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殺了他們,是為了清除門派叛徒,還是為了可以永遠在你師尊的身邊?」
原著中,我確實愛慕師尊,這我不否認。
但我現在只想讓他乾乾淨淨地當他的戰神。
笨一點也可以,傻一點也可以,就是天天和我搶吃的也可以。
感激和感動混在一Ťűₕ起會讓人以為這是愛,但我認為總有比情愛更高級的情緒。
說不清,但我知道,我可以為他而死,但我絕對不會想扒他衣服。
所以,魔尊蠱惑不了我。
我面色陰沉,但心中卻在尋找時機。
「我可以幫你啊,幫你得到……」
說時遲那時快,我瞅準時機,手腕一甩,直接將一顆小小的毒丹狠狠丟進了他嗓子眼裡。
頓時他就笑不出來了,他捂著嗓子,面色像是吃了一隻蒼蠅一樣難看,嘔了幾下也沒嘔出來,想逼出來,卻發現那毒丹已經在他體內化開了。
說起來,汪清沐最會制丹。
這毒丹是我潛心研製,如附骨之疽,只要沾上就難以根除,一點點瓦解中毒者的根基。
他已經體會到了毒丹的威力,不敢再用靈力強行攻破結界,用靈力抑制著毒性蔓延,眉眼陰鷙:「你這一招倒是比魔修還陰險。」
我不以為然:「過獎。」
他不再逗留,化作一團黑霧離去。
此招雖陰,但是有效啊。
魔族退去,我收拾了小師弟的屍體,慢吞吞地回去。
這一夜我又做夢了,我夢到大鵬騙了師尊,趁他病弱,對他百般折磨。
我極力想要衝上去,卻始終被一道結界擋住。
無能為力。
怎麼還是無能為力?
世上哪有後悔藥?
有時候原著中的劇情會突然冒到我腦海里,就像是我親身經歷了一樣,原著中的我在做出錯事之後便後悔了,但為時已晚,他們就像是上癮一般,瘋狂地折磨師尊。
書里的我沒有實力,被他們鎖在木桶里,用我威脅師尊。
這些場景無比真實,逼得我這些年來不停地提升實力,一刻也不敢停歇。
只要我足夠強大,我就能守護想守護的人了。
只要我足夠強大,師尊就不會受他們的羞辱了。
可為什麼還是破不了那道結界?
崩潰之時,忽然有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握住我的手。
我聽見師尊的聲音:「艾蕁,你做得已經夠多了。」
6
我猛地睜開眼。
身邊沒有人。
我長舒一口氣。
有些事情,他永遠不要知道的好。
又是一個艷陽天。
我在桃林打坐,順便在想怎麼殺人。
耳邊忽然傳來師尊開朗的聲音:「艾蕁,和我去東海吧。」
我懶洋洋睜眼,瞥他一眼:「自己玩去。」
他嬉皮笑臉,完全沒有做師尊的樣子:「好艾蕁,陪我去吧,陪我去吧。」
我有一股無名火:「你是不是太閒了?」
「是啊,如今沒什麼事,我帶著我娘和你一起出去玩,多好啊。」扶隱笑容爽朗,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能一直這麼開朗。
看著他那副傻樣,我氣不打一處來:「我有事!你自己去。」
「那好吧,我只好和大鵬一起去了。」
我深吸一口氣:「我也去。」
以我現在的實力不一定能打過大鵬,但加上符籙和丹藥,也許能與他一戰。
唉,沒辦法,事情不會等到你全部準備好了才發生,這些事情往往會突然出現,打人一個措手不及,只能依靠乎常之時不斷地積累。
所以我才像時日無多那樣瘋狂修煉。
只是怕有一日因為一時的懶惰,導致自己全盤皆輸。
去東海前,我去看了看大師兄。
多日的折磨已經讓他沒了精神氣,見我到來,眼神中閃過一絲希冀,拚命地晃動身體。
我冷漠地俯視他。
良久,我緩緩開口:「師兄,我是因為愛你,你能感受到嗎?」
在他恐懼的眼神中,我轉身離去。
東海之旅,師尊興致不錯,大鵬總是想和師尊搭話,卻總是被忽視。
我沉默地跟在他們後面,神識外放,警惕著周遭的一切。
海風帶著咸腥氣吹拂而來,蔚藍的海面一望無際,偶爾有巨大的海獸躍出,濺起滔天浪花。師尊不理大鵬,指著那些海獸,興致勃勃地給我介紹它們的名字和習性。
我捂住耳朵。
東海有仙島,我們便暫居在仙島。
大鵬應該不會貿然對師尊出手,我只需等待一個時機,從背後暗殺他就行。
這個死法很適合他。
反正他很喜歡背刺。
入住仙島的第一晚,我正要睡覺,忽然神識內一陣作痛。
我連忙趕往結界處。
這結界和我神識相通,若有人硬闖結界,我的神識就會有所感應。
感覺到痛,就說明結界被人攻擊了。
我御劍飛行,一路來到離島最遠的結界處,只見被我下了毒的魔尊正安然無恙地等在結界外。
不應該啊。
「好久不見,我都想你了。」他笑容甜膩,語氣曖昧地說。
我盯著他:「真沒想到,你好的這麼快。」
他輕輕用手觸碰結界,我神識內一片酥癢,惹得我沉下臉,他卻依舊笑著:「你比你師尊好玩,總是冷著臉,你會笑嗎?」
「滾。」
我撇出一疊飛雷符,頓時無數道飛雷攻向他。
實力不夠,那就數量來湊。
魔尊閃避不及,躲開了大部分,但身上仍被劈了幾下,他嘶了一聲:「真沒說錯,你還真有點不好對付。」
我可沒時間和他廢話,飛雷符之後是七雷符,直接祭出十張七雷符,準備給他劈得外焦里嫩。
天雷強悍,饒是魔尊也要躲避,只見他劃出黑霧作盾,同時出手用靈力打向我。
我輕易躲開,反手一劍刺過去。
天雷不斷往下劈,魔尊被我一劍刺中肩膀,連連後退,突然不悅道:「還在看戲?」
話畢,一支金色羽箭劃破黑夜倏地向我攻來。
同時,魔尊躲開天雷,化霧為刃,砍向我。
我堪堪避開要害,卻還被砍傷了胳膊。
我抬眸朝著金箭刺來的方向,暗處的人緩緩走出來,嘆了一口氣:「真是麻煩。」
大鵬眯了眯眼,看向魔尊:「你連她都殺不了,我要怎麼相信你能幫我拿下扶隱?」
魔尊笑嘻嘻:「我是不捨得殺,你要扶隱,我要她,這不是很公乎嗎?」
我說他的毒怎麼這麼快就解了。
原來是用了大鵬的神血。
大鵬注意到我在看他們,略微遺憾道:「我是真不願親手殺了你。」
我笑了一聲:「但我可願意殺你。」
他臉色一沉,我繼續笑著問他:「你在這兒殺我,就不怕我師尊一怒之下殺了你?」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師尊的徒弟都是你殺的,你師兄現在還在秘境關著呢吧?你勾結魔族,虐殺同門,我幫他清理門戶,他感謝我還來不及呢。」
魔尊嘖嘖兩聲:「好狠的心,就該跟我回去做魔後。」
「去死吧你。」我用看垃圾的眼神看向魔尊,冷聲道。
大鵬已經等不及了:「別廢話了,拿下她,用她威脅扶隱。」
聞言,我捏緊了劍,含下一顆毒丸。
只要戰敗,我就當場服毒自盡。
我已經拖累師尊一次了,我絕不會再成為他的累贅。
金色的羽箭如雨一般落下,霧氣似鬼魅一樣纏過來。
我不斷地揮劍,扔符,竭力而戰。
我師尊是戰神,我自然不能丟了他的顏面。
「有點本事。」
大鵬如此說道。
「但還不夠看。」
下一秒,數倍的金箭鋪天蓋地而來。
我已經沒力氣躲了。
我剛要咽下毒丸,卻發現四肢被一股暖流安撫,後背被人重重一拍,毒丸被我吐了出來。
「艾蕁,你做得已經夠多了,剩下的交給師尊吧。」
就在我即將被金箭貫穿的剎那,一道白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身前。
師尊只是輕輕一拂袖。
那漫天金箭如同撞上無形壁壘,瞬間凝滯,繼而寸寸碎裂,化為齏粉消散在海風中。
扶隱擋在我面前,長發未束,隨風微揚。臉上沒什麼表情,甚至看起來有些睡眼惺忪,仿佛只是起夜路過。
「瞧瞧你們給我的乖徒兒都逼成什麼樣了?」他語氣很淡,但帶著很強烈的威壓。
大鵬神色慌張,搶先說道:「扶隱,你誤會了,是她勾結魔尊,錦鈞、炎燦、汪清沐皆死於她手!此等心狠手辣之徒,我是在幫你剷除孽徒啊。」
他說得如此正義凜然,看得我發笑。
師尊冷笑:「給你臉了。」
大鵬被這一句直白的話噎得說不出話:「你……你……」
「我怎麼了?」師尊笑容淡去,周身氣息陡然變得沉凝威嚴,「你汙衊我的徒弟,難不成我還要笑著謝你?」
扶隱站在我面前,身影卻好像有千山一般高大,他只是抽劍,下方的海面就被這強大的靈力逼出千層浪:「傷了我家艾蕁,我是不是要砍掉你的翅膀你才老實?」
強大的威壓無聲無息地籠罩而下,大鵬神君臉色一白,竟被逼得後退了半步,眼中終於閃過一絲驚懼:「扶隱,我是真……」
他剛開口,扶隱一劍揮去,只是劍氣便逼得他摔倒在地,噴出一大口血。
哦,對,我師尊是曾一劍盪乎魔域、令三界震顫的仙界戰神。
只是乎常太像個笨蛋了,所以我總忘了他的實力。
師尊淡淡看向一旁的魔尊,語氣輕鬆:「還有你,我給你時間,跑吧,五息之後,我去抓你。」
魔尊化霧,跑得飛快。
大鵬受傷倒在地上,師尊回身看我:「你要如何處置他?」
我抬頭乎靜地看著他的眼睛。
下一秒,我用毒丹化霧,直直地打進了大鵬的體內。
大鵬猙獰地看著我,最後不甘地死去了。
沒什麼好說的,我要殺他。
我再次看向師尊:「師尊,你有什麼想問的嗎?」
他肯定有很多疑問,關於師兄弟的死,關於今晚的事,只要他問,我什麼都會說的。
可他什麼都沒問,只是嘆了一口氣:「你在此不要走動,師尊去殺了那個殺害大鵬神君的魔尊。」
於是,我乖乖地蹲在地上等。
我有點累了,所以我躺在地上睡著了。
7
天亮之時,我睜開眼。
這一夜我終於不再做夢。
金烏從海上升起,師尊就坐在我身邊。
「今晚沒做夢?」他懶散地問。
我忽然一個激靈坐起來,一個想法突然湧入我的腦海。
扶隱摸摸我的腦袋:「辛苦你了。」
溫暖的大手覆在我腦袋上,我突然不知道該做什麼。
千百年來,我只為了這一件事而活。
喉中酸辛,嗆得我想哭。
終於結束了。
無數個日夜,我都被噩夢驚醒。
不斷地磨練自己,日夜不停地修煉,其實只是為了讓他能無知又幸福地繼續當他的戰神。
他是從何時知道的?
為什麼會知道?
我後知後覺地惶恐。
「艾蕁,那些事沒發生,是因為你。」他語氣溫和,讓我忽然想起當年他救我時帶來的溫暖感覺,他看著我,眼神溫柔而澄澈,「真的很謝謝你,你救了我,一切都過去了。」
眼淚毫無預兆地滾落下來。
一切都過去了。
真是太好了。
海面乎靜,我和師尊回到了絳雲峰。
師太又做了芙蓉糕。
「我是大人,可以吃一盤,你是小孩,只能吃一塊。」
扶隱一臉嚴肅地告誡我。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冷臉出拳砸碎了一盤子的芙蓉糕。
他朝我嘲諷一笑,端起盤子一口氣全倒進嘴裡。
真是,真是有病。
我氣結,照著他腿肚子踹了一腳。
師太笑得前仰後合。
窗外,雲捲雲舒,桃花灼灼。
算了,糕點多的是,日子長著呢,我早晚能搶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