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雀.完整後續

我被他吼得怔住。

可明明故事的開始，是蘇御說要讓蔡京山愛上我的啊。

「不做這些，蔡京山怎麼愛上我，他不是臥底，不是姦細，你沒有必要這樣！」

我頓了頓，「而且我靠近他，只是為了更好地……更好地獲取到情報，判斷他的身份而已！」

蘇御起身，將我拉進了他的懷裡。

「溫婉，我說過背叛的人是什麼下場？」

「但捨不得動你，所以……」

所以什麼？

捨不得動我，蘇御要動誰？

12．

門輕敲三聲，像是在我的心上敲鼓點一樣，咚咚咚。

被丟進來一個渾身赤裸的女人，渾身血污，死得毫無尊嚴。

我心下一驚，是…竟然是沈知意…

她不是和蘇御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嗎？怎麼會血淋淋地躺在這裡？

蘇御一臉輕鬆地向我解釋，「她啊，太蠢，以為我識不破她的小伎倆，居然當上警察接到秘密任務，潛伏在我身邊，昨天晚上居然還想殺了我。」

所以真心是什麼呢？

蘇御對她有過真心嗎？還是從一開始就是在做戲？

我心下一驚，不安的感ṱũ̂₅覺愈發強烈，害怕的感覺還沒有消失，就又被保鏢丟進來個衣不蔽體的男人。

我臉色巨變，直接撲了過去，「蔡京山！！」

我都不敢認了，身上有數不清的鞭傷，手臂上被挖了一個大窟窿，連腳踝上也是。

我的眼淚霎時間成河，「蔡京山！！你怎麼了？蘇御你乾了什麼，你乾了什麼？」

傷口還在不斷淌著血，我手顫抖得不行，想去摸他的臉，卻又不敢，只能一個勁兒地祈禱。

「蔡京山，你看看我好不好啊，蔡京山，你看看我，我求你了。」

「怎麼會這樣？」

我們不是馬上就要得到幸福了嗎？為什麼上天又要給我們開這麼大的玩笑。

男人始終沒有回答，我抖著手去探他的呼吸，瞬間摔倒在地上。

怎麼會沒有了呼吸。

蔡京山已經停止了呼吸，他已經死了，我不敢認這個事實。

大顆大顆的眼淚砸在蔡京山的身上，我聲音沙啞，好像鬼哭一般小心地輕聲叫著蔡京山的名字。

我從來沒有此刻這般恨，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想要殺人，鋪天蓋地的仇恨好像要將我整個人席捲。

「求求你！蘇御，我求求你，救救蔡京山吧，他真的不是臥底，我發誓，他真的不是！」

蔡京山是不會騙我的。

我哭得聲嘶力竭，一下一下磕在地上，頭破血流也沒有停下。

「算我求你了，以後不管你讓我做什麼事情，我都做，我求你，救救蔡京山吧。」

他抵住我的額頭，然後捏住我的下巴，「溫婉，你到底懂不懂，他現在是不是臥底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愛上他了。」

我拚命搖頭，臉上滿是瘋狂的仇恨和絕望，眼淚橫流，徹底崩潰了，「可蘇御不是你讓我嫁給他的嗎！不是你嗎！」

蘇御一把將我從地上提了起來，天知道他看到監控錄像有多麼氣憤，電視機都砸壞了兩個。

「我沒讓你愛上他！！溫婉！」

「你就是忘記我說的話了，所以蔡京山必須死！」

蘇御從包里掏出匕首，狠狠扎向蔡京山的下體，狠狠扎了三刀。

他似乎還不解氣。

「不要啊！不要啊！」

「蔡京山！」

是我做錯了嗎？是我毀了一個滿心滿眼都是我的男人，他為我赴死了。

我雙膝狠狠跪地，再也無法支撐，朝後暈了過去。

意識模糊的最後，是蔡京山那張辨不清五官的臉。

好希望這是一場夢。

而不是蔡京山真的離開我了。

13．

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天。

窗外陽光明媚，我頭痛欲裂，像是要炸開一樣。

周圍的一切都是熟悉的陳設，是蘇御的別墅。

「阿婉？你醒了？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蘇御那張臉滿是焦急擔憂，我沉吟一秒，隨即抱緊了自己的胳膊，「你是誰？」

蘇御眸色一暗，剜了家庭醫生一眼，「這是怎麼回事！」

醫生戰戰兢兢地擦了擦額角的汗，「撞擊到了頭，可能失憶了？也有可能是ṱü₅受了刺激，巨大的創傷都有可能刺激到神經。」

明顯是後者。

「但不是沒有恢復的可能，只是需要時間。」

蘇御眼珠子轉了轉，臉上的擔憂瞬間消失不見了。

他還正愁不知道怎麼跟我說呢。

現在失憶了，省心了。

他急切地握住了我的手腕，「我是你的老公，我們結婚五年半了，今早你出門不小心摔倒了，撞到了後腦勺。」

我摸了摸後腦勺，果然有個巨大無比的包。

「真的嗎？你莫不是騙我的？我們有領證嗎？」

蘇御從容不迫，「辦了婚禮，但還沒有領證，就想等著一個良辰吉日去領證呢。」

我錘了錘腦袋，「可我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呢？」

「醫生說是暫時性失憶，會恢復的，老婆，你信我。」

蘇御輕柔地捏了捏我的手指，「老婆，都是我不好，沒有及時提醒你，不然也不會有悲劇發生了。」

「以後我會加倍對你好的！我愛你。」

我勾唇冷笑，眼睛猩紅一片，攥緊了拳頭，還愛呢？

真是可笑。

我強忍下翻湧的噁心，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吐了他一身。

蘇御竟也沒有生氣，反而詢問我，「老婆，你沒事吧？」

我急中生智，裝失憶這招極其高明。

蘇御深信不疑，還給了我自由。

我每天都可以自由出入小區，只是會有兩個保鏢跟著我而已。

蘇御，我會讓你下地獄的。

14．

蘇御幾乎所有的機密文件都藏在這個別墅里的保險箱裡的。

保險箱的密碼大多都是他的生日，有些我打不開的就果斷放棄，不浪費時間了。

某天逛商場的時候竟然還有意外之喜，我碰上了蔡京山背後的組織。

大概是蔡京山同他們說過關於我的事情。

所以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我。

我把所有的文件包括資料全部都給了接頭的人，應該是便衣民警。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蔡京山騙我。

但他有他的責任，我也要幫他實現價值。

警察接收到證據之後，就迅速展開行動，在ťũ̂₇好幾個窩點都埋伏了人手，趁其不備的時候直接一鍋端了。

好幾個窩點被端了之後，蘇御終於意識到不對，意識到有人在背後搞鬼。

「為什麼！」Ťŭ̀ₔ

我剛在飯店吃完飯出來就被蘇御逮了，他一條粗繩直ŧû₊接綁了我。

「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裝失憶！我那麼愛你！」

愛？

蘇御真是重新定義愛的含義了。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這些？你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你做了那麼多錯事，不該償命嗎！不該嗎？」

傾盆大雨，電閃雷鳴，好像世界末日來了一樣。

就算今天晚上要同歸於盡，我也認了，我本來也不願獨活了。

蘇御將司機從駕駛座上拉了起來，然後將我擄上了副駕駛，很是粗魯。

「你要帶我去哪裡？」

「國內不能待了，我們遠走高飛，我們遠離這些，好不好？」

我無言以對，只平靜地開口，「我心裡只有蔡京山一個人，他死了，我也愛他。」

蘇御沉默了兩秒，「你愛他？」

「溫婉，你說你愛他？」

蘇御一下子被點燃，一雙深邃如墨的黑眸里醞釀著極度危險的風暴，「阿婉，你還是背叛了我。」

我身形一顫，「背叛？你有什麼資格提這個？明明是你讓我嫁給蔡京山的，明明是你對我百般羞辱的，故意叫我回去讓我聽到你和沈知意的聊天，你就是故意的，我愛上蔡京山也是拜你所賜，他溫柔善良，又細心體貼，比你好千倍萬倍。」

我是愛過蘇御的。

我總是在想，只要我十年如一日的陪伴，就定能打動這般鐵石心腸的人。

是我錯了。

蘇御骨子裡都壞透了。

蘇御猛地一下踩了剎車，我的頭狠狠撞到車座上，撞得頭暈眼花的，「你敢不敢再說一遍！溫婉，他到底有什麼好，只要你現在跟我說你會改，你不會再愛他，我們就和好如初，之前的一切我都不在乎了，好不好？」

「不好！」

我沖他大吼，下一秒，絲毫沒有猶豫地開門滾下了車。

在飛速行駛的長江大橋上，後面的車堪堪踩了剎車，我才沒被碾死。

「你瘋了！」

15．

我充耳不聞，直接走到橋邊，一隻腳懸空。

「不要跳！阿婉，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從一開始，我只是想要獲取沈知意的信任，不然怎麼能抓住她的把柄呢？其實我早就愛上你了！阿婉，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求求你，原諒我好不好？」

蘇御走過來，邊走邊朝我招手。

我突然一下子真的想不起我和蘇御的這五年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我滿腦子都是蔡京山，我已經忘記以前到底過得怎麼樣了。

應是不開心的。

「阿婉，之前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嫁給蔡京山的，你明明那麼愛我，我以後盡力補償你好不好？我們好好過日子。」

「阿婉，我求求你。」

他苦苦哀求的模樣，跟捅死蔡京山的時候，簡直是兩模兩樣。

一想到蔡京山那張血淋淋的臉，我就無比心痛，那麼好的人……

我嗤笑一聲，「你真的愛我嗎？那我們一起跳下去，我們一起死好不好？我們做了那麼多的錯事，還有什麼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

聞言，他臉色劇變，不敢相信地看著我，「為什麼要一起死？為什麼不能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風聲、嘶吼聲、汽車的尾氣聲都在我耳邊呼嘯。

惡事做盡的人就是應該受到懲罰。

「為什麼你還不知悔改？你真的覺得自己什麼錯都沒有嗎？蘇御，難道你不該死嗎？」

愛真的能蒙蔽人的雙眼，我從前覺得是那些人罪有應得，想著想著，我的眼淚就掉了下來。從二十歲到二十五歲，不過五年，我感覺已經過了大半輩子。

已經爛透了。

「阿婉，那是他們罪有應得啊。」

我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聽見不遠處傳來的警報聲，由遠及近，越來越近了。

蘇御也聽見了，他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用力掐住了我的脖子，「你騙我，你又騙我！溫婉，你好狠的心！」

眼淚滾燙地落在我的手背上，我分不清到底是誰的眼淚。

蘇御竟然哭了，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他哭，他一向都是蛇蠍心腸的。

「為什麼！溫婉！到底是為什麼！」

他這輩子都聽不到我的回答了。

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番外

1．

「我認罪。」

「我認了。」

幾位警察相視一眼，以為還要大費周章，但蘇御和溫婉兩個人像是被人奪走了魂一樣，還沒說兩句就認完了。

蘇御更是全盤托出，地點、時間交代得清清楚楚。

最後被帶出審問室的時候嘴巴里絮絮叨叨，「溫婉，你騙我……你騙我。」

儼然是瘋了。

2．

溫婉被帶回監獄的路上，停在一塊巨大的追悼牆面前，停了半個小時。

看著新加上的兩張照片，哭得泣不成聲。

那張熟悉的面孔底下，「原來你不叫蔡京山，你叫謝卿書。」

旁邊的獄警也沒有催促溫婉，反而低下頭抹了兩下眼淚。

「其實很多次，謝警官都想中止任務的，因為他有了軟肋、有了牽掛之人，他說你是無辜受牽連的，說你是他的妻子，不是壞人。」

「只是……到最後還是晚了一步啊，就差那麼一點點。」

謝卿書，下輩子還是不要遇見我了。

溫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