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話跟他說。
「我想讀大學。」
他當時一臉震驚地看著我,然後很高興,捧住我的肩膀,說:「好!讀書好啊!我幫你安排!我兄弟多,還沒有一個大學生呢!」
我以為黃總在開玩笑,因為徐兵這個身份只有初中學歷,連參加高考的資格都沒有,怎麼讀得了大學。
結果還是我低估了黃總的能力。
他聯繫到了一所傳媒學校,在那裡買到了一個輟學不讀的大三法學生的學籍。
那人也姓徐,叫徐敏。
黃總說他已經打點好了一切,讓我放心進學校頂著這個學籍讀書。
我當時完全沒想過還可以這樣。
……
就這樣,我進入大學讀書,很快地讀到大四。
我的法律實踐能力很強,因此成了學校里的佼佼者,校園環境、師生情誼,讓我一度以為自己回到過去了。
但黃總不時地打來的電話讓我意識到,並沒有。
我總會在課上為了接一通電話到隔壁的空教室里,為黃總做出最好的建議。
日子久了,同學之間就開始流傳我是富二代,已經開始接手家族的生意的流言。
……
2010 年,五個樓盤開始銷售,鑫成集團的大樓拔地而起,成了一家資產上億的公司。
黃總在鑫成集團的三樓給我批了三百平方米的辦公區,讓我開了一家律所。
就這樣,別的同學都在四處找實習單位的時候,我已經成了一家律所的老闆。
我給這家律所起名叫中正律所,取自中立不倚、中正光明。
是不是很諷刺?
很多同學都到我手底下實習,畢業後直接成了我們律所的律師。
我讓他們多接一些法律援助的案子,以此提升中正律所在業內的口碑。
同時又用鑫成工地做靠山,接一些必勝的案子。
中正律所很快地就在業內有了一席之地。
……
同年,我參加考研,一次上岸,考上了本校的法學研究生。
於是我一邊經營律所,一邊研究法律,而且我側重研究法律漏洞。
這使我不論在學校,還是在生意場上,都風光無限。
我逐漸地適應了這樣的生活,直到 2011 年的時候,警察忽然打了我的手機。
我當時心慌、忐忑,但還是接了電話。
那邊的警察告訴我說:「現在全國啟用了戶籍指紋系統,你什麼時候來辦理一下。」
我起初還在懷疑是不是警方騙我落網的藉口,但後來覺得警方沒必要這麼做。
於是我放寬心態,分析了一下現狀。
我如今的身份是徐兵,使用的學籍是徐敏。
這次去錄指紋,乾脆就把名字改成徐敏,以後行事也方便。
可我擔心警局那邊會因為身份證上的照片而懷疑我。
於是我找了一家整容醫院,買了一張整容證明,然後才敢回到那座城市去。
我悄悄地去到戶籍部門,悄悄地錄了指紋,悄悄地登記了新的身份,順便改了名字。
從那一刻往後,我陸恭,正式頂替了徐兵,成為徐敏。
……
17.
再然後,黃總幫我置辦了一處房產,用於遷戶口。
我把戶口從那邊遷過來,領到了新的身份證,正式地成為了徐敏,然後就一邊讀研,一邊跟黃總幹著陰暗不堪的勾當。
……
2013 年,我碩士畢業。
轟動業內。
我成了所有同學和老師眼裡的成功人士、女生眼裡的高富帥。
我名下的中正律所經過這幾年的經營,已經成為業內的知名律所,手下有三十多名律師,精通各個領域,而且熱衷於給普通民眾提供法律援助。
導師和同學都很尊重我,情書都收到了好幾封。
但他們不知道。
我在人前偽裝出的皮囊有多完美,皮囊底下的血肉就有多腐敗。
按照黃哥的意思,我把中正律所做得好評如潮,用於掩蓋這背後我為黃哥做的那些黑事。
我帶施工隊去強拆房屋,用法律和暴力讓那些拆遷戶妥協。
我利用合同漏洞,讓很多建材商遲遲拿不到貨款,最後血本無歸。
我讓無數的苦主站在法律的背面,申訴無門。
我逼得很多家庭妻離子散。
我逼得很多老闆絕望跳樓。
這些舉動絕不是當年那個以法律為信仰的陸恭會做的事情。
陸恭早死了。
我叫徐敏。
如果將我的人生比作一艘大船,那他正在沉沒,千瘡百孔,被海水淹沒只是時間問題。
但這世上總有一個人會嫌我沉得不夠快。
那就是陸友。
……
2013 年 8 月,陸友坐火車來到我的城市,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我的,但他就是找到了中正律所,他衝進我的辦公室,秘書一路勸阻。
「不能進先生,不能進。」
但還是勸不住,陸友一進門就看見我,我與他對視,他露出有些尷尬的笑。
陸友滿臉胡茬,穿著很髒的衣服,指甲沒有修剪過,裡面全是黑泥。
與我一身西裝、乾淨得體的打扮截然相反。
秘書忙跟我解釋:「徐總,這位先生非要見您。」
我沖秘書點頭,說:「出去吧,把門帶上,謝謝。」
秘書照辦。
這屋子裡就剩我們兩個人。
陸友走到我面前,激動地說:「好多年沒見了!沒想到你現在混得這麼好!」
我摘下金邊眼鏡,時刻做好和他扭打在一起的準備,然後問:「媽呢?媽來了嗎?」
陸友從激動,到表情僵硬,再到神色凝重,是一個很明顯的過程。
他告訴我:「媽 2010 年就去世了,我之前跟他說你死了,她太像你了,整天以淚洗面,哭壞了身子,後來就一病不起,結果那天我去上班,媽一個人在家裡,從樓上摔下去就……」
我扶額,皺眉。
聽得心如刀絞。
即便是壞事做盡的我,在聽到母親的死訊後,也忍不住流淚。
陸友見我這個狀態,沒敢說話,他一邊看著我,一邊掃視會客室的環境。
過了很久,問了一句。
「你現在……過得挺好的。」
我沒理他,直接反問:「你怎麼找到我的?」
陸友表情略顯尷尬,說:「我打電話找你你也不接,後來沒辦法,我就跟派出所的朋友打聽了一下徐兵,他就跟我說徐兵在這個城市,我再稍微一打聽,都說你在這裡當老闆。」
「沒別人知道吧?」
「沒有沒有。」
「你來找我做什麼?」
說到這裡,陸友的姿態變得更低了,他撓後腦勺,說:「現在媽也不在了,房子的貸款我也還不上,2011 年就被銀行拿去拍賣了,哥現在每個月租房子住,日子過得太苦了,你不幫哥……安排安排?」
我看著眼前這個所謂「世間唯一的親人」,嘆氣,點頭。
「我在工地上有點兒關係,幫你安排個工作,一個月拿五千,另算三千的生活費,你一個月拿八千。」
「好啊!」
……
然後,我就把他介紹到了經開區新建設的鑫成工地做倉管。
說是倉管,其實根本沒入職,只是個掛名的閒差,連勞動合同都沒簽。
我只希望他能安安分分的,別再捅婁子了。
18.
工地上有個很有趣的現象,叫「公費嫖娼」。
就是嫖娼時候花的錢,通過其他名目的發票記帳,最後找財務一起報銷。
這事兒在當年屢見不鮮,現在也不少。
一般帶頭的都是工地上能說話的人,但我真的想不到,陸友來這個工地不過一個月,居然也學會了這一套。
鑫成工地的項目經理周錢打電話告訴我:「陸友給財務拿了一沓發票,金額都差不多,大多是足浴理療、休閒按摩的發票,實際上乾的什麼大家都懂。
「不光如此,他還帶了不少施工員一起去嫖,記的也都是休閒按摩的發票。
「一個月居然要報銷七萬。」
我聽完皺眉,這錢太多了,但也只是嘆氣,告訴周錢說:「沒事兒,就按公帳上走。」
周錢又想了一下,告訴我說:「徐總,陸友整天在工地上吹噓是你哥,好多小工都跟他混,錢沒少拿,活兒沒多干,這事兒容易影響工期啊……」
聽到這兒,我的臉一下就黑了。
我對著電話那頭說:「我是孤兒,除了黃總,沒有第二個哥。」
周錢聽完遲遲不敢說話。
我覺得不妥,於是說:「晚些我會去趟工地,你看住陸友。」
「好的。」
……
我從中正律所出來,直接開車去鑫成工地。
開車剛到工地門口,就看見陸友正帶著工友和周錢吵架。
陸友帶了一幫人要出去,周錢攔著不讓,他就越吵越大聲。
「我是你們徐總的親哥哥,你他媽攔我就是想丟飯碗!給我讓開!」
聽到這話,我氣得直接衝上去,陸友看見我就慫了,直往後躲。
我追上去踹了他一腳,把他踹在地上,緊接著打了他一耳光,惡狠狠地瞪著他:「你是誰哥?」
陸友被打得有些發懵。
「我……」
我又是一巴掌。
「還敢說是我親哥!你要不要臉?」
緊接著,我揪住陸友的衣領,對著那些施工員說:「這個人招搖撞騙,你們也信!還公費嫖娼,一個月嫖七萬,你們都不想一想,一個倉管!哪來的權利!」
施工員都啞口無言。
我直接對周錢說:「周經理,陸友開除處理,這些施工員,扣工資!」
說完,施工員們怨聲載道,我則揪著陸友的衣服上了車。
……
我正在氣頭上,陸友不敢和我直來,只能旁敲側擊地說。
「我就是看他們太累了……待他們放鬆一下,要不以後就不帶他們了,沒必要把我開除吧。」
我繼續開車,不說話。
陸友見我沒反應,繼續說。
「那……不回工地也行,你得給我安排個去處吧,不然去你家?」
我還是開車,不說話。
他見我兩次都沒反應,終於失去耐心,原形畢露。
「陸恭!你別不識好歹!當年要不是我幫你處理屍體,能有你的今天?你現在發達了想撇下我,你做夢!」
聽到這裡,我急剎,把車停在路旁,震驚地看向他。
陸友抓緊安全帶,沒有收斂,繼續說。
「你現在這麼有錢,開這麼好的車,有一間那麼大的事務所,那個項目經理都得聽你的,當年要不是我能有你這麼好的機遇?」
我緊抓著方向盤,看陸友就像是在看一坨屎。
「你在說什麼?」
陸友氣焰囂張,嘴臉醜惡。
「我直說吧,給我五百萬,我立馬消失,不然我就去告訴警察徐兵埋在哪裡,等警察找到徐兵,就會發現當年你殺人的事情,管你現在多有錢有勢,你都得去坐牢,我現在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看著辦吧!」
「……」
陸友的這句話,就像是洪水猛獸,朝我撲面而來。
這一刻,船翻了。
19.
我也不知道那時候我在想什麼,那一瞬間,大腦像通了電一樣。
我對陸友說:「好,我答應你。」
說完,我下車,走到路邊,拿出手機打給鋒哥,鋒哥除了是黃總的司機,還是黃總手下主要辦黑事兒的人。
「鋒哥,我有個貨要搬。」
鋒哥問:「貨多嗎?」
我回:「兩個人就行。」
鋒哥又問:「什麼時候。」
「現在吧。」
「去哪兒搬?」
「周錢這兒。」
電話那頭掛斷了。
我轉身,上車,拉安全帶。
陸友笑著看我,問:「我什麼時候能拿到錢啊?」
我目視前方,面無表情:「很快。」
……
我把車開會工地。
鑫成工地沒有用貨櫃宿舍,而是直接租用隔壁工廠的舊宿舍樓。
這箇舊宿舍樓旁邊有一個倉庫,隔音很好。
此時,我一個人坐在車裡,看夕陽落下。
這時候,倉庫門打開,鋒哥從裡面出來,走到車邊上。
我問鋒哥:「埋屍的地方問到了嗎?」
鋒哥說:「問到了,你自己進去聽吧。」
我點頭:「謝謝鋒哥。」
鋒哥看著我,有點兒驚訝,說:「沒想到你小子身上還有人命,黃總知道嗎?」
「還不知道。」
「我大概也猜到是什麼情況了,你身上的事兒好亂,我混了十幾年也沒見過這麼亂的,你快進去吧。」
「嗯。」
我下車,進倉庫。
……
倉庫里,陸友的手腳被綁住,手吊在鐵鉤上,人跪在地上,面前有一團嘔吐物,邊上站著兩個人。
他一看到我,就求救。
「小恭,小恭啊!哥錯了!你饒了哥吧!哥現在就走,哥把埋屍的地方告訴你。」
「屍體埋在什麼位置?」
「在山頂頭上,祖婆婆的墳邊上,埋了三米深。」
我聽完以後什麼也沒做,就那麼看著陸友。
陸友也用求救的眼神看我。
我們就這樣對視。
一秒。
兩秒。
三秒。
四秒。
五秒。
六秒。
七秒。
八秒。
我的眼神一直沒變過。
陸友的眼神從央求逐漸變成恐懼,然後絕望,最後放棄。
陸友痛哭。
我轉身就走。
……
之後,我把地址告訴鋒哥,鋒哥帶人去了一趟我老家的墳山,發現了那個行李箱,隨即帶到焚燒廠焚毀。
在接到鋒哥事情辦完的電話後,我如釋重負。
這個世上再也沒有能證明我身份的東西了。
不對。
還有一個。
就是陸友。
我先給周錢打電話。
「我讓你安排工地上的所有人去餐館,都去了嗎?」
周錢的語氣聽上去有些為難:「去了……」
「水泥準備好了嗎?」
「也準備好了……」
「很好,你在地基旁邊等著,一會兒需要你操作一下。」
「可……徐總,這樣會不會不好?這可是工地啊……」
我只說:「後面的事兒我會處理的,錢一分都不會少你,你只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行。」
說完,我掛斷電話,轉而打電話給鋒哥的兩個手下。
「人死了嗎?」
「死了徐總。」
「送去埋了。」
「好的。」
掛完這一通電話,我看了眼時間。
「2013 年 9 月 16 日 7 點 11 分。」
人這一輩子,真不是你想好就能好的。
我也想做個好人啊。
可這世上,總有一些你甩不掉的麻煩在逼迫你、拉扯你。
你將被他們拉入深淵,要麼做個壞人,要麼死,就是這麼現實。
從今往後,沒人可以再要挾我陸恭/徐兵/徐敏。
番外·活在真空里
1
2014 年 2 月 9 日,鑫成工地,晚。
張平:「黃總、徐總,留步!」
黃總:「?」
徐敏:「有什麼事?」
張平:「徐總,這批建材有問題……」
徐敏:「這批建材沒問題。」
張平:「不,徐總,您是律師,您不懂這些,如果用這批建材建房子,房子會塌的!」
徐敏:「這批建材沒問題,你安心地施工。」(轉身要走)
張平:「不行啊!徐總、黃總,你們別走,人命關天,我們不能用這些劣質建材!」
徐敏:「……」
黃總:「他說得對。」
徐敏:「?」
黃總:「你,過來,你叫什麼?」
張平:「我叫張平,黃總,這批建材真的……」
黃總:「是是是……」(把張平帶到地基邊上,推下去)
張平:(掉進地基,被鋼筋貫穿身體)
周錢:「!」
黃總:「周錢善後。」(轉身走)
周錢:「好的……」(鞠躬)
黃總:「哎呀,地太滑了。」
(車上)
徐敏:「黃總,辭退他不就行了嗎?為什麼要把他推下去?」
黃總:「像他這種有正義感的人,辭退以後肯定會到處亂說,到時候兜不住怎麼辦?」
徐敏:「也是。」
2
2014 年 8 月 15 日,中正律所,徐敏辦公室。
(電話響了)
徐敏:「喂,黃總。」
黃總:「經開區那個工地上有個工人殺人。」
徐敏:「還有這事兒?」
黃總:「我剛剛聽周錢說的,殺人的人叫張和,這名字有點兒耳熟。」
徐敏:「張和?您是說張平?」
黃總:「張平是黑工,不知道兩個人有沒有關係,你想想辦法,去給這個張和當律師。」
徐敏:「好的,我去一趟法援中心。」
?
3
2014 年 8 月 17 日,看守所,下午。
徐敏:「你好,我叫徐敏,是你的法律援助律師。」
張和:「你好。」
徐敏:「我看過你的案子了,還是有辯護空間的,到了庭上,你堅稱自己自首了,雖然你是犯案前告知警方,但留在原地等待警方抓捕,也屬於自首行為,一直圍繞這一點打, 也許能判到有期徒刑。」
張和:「你有把握嗎?」
徐敏:「很有把握。」
張和:「……」
徐敏:「怎麼了?」
張和:「不好意思,我不需要法律援助,我自己有律師,你走吧。」
徐敏:「你這可是一起殺人案件, 我建議你再考慮一下, 別的律師真不一定可以……」
張和:「滾!」
?
4
2014 年 9 月 5 日, 晚。
周錢:「徐總,張和怎麼會誣陷我買兇殺人?」
徐敏:「他就是瘋了,想拉個人下水。」
周錢:「不像啊……會不會是他知道什麼?」
徐敏:「知道什麼?」
周錢:「他也姓張……他會不會和張平有關係。」
徐敏:「他是告你買兇殺人,跟那個沒關係。」
周錢:「可……」
徐敏:「放心吧,只要你的嘴閉的緊一點,我和黃總會保住你的。」
周錢:「好……」
?
?
5
2014 年 9 月 27 日, 徐敏家,晚。
黃總:「張和的案子你打聽到了嗎?」
徐敏:「是……張和好像真的知道我們工地下面埋了人,黃總,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黃總:「只能從周錢身上做文章了。」
徐敏:「……」
黃總:「我去叫鋒子打聽周錢的家人,你現在去給周錢當律師,給他帶句話。」
徐敏:「嗯。」
黃總:「你告訴他,什麼事都別承認,我們會保他的。」
徐敏:「好的。」
?
?
6
2014 年 11 月 24 日,看守所,晚。
周錢:「徐總、黃總、老婆!」
周妻:「你不能認罪!你絕對不能認罪!你放心!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周錢:「老婆……我……」
黃總:「我看弟妹情緒有點兒激動,我帶弟妹去休息一下。」
(黃總帶周妻離開, 徐敏拿起電話)
徐敏:「周經理, 我和黃總去了趟你家,房子有點兒破舊,孩子睡的那間不通風, 悶得慌, 我和黃總商量著, 要不就買套大房子給孩子, 還有嫂子,乾了半輩子的家務, 也該請兩個保姆讓她休息休息了,我這正好有一個出國旅遊的機會,我想著就給嫂子吧。」
徐敏:「沒有, 就是覺得孩子不容易,黃總很喜歡他,想認他做乾兒子, 將來黃總想送他去英國留學,讀貴族學校。」
周錢:「你們之前不是這麼說的, 我不是……」
徐敏:「你殺了兩個人, 把他們埋在售樓部和一期房屋的地基里, 再怎麼辯護都是死刑了,還是認了吧,你放心, 嫂子和孩子我們幫你照顧,他們一定不會有事的。」
周錢:「……」
徐敏:「你認罪嗎?」
周錢:「那兩個人不是你和黃……」
徐敏:「噓!嫂子現在一個人帶孩子不安全,你就認了吧。」
(周錢痛哭。)
周錢:「我認。」
徐敏:「嗯。」
(周錢瞪徐敏)
周錢:「為什麼我必須死?」
(徐敏面無表情)
徐敏:「你所在的工地,是一套用劣質建材建起來的期房, 你不懂嗎?」
周錢:「我懂了,死人不會被監獄改造,死人不會說話。」
徐敏:「嗯。」
周錢:「所以你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把這套房子建起來?」
(徐敏臉色陰沉)
徐敏:「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