為我懷孕了。

畢竟在她們眼裡,我才是那個適齡的人。

可我義正言辭地告訴她,在家裡的人並不是我,我以後也不會回去,讓她有事自己過去和我媽說。

李阿姨這才和我道了歉,說是誤會我了,屋裡的應該是我妹。

我這才敢確定,原來驗孕棒真是她自己買來用的。

這個猜想很快就被驗證了,因為幾天後,我媽發了朋友圈,說是老張家終於後繼有人了。

配圖是張雨柔微微隆起的肚子。

我爸車禍去世後,她一直後悔著當初沒要三胎,說自己罪孽深重,老張家因為她絕後了。

沒想到我妹突然懷孕了,甚至沒有男人出面來爭,她自然是滿意得不得了,恨不得每天好吃好喝地供起來。

對此,我十分不理解,只能默默把家搬得離她們更遠了,還申請了下個月調往分公司的機會。

把最Ṭŭ̀₎後一個箱子塞進貨拉拉的車廂,司機探出頭確認:「美女,都齊了?可以走了?」

我點點頭,拉上車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是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

我心頭一緊,以為又是哪個鄰居來告我媽的狀。

劃開接聽,語氣不耐煩到了極點:「喂?如果是關於我媽的事,以後都別找我了,我搬家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態度很好:「請問是張欣女士嗎?這裡是社區醫院。」

「我們今天照例上門為您母親量血壓,看到您妹妹張雨柔的情況,有點不對勁。」

我皺起眉:「她又怎麼了?」

「您母親說她懷孕了,可……」

醫生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

「可懷孕根本不是這樣的,還不到一個月,肚子就腫脹得厲害,臉色蠟黃,整個人瘦得脫了相。」

「張女士,我建議你有空還是回來一趟,勸勸你媽,帶你妹妹去大醫院好好檢查一下。」

掛了電話,我心裡一陣煩躁。

但醫生最後那句話,像一把劍懸掛在我頭上,隨時會落下來。

我太了解我媽了,如果張雨柔真出了什麼事,她一定會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我這個「掃把星」頭上,然後像吸血鬼一樣纏上我一輩子。

為了永絕後患,我還是打車回去了一趟。

推開門的瞬間,一股濃重又古怪的藥味撲面而來。

我媽正哼著小曲,在廚房裡熬著她所謂的「安胎神藥」。

我沒理她,徑直走向臥室。

床上的張雨柔,眼窩深陷,嘴唇乾裂,四肢消瘦,只有肚子像個被硬生生吹起來的皮球,詭異地高聳著。

看來,醫生說的沒錯。

我衝出房間,怒斥我媽:「你趕緊送我妹去醫院檢查!」

我媽端著藥碗,不悅地瞥了我一眼:「你回來幹什麼?」

我也不解釋,指著臥室喊:「你看她那樣,根本不是懷孕,是生病了!」

我媽的臉瞬間沉了下來,她把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湯汁濺得到處都是。

「你個黑心肝的東西!我早就知道你嫉妒你妹妹!」

「你見不得我們老張家有後是吧?跑回來咒我孫子?」

「我告訴你張欣,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這個家不歡迎你!」

罵聲驚動了屋裡的張雨柔。

房門被推開,她扶著門框,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姐……」

她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想朝我走過來。

下一秒,她腿一軟,整個人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緊接著,一股渾濁的黃色液體從她身下迅速蔓延開來。

「啊——!」

我媽尖叫著將我推開。

她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救護車!快!我女兒羊水破了!我孫子要早產了!」

10、

救護人員很快趕到。

其中一個護士蹲下身檢查張雨柔的情況,問我媽:「阿姨,請問病人懷孕幾個月了?」

我媽臉上竟露出一絲詭異的驕傲:「一個月!我孫子厲害吧,一個月就等不及要出來了!」

護士愣住了,看我媽的眼神像在看一個瘋子。

她站起身,嚴肅地說:「阿姨,一個月哪裡來的羊水?你女兒根本不是懷孕,我們先送急診,讓醫生診斷看看。」

我媽依舊不信,在醫院走廊里,她抓著辦公室里的醫生護士,反覆強調。

「我女兒是羊水破了!快給她找產科醫生啊!」

「我孫子要出生了!你們醫院怎麼回事!」

直到一份病理報告被遞到我們面前。

我媽一把搶過去,卻一個字也看不懂,只能焦急地看著醫生:「醫生,我孫子怎麼樣了?保住了嗎?」

醫生面色凝重,目光落在我身上。

「病理結果出來了,你妹妹腹中的不是胎兒,是腹水和腫瘤。」

「她患的是卵巢癌,晚期。」

至此,我媽臉上的得意一寸寸凝固。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醫生,喃喃自語:「不可能的,你們搞錯了,她懷的是我們老張家的後,是個男孩。」

醫生冷漠地打斷她:「病人沒有懷孕,她病得很重。」

知道這個消息,我媽身子一晃,直挺挺地向後倒去,暈死在冰冷的地板上。

11、

沒辦法,我又被迫留在了醫院,等我媽清醒過來。

好在醫生說我媽只是受了驚嚇, 暫時昏厥過去,休息一會就好了。

傍晚時分, 她終於睜開眼睛。

我拿起桌上的手機就要走,她一下子就從床上蹦起來, 死死鉗制住我的手腕, 鞋也顧不上穿, 拉著我往醫生辦公室去。

我媽拽著醫生的白大褂, 像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醫生, 肯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她另一隻手指向我, 「從她身上想辦法, 能不能給我女兒移植點什麼?」

「骨髓行不行?輸血行不行?」

「是卵巢癌對吧?是不是子宮出了問題?」

她死死盯著我,「把她的子宮挖出來,給柔柔換上, 是不是就能好了?」

醫生無奈聽完, 乾脆放棄了和我媽溝通, 轉頭看向我。

「張欣女士,你給你母親做做思想工作吧。」

於是他把這個燙手山芋, 又扔回了我手裡。

可我聽完我媽那番話, 心裡那點僅存的親情的火苗,也徹底熄滅了。

我只想趕緊走。

我看著她,自嘲地笑了:「媽, 你這麼愛她, 為什麼不自己來?」

「我怎麼行!我都一把年紀了!」

「移植多疼啊!我怕疼!」

「再說我身上都是毛病, 血壓高,關節也不好, 萬一我這老零件, 把你妹妹給帶壞了怎麼辦?」

她振振有詞,仿佛一切都天經地義。

然後,她又把目光轉向我,那眼神, 像是在看一個完美的、即將被拆解的零件。

「你不一樣,你年輕,健康。」

原來在她眼裡, 我從來都不是她的孩子。

我只是張雨柔的備用血庫,是她可以隨意取用的器官儲藏櫃。

我看著我媽, 在她充滿希冀的目光里, 鄭重地點了點頭。

「媽,你說得對。」

她果然面露喜色。

我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裝模作樣地看了一眼,溫柔地對她說。

「我剛剛聯繫了一位北京來的專家,Ťúⁱ全國最權威的。」

「他的飛機馬上就要到了,我得去機場接他。」

「你在這兒守著妹妹,我接到人馬上就過來給妹妹治病。」

她被這天大的好消息砸暈了,連連點頭:「好好好!快去!」

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不是去接人,是奔赴我的新生活。

12、

後來我聽說,張雨柔到底沒能撐過去。

在我離開後不到一個月,她就去世了。

而我媽削髮為尼,在城外的山寺里出了家。

甚至有一次,我還在本地的短視頻上刷到了她。

鏡頭下的她寶相莊嚴,被前來上香的信眾稱為「活菩薩」,說她是一位因思念亡女而遁入空門的慈母。

說她每日每夜都在為她可憐的女兒誦經祈福。

願她來生無病無災, 願她來生能投在一個好人家。

在她的故事裡,在她為「女兒」祈禱的經文里, 從來沒有我的位置。

世人也都不知道, 她其實還有我這麼一個女兒。

不過,沒關係了。

她去當她的活菩薩吧。

從今往後,我會好好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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