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介紹了個神算,據說能斷姻緣。
家族聯姻的老公冷漠拒絕。
「用不著。」
可隨著閨蜜回國,我外出次數增多,老公的行為越來越奇怪。
先是把商務轎車換成超跑。
接著又突然沉迷起健身,總在我面前「不小心」露出腹肌。
我不明白他這是怎麼了。
直到某天看到他書房裡的備忘錄:
「神棍說老婆紅鸞星動,要我提防外遇……呵,封建迷信(劃掉)。」
「她衣兜里居然有枚男士戒指?!哪個不要臉的東西在逼宮?」
「MD 大師算得真准。」
「她又出去約會了……這已經是這周第五次,那賤人究竟懂不懂節制,她身體會吃不消的!」
1
陸西辭的朋友來家裡做客時,我正坐在二樓的小客廳里插花。
樓下隱約傳來談笑聲,斷斷續續的詞彙飄進我耳朵。
諸如什麼「神算」「斷姻緣」「特別准』。
我修剪花枝的手頓了頓。
放下剪刀,接過阿姨準備好的果盤下樓。
「劉總那事兒知道吧?那大師光看生辰八字就算出他老婆出軌,連小三住哪個小區都算出來了!」
「正好我有聯繫方式,陸哥要不也試試?」
我聽著聲音,旋轉樓梯剛走到一半,便感覺到一道黏膩灼熱的視線投射過來。
抬頭望去,只見陸西辭交疊著雙腿靠在沙發上,黑色西裝褲勾勒出修長的腿部線條。
他正低頭把玩著酒杯,似乎那道視線只是我的錯覺。
「這種江湖騙子。」
陸西辭嗤笑一聲,「無非就是先讓你填基本信息,再套你話,最後說些模稜兩可的話術——」
手裡酒杯被他擱在茶几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你們做投資的,連這點 P 值檢驗都過不了的東西也信?」
朋友訕笑著摸鼻子:
「可確實准啊…」
「准?」
陸西辭輕笑著搖頭,未盡之言不言而喻。
要真這麼准,那群算命的也別算什麼姻緣,改去算股市金融,豈不是早就成富翁了?
趁著這份空擋,我適時將果盤放到茶几上。
「嫂、嫂子。」
見我突然出現,提議讓陸西辭算姻緣的朋友頓時坐立不安。
「我沒打擾到你們聊天吧?」我輕聲問。
「沒有,剛好結束。」
陸西辭主動開口替朋友解圍,順道起身送客。
夜深人靜,隨著保姆離開。
陸西辭走到浴室門前。
「水溫調好了。」他突然看向我,「要一起嗎?」
我腦子轟的一聲爆響。
這才猛地想起今天是之前約定好的每周兩次……的日子。
2
我跟陸西辭是家族聯姻,沒有感情基礎。
結婚五年,我們就像兩個完美的陌生人,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唯一能證明這段婚姻真實的。
是新婚夜那晚定下的規矩,每周兩次,雷打不動。
面對陸西辭直白而赤裸的目光,我清楚的知道那不是情到深處,而是在審視一項待完成的工作任務。
我抿著唇剛想點頭,握在手裡的手機突然傳來震動。
是閨蜜發來的回國消息。
「明早準時到,必須你來接!敢放我鴿子就絕交!】
閨蜜在我結婚之前就出了國,空閒時我也出國看過她幾次,如今回國,作為她閨蜜,自然要做第一個見到她的人。
但陸西辭這邊……
想到關上燈後他那努力完成任務的決心,我糾結了瞬,還是怕耽誤明天接機時間,於是道:
「要不…今晚算了。」
話音落地瞬間,我好像又出現了錯覺,竟在那雙總是平靜無波的眼睛裡,看到什麼東西寸寸碎裂。
只是眨眼的功夫,那錯覺就消失無蹤。
留給我的只有陸西辭冷漠的背影。
跟一句,「哦。」
只有一個字,卻讓我胸口發悶。
我幻想過他會質問,會拒絕,卻沒想到會這麼冷靜。
這挫敗的婚姻關係,突然讓我難過得想哭。
我們分房而睡。
也許是因為晚上的事,我睡得並不安穩。
半夢半醒間,似乎聽到房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
朦朧中,我看到陸西辭跪坐在床邊的地毯上,手裡拿著我的手機。
螢幕的光映在他優越的五官上。
手機被他摁的明明滅滅。
嘴裡還嘟囔個不停:
「蘇璃今天為什麼突然拒絕我,是我魅力減少了嗎?還是嫌我技術不夠好,上次沒把她伺候舒服?」
「都說孩子不吃飯,是因為在外面已經偷吃飽了,蘇璃會不會也…」
「嗚嗚她這是把我往死里逼啊,要不……看看她手機吧?」
「不可以!」
「陸西辭怎麼可以這樣,好歹也是個集團總裁,怎麼能做這種窺探別人隱私的齷齪事,難道你不知道蘇璃她最討厭的,就是別人私自窺探隱私嘛!」
「可是……」
他猶豫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平日裡那個冷漠自持的陸總。
我不耐煩地揮手,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陸西辭愣住了,眼睛瞪得圓圓的,滿臉不可置信和……逐漸升騰起的詭異興奮跟期待?
「吵死了,閉嘴!」
我在夢裡罵道。
出乎意料的是,夢裡的他脾氣很好。
不僅沒生氣。
反而還握住我的手,貼在另一邊臉頰上。
「蘇璃。」
他聲音帶著我從未聽過的委屈和控訴,「你不能厚此薄彼,這邊也要!」
3
鬧鈴響起時,我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按,卻在挪動身體的瞬間僵住。
感受著身下那陣濡濕。
我臉頰騰地燒了起來。
天……我居然……
慌亂地把床單塞進洗衣間,我長舒一口氣。
可手機螢幕顯示的六點整又讓我心跳加速,距離唐知夏航班落地只剩二十五分鐘。
匆忙收拾妥當,在經過陸西辭門口時,我下意識屏住呼吸。
真奇怪。
明明只是做了個夢,卻心虛得像是真的發生了什麼一樣。
「師傅,麻煩開快點。」
透過後窗,我總覺得有輛黑色轎車一直跟著我們,那車型像極了陸西辭的車。
但每次回頭細看,又消失在車流之中。
難道是我的錯覺?
也是,陸西辭一向冷靜自持,從不會做這種出格的事。
等我到達接機口,距離航班落地已經過去十分鐘。
我踮著腳張望,忽然被一個戴著黑色口罩的短髮「男生」撞了一下。
正要皺眉,對方突然摘下口罩,露出那張熟悉的漂亮小臉。
唐知夏一改之前的造型,剪了利落短髮,穿著 oversize 的牛仔外套,活脫脫一個痞帥少年。
「怎麼樣?」
她轉了個圈,看向我的笑顏里充滿狡黠,「是不是帥得認不出來了?」
「天啊!」
我驚呼著撲上去抱住她,手指穿過她的頭髮。
眼裡滿是心疼。
「我記得你最愛惜那頭長髮了。」
「想換個活法嘛。」
她笑著回抱住我。
也是這個瞬間,我眼角忽然捕捉到不遠處柱子後的熟悉身影。
那張向來冷淡的臉上此時正露出從未有過的表情,破碎、委屈跟絕望交織在一起。
我猛地鬆開唐知夏。
再定睛看過去時,柱子後已經空無一人。
「怎麼了?」
唐知夏順著我的視線看去。
「沒什麼。」
我搖搖頭。
想著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總出現幻覺。
唐知夏挑了挑眉,沒有追問,只是攬著我的肩膀往外走:
「那趕緊走吧,我現在又累又餓。」
我輕「嗯」了聲,按照早就做好的攻略帶著唐知夏報復性的玩了一天。
去了她最喜歡的甜品店,逛了新開的藝術展。
還去做了手工。
才回到家,我就聽見樓上陸西辭壓抑的低吼,「紅鸞星動?外遇?你這個神棍到底會不會算…」
「我真是腦子抽了才會想到來找你!」
4
那聲音聽不真切,朦朦朧朧的,像是從浴室里傳來的。
保姆早已下班,瘋玩一天的我癱在沙發上,累得手指都懶得動一下,更沒精力去猜他在跟誰打電話。
眼皮剛合上。
樓梯就傳來腳步聲。
我懶懶抬眼,呼吸卻猛地滯住。
那個在家連睡衣扣子都要系要最上面的陸西辭,此刻竟只裹了條堪堪遮住胯骨的浴巾就下樓了!
「玩得開心嗎?」
他停在第三步台階,問得漫不經心。
我下意識咽了咽喉嚨,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他腰腹上。
浴巾的主人似乎並未注意到,隨著他倚靠扶手的動作,浴巾微微下滑,露出裡面濃重的陰影。
我眼睛都瞪大了。
要不是結婚多年,清楚陸西辭的為人,我幾乎要以為這是某種蓄謀已久的引誘。
而在我的目光發直時,陸西辭的唇角微不可察地翹了一下,儼然一副外面那群妖精手段沒我了得的得意感。
待我抬頭,他又迅速垂下眼睫,恢復那副冷淡疏離的模樣。
他主動道:「蘇璃,今晚……」
急促的手機鈴聲驟然打斷陸西辭的話。
是知夏的電話。
擔心知夏那邊出了什麼事,我連忙接通,絲毫沒注意到陸西辭瞬間僵住的身體,和他眼底驟然熄滅的光。
「好,我馬上過來陪你,你別怕。」
我匆匆掛斷電話,抬頭看向陸西辭,「抱歉,我得出去一趟。」
陸西辭仍站在樓梯上。
我這才注意到他身體似乎在微微發抖,下意識以為他是冷的,忍不住皺眉:
「你別學網上那些年輕人,年紀大了,多穿點。」
話音剛落,陸西辭的身體猛然一晃,像是有人在他胸前狠狠捅了一刀。
5
我恰好轉身準備離開。
剛邁出一步,手腕就被陸西辭猛地拽住,我不解回頭,直直對上他通紅的雙眼。
看吧,洗完澡穿這麼點,眼睛都凍紅了。
他聲音啞得厲害,像只破碎的小狗。
「蘇璃……那你今晚還、還回來嗎?」
我垂眸看了眼時間。
搖搖頭,「不一定,現在都凌晨了,去那兒肯定要折騰到後半夜,倒不如直接住下。」
反正知夏家的床很大,多睡我一個完全沒壓力。
只是不知道這話究竟刺中陸西辭哪根神經,他身體竟顫得更厲害了。
嘴唇也跟著顫抖:
「睡別人家多不好,要不還是我給你單獨訂個酒店吧……」
說著,他伸手就要去拿手機。
似乎是著急給我訂酒店,結果越是著急,手越抖得厲害。
忙活半天,鎖屏還沒打開。
我索性道:
「沒事,她不介意的。」
「他都勾引有夫之婦了,當然不介意!可我怎麼辦,蘇璃……我怎麼辦?」
「……這個賤人,他沒有自己的老婆嗎,為什麼要來勾引別人的老婆,嗚嗚你能不能別去,留下來陪我好不好,求你。」
陸西辭話說得極快,我幾乎沒聽清他在說什麼。
而此時別墅外也亮起超跑的燈光。
是知夏的車。
我抽回手往外走,來不及去拿沙發上的外套,「時間不早了,你早點睡。」
6
第二天下午,我推開家門時,屋裡安靜得反常。
客廳不見陸西辭的身影,只有保姆侷促地站在一角。
見我回來,她快步上前,壓著聲音:「太太,您外套里那枚戒指…我以為是給先生的驚喜,就…」
她目光不安地瞟向二樓。
「先生把自己反鎖在書房一上午了,午飯都沒吃。」
戒指?
昨天跟知夏去手工店做的那款嘛,不過為什麼會在我兜里?
我心頭一緊,快步走上樓梯。
還沒走到書房門口,裡面就傳來壓抑的低吼:
「下賤東西……裝什麼深情!」
「故意大晚上把她叫走,又把戒指塞在她口袋裡,是在向我示威嗎?」
「哈…以為這種小把戲就能撼動我的位置,可惜啊…我才是她的合法丈夫!正宮位置,永遠都是我的…」
「她愛玩我就讓她玩…玩夠了自然會回家…」
「到時候,我會親手把那個賤人碰過的地方……一寸寸擦乾淨。」
那聲音斷斷續續,聽不真切。
我輕叩房門:「陸西辭?我能進來嗎?」
房內霎時死寂。
幾秒後,門被拉出一條縫。
陸西辭站在陰影處,西裝革履,領帶卻歪斜著,額前碎發凌亂。
完全不像平日裡一絲不苟的模樣。
他眼尾泛紅,在看到我的瞬間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恢復那副高冷的表情,只是聲音比往常低啞:
「有事?」
我注意到他背在身後的手在微微發抖。
「我想和你談談……」我斟酌著開口。
「不!」
陸西辭突然拔高音量,又在看到我錯愕的表情後倉皇改口,「我是說……現在不太方便。」
怕他多想。
我直接點明來意:
「是關於戒指的事。」
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話,陸西辭的身體卻猛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