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辭完整後續

2025-09-10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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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幾分緊張,問我哪裡疼痛。

我敷衍的彎唇:「心痛——」

他沉默,垂下頭。

我譏諷的笑了,從他身邊掠過:

「騙你的。」

「嫁給你,才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

身側的人影陡然僵硬。

11

去京城那天,我除了帶走了藥丸,還帶走了一方錦盒。

這裡,收集了沈珂和魏彥之這些年所作所為。

當今太后寵信魏彥之,天子卻不是好相與的人,若他知道這二人玩弄百姓性命,定然不會輕饒。

我要做的,便是要將這些帶到御前。

這也是我答應魏彥之的原因。

事情很順利。

唯一的意外是止痛丸。

魏彥之騙了我,藥罐里的不是止痛丸,而是用於房事的春風丸。

所以當聖上問我何所求的時候,我從太醫院要了一張止痛藥方。

毒發越來越頻繁,疼痛時不時的出現,幾乎讓我恨不得馬上歸西。

我面色蒼白如紙,連出門抓藥都拿幕籬遮面,唯恐嚇著路人。

沈珂是這時候出現的。

她笑嘻嘻的指著我手中的一味藥,歡快的回頭叫喊:

「夫君,找到了,這兒有何首烏。」

她豐盈了許多,面色也比往日裡紅潤,看來我不在,她果然過得極好。

順著她叫喊,魏彥之大步跟過來,掃了一眼也跟著笑道:

「又胡鬧了,沒看到這位姑娘已經買下了。」

沈珂可憐巴巴的搖了搖他手臂,嘟囔著嘴:

「我不管,人家就要這個。」

魏彥之嘆了口氣,無奈的颳了刮她鼻子,轉身朝我一揖到底:

「拙荊需要這味何首烏入藥,不知這位夫人可否割愛,夫人若願意,在下可以出雙倍價錢。」

故人的人影與眼前人重疊,恍惚記起他也曾這樣為我請求他人。

隻眼下,被請求的人卻是我了。

我淡淡笑了,沙啞的嗓子不甚好聽:

「如果我說不願意呢?」

魏彥之的身形猛地頓住。

秋兒適時的出現,焦急的奔到我身邊:

「夫人,你怎麼一個人買藥來了,可讓我好找。」

魏彥之將目光移向她,很快又回到我身上,聲音略微顫抖:「阿喬?」

幕籬落下,露出我慘白的臉。

「魏神醫這是何意,又要搶我的東西送人?」

他微怔,剛想說不是。

觸及沈珂眼巴巴的模樣,繼而抿唇,又道:

「你不懂藥也不懂毒,要這何首烏做什麼?」

我冷笑一聲:「與你何干?」

「我還沒有問一問魏神醫,何時這藥罐里的止痛丸成了春藥?」

我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罐來,擲在桌面上。

魏彥之面上有幾分尷尬,他別過頭乾巴巴道:

「是阿珂頑皮,偷偷將藥給換了,我想著你要止痛丸也沒什麼事,便沒有過問。」

沈珂也湊了過來,好奇的去開藥罐,笑嘻嘻的:

「姐姐生這麼大氣做什麼,不過是幫姐姐消遣的玩意罷了。」

又是沈珂。

想起這些日子的苦楚都是拜她所賜,心頭突然湧上一陣濃濃的厭煩。

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抓住藥丸,捏著她的下巴灌了下去。

「那好啊,也來給你消遣消遣!」

她被逼著咽了幾顆,嗆得直咳嗽。

魏彥之將我拉開甩到一邊,不可置信的望著我:

「霍雲喬,你是不是瘋了?」

被秋兒扶住,我堪堪站穩。

我是瘋了,早該瘋了。

12

那包何首烏到底還是沒能回到我手裡。

而魏彥之,在消失三天後,終於過來見我。

他眼底青黑,腳步虛浮。

看來那幾粒春風丸幾乎將他掏空。

幾步之遙,他望著我咳嗽,眼底似有幾分心疼:

「阿喬,你為何臉色如此差,可是在宮中受了什麼委屈?」

「我放心不下你,原本是想來京城找你的,可阿珂非鬧著要跟來,說想要制新毒。這才耽擱了。」

見我不語,他雙眸晦暗,接著道:

「既然你平安出宮,之前的事便既往不咎了,今後我們三人好好過日子,阿珂性子天真率直,卻沒有壞心思,你多擔待些多教教她,總會好起來的。」

「過幾日阿珂生辰,她出身鄉野,生辰從未大辦過,我想給她大辦一場,也算證實了她平妻的身份,雲喬,你費心操辦一二,阿珂會領情的。」

我有些好笑:

「我為什麼要讓她領情?」

「她是我什麼人,為什麼我要擔待她?」

「哪來這麼大臉面呢,魏神醫?」

沒想到我這麼直接拒絕,魏彥之臉色脹的通紅,噎的說不出話來。

我無意多說,袖中掏出一頁紙鋪在桌案上,嘆了口氣:

「和離吧,魏彥之。」

可能的話,我希望走之前和這個人徹底斷清干係。

魏彥之抬頭,不敢相信的盯著上面三個字:

「你要與我和離?」

「是因為何首烏?還是因為阿珂的生辰宴?」

「阿喬,連你也要跟我鬧?」

我無意與他爭辯,直接研磨將筆遞了過去,認真道:

「你簽個字,就知道我是不是鬧了。」

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最終一言不發甩袖而去。

13

魏彥之又發脾氣了。

他帶著沈珂住進了我所在的別苑,大張旗鼓的操辦起生辰宴來。

別苑熱鬧非凡,我這裡卻人前冷落。

要命的是,有藥方沒藥,我這渾身疼的毛病更難捱了。

秋兒想法設法出去買藥,卻被人趕了回去。

管家冷冷丟過來一句:「沒有夫人允許,任何人不能外出。」

這個夫人,是指沈珂。

魏彥之為了氣我,故意讓她掌家。

疼的打滾的時候,我問系統什麼時候能死。

系統遲疑,應該快了吧。

我嘆氣,大約這是我留在這個世界的代價。

血淚讓我認清這個教訓,男人不能信。

秋兒不知又在哪裡受了委屈哭哭啼啼的跑過來:

「主子不信,我說夫人快死了,他說夫人在鬧,說您好端端的怎麼會死,還說您騙過他裝昏迷,說您要是知錯就親自去求他,可是——夫人已經病的下不了床了啊!」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緊跟著出現,帶著冷笑: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真是——」

目光觸及我的瞬間,他視線陡然凝住。

「你——怎麼成了這樣?」

我知道,定然是我只剩下骨架的身子驚嚇到了他。

他臉色煞白,瞳孔緊縮,欲搭上我手腕的指尖也跟著顫抖。

疼痛在慢慢減退,大概真的要死了。

我咧嘴想笑,卻猝不及防噴出一口鮮血。

魏彥之的面孔瞬間一片狼藉,閉上眼的前一秒,是他驚恐到絕望的臉。

真好,這下能死了吧。

身子飄蕩在半空,我看到下面一片哀嚎。

魏彥之抱著我,翻來覆去的給我診脈,嘴裡不停的念叨著:「怎麼會這樣,明明我解毒了啊,怎麼會這樣呢?」

秋兒跪坐在地上哭:「夫人用了您的藥方,不僅沒好轉,還病情加重了,我想請主子您看看,夫人說不打緊。」

魏彥之猛地彈起來,雙眸睜大:「藥方,藥方呢?」

秋兒掏出一張枯黃的紙:「我很仔細的一個個對著熬藥的,可夫人還是不好嗚嗚……」

魏彥之捏著紙張的指骨泛出青白,他茫然無措的四下看了個遍,口中喃喃自語:

「不對啊,怎麼會少了一味藥呢,怎麼會沒有呢?」

秋兒不解:「少了什麼?」

魏彥之面上的肌肉像是凝固,他突然將紙張叩在面上,仰面而泣,聲線乾澀:

「何……首烏」

14

原來是何首烏啊,那可真是太巧了。

我大概沒死徹底。

魂魄一直飄在半空,沒有回到現代的意思。

系統不太高興。

【所以說是神醫呢,死人也能拉回去兩天。】

我也很無奈,不會真活回去吧?

系統堅定的搖頭:

【不可能,最多兩天,你必定魂飛魄散,不對,魂歸現代。】

行吧,我再等等。

我的身體大概成了活死人,有氣兒能呼吸,能吞會咽,卻不會說話不會動。

魏彥之抱著我,像是抱著失而復得的珍寶。

儘管我不言不語,他也不厭其煩的給我喂藥擦身。

不停的跟我說話,溫柔耐心:

「阿喬,是我不好,是我對不住你, 我會把你救回來的,你信我。」

「止痛丸我喂給你了, 你再也不會痛了,何首烏我也要回來了, 我還重新寫了藥方,這次的藥方絕對沒有錯, 不信你看看。」

他翻出一張嶄新的方子,放到我面前。

嘴裡泛苦, 我噗的一聲全吐在了藥方上。

他臉色一白,強笑著收拾擦洗:「沒關係,我們重新寫一張。」

自欺欺人, 沒意思。

有小廝來報,說是夫人來了。

他瞬間怒了:「什麼夫人,你們的夫人在這兒。」

沈珂被攔在門口, 目眥欲裂:

「師兄, 她死了, 霍雲喬她死了, 你救不回來了!」

魏彥之怔怔的望著她, 雙眼突然迸發出光亮:

「是你,都是你, 如果沒有你, 我也不會少寫一味藥, 阿喬也不會死。」

「都是你的錯,都是你, 阿喬吃了那麼多苦, 她好疼啊……」

「如果你也受過這些,阿喬她開心了她就回來了……」

我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勁。

事實證明, 果然不對。

魏彥之給沈珂下了毒。

起疹,失語, 失聲, 我吃過的苦頭他一一給沈珂來了一遍。

他抱著我的身體,面無表情的望著沈珂掙扎。

哪怕飄蕩在半空,我也覺得渾身惡寒。

魏彥之, 他大抵是瘋了。

15

系統說的很對,魏彥之留了我兩天。

兩天後,一道白光閃現,我回到了現代。

我忘掉這一切,開始了新的生活。

回到現代的第二年,我聽到系統帶來的消息。

我離開後,魏彥之徹底瘋了。

他開始沒日沒夜的寫藥方製藥, 寫的最多的便是何首烏。

沈珂被皇室帶走的時候,已經沒了人形。

她和魏彥之的罪過被公開,沈珂被判秋後問斬。

魏彥之因為太后力保,留下一條命,卻因為瘋癲, 再也不被待見。

系統說完,也跟我告別。

過往種種, 如夢一場。

我深吸口氣,甩掉腦海中的一切。

陽光正好,又是嶄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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