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血參,舉世罕見……這是再多錢也買不到的,恐怕只有國庫裡面有!你是哪來的?!」
蘇心竹神色慌亂,大叫出聲:
「不可能!這哪是千年血參,明明就是棵不值錢的黨參!」
「稚魚你沒見過好東西,只會被人騙!以後還是不要隨便買來送人了,叫人笑話!」
「一根黨參,也要你攢好久的錢吧?自己沒能力,就別想著出風頭了!」她眯了眯眸子,朝我冷笑。
我一臉莫名:「沒有啊……不用攢,隨手撿的。」
蘇心竹臉都氣歪了:「隨手撿的?在哪撿的!你一個沒人要的野種,能有這麼好的運氣!我才是蘇家的福星,你算什麼東西!」
「好啦!心竹不許說了。」祖母沉了臉色,咳嗽著呵斥。
我一臉心疼,不想讓祖母動氣,沒跟她繼續說下去。
祖母沒收蘇心竹的人參,一個勁地說太貴了。
讓身邊的人收下了我不值錢的「黨參」。
5
出了祖母的院子。
蘇心竹氣不過,帶著魏擇攔住我的去路。
她陰陽怪氣笑著:
「這麼巴結討好祖母,你不就是想賴在蘇家嘛!」
她上下打量我:「看你這麼窮酸,讓你留在蘇家也行。就當個伺候主子的丫鬟,幫我刷刷恭桶。」
「也能賞你一口飯吃!」
啊?
我窮酸嗎?
長公主喜歡低調,說金燦燦亮閃閃的太俗了。
給我戴的發簪,是沉香木的,讓最好的工匠雕琢,就是一眼看上去,橡根樹枝。
身上的裙子,都是千金一匹的蟬翼紗,太輕薄了,蘇心竹以為是洗了太多次,洗透了。
我忽然有種,炫富給瞎子看的無力感……
翌日,蘇家舉辦宴會。
宴請的都是皇城中的達官貴婦。
許漣特意找到我,皺著眉叮囑:
「稚魚,到了宴會上,你多吃飯少說話,不要想蓋過心竹去亂出風頭!」
「什麼江神醫,千年紅參……那是你能找到的嗎?」
許漣看我的眼神,多了幾分失望與責備:
「稚魚不過是讓你離開了蘇家幾年,你也學會了江湖騙子那一套!」
想著過兩天,我就要離開蘇家,嫁入侯府了,我不想與蘇家人有矛盾,只是乖順地點了點頭。
宴會上,我從始至終吃著面前的飯菜。
但有些人偏偏不想放過你。
蘇心竹拿起一隻帶殼的鮑魚,朝我搖了搖手:
「稚魚,這種山珍海味,你見到沒見過吧?會吃嗎?」
「離開蘇家你就吃不到了,趕緊多嘗嘗!」
她故意這麼說,宴會上名門夫人的目光一下子全朝我看來。
蘇心竹幫我解圍一般,故意提高嗓音:
「畢竟你是乳娘的孩子,很多東西沒有見識過,不會吃,我們也不會笑你。」
我嘆了一口氣。
拿過蘇心竹手裡的鮑魚,熟練地去殼,完整地剔除裡面的肉,隨手拿過一旁的小刀,在上面雕出花樣。
長公主嘴挑,入口的東西必須色香味俱全,我被他們喂得胖了一圈不說,還練就了一手好廚藝。
專門幫「娘親」處理五花八門的進貢食材。
看到我手中雕出花樣的鮑魚肉,蘇心竹臉色發青,驚呆了:
「你……你到底是不是稚魚?」
「為什麼會這麼多東西!」
6
周圍的名門閨秀,朝我偷來了讚賞的眼神。
「雖是假千金,乳娘的孩子,也落落大方,見多識廣。」
「是啊!倒是這個蘇家接回來的小姐,顯得小家子氣了……」
聽到周圍的議論聲。
蘇心竹委屈地顫抖著睫毛,紅透了眼眶:
「我流落在外那麼多年,養在鄉野,才會什麼都沒見識過!」
「是你占據我的身份,搶了我的一切,待在蘇家享福!」
蘇心竹撲入許漣的懷裡,哭得梨花帶雨。
我曾經的娘親,埋怨地看了我一眼。
怨懟道:「稚魚你非要出風頭幹嘛?你一回蘇家,就要攪得家宅不寧嗎?」
「因為你,心竹才流落在外,受了那麼多苦,你就不能讓讓她!」
我垂下眸子,唇角囁嚅地動了動。
忽然間,宮中派人來了蘇家。
宴會上的賓客全都屏吸,等待宮人傳達宮中貴人的口諭。
有人一眼認出,那是長公主身邊的貼身一品女官。
女官目光從人群找掃過,一眼落在我身上,唇邊淺淺露出笑意:
「長公主殿下,聽聞小姐要出嫁,這些是她給小姐準備的嫁妝。」
「成親當日,她也會親自前來為小姐證婚!」
這可是天大的殊榮。
所有人都呆住了。
許漣臉上先是不可置信,而後是滿臉的喜悅,眼底都有了淚光。
她又驚又喜望向身邊的蘇心竹:「女兒,你何時認識了長公主?」
蘇心竹也沒從驚喜中緩過神:
「女兒也不知道,許是公主得知我流落在外的遭遇,分外心疼我吧。」
這個解釋很勉強,但也沒有別的更好的緣由。
女官帶來的箱子,裡面裝得都是價值連城的珍寶,一頂累絲點翠的頭面,就夠普通人幾輩子花銷。
在周圍人艷羨,嫉妒的眼神中。
蘇心竹喜不自勝,面頰上都泛起兩朵紅暈,她挺直了腰肢,像只尾巴高昂的孔雀,伸手就要接過女官帶來的那些嫁妝……
「啪」的一聲脆響。
蘇心竹的手被重重拍開。
「公主的御賜之物,誰許你亂碰?」
蘇心竹被打得手背通紅,在戲謔的目光中,臉色漲紅站在原地。
「這些嫁妝不是給我的?怎麼會!」
女官繞過了她,把嫁妝送到了我的面前,畢恭畢敬道:
「小姐,這是公主給您準備的嫁妝,您清點一番,若是不夠,公主說還可以再加!」
裴承煜送來的聘禮,加上長公主給的嫁妝。
我得成為皇城第一小富婆了!
蘇心竹跺了跺腳,剜了我一眼後,跑到女官面前:
「你們是不是記錯了?」
「公主那些賞賜應該給我才對,我才是蘇家小姐,馬上要出嫁的人是我!」
許漣見自己的女兒,在大庭廣眾下丟人,一臉心疼。
她幫腔道:「你們一定是弄錯了!」
「我的親生女兒是心竹,也是蘇家唯一的小姐。」
急切之下,照顧了我十幾年的娘親指著我:「她早就被我趕出家門了!一個乳娘生得孩子,哪能擁有公主殿下給出的這麼多嫁妝!」
7
許漣伸手,想要從我手中搶過去。
嘴裡呢喃著:「弄錯了,定然是弄錯了。公主送來的嫁妝,都是給心竹的!」
我心中一酸。
躲開了手,沒讓她從我這裡搶走。
傳達口諭的女官,面色瞬間沉下,皮笑肉不笑:
「沒有弄錯。」
「公主的口諭,我等怎麼會弄錯呢?」
「公主就是要為她的女兒撐腰。」
許漣傻眼了。
在場其他賓客,也都愣住,小聲議論:
「長公主還沒嫁人?哪來的女兒!」
我捧著手中的嫁妝禮盒,朝著女官行了一禮:「勞煩你告訴娘親,這些嫁妝,我很喜歡。」
一品女官身份,甚至超過我們整個蘇家。
我以前的爹爹汲汲營營那麼多年,也只是京城裡的一個小官。
女官朝我頷首,語氣多了幾分親近敬意。
「小姐喜歡就好。」
她敲打地朝許漣還有蘇心竹看了一眼:「若是有人搶你的嫁妝,小姐可以告訴公主,公主會為您撐腰!」
待女官們走後。
許漣垮下了整張臉,朝我訓斥:
「這到底怎麼回事?」
我收好了聘禮,才說:「長公主是我的娘親。」
長公主失憶之後,被我撿到,我把她帶回竹林里的茅草屋,給她換了乾淨的遺物,還給她熬驅寒的熱湯。
她不記得自己是誰,來自哪又要去哪。
我給她梳乾淨長發,糯糯地抱住她的腰肢,問她能不能留下,當我幾天娘親?
我可以種田,不怕吃苦,但害怕一個人,我可以贍養她,我羨慕過蘇心竹,我也想要一個娘。
後來她留下了,直到記憶恢復,不得不回去主持朝政才離開。
聽完我說,長公主是我的娘。
蘇心竹掐緊掌心,聲音發尖地輕笑:
「可真了不得!」
「你這樣的身份,也攀上長公主當娘親了!」
看她嫉妒地要把手裡的帕子扯碎。
我忍了忍沒有說完。
我不止撿了長公主,還撿了其他人,一個護國將軍的爹爹,還有一個身為世子的兄長。
蘇心竹想起了更重要的事:
「長公主送嫁妝給你,你要嫁誰?」
面對蘇心竹的追問。
我不想讓她們知道,我即將嫁入侯府,含糊笑了一下:
「到那天,你們就知道了!」
蘇心竹臉色白髮白,深深吸氣。
我不說,她格外胡思亂想。
8
我拿著賞賜,回去休息的路上,遇到了魏擇。
他擺出自以為風流倜儻的姿態,攔住了我的去路。
「魚兒……」他放低嗓音叫我的名字,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目光落在我捧著的嫁妝盒子上,閃過一絲貪婪。
就算高升了五品官,長公主給我嫁妝裡面的一個鐲子,就能抵得上他不知多少年的俸祿。
「魚兒,你是長公主的乾女兒,這麼大的事,你怎能不告訴我?」
他低下素來在我面前高昂的頭,卑微又討好。
「其實,這麼多年,我心悅的人一直是你。」
「只是礙於婚約,不得不娶蘇心竹。」
「魚兒,只要你願意嫁我,我也可以去退婚!」
魏擇著急地向我表明衷心。
見我沒有反應,魏擇更著急了:
「稚魚,你不是一直想嫁我嗎?」
「你雖然攀上了公主,但也改變不了你的出身,你只是乳娘生下的孩子,除了我,哪還有更好的選擇!」
「我讓你當正妻還不夠嗎?」
等他一連串說完,我才開口:
「讓開,你擋著我的路了!」
魏擇臉色微微難看:「稚魚,你考慮清楚,我和蘇心竹馬上就要成親了,到時候你再後悔來找我,也只能當妾!」
我差點笑出聲,我會放著世子妃不要,當他的妾室?
「不用考慮了。」
「我祝你和蘇心竹天長地久。」
三天之後,江神醫登門來了蘇家,來為老夫人看病。
我領著江神醫走到祖母的床前。
江神醫仔細把脈之後:「老夫人年事已高,氣血虛空而已,好在有了血參做調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