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燃燒時完整後續

2025-09-10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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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只錯在我將孟雲生看得太重,於是理所當然地以為,他也會那樣珍重地對待我。

或許是有過的,孟雲生將我看得比金錢還珍貴的時刻。

比如他為我求來的平安玉與佛牌,比如他為我買下的那件婚紗。

但那些時刻,不足以抵消今後每一個我可能會對他起疑心的夜晚。

天色昏昏沉沉,我聽到屋外呼嘯的風聲,久久未停息。

「然後呢?」我問他,「除此之外,你還想說什麼嗎?」

孟雲生抬頭看著我,目光中充滿悲哀與乞求:「夏夏,你真的要和那個男生結婚嗎?」

「他那麼年輕、一無所有,他怎麼能——」

「小叔。」我打斷他的話,「我不得不提醒你,年輕是資本,一無所有也是在說你自己。」

「孟雲生,你和他相比,其實沒有什麼能感到優越的地方,不是嗎。」

「可我是真的愛你。」

孟雲生眼底的紅終於化作淚珠落下來,他單膝跪在我面前,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盒子,裡面是閃亮的鑽戒。

「我一輩子只買過這一枚鑽戒,我挑選的時候就覺得,你戴上它,一定很好看……」

我看著盒子裡的戒指,我最喜歡的粉鑽,克重很大,品質極高,在昏暗中閃閃發光。

但我自己也可以買很多很多的鑽戒,特別是在繼承一切之後。

沉默在書房內蔓延。

許久後,孟雲生像是終於堅持不住一般,跌坐在地。

他垂著頭,眼淚順著繃緊的下頜往下淌。

做什麼這麼深情呢,深情又狼狽。

我輕輕嘆了口氣:「我的婚紗被唐君雅糟蹋了,你知道的吧?」

孟雲生一頓,猛然抬起頭:「什麼?!」

我瞧著他表情驚訝不似作假,一下明白過來,恐怕當日所謂孟先生的意思只是唐君雅一個人的說辭。

想到這我笑了笑,目光在孟雲生身上打量:「唐君雅沒告訴你嗎,我的婚紗被她搶走了,孟雲生,你給我準備的婚紗沒有了,這婚我怎麼結?」

孟雲生愣愣地望著我,幾秒後像是陡然反應過來,緊緊抓住我的手:「我給你買!我再給你買!夏夏……你不會和他結婚的……對不對?」

我沒有回答,只看著他,手指輕輕點在他的喉結上,順著一路向下輕佻地撥開他胸前的衣扣:「婚紗沒了,我很不高興,你說怎麼辦啊,小叔。」

孟雲生喉結滑動,聲音發啞:「我都聽你的。」

我挑起唇,腳尖踩在他身前那處,微微用力碾過:

「那就,先脫上衣吧。」

20

這一次,是我沒讓他做到最後。

我坐在寬大的老闆椅上,看著孟雲生跪坐在我面前,手掌握著那處,漲紅了臉自瀆。

聖潔者放蕩,多漂亮。

第一次見他這般情動,我好奇又心癢,腳尖落在他胸前,隨著呼吸一同輕點。

「夏夏……」

孟雲生有些難堪地別過眼:「別這樣……」

我微笑著:「繼續,小叔。」

「別這樣叫我……」不知是痛苦還是痛快,讓他閉上了眼。

「為什麼不?」我強迫他睜開眼看我,「這身份不是曾經困住你我的枷鎖嗎?現在這樣將它打碎,不好嗎?」

「夏夏……」

孟雲生聞言照做,沒有一絲遲疑。

我撐著下巴看他:「不覺得折辱嗎?我這樣對你。」

孟雲生抬眼瞧我,黑沉的眼眸自下而上掃來,深沉又堅定:「那些都沒有你重要。」

又來了,『最重要的』甜言蜜語。

我覺得很無趣,想移開眼,目光卻又落在他的額頭上。

這些天孟雲生都沒有再梳以前那種精英髮型,發梢全都垂在額前,看起來有些陰鬱。

「你把劉海撩起來。」我道。

孟雲生一頓:「怎麼了?」

我嘖了聲,直接自己動手。

發梢下,是青紫的額頭。

我看著傷痕愣了,幾秒後,厲聲道:「脫褲子!快點!」

孟雲生沒動,被我不輕不重一腳踢在肩頭。

他只好照做。

西裝褲褪下,露出修長有力的雙腿,但膝蓋卻是紅腫的、帶著淤青的。

我怔怔看著,突然想起十六歲那年,孟雲生一個不信神佛的人為了我在佛像前跪了整整一夜,只為誠心求得一枚佛牌。

或許他說最重要的,是真心的。

半晌,我勉強出聲:「這次,又是求的什麼呢?」

孟雲生聲音低沉,平和溫柔,帶著虔誠的、珍貴的心愿:

「求……湯夏一輩子平安順遂。」

21

我很感謝孟雲生惦念我的平安健康。

但感謝不代表我和他可以回到以前的那種狀態。

物是人非這個詞,用來形容我們最合適不過。

於是,婚禮按部就班地提上日程。

我把婚禮地點定在了美國加州,一處非常漂亮的濕地公園裡。

孟雲生收到請柬的瞬間幾乎愣住了。

他望著我,千言萬語好像哽在喉間。

「小叔。」我笑了下,看著他,聲音輕輕地,「其實我一直不需要別人給我買婚紗,只不過那一年,你是我特別想穿著婚紗站在身邊的人。」

孟雲生低頭看著手裡的請柬,手指止不住地發顫。

「現在,你也可以恨我了。」我輕聲說。

……

半個月後,我和季明川先飛往美國,提前準備。

接下來一周,親朋好友陸陸續續飛來。

我不知道孟雲生會不會來參加我的婚禮,只是每天都檢查一遍來賓名單。

直到婚禮的前一天,最後的單身派對都要接近尾聲,名單上依舊沒有孟雲生的名字。

孟雲生沒有來。

「姐姐?」季明川叫我的名字,「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不然明天起不來的。」

我應了聲好。

一路下到停車場,季明川突然開口:「姐姐,你是真????的願意和我結婚嗎?」

我漫不經心道:「為什麼不願意?結婚有錢拿,你沒聽剛剛派對上那些人話里話外有多羨慕我嗎?」

「孟氏大股東,億萬富婆,還有這麼個小奶狗老公,我簡直就是人生贏家啊。」

「可是。」季明川轉頭看著我,眼底帶著擔憂,「你看起來很想哭哦。」

我腳步一下頓住了。

「姐姐,你其實還是很想做孟先生的新娘吧。」

是啊。

孟雲生可是我從十八歲起,就想嫁給他的人。

許久,我勉強勾了勾嘴角:「我自尊心可是很高的,孟雲生傷害我一次,我怎麼都要討回來。」

「當初我沒有成為他的第一選擇,現在他也不會是我的最優解。」

季明川張張嘴還想說些什麼,身後卻突然響起汽車油門壓緊的轟鳴。

我一愣,餘光瞥見一輛黑色轎車自不遠處急速衝出,速度快到幾乎眨眼就要撞來!

「湯夏!」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熟悉的聲音倏然傳來。

我只覺自己腰背被人用力一推,突如其來的力量讓我失去平衡向一旁摔去,而瞳孔中那道熟悉的背影離失控的轎車只剩咫尺之距——

「孟雲生!!」

22

巨大聲響在身前不足兩米處炸開。

轎車碾過孟雲生的左腿,直直撞上了停車場的承重柱。

我猛地回過神,全然顧不上危險,手腳並用著撐起身,連滾帶爬跑向他:「孟雲生!」

孟雲生臉上毫無血色,他痛得根本站不起來,卻使勁推搡著我的肩:「是衝著你來的,跑!趕快跑!!」

但已經來不及了。

黑色車門被推開,有人拎著槍踉踉蹌蹌地下了車。

是唐君雅。

她望著我和孟雲生,勾出一個陰翳的笑:「雲生,為什麼每次救下她的,都是你呢?」

「當初綁架是,現在車禍也是,她湯夏就合該一輩子受你保護是不是?!」

「君雅……」孟雲生看到是她,微微有些錯愕,強忍著痛擋在我身前,「別做傻事,只要你放下槍,我什麼都不會追究,什麼都不會說的!」

「可是我想追究啊。」唐君雅凝視著孟雲生的臉,痴痴地笑了,「從小到大,我最喜歡的就是你。」

「為了你,我願意一直忍受唐大的欺負住在唐家,只為上下學能和你??2並肩走一段路。」

「為了你,我願意把全部身家都搭上,只為和你假結婚。」

「甚至為了你,我願意遭受唐家上下所有的抱怨與怒火!承擔起唐家跌入谷底的全部責任!但從始至終、從始至終你有沒有一瞬間目光能落在我身上?!」

「你沒有。」

唐君雅悽苦地笑了,目光和槍口一同指向我:「你從來只愛這個野丫頭,這個小賤人,這個小三生的東西!」

「當初那場綁架真應該要了你的命啊。」她陰翳的目光緊緊盯著我,充滿怨恨,「如果你死在十六歲那年,該有多好啊。」

我同她對視,竭力平靜:「所以當初那場綁架案,你根本不無辜,對吧。」

「那場綁架,是你和唐大聯手做的。」

「當時被關在地下室里,我迷迷糊糊間曾看到過你的臉,但那時我不敢肯定,因為我發著燒,而你又和唐大長得很像。」

「直到後來,你說我花生過敏,但這件事,我從未跟任何人提起過。只在當初被綁架時,你們怕我真的餓死會招致孟雲生報復,給了我一小塊花生壓縮餅乾,結果我因過敏導致呼吸困難,差點活活憋死。」

我看著唐君雅越發猙獰的面孔,最後蓋棺定論:

「我想,唐大應該沒有閒情逸緻告訴你一句,我對花生過敏吧?綁架犯。」

23

唐君雅沒有否認,她舉著槍,笑容絕望又瘋癲:「那又如何呢,湯夏,當年我沒狠下心殺了你,不代表今天你還能逃得過。」

我看著她猙獰的表情,終於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唐君雅,你真的好蠢。」

「你難道沒有想過,既然在你給我那盒點心時,我就知道你與當初的綁架案脫不了關係,為什麼還會一直忍受你,直到今天嗎?」

唐君雅聞言一怔,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但已經來不及了。

「季明川!」

我厲喝一聲,身後一道人影閃過,唐君雅根本沒有防備,被一腳踹翻在地,槍枝脫手。

「知道我為什麼會選擇在國外辦婚禮?為什麼會邀請你嗎?」

我撿起槍,居高臨下地端詳著唐君雅驚恐的臉:「因為這裡是自由的國度啊,槍枝自由,人命來去也自由。」

我熟練地將槍枝上膛:「我這個人向來睚眥必報,孟雲生只是沒選我做首選,我都要讓他痛苦,更遑論,你是想要我的命呢。」

「唐大應該已經判處死刑了吧?」我伸手蓋住唐君雅顫抖的眼皮,蓋住那些驚恐的淚珠,語氣溫柔,「別著急,你會比他先上路的。」

「夏夏!」

孟雲生的手掌突然按住我,他痛得整個人都在發抖,語氣卻不容置喙:「不要髒自己的手,你是中國公民,跟人命扯上關係會很麻煩。」

「所以,我來吧。」

不知何時,慈悲者也已經學會無視他人的眼淚了。

我同他對視,確定那眼神中沒有任何對唐君雅的憐憫不忍,這才呼出口氣,拂開他的手,沖邊上一直看戲的季明川無辜眨眼:「弟弟,我小叔不讓我動手,怎麼辦呢。」

季明川兩指搭在額角,痞里痞氣地沖我行了個禮:「專業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我吧。」

他的槍明顯比這把好多了,還裝著消音器。

季明川微微起身,鬆開對唐君雅的桎梏,在她躬身掙扎的一瞬——

很輕的一聲。

一切都結束了。

「好了,現在開車帶我們去醫院。」我吩咐季明川。

他把黑車上的行車記錄儀晶片拆下來,架起孟雲生:「好的老闆。」

孟雲生好像還沒回過神來,怔怔地看著我們。

我只好道:「重新給你介紹一下,季明川,美籍華人,主業男模,副業是什麼都乾的掮客。」

孟雲生緩緩抽了口涼氣:「我不管他是什麼人,我只想知道,你會不會惹上麻煩?」

「不會啦,放心吧孟小叔。」季明川神氣地挑挑眉,「做這種事,我可是專業的。而且是她持槍威脅在先,這種事在我們美利堅只會是人人歌頌的正當防衛啦。」

孟雲生這才鬆開那根繃緊的弦,腦袋一歪,暈倒在了我懷裡。

24

孟雲生做完手術已經很晚,他左腿膝蓋粉碎性骨折,能不能恢復如初只能聽天由命。

在觀察室呆了一晚,確定無事後,我推著他轉入普通病房,開始了無趣的養病生涯。

「你的婚禮……」

吃完飯,他想起什麼,小心翼翼地問起:「還會舉行嗎?」

我皮笑肉不笑:「我人哪天不在這,有時間去當新娘嗎?」

孟雲生這才鬆了口氣,抓著我的手輕輕吻我的指尖。

我靜靜看著他,半晌,倏然出聲:「孟雲生,你有怕過我嗎?」

他沒有任何猶豫地搖頭:「沒有。」

「怨我?」

「沒有。」

「厭煩我?」

「沒有。」

「那……」

我頓了頓,一字一句地問:「你有恨過我嗎?」

孟雲生好像想都沒想:「沒有。」

我推他一把:「你在這搞自動回復呢。」

孟雲生抓著我的手,黑瞳比尋常時候還要深,將我牢牢攥住:「我從來沒有恨過你,湯夏。」

他凝視著我的眼,緩緩說道:「我這一生,被動主動地獲得過很多東西,金錢、權利、愛情。我承認,我是都想擁有的俗人,但如果讓我只能留下一樣,我只會選擇你,湯夏。」

他的呼吸微微急促,語氣像請求,又像起誓:

「我說過,你是我最重要的人,這句話,無論何時何地,永遠有效。」

「過去的一切我都很抱歉,但我發誓,不會再讓你失望了。」

「能不能再相信我一次,夏夏?」

25

正值傍晚,落日餘暉散落一地,孟雲生半張側臉沐浴在那金水一般的餘波里,溫柔又澄朗,一如當年初見的模樣。

許久,我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響起:

「我小時候聽過我爸對我媽說過太多次的對不起,對不起讓她受苦,對不起讓她待在老樓,對不起不能接她回家。」

「所以我從小就下定決心,我一輩子都不要當被對不起的人,我要被對得起。」

「但是遇到你我才明白,為什麼我媽能忍受聽從那麼多遍來自我爸的抱歉。」

「因為她愛他,而愛是世界上最複雜的無解題。」

我凝視著孟雲生的眼,在瞳孔中看到疲憊的自己:「孟雲生,我從來不否認我愛你,但我很難再相信你。」

「人都說信任像鏡子,一旦打碎,便無法重圓。我不知道愛能不能填補這些裂縫,可我已經不想再冒險。」

孟雲生眼眶中滿是血絲,他竭力撐起身體,想來抓我的手:「我會證明可以的,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求你了,湯夏……」

他的眼淚砸下來,在我的掌心裡聚成世界上最小的苦海。

我沉默著看他流淚,卻意外共情般感受到同樣的心如刀絞。

都說真心一旦付出,便是覆水難收,原來是真的。

半晌,我終於開口:「我會進行婚前財產公證,哪怕分開、離婚,甚至是我死去,我的財產、孟家的一切,都不會因為婚姻而成為你的囊中之物。」

「我還會擬定一份婚前協議,一旦結婚,你無權提起離婚,無權干涉孟氏,無權干預我的生活,只能坐在輪椅上做個規規矩矩的懂事丈夫。」

我望著孟雲生怔愣的眼,輕聲說:

「你是我用盡手段想得到的人,是我即使憤恨也捨不得毀掉的人。我知道如果就這樣和你結束,我一輩子都做不到釋然,但我也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所以,你同意嗎?」

「如果同意,我們就結婚。」

孟雲生眼眶燒紅一片,他嘴唇動了動,卻一個音都沒發出來,只能拚命用力抓緊我的手,十指相扣間連骨骼都隱隱作痛。

或許愛情本就要經歷痛苦,但我和他都不願放手。

「……我願意。」

半晌,孟雲生低啞堅定的聲音響起,他拿出那枚一直都沒有離身的鑽戒,虔誠珍重地為我戴上:

「湯夏,謝謝你,我們結婚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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