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妖虯褫完整後續

2025-09-10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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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千年前,大秦天官申柳公將我從屍水池撈了出來。

他說:「孩子,大秦氣數將盡,你走吧。」

兩千年後,城市燈火通明,我在街口開了一家殯葬店,對我的小侄孫說:「你不能依賴我,總有一天我是要回去的。」

「姑奶奶要回哪兒?」

「胤都。」

「胤都在哪兒?」

「秦時西南。」

1

我叫王知秋,在永城開了一家殯葬店。

店開在三甲醫院後面的一條巷口,平時生意不錯。

人生在世,來來往往,最常見的就是生老病死。

當然我也做點別的生意。

這天,店裡進來兩位顧客。

一個地中海大叔,印堂發黑,五萬塊買了個骨灰盒兒。

另一個年輕男人,臉還挺白,挑了套女款壽衣。

男人錯愕地看著地中海大叔價都不講,一口一個「謝謝王小姐」,然後匆匆付錢,抱著盒兒逃生似的離開。

他又抬頭看了我一眼,抿著唇,神情有些凝重。

我嗑著瓜子,好心提醒他:「你這個,五百。」

「他那個怎麼那麼貴?」

「他是熟人介紹過來的,殺熟懂不懂?」

我看著他笑,果然,他皺起了眉頭,神情更凝重了。

真無趣,我勾了勾唇,故意壓低聲音對他道:「其實,他背了個女鬼在身上,剛才離開的時候,那鬼還轉頭看了你一眼。」

其實,我說的都是真的。

但男人大概覺得我不太正常,沒再說話,掏了五百塊錢放柜子上,準備走人。

我叫住了他:「壽衣買給誰的?」

他腳步頓了下:「我妹妹。」

「哦,快死了?」

「先備著。」他面露不悅。

我點了點頭,好心道:「有問題記得來找我,只要價格到位,我這裡什麼都能搞定。」

他看了我一眼,抿唇離開了。

第二天一早,我買了包子和南瓜粥,剛到店門口,就看到他已經在等我了。

清晨街道安靜,他蹲在店門口抽煙,模樣頹廢,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看到我,他直奔主題:「王小姐,你真能幫我妹妹?」

「說說吧。」

「上個月有沒有看新聞,苗山溶洞驢友團出事那個?」

「……失聯八個,救出來一個?」我在腦子裡搜颳了下前段時間的熱點新聞。

江大九名大學生,組團去黔地探險旅遊,苗山以溶洞地質奇觀出名,且有一些未被開發的複雜地形。

這一行人撬鎖探了未開發溶洞,失聯了近一個星期,救援隊才搜救出一個。

果不其然,他抿了抿唇,道:「我妹妹就是救出來的那個,如今正躺在醫院,她瘋了。」

「什麼症狀?」

「醒來就笑,笑完又哭,半個月了不吃也不喝,全靠營養針吊著,現在完全是皮包骨頭,瘦得像個骷髏,醫生說這樣下去堅持不了多久了。」

他說著,看了我一眼,神情隱忍:「昨天晚上我在病房陪她,半夜醒來沒看到人,最後在樓下花壇找到了她,三更半夜她披頭散髮,渾身都是泥,像是剛從土裡鑽出來,嘴裡還叼著個活蹦亂跳的老鼠,我沒來得及制止,她一口給吞了,而且當時看我的眼神特別怪,瞳孔在收縮,我感覺不太正常……」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有些興奮:「這個,這個,得加錢。」

「錢不是問題,只要能治好我妹妹。」

我隨他去了醫院,終於明白他說的錢不是問題真不是在裝逼。

他妹妹住在三甲醫院旁邊的一家民營私人醫院,VIP 包間病房。

而且醫院是他們家開的,他叫池騁,是個富三代。

他那瘦骨嶙峋的妹妹被護工看著,神情呆滯,不時牽扯嘴角發出幾聲陰森的慘笑,面容枯槁像個骷髏怪。

但當她看到我的第一眼,突然臉色變了變。

怪異的眼珠子滴溜溜地盯著我,充滿了警惕。

我也盯著她,露出耐人尋味的笑。

「哥,讓她走,我不喜歡她。」她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聲音沙啞難聽,

池騁還算有些腦子,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低聲對我說:「她不是我妹妹。」

我說:「對,她不是你妹妹。」

頓了下,又說:「讓我跟她單獨談談。」

兩個護工面面相覷地出去了,池騁沒有遲疑,也出去了。

女孩眼神陰毒:「你想幹嗎?」

我笑了下:「想——干——你!」

話音未落,我嗖地一下沖向她,伸手去抓她的腳踝。

她反應也很快,騰地翻身下床。

病房空間挺大,她跑我追,速度都很快,卻沒碰到任何東西。

眼看伸手就能抓到她的衣服了,這個時候她突然回頭,詭異的紅眼珠轉動,咧開血盆大口,從嘴裡吐出一條一米多長的信子!

信子纏住了我的胳膊,我索性在半空翻了個圈兒,纏得更緊了。

我舉起胳膊:「不行啊兄弟,你退化了。」

說著另一隻手起了個咒引,指向那條黏糊糊的信子。

卻不料觸及咒語,信子突然消失了。

與此同時那女孩如一攤爛泥倒在了地上。

我上前看了一眼,艹,蛻皮了。

殯葬店二樓,充滿灰塵的雜貨間裡我找到一面鏡子。

鏡子蒙了一層灰,我使勁用袖子擦了擦。

可惜的是,鏡面還是黑的,什麼也照不出來。

「鬧什麼脾氣呢小甜甜,快開機。」

晃了它兩下,眼看還是沒動靜,我不耐煩地將它扔在地上,準備用腳踹。

鏡子趕忙哆嗦了下,黑霧消散,露出清澈如水的鏡面,以及隱約浮現的幾個字——

大爺的,別亂來!

我呵呵一聲,抬腳進了鏡中。

鏡子裡是另一個世界。

裡面白茫茫,陰冷無比。

腳底有台階,順著台階一路上行,盡頭是一座黑霧縹緲、充滿鬼氣的鏡台。

台高一丈,鏡大十圍,可映世間百態。

我說:「池婷,22 歲,家住永市海定區融信公館。」

於是鏡子就開始播放池騁的妹妹——池婷的人生軌跡。

前面的沒多大意思,大致就是富三代千金吃喝玩樂、順風順水的一生。

後面這丫頭大學期間談了個男朋友。

男朋友是校籃球隊的,長得帥,性格好,不僅她喜歡,同宿舍一個叫何朵的女孩也喜歡。

何朵長得不好看,塌鼻樑小眼睛,還有點胖,因為是山區讀出來的學生,穿得也土氣……但這些不影響她偷偷地暗戀別人男朋友。

暗戀就暗戀吧,她還寫日記,藏在枕頭下被發現了。

白富美池婷覺得噁心,「呵呵」冷笑兩聲。

無需她授意,同宿舍其餘四個女生開始了一場長時間的校園凌霸事件。

她們往她保溫杯里放蚯蚓,看她喝完水,瞳孔驟然放大,她失聲尖叫,她們哈哈大笑。

床上潑墨,鞋子裡放針,最後還將內褲套在她頭上,拍了很多不堪入目的照片。

辱罵、威脅、恐嚇……

長時間的凌辱,本就膽小怕事的何朵崩潰了,精神出現了異常。

後來她退學了,被父母接回了家,漸漸被人遺忘。

很快到了大學畢業,池婷她們計劃來一場不一樣的畢業旅行,組團探險。

冥冥之中似乎有東西指引,她們去的地方是苗山,大山連綿起伏,何朵的家就在那附近。

並且她就死在苗山溶洞。

她那時已經精神不正常了,父母是普通山區農民,好不容易供出個大學生,結果落得這種慘景。

沒人知道她是怎麼進了山,到了溶洞,割了手腕,溺死在岩洞暗河。

她的血順著水流四處飄零,千溪萬脈,融入大山深處

池婷她們興奮地來到壯觀漂亮的溶洞,洞裡別有洞天,石鐘乳巨大,千姿百態。

往裡走,洞裡越來越暗,通道很深,水流潺潺。

她們發了照片到朋友圈,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還不忘配上了美美的自拍——

飲一口清甜水,虔誠許願,餘生也要做個溫暖善良且堅定的人,歲月靜好,清澈生活……

旅行攻略里有人說過,溶洞裡的水很乾凈,當地人稱為聖水,喝了可以凈化心靈。

一行九人,四男五女,都喝了溶洞水。

原計劃傍晚返回民宿,可她們誰都沒有走出去。

鏡台里黑霧繚繞,陰氣陣陣。

他們撬了鎖,去了未開發溶洞,出去後在林子裡轉了一圈又一圈,迷失了方向。

最後天完全黑了,月亮被烏雲遮住,烏鴉怪叫。

樹木沙沙作響,漫山遍野,一具具屍體在枝頭晃啊晃。

吊在樹上的乾屍,衣服都腐爛完了,扭著頭,露出枯朽駭人的臉。

成千上萬,密密麻麻,它們用爛了的眼珠子,詭異地盯著他們笑。

然後一條人頭蛇身的怪物在林中一閃而過。

我眯起眼睛,神情變得微妙。

果不其然,那條人蛇繞著林子轉,爬來爬去,最後停在早已嚇癱的池婷她們面前。

渾身雪白的蟒,立起來足有三丈高,長著人的腦袋,披頭散髮,臉色烏青,有可怕的鱗片。

人蛇眼睛淬著毒,陰森森地笑,張開血盆大口,吐出一條粘膩的雙頭紅信子。

然後,當眾生吞了一個女孩。

從頭到腳,女孩蠕動掙扎,蛇的身子伸展,扭曲,將人完全吞下…………接著是第二個。

我離開了鏡台。

我想我知道怎麼回事了。

回到店內,我看到門外蹲了個人,定睛一看,是池騁。

他在抽煙,頭髮凌亂,身影消沉。

他說:「最近發生的事,超出了我太多認知。」

我說:「相信自己,人有無限可能,你還會有更多認知。」

二樓雜貨間我找了本書。

是本有些年頭的書了,字跡已經泛黃,書名是——《袾子筆記》

池騁在一旁看我翻書。

我翻到了這樣一頁,上面記載——

晉,元康二十年,朱提太守葬女朱牧,半池人口殉葬,吊於苗嶺。

「屍滿林,朱牧被喚醒了。」我若有所思。

池騁不明所以:「什麼意思?」

我勾唇一笑,神秘道:「意思就是,有點麻煩,還得加錢。」

2

朱提郡太守老來得女,取名朱牧,大擺宴席三日。

朱牧乖巧可愛,粉嫩白胖,嬌憨率真。

三歲時,家裡給定了娃娃親,是年長她三歲的表哥冬郎。

二人一同長大,青梅竹馬,表哥眉清目秀,聰明伶俐。

朱牧喜歡糖畫,冬郎學了畫給她看。

朱牧貪吃桂圓,冬郎顆顆剝給她吃。

朱牧溫病昏迷,冬郎門外守了一夜。

…………

朱牧犯錯被母親打手心,抽抽啼啼哭紅了鼻子,冬郎心疼得眼圈都紅了,伸手跪在地上:「姨母莫要打妹妹,我替妹妹受罰。」

冬郎從小就護著朱牧,心裡眼裡都是這個妹妹。

朱牧抱著他,笑得眉目彎彎,天真爛漫:「哥哥最最好了,牧兒最喜歡哥哥。」

「將來長大了,我要嫁給哥哥做小君。」

滿堂大人,紛紛鬨笑打趣,朱牧瞪著眼睛,不明所以。

後來,冬郎去春山學院讀書,三年不曾歸家。

待他回來,已是眉目清俊,氣質出塵的翩翩公子。

朱牧也已經褪去嬌憨,長成亭亭玉立,出水芙蓉的少女。

少女見到公子,粉面頰紅,喚了一聲「冬郎」。

冬郎目光含情,笑得溫柔似水:「牧兒,好久不見。」

感情升溫,他帶她去逛廟會、買脂粉、吃甑糕……她唇邊沾了一粒米,冬郎低頭吻了下

,替她吃掉。

朱牧呆愣愣,一陣心慌:「冬郎在做什麼?」

他眸光戲謔,手指撫過她的唇:「自然是夫君該對妻子做的事。」

朱牧想了想,踮起腳尖也親了他:「這樣啊,那我也要做妻子該為夫君做的事。」

公子染紅了眼梢,耳朵紅了,將她抱在懷裡,視若珍寶。

傻姑娘還在驚疑:「冬郎,你的心跳得好快,可是生病了麼?」

公子失笑,以額相抵。

吾妻年幼,稚子心腸,風月旖旎,待日後,慢慢教。

……

婚期定下,朱牧被限制自由,整日在家中被母親教導婚後事宜。

冬郎差人送書信寄情,朱牧高興,也喚蕙娘送去回信。

蕙娘是她的婢女,年長她三歲,是個啞巴,每次送信回來,都會比划著手勢告訴她,公子很開心。

朱牧臉紅,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給冬郎。

三月陽春,冬郎入府看她。

彼時朱牧正被母親看著繡花,聞言心中喜悅,待到母親笑著應允,迫不及待地跑去見他。

前堂不見人,她四下尋去,終於在庭院拐角處的廊子裡,看到了她的冬郎。

不起眼的角落,她的冬郎正擁著蕙娘,纏綿深吻,濃情蜜意。

她呆愣,不知所措,第一反應是嚇得躲了起來。

然後悄悄探出頭去偷看。

冬郎不是說過,這種事是夫君該對妻子做的嗎,為什麼對蕙娘也可以做?

長廊寂靜,冬郎親吻蕙娘,面頰染了緋色,他用額頭抵著蕙娘,手指風流地撫摸她的唇。「蕙娘,多日不見,如隔三秋。」他聲音喑啞,眼神含笑。

蕙娘環著他的腰,安靜乖巧地將頭埋在他的胸膛,嘴角亦含著溫柔的笑。

朱牧失魂落魄地走了,茫然無措,用手按住了胸口,不知為何,那裡酸澀疼痛。

她站在前堂院落,呆愣愣地將花盆裡長勢甚好的蘭花揪掉。

不知過了多久,冬郎過來了。

他從背後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鬢間,含笑逗她:「牧兒,怎麼把花都揪掉了?」

見她呆愣,他又扳過她的身子,關懷道:「牧兒不開心?是因為刺繡做得不好嗎?」

她想起來了,她是寫過信給他,抱怨說母親最近在督促她學刺繡,她總是繡不好那朵蘭花。

那信,還是托蕙娘送去給他的。

朱牧迷茫地抬頭,看到不遠處站著的蕙娘,低眉順眼,如往昔一樣安靜溫柔。

心裡的酸澀蔓延至全身,突然令她落了淚。

冬郎皺眉,擁她入懷,心疼道:「妹妹莫哭,刺繡不好學,咱們不學就是了。」

看呀,她的冬郎還是如從前一樣,疼她護她,可是為什麼又不一樣了呢。

後來,朱牧從書上得知,她這叫「妒」,是身為女子及人妻的大忌。

但她那時不知,只覺心痛難言。

婚事已至,她還是如願以償地嫁給了冬郎。

新婚那夜,冬郎待她視若珍寶,疼愛萬分。

他們做了夫妻該做的事,朱牧茫然無措,緊緊抱著他,低聲呢喃:「冬郎,你會永遠喜歡我,對嗎?」

冬郎笑她,俯在她耳邊,深情回應:「傻瓜。」

是啊,她是個傻瓜,所以才會被他糊弄。

新婚之夜,半夜醒來,床畔是空的。

朱牧披頭散髮地坐在床邊,赤著腳。

她知道他在哪兒。

她悄無聲息地走在地上,今晚是她的新婚之夜,作為她的陪嫁丫鬟,蕙娘就宿在新房的外室。

她光著腳站在他們屋外,隔著帘布聽到他們發出的聲響。

屋內燈光昏暗,他們做著她與冬郎做過的事兒,蕙娘也會深情地吻他。

他們在纏綿,蕙娘是個啞巴,嚶嚀也是無聲的。

朱牧聽到冬郎熟悉的聲音。

他在呢喃:「蕙娘,蕙娘……」

朱牧回到自己房內,蜷縮在床上,蒙上被子,止不住顫抖。

一個人的心,怎麼可以掰成兩半,分給兩個人呢。

新婚三個月後,冬郎提出要納蕙娘為妾。

是的,他與蕙娘的關係逐漸從暗中轉到了面上,因為有一次朱牧親眼看到蕙娘從他的書房出來,整理了衣衫,面色潮紅。

蕙娘看到她,眼神躲閃,低下頭去。

朱牧沒有再忍,上前推開了書房的門。

冬郎驚訝了下,很快又一如既往地沖她笑,但他眼神坦蕩,沒有絲毫愧疚。

他說:「牧兒,我想納蕙娘為妾。」

大戶人家三妻四妾多麼平常,他說得多麼理所當然。

朱牧轉身離開了。

次日冬郎從背後環著她,柔聲又跟她商量:「蕙娘身世可憐,留她在府中給個名分不算什麼,你才是我的妻,無人可比。」

他頓了頓,又道:「當然了,你若不願,那就作罷。」

朱牧說:「我不願。」

冬郎怔了下。

朱牧轉過身,從前嬌憨動人的表妹,不知何時瘦了那麼多,神情悲涼。

我自幼年,韶華傾付,終是弦斷顏悴,不知曲終。

又過一月,朱提太守夫人病逝,朱牧與冬郎回家奔喪,哭成淚人。

喪禮過後,冬郎回府,朱牧留在家中陪了父親一段時間。

從前她做朱家小姐時,備受寵愛,如今嫁做婦人,父親仍視她為掌上明珠。

白髮蒼蒼的太守說:「牧兒,你怎瘦了那麼多,冬郎對你不好嗎?」

朱牧搖頭:「冬郎很好,父親莫要擔心。」

可是到了晚上,她就繃不住了,喪母之痛,如同剜心。

她一個人跑到後院水井哭,如同小時候一樣,受了委屈就趴在井沿落淚。

只是這一次,哭得尤其傷心。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蕙娘是她十歲那年從街上撿回來的乞丐。

晉朝八王混亂,很多地方都不太平,難民逃竄,流離失所,蕙娘就是為了避難逃到西南的。

當時她又髒又臭,奄奄一息地倒在路邊,是她將她帶回了府里,養了一段時間。

蕙娘眉眼溫柔,會做很多好吃的糕點,手也很巧,會剪漂亮的窗花,朱牧很喜歡她。

她對她那樣好,給了她安穩踏實的生活,可她辜負了她。

冬郎也辜負了她。

都是騙子啊。

她泣不成聲,夜空中烏雲遮住了月亮,朱牧絕望地站在了井邊。

「娘,女兒來陪你了。」

撲通一聲,她跳進了井裡。

次日,在井裡泡了一夜的她被打撈出來,太守痛不欲生,幾近昏厥。

但令人詫異的是,她那腫脹的身體像裹了一層膠,膠迅速收斂,將她恢復原樣。

她猛地睜開了眼睛,眼珠有一瞬間詭異的紅。

太守不管這些,抱著她喜極而泣:「孩子,你還活著,菩薩顯靈了。」

朱牧回去了,她在家裡住了那麼長時間,她想,冬郎一定很想她。

可是回府之後,她看到的是她的婆母,冬郎,以及蕙娘,三人坐在一起,談笑風生,其樂融融。

桌上有桂花糕點,那樣式她很熟悉,是蕙娘做的。

她的婆母在稱讚蕙娘賢惠乖巧。

看到她回來,三人都愣了下,仿佛她是打破安寧的不速之客。

蕙娘一貫的低眉順眼,此刻竟然目光平靜地與她對視。

冬郎起身道:「牧兒你回來了,怎麼不說一聲,我好去接你。」

婆母也站起來眉開眼笑地告訴她:「牧兒,告訴你個好消息,蕙娘有身孕了,真是太好了,我與冬郎商議了下,挑個良辰吉日納她為妾。」

他們都在看她,冬郎神情自然,眼神坦蕩。

蕙娘要起身,他去扶她,手輕輕放在她腹部,小心謹慎。

朱牧勾起唇角:「好呀,這是好事。」

蕙娘三日後就有了名分,分了自己的院子。

這樣也好,冬郎可以名正言順地去找她了,再也不用背著她偷偷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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