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掃到我身上,她忽然激動起來。
「帽溝村?你也是帽溝村的!」
我這才發現,她穿著跟我一樣款式的紅色連衣裙,雖然布料殘破,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但是寬大的肩帶樣式和我這件一模一樣。
她情緒激動,又哭又叫,雙手握拳揮舞。
等她平靜下來之後,我湊過去跟她說話,這才知道,原來她是二十年前被送進山裡的。
二十年前,王翠萍才十九歲,被她父親親自送上野人谷。
「一群畜生,他們不是人,這個村子都在吃女人的肉,喝女人的血!他們是一群畜生!」
王翠萍面容扭曲,眼裡是滔天的恨意。
王翠萍說,這風俗已經延續不知道多少年了,村裡每隔十年會往野人谷里送一個女人。他們在女人的兩隻手臂上套上竹筒,野人見到獵物,會握住竹筒,開心地大笑。
趁野人得意大笑的時候,女人就把手從竹筒里抽出來,用匕首去刺野人的眼睛。
眼睛是野人最薄弱的部位,眼睛受傷,野人狂怒,頃刻間就能把女人撕成碎片。其他等候在谷口的村民就趁機一擁而上,用早就準備好的獵槍對付野人。
他們抓獲了野人,會把野人肉分割,全村每人都分到一份,做成臘肉。
男人們吃了野人肉,力大無窮,耳聰目明,很少有生病的。而女人懷孕時,如果懷的是男孩,也能分到幾次野人肉,這樣自己的體質能改善,而且生下的孩子,從小身體就特別好。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我連王嫂都打不過,原來是這個原因。
因為身體素質異於常人,帽溝村的村民總能採到其他人采不了的野生藥材,村裡家家戶戶生活都還可以。而且身體又好,無病無痛,這種巨大的誘惑,村裡人根本不捨得離開。
12
一般野人抓住女人,都會在大笑後想把她吃掉,不知道為什麼,王翠萍卻被野人帶回了巢穴,還在這睏了二十年。
我十分同情,伸手去拉她。
「你能站起來嗎,趁這個野人出去了,我帶你逃出去。」
王翠萍搖搖頭,神情木然。
「這是野人谷,逃不出去的。」
從樹洞口垂下很多藤蔓,有手腕粗細,我拉住一條藤蔓扯了扯,朝王翠萍招手。
「我們抓著這個爬出去,不難的,你試試?」
王翠萍垂下頭不看我,擺明一副不配合的態度。
那算了,我先自己想辦法出去,等跟花羽靈會和了,再回來救她。
我握著藤蔓一使勁,雙腿蹬住樹幹,很輕鬆就往上爬了一段距離。
「咦,我力氣好像變大了。」
難道是因為我吃了野人肉的原因?媽呀,真是意外的驚喜,這罪沒白受。
我興高采烈地爬了一會,很快就離樹頂不遠了。就在這時,底下的王翠萍忽然喊了一聲:「喬墨雨,加油!」
狹長的樹幹就像一個喇叭筒,王翠萍的嗓音從洞口傳出,在整個山谷中迴蕩。
很快,頭頂的樹枝劇烈搖晃起來,一道黑影從天而降,一巴掌拍向我的頭頂,這一下被拍實了,我最輕也是個腦震盪。
我忙鬆開藤蔓,身體快速往下墜,途中我又伸手緊抓藤蔓,減緩下降的力道。
即便這樣,最後還是重重摔在地上,腰部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我齜牙咧嘴地躺在那,半天緩不過來。
野人跟著跳到地面,沖我威脅似的嘶吼咆哮一陣,我忙擺手。
「行行行,不跑了,不敢了我。」
野人沒再管我,一隻手捧著紅彤彤的果子,有些討好地遞給王翠萍。
王翠萍沒接,冷著臉指了指旁邊。
「放那,我自己會拿!」
13
野人依言把果子放在旁邊,又朝我走過來,發出「桀桀桀——」的怪笑聲。
漆黑的眼瞳在灰暗的洞裡發出幽亮的綠光,閃爍著一種雄性動物特殊的攻擊意味。
我本能地感覺到不對勁,就勢往旁邊一滾,手指掐了個雷祖手印。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遷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會黃寧,氤氳變化,吼電迅霆,聞呼即至,速發陽聲!」
一道拇指粗細的雷光劈在野人身上,野人嚇一跳,發出一聲怪叫。
雷光破邪祟,野人卻是真實的軀體,毛髮被燒焦,傷害卻並不大,野人伸手在胸前一摸,感覺自己沒受什麼傷,又朝我撲過來。
我繞著圈圈跑,一邊跑一邊抽空發一道雷光,感覺自己像是奧特曼在打怪獸。
所有的裝備都沒帶,赤手空拳能用的法術就那麼幾個,折騰一會,實在跑不動了,我揮著腿骨又一次打退野人,感覺自己精疲力盡。
我看了一眼手裡的腿骨,咬咬牙。這裡積年累月,不知死了多少人,實在不行,我只能強行擺陣引魂了,到時候千鬼同嚎,就不信收拾不了一隻野人。
我掐好手訣,就在這時,耳朵一痛,耳道里忽然鑽出來一隻蠱蟲。蠱蟲拍著翅膀朝洞口飛去,同時,外面傳來隱隱約約的喊聲:
「喬墨雨——喬墨雨——」
花羽靈?
我精神一振,立刻用腿骨敲了敲樹幹,大喊道:「花羽靈,我在這,我在樹里。」
野人也聽見外面有人闖進來了,捶著胸口發出憤怒的嘶吼,攀著藤蔓,三兩下就爬出去了,不一會,外面傳來激烈的打鬥聲。
我忙抓住藤蔓,正要爬上去,卻被王翠萍喊住。
她坐在乾草堆上,一臉乞求地看著我。
「有同伴來救你?」
「喬墨雨,你帶我一起出去,你幫幫我——」
王翠萍撐著身體,一手扶在樹幹牆上,緩緩地站起身。
此時,一道光線衝破雲層,透過枝葉縫隙照到她身上。
我震驚地看著她,頭皮陣陣發麻。
14
王翠萍四肢纖細,骨瘦如柴,肚子卻高高鼓起,大如臨盆。
見我盯著她的肚子看,王翠萍不自然地垂下頭,嗓音帶了哭腔:
「帶我出去——」
「好——」
我嘆口氣,走過去扶住她的胳膊。
我用一條藤蔓從她腋下穿過,在她胸前固定好,打了個牢固的結,然後自己攀著另一條藤蔓爬到樹頂,再把王翠萍拉上去。
快要爬到樹頂時,我發現樹幹內刻著一個模樣古怪的符號。
王翠萍緊張地抬頭看著我。
「喬墨雨,你看見什麼了?」
「沒事。」
我搖搖頭,伸手摸那個符文,那符文不知道是什麼塗料抹上去的,我一摸,居然消失了大半。
我壓下心頭的一絲疑惑,繼續往上爬,很快就順利爬到樹頂,坐在枝幹上,然後再把王翠萍拉上來。
上到樹頂以後,我們又把藤蔓纏在腰上,緩緩往下滑,一邊滑一邊抽空觀察底下的戰局。
江浩言正和野人打在一起。
哦,看錯了,是他在單方面被野人毆打。
野人一拳揮出,江浩言直接被打飛,身體撞在樹幹上,背包里的東西掉了一地。
我眼睛一亮,跳下去撿起那塊雷擊木令牌。
「乾得漂亮,小江!」
「喬墨雨——」
江浩言大喜過望,撲過來抱住我。
「嚇死我了,你沒事就——」
「瞧你那膽子,一個野人而已,有啥好怕的,散開,看我的!」
我一把推開江浩言,隨手撿了幾張符紙,念個引火咒,劈手朝野人丟去。
符紙飄到野人後背,那一團毛髮迅速燃燒起來,野人發出怪叫,痛得在原地打滾。
花羽靈鬆口氣,揮了揮手,不知從哪裡躥出一群大老鼠,撲到野人身上,死命地撕咬它。
除了老鼠,地底又不斷有毒蟲鑽出來,蜈蚣,蜥蜴,亂七八糟喊不上名字的各種蟲子,密密麻麻圍住了野人。
野人翻滾掙扎,絕望地發出陣陣嘶吼,很快就渾身癱軟下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走到花羽靈旁邊,拍她的肩膀。
「姐妹,還得是你啊。」
「啊,鬼啊!」
花羽靈突然尖叫一聲,一巴掌糊我臉上,把我推了個趔趄。
15
我爬起來生氣地瞪著她。
「幹什麼啊你!」
「喬墨雨?」
花羽靈用手拍了拍胸口,嗔怒道:「討厭,你嚇死我了,臉上塗得跟鬼一樣幹嘛?」
見我瞪著眼睛,花羽靈走過來挽住我的胳膊。
「好了,我又不是故意的,不信你問江浩言。」
「江浩言同學,喬墨雨臉上這塗的,你能認出來?」
江浩言點點頭,不好意思地看我一眼,白皙的俊臉上閃過一絲紅暈。
「還是很漂亮啊。」
花羽靈:?
我更氣了,「可惡,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我伸手去掐她臉,花羽靈忙朝前跑,我們在追打的過程中,江浩言臉色忽然變得慘白。
「別鬧了,喬墨雨——」
「喬墨雨——」
江浩言嗓音驚恐,仿佛看見了什麼極為恐怖的畫面。
這膽子,小江以後還是得多練練啊。
我停下腳步,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我們處在一個山谷中,周圍一圈都是峭壁,峭壁上偶有幾棵崖柏,其他地方布滿青苔,藤蔓橫生。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那些山壁上,忽然多出了很多山洞。就像蜂巢一樣,密密麻麻,數不清到底有多少個。
每一個洞口,都站著一隻高大的野人,姿勢各異,虎視眈眈盯著我們看。
我心臟狂跳,頭皮發麻,僵硬地轉過頭去看花羽靈。
「花花,快點跳大神啊。」
花羽靈翻個白眼。
「那不叫跳大神。」
「這麼多,我不知道搞不搞得定,等會我唱完巫咒,大家就朝山谷口趕快跑。」
花羽靈咬破指尖,將血塗在左手掌心,畫了一個繁複的圖騰,然後靠近心口處。
「蠱生四角,迷魂成事,穹隆舍業,眷屬百千。」
花羽靈一下一下規律地敲擊著胸口,一邊敲擊,左右腳跟著跨步,身體在空中轉了半圈,墨發飛舞,臉上的神情虔誠又神聖。
我有些嫉妒,她這一套怪模怪樣的舞比我喊急急如律令逼格強多了,真氣人啊。
花羽靈繼續跳著巫舞,腳下的大地仿佛跟著一同顫動起來。
「吾以吾血,召汝之魂,以吾之身,祈汝降臨——」
「跑——」
天邊猛然出現一大團黑雲,發出「嗡嗡嗡」的響聲,數不清的飛蟲從頭頂傾斜而下,與此同時,那些野人也紛紛嚎叫著,手攀藤蔓,從崖壁上往下跳。
16
我使出全身力氣,拚命地往前跑。
花羽靈召喚出了她能召喚的所有蛇蟲鼠蟻,但是野人數量太多,也不知道能阻擋多久。
「我草,你別拉我——」
我衝出谷口,回頭一看,王翠萍正死死抓著江浩言的胳膊,被她拖累,江浩言跑出去沒多久,兩人幾乎還在原地。
真麻煩,我只能又往回跑,拉住王翠萍另一條胳膊。
我們兩人幾乎是拖著王翠萍往前跑,身後不斷傳來蟲子的「嗡嗡」聲和野人的嘶吼聲。
我不敢再回頭看,跑了不知道有多久,花羽靈被地上橫生的樹根絆倒,撲倒在地,忽然吐出一大口血來。
「花羽靈,你沒事吧?」
我忙走過去扶起她,花羽靈面如白紙,虛弱地擺了擺手。
「跑不動了,消耗太大,先休息一會。」
我們靠著樹幹坐下來,從包里拿出水和食物。我把礦泉水喝光,走過去蹲在地上,用瓶蓋把花羽靈剛剛吐出來的血鏟進瓶里。
「喬墨雨,你在幹嘛?」
「你體內有金蟬蠱啊,這血不能浪費,到時候拿來抹在七星劍上,對付邪祟。」
花羽靈:「……你人還怪節約的嘞。」
身旁蟲子亂飛,花羽靈告訴我們,前面不遠處有一間小木屋,應該是採藥人在山裡臨時居住的。
我們找到小木屋,我在附近簡單布了個陣法掩蓋氣息,天已經徹底黑了。
所有人都精疲力盡,我在屋子裡點燃一堆篝火,大家圍坐在火堆旁休息,王翠萍抱著肚子,去屋後上廁所。
我把這兩天發生的事講了一遍,花羽靈原本正靠在牆上打盹,忽然坐起身。
「梟陽鬼姑,永以為好?」
「難怪了,這些野人,原來就是梟陽啊!」
17
山海經記載,梟陽國在北朐之西,其為人人面長唇,黑身有毛,反踵,見人則笑,左手操管。
所謂的左手操管,就是他們手裡經常握著一根竹筒,這是因為以前的人會根據他們的習性,在手腕上套上竹筒,設計捕獵它們。
梟陽又叫贛巨人,和鬼姑一樣,都是蚩尤的部將之一。
「鬼姑神你總該比我熟吧,就是傳說中的鬼母啦!」
「鬼姑部落和梟陽世代聯姻,如果懷孕,有一定的幾率覺醒血脈,成為鬼母。鬼母一出,萬室無音,咱們加一起還打不過人家一個手指頭。」
花羽靈原本是笑著說的,說著說著,她的笑意收斂,吞了口口水,嗓音顫抖:
「喬墨雨,你剛才說是在哪發現的王翠萍,野人樹洞裡?」
傳說中的鬼母,虎頭龍足,一胎能生十個鬼,早上生下,晚上就把那些鬼吃下去,是萬鬼之母。
這種級別的鬼怪,很誠實地說,我打不過。
王翠萍在洞裡待了二十年,如果懷的不是鬼胎,那種條件下,估計早就死了。
我頓時臉色慘白。
江浩言後知後覺:
「所以,剛才那個阿姨,有可能是鬼母?」
話音剛落,房門被猛地推開,王翠萍披頭散髮地站在門口,頭髮濕淋淋地貼在臉上。
她朝我們露出一個僵硬古怪的笑容。
「外面下雨了——」
王翠萍在火堆旁坐下,用手撥弄長發,靠近火堆烘烤。
我們三個面面相覷,開始瘋狂使眼色。
「跑啊,快走啊!」
「鬼母不是要不停地吃鬼才能進化嗎,她現在都還沒生,先搞搞看啊,外面野人也很難打的!」
「你不懂,鬼母這東西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我搞不動。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
眼神溝通完畢,我乾咳一聲,拍了拍江浩言的手。
「陪我去上個廁所,我害怕。咳咳,把包拿著,裡面有紙。」
「好!」
江浩言背上雙肩包,一手摟住我的肩膀,我們兩個四肢僵硬地往外走。
18
花羽靈跳起來。
「等我一下,我肚子也好痛。」
房門一關,我們三個繞到後面,蹲下來趴在後窗里看。
「喬墨雨,你不是門主嗎,這種還沒生產的鬼母,和傳說里的是兩種級別,你真的打不過?」
花羽靈不死心,我伸手捂住她的嘴巴,示意她朝裡面看。
深夜的山林中寂靜無比,偶爾有幾聲蟲鳴鳥叫,空中飄著蒙蒙小雨,小木屋內,橙黃色的火光跳躍,將王翠萍的身影照得有幾分柔和。
她背對著我們,忽然伸手往裙底探去。
很快,一道微弱的嬰兒啼哭聲傳來,一個渾身毛茸茸的嬰兒被王翠萍抱在手裡,身上還掛著黏稠的膿液。
王翠萍溫柔地撫摸著它,輕聲哼著小調。
她一邊哼著歌,一邊把嬰兒湊到嘴邊,張大嘴巴,朝嬰兒脖子咬了一口。
我立刻屏住呼吸,王翠萍大口大口撕咬著,汁液飛濺,三兩下就把那個嬰兒吃乾淨了,然後又把手伸到裙底,掏出另一個。
「yue——」
花羽靈伸手捂住嘴巴,我們三人對視一眼,眼神都很堅定。
跑吧!
我從包里掏出陣旗和銅錢,在外面簡單擺了個鎖魂陣。
這樣低等級的陣法,肯定是困不住鬼母的,但是我在銅錢上抹了花羽靈的血,她體內有金蟬蠱,能壓制邪祟。
這陣法,希望能簡單困她半小時,給我們幾個爭取逃跑時間。
我們三個悄悄往後撤,等離開小木屋有段距離了,才撒開腿,沒命地往前跑。
「我真的快累死了,喬墨雨,我真後悔答應你來這鬼地方啊!」
深夜的叢林,周圍樹影茂密,黑暗中仿佛蟄伏著不知名的巨獸,因為下了雨,地面泥濘,我們幾個跑得實在艱難。
19
我邊跑邊跟幾人介紹,鬼母也是分等級的。
最早的鬼母,生產之後很虛弱,她會把生下的孩子全都吃完,然後肚子又大起來。這個過程重複好幾年,到後面,她能隨時從肚子裡掏孩子吃。
到這個地步的鬼母,就已經到了鬼將級別,非常難對付。至於後面還有幾個更高等級的鬼母,傳說中一次產十個鬼的,那是神話級別的,我也沒見過。
王翠萍被那些野人看守著,沒法離開野人谷,現在被我們帶出來,後面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
我心中十分懊悔,她身上沒有半點鬼氣,導致我毫無警覺,沒能作出準確的判斷。
「這不怪你,鬼將級別的能收斂鬼氣,你沒發現也是正常的。」
一道低沉的嗓音從旁邊的樹後傳來,我渾身一僵。
「花羽靈,你嗓音怎麼這麼粗?」
花羽靈捂著嘴巴搖頭,伸手朝前指。
我緩緩轉過頭,天上大雨瓢潑,江浩言打著手電筒,照亮我們身前一小圈地方。
王翠萍站在前面,一手扶著肚子,一手把發尾繞在指尖把玩。
「喬墨雨,謝謝你啊,把我從那鬼地方帶出來。」
「幫人幫到底,不如你讓我吃了你們幾個,怎麼樣?」
我:「he——tui!」
一口舌尖血噴在王翠萍臉上,她發出一聲悽厲的尖叫。
這種時候,但凡猶豫一秒都是對鬼母的不尊重,我掏出七星劍,一劍刺入王翠萍的肚子。果然,王翠萍的肚子硬如鋼鐵,七星劍連一點皮都劃不破。
我忙掏出雷擊木令牌,幾道天雷落下,王翠萍受了點傷,怒氣值也達到滿級。
我渾身緊繃,等著她放大招,她卻忽然一手扶著肚子,慢慢在地上躺了下來。
鬼母,就這?
花羽靈嗤笑一聲,朝前走去。
「喬墨雨,我看這個鬼母也沒有你說的這麼——」
王翠萍仰面躺在地上,岔開雙腿,有東西從她腿間爬出來。
那怪物虎頭蛟目,一雙豎瞳,背生羽翼,像翼龍翅膀一樣,沒有毛髮,而是光滑的皮肉,滿身黏液,形狀古怪到了極點。
同時,王翠萍的身體像只破麻袋一樣癱軟下去,只剩下一層人皮,鬆鬆垮垮地落在地上。
「也沒有你說的這麼好對付!快跑啊!」
花羽靈調轉方向往回跑,我手腳冰涼,一顆心直直地往下沉。
完蛋,這是比鬼將更高級別的存在!
20
雷擊木令牌里的天劫令用一次少一次,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我舉起令牌,正要念引雷咒,忽然從遠處傳來幾聲怪嘯,王翠萍神情一凜,背後的肉翅猛地張開。
是野人來了,野人要抓王翠萍回去?
王翠萍拋下我們幾個,肉翅一扇,身形拔地而起,很快消失在密林中,我們立刻悶頭往前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終於,前面出現了一點亮光。
「好像是個村子!」
江浩言打起手電筒,我們冒雨往前走,越走,我感覺眼前的景象越熟悉。
這是帽溝村,我們回到帽溝村了!
天邊已經隱隱露出一絲魚肚白,我們回到村裡,敲開一戶人家的門,請求借宿。
房主是個獨居的老頭子,一雙三角眼在我們幾個身上打量一圈,盤問道:「你們做什麼的,怎麼這個時候來村裡?」
「我們是藥商,昨天車子不小心撞上護欄,找了一夜才找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