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守本分完整後續

2025-09-10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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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我叫他的名字,把曾經傷得我鮮血淋漓的刀尖對準了他,一字一頓:「你永遠沒辦法體會我在手術室里有多痛,就像你現在崩潰成這樣,我也毫無感覺。」

「等你有時間的時候,我們把財產重新劃分一下吧。」

「我們退婚,我說真的。」

或許我要感謝宋巧。

今天的那通電話,讓我確認了一直以來的猜想。

我不愛沈灼了。

10

自那晚以後,沈灼就開始迴避有關「退婚」的話題。

用他的說法是,我還在生氣,還沒有原諒他。

他總是相信我會原諒他的。

他開始想方設法地想要補償我,但是一思考才知道,我們之間到底錯過了多少。

我拒絕了他的一切邀約,比如摩天輪的綠通,比如重映的電影,比如距離偶像最近的演唱會坐席……理由是,「這些只會讓我想起曾經有多難堪。」

他一次又一次地將我拋下,憑什麼要我在原地等他?

退婚的事情終究傳到了兩邊父母的耳朵里。

得知我一個人做流產手術,沈灼被請了家法,他搖搖晃晃地回到家,見我只是掃了他一眼就笑著繼續講電話,臉色愈發蒼白。

沈父直接在工作時間找到了宋巧的父親,說如果宋巧拎不清,讓這個婚結不了,兩家就是仇人。

多年老友,一點面子都不給人家留。

這也難怪。

當初的訂婚宴辦得隆重,來了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物,要是真結不了婚,沈父的老臉沒處放。

這天剛下直播,我就看見宋巧紅著眼睛堵在化妝室門口。

「姐,她亮了警官證,我們攔不住……」

化妝師小聲地在我旁邊解釋。

宋巧過得很不好,臉色是上了妝也沒辦法掩飾的難看。

我打開化妝間,對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沒來得及關門,月月就從夾縫裡擠了進來,對我使了個眼色。

「你很得意是吧?」

宋巧明顯哭過,咬著牙質問我:「是,我是喜歡師兄,可是我從來沒想過拆散你們,你憑什麼在師兄面前那麼說我?!」

「現在師兄不理我了,把我刪了,你滿意了?!」

化妝間並不隔音,她這一鬧,外面的人都會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找了個凳子坐下,笑得有些漫不經心:「你真的沒想過拆散我們嗎?可我們分手卻是拜你所賜。」

她的眼中划過一絲狼狽的心虛。

「幹著受人尊敬的職業,卻無數次用工作的藉口滿足自己的私慾,毫無邊界感可言,宋巧,我告訴你,即使你們沒有發生肉體關係,你這些行為和小三也沒什麼兩樣。」

「沒錯!」

月月平時溫溫柔柔,說話卻特別不客氣,她抱著手臂:「妹妹,我們一般把你這種人叫做漢子茶哦。」

我打電話叫保安,宋巧漲紅了臉,「不用!我自己會走!」

看著她逃也似的背影,我忽然想起了曾經。

那個握著兩張電影票,冷得在電影院門口跺腳,卻依舊忍不住張望著路口的黎湘。

那個滿心歡喜和男朋友去坐摩天輪,最後一個人在摩天輪上擦眼淚的黎湘。

都過去了。

月月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保安不讓她進,居然直接掏警官證……她的工作到底是怎麼來的啊?你還好心給她留面子,選在化妝間對峙,你看看人家承不承你的情。」

我只是對著鏡子補了個口紅,「事情鬧大了,會影響工作。」

月月恨鐵不成鋼,還在喋喋不休:「我跟你說,對敵人的心軟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想想你之前受過的委屈吧!」

我點頭微笑:「我明白,我的意思是,事情鬧大了,會影響他們的工作。」

這件事擺明了是我占理。

體制內三人成虎,關係網錯綜複雜。在這條路上,能力不好是其次,一旦道德有了瑕疵,便無人敢用。

現在的網絡這麼發達,事情鬧大也是早晚的事情。

11

兩個月前的視頻突然火了。

視頻里,沈灼抱著宋巧衝出居民樓找擔架,大聲呵斥媒體讓開。

原本在下面磕 CP 的網友被群嘲,磕過的 CP 成了案底。

【2+1 還雙 A 雙強呢,磕不了一點,先告辭。】

【我當時在案發現場看著,要不是這女的想要出風頭擅自行動,綁匪也不至於跑了一個,現在都沒抓到。】

【也不知道入室搶劫案的受害者小姐姐有多害怕,我看 2+1 在電視台鬧得挺大的啊,怎麼沒空去抓壞人?】

【男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不會覺得兩個女人爭他一個很爽吧?】

【前面的我贊同,他們心裡其實門兒清,我前男友就有個綠茶女網友天天纏著他,他還說什麼『都是兄弟』,我把這人刪了以後他又急,不涉及到他的自身利益,就永遠裝成傻子,噁心壞我了。】

【所以說,人渣各行各業都有,真的不要因為一個職業就對他人有濾鏡。】

事情鬧大後,市局的公信力受到了影響,有人扒出宋巧是走關係才進的系統,還扒出她父親是市裡的領導,負面輿論甚囂塵上。

最後迫於每天被指指點點的壓力,也因為心虛,宋巧自動辭職了。

有人拍到她進了醫院的精神科,開了一大堆精神類的藥物。

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從高處摔下來,比普通人摔得更重。

我不同情她,只是收起手機,淡淡道:「報應。」

沈灼大病未愈便回了局裡工作,全市的目光聚焦在綁架案上,綁匪一直逍遙法外,他的壓力前所未有地大。

這天回家,我剛剛走進巷子便察覺到不對。

有人跟蹤我。

「救……啊!」

身後的男人緊緊勒著我的脖子,我用盡全身力氣反抗踢打,卻拗不過捂住口鼻的毛巾。

不好……我會被悶死的。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我看到沈灼發了瘋似的朝我跑來。

「湘湘!」

他喊得撕心裂肺。

12

我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

我媽在幫我擦臉,力度和小時候沒什麼區別。

這麼多年我一直想問她,她到底是在幫我擦臉還是在揉面。

「媽媽……」我張了張口,嗓音嘶啞。

「囡囡。」我媽的動作一僵,眼淚就這麼落了下來。

醫生來檢查後,說我是窒息導致的昏迷,醒了以後配合做幾項檢查,再輸點液,很快就能出院了。

我環視四周,有了不祥的預感。

「沈灼呢?」

父母對視了一眼,吞吞吐吐:「小灼他……還在 ICU……」

……

歷時兩個多月的入室搶劫案終於告破。

拋開沈灼與宋巧這件事不論,在刑偵方面,他確實能力出眾。

連著好幾次都差點被抓住,劫匪被沈灼逼得走投無路,只能藏在下水道里,平時靠一些小偷小摸苟且偷生。

夥同另一名劫匪實施入室搶劫和強姦之前,他就已經背著命案。彼時也是他拿那人墊背才僥倖逃脫,他知道自己被抓住會坐很久的牢。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獨自下班回家的我,想要故技重施搏一把,搶一筆錢之後遠走高飛。

卻沒想到被同樣加班到很晚的沈灼看到。

沈灼在搏鬥中逮捕了綁匪,胸口卻被連刺兩刀。

聞訊趕來的同事撥打了 120。

據說被推進手術室時,他還強撐著精神喃喃:「原來……你當時,這麼疼啊……」

同事吼著讓他不要睡,睡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他最後一句話是:「如果、如果我沒出來……幫我告訴、告訴湘湘……我……」

沒有人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麼。

手術做了一天一夜,主刀醫生說,沈灼很有可能變成植物人。

「湘湘,事已至此,你……還要退婚嗎?」

我媽小心翼翼地問我。

她心疼我,擔心我迫於道德壓力,重新接納沈灼。

我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後說:「我等他醒來,再說。」

13

出院後,我去照顧沈灼。

倒也不是迫於道德壓力什麼的,他救我一命,我照顧他也是情理之中。

沈灼的父母期望我能對他說說話,可我望著渾身插滿管子的沈灼,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老兩口絕望之際甚至聽了婆子的話,跪下來求我,想提前辦婚禮沖喜。

被我爸媽罵回去了。

我媽把檢查報告單摔在他們面前,「夠了!我自己的女兒我心疼!想不顧我女兒的意願讓兩個孩子辦婚禮,沒門兒!」

門外的人在激烈爭執,門內,我替沈灼把臉擦乾淨,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說著話。

又或者是我在自言自語。

「今天是你昏迷的第五十天,醫生說你已經度過了危險期。」

「你瘦了很多,沈灼。」

他的眼下有淡淡的烏青,原本的臉頰肉已經消失了。

冰冷的消毒水氣味鑽入鼻腔,我坐在他的枕邊,注視著那張讓我愛過也恨過的臉,如今只剩下蒼白和沉寂。

「門外很吵是不是?這也難怪,因為你還在昏迷,二老的頭髮白了一半,他們都是唯物主義者,現在卻信一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可是為人子女,我卻沒辦法指責他們,所以我只能在你這兒躲一躲,但是話說在前面,我不同意沖喜。」

沈灼沒有回應我。

我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門外的聲音消失。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空寂的病房內響起:「不僅如此,我還是想要退婚,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冷漠?明明你救了我來著……現在說這種話,聽上去簡直不是人。」

沈灼靜靜地躺在那裡,只有心電圖的聲音證明他還活著。

那平穩的線條像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又像是達摩克利斯之劍,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落下。

「可是沈灼,我嘗試過說服自己了。」

「說服自己答應沖喜,說服自己留下來,陪在你身邊一輩子。可是我真的很害怕,我怕你再也醒不過來,我更怕自己變成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怕我歲月漸長,對著你這張臉,怨懟你為什麼要救我,把我困在一個恩情織就的牢籠里翻不了身。」

我忘不了曾經的痛苦。

可是現在,連恨都成了奢侈。

我沒辦法愛他,也沒辦法繼續恨他。

「沈灼啊……我情願躺在這裡的人是我。」

細細密密的絲線勒緊我的心臟,讓我透不過氣來。

良久,我擦了擦腮邊的淚,強笑道:「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我經常夢見你,我都想好了,假如,我是說假如,你醒不?ù?過來的話,你的父母,我會替你養,就當我欠你一條命。」

我吸了吸鼻子,眼眶發酸。

「我不怪你了,沈灼。」

「新的一年快到了,你快點醒過來吧。」

「我求你……」

此時,儀器發出尖銳的響。

「好。」

他的眼睛閉著,眼角划過???一滴淚,嗓音低啞:「我們……退婚。」

14

沈灼到底是傷了身體,再也不能從事強度太大的工作,被調到相對清閒的文職部門。

對他這樣一個從小就立志要成為刑警的人來說,是毀天滅地的打擊。

更別提,因為傷口靠近心臟,日後的下雨天,他都會很難挨。

我們退婚後,房子留給了我,車子給了他。簽署協議的那天我們相顧無言,他紅著眼眶看著我,像是要把我刻在心底。

「以後什麼打算?」

我給他看手機上的紅頭,「我要去 Y 國學習了。」

Y 國廣播公司是全球最大的新聞媒體,老領導由於身體原因退居幕後,台里考察後派我去進修,回來後會晉升播音總主任。

他把簽好的協議遞給我時,手抖得合了好幾次筆蓋。

而我喝了一口咖啡,望著門外陰沉的天。

「雨天路滑,你路上小心。」

成年人的告別往往就是這樣。

體面、溫柔,且決絕。

再後來,隨著資歷的增長,我換了很多很多男友,每個都不超過 25 歲。

他們或真心或假意,有的想從我手裡撬更多的資源,有的陷進去了,想同我結婚。

我從來都是置之一笑,然後給一筆可觀的分手費。

因為我發現,新鮮的關係比穩定的婚姻好很多。

我在世界多地都購置了房產,各種大獎拿到手軟,名利雙收,是媒體口中的「新聞女王」。

父母偶爾會頭疼我的終身大事,這個時候我就送他們去世界各地旅遊。二人見多了世面,也就不受傳統觀念約束了,覺得我開心就好。

情人節的時候,F 市罕見地下了雪。

新男友興致勃勃地約我去遊樂場,中途又神神秘秘地離開。

我在廣場中心等他的時候,被一個穿著大衣的人吸引了注意。

他的身材修長,下頜線鋒利,面容如以前一般俊朗。見到我,他愣了一下,打了個招呼。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新男友跑過來,手裡拿著兩張摩天輪的票,見到我在同他說話,沒敢過來打擾。

沈灼望著他手裡的票,眸子裡划過一絲黯然,朝我扯出一個笑意,「那我先走了。」

「嗯。」

他轉身走了,分明正值壯年,卻步履趔趄。

腦海里不合時宜地想起一句話:有些人故地重遊,是為了刻舟求劍。

他的身影消失在雪裡,新男友在一旁插科打諢,想要同我去坐摩天輪。

我看出他的心思,搖搖頭,笑著對他說:「你自己去吧,我畏高,在下面等你。」

遊樂園有一個廣為人知的傳說,抑或者說,刺激消費的手段。

據說情人節這天,情侶在摩天輪登頂時擁吻,就會長長久久。

十年前,我自己已經坐過一次摩天輪。

今後,不可能再坐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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