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雖遲但到。
幾乎筆尖剛剛碰到族譜的瞬間,我太爺爺就跳起了霹靂舞。
老頭子年輕時估計挺潮流,沒少跳,能看出來有點功底。
他不信邪,頂著冒煙的腦袋又試了幾次,結果老人家身體撐不住,直接電暈了。
「爹啊!你這是怎麼了?!」
「哎喲老天爺!」
「叫救護車!快打 120!」
有人驚恐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淡淡道:「可能老天爺看不下去他做的虧心事吧。」
幾個太爺爺的兒子聽後掛不住臉,憤然指責我,一口一個倒反天罡、不肖子孫,說我掃把星轉世,就是為了來報復他們等等。
系統一起打包送了他們電擊大禮包。
電弧四射,空氣中迸出噼里啪啦的聲響,跟放鞭炮似的。
遠遠看去,像我爺爺奶奶在提前過年。
這一波懲罰讓所有人都意識到出了大問題。
他們看我的眼神充滿恐懼,再也不敢擺什麼宗族架子,抬著暈過去的太爺爺一溜煙全跑了。
我看向嚇傻了的爺爺奶奶,微笑著問他們:「這次你們給了我弟多少錢?」
兩人磕磕巴巴,嘴唇哆嗦到說話都費勁。
我乾脆不再聽,反正系統會知道。
臨走前,我對全程躲在爺爺奶奶身後的杜文棟,用口型說:「謝謝你哦。」
杜文棟兩隻眼像要噴出火來。
6
因為我去過爺爺奶奶家,系統自動把他們納入了 AA 制範圍。
他們只要給杜文棟一筆錢,我就立馬收到另一份,甚至買了東西也會給我折現。
老人家就是疼孩子,雖然疼的不是我,但出手是真大方。
經過系統復盤,我竟然收到了三萬塊。
加上之前我爸媽「給」的,再扣掉買東西的錢,我現在手裡還有五萬五,手裡從沒那麼富裕過。
真是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那麼喜歡一個只會撒嬌要錢的人,就因為是男孩嗎?
該說不說,造核武器確實花錢多哈。
兩個老人沒過多久被他們引以為傲的大孫子掏空了口袋,杜文棟被委婉地遣送回來。
他天天魂不守舍,嘴裡念念有詞:「我就不信了,這個 AA 制我就占不到一點便宜?」
我在旁邊吃葡萄,心中嗤笑。
即使系統叫「絕對 AA 制」,他也仍認為我拿走本該屬於我的那一部分,是占了他的便宜。
作為重男輕女的既得利益者,他不僅清楚地知道自己受惠其中,還認為理所應當。
沒救了。
他想了好大一圈,忽然一拍大腿,說:「小姨夫!」
「我記得小姨夫有一陣對你特別好,帶你出去玩,還給你買東西。」他得意洋洋地看著我,「我就知道老天爺不會偏心,既然小姨夫對你那麼好,也得補償補償我才對。」
哦,那個死變態啊。
我略帶同情地看了眼杜文棟這個傻子。
三年前,小姨一家從大城市搬回我們這個小地方住,兩家人不可避免地走動起來。
我成績一向不錯,小姨夫聽說後就讓我去給他孩子補課,說給錢。
那時候我才剛剛初中畢業,暑假跟朋友出去玩,總是囊中羞澀,要朋友們遷就我去不花錢的地方。
我想著有錢就能跟朋友們出去玩,說不定還能請她們吃飯,高興地答應了。
但那個衣冠禽獸,想的竟是猥褻我。
我到他家後,他說小孩臨時被同學叫走了,讓我進去等一下。
我剛進去,他就落了鎖,從背後猛地抱住我。
我當時使出吃奶的勁兒咬他的手,得了機會就瘋了一樣撕他耳朵摳他眼睛,一邊尖叫呼救,一邊想盡辦法反抗。
他沒料到我那麼瘋,嚇得鬆了手,我才逃過一劫。
後來他沒臉說出去,我試圖向父母求救,他們只覺得我在說謊。
事情就這麼陰差陽錯地瞞了下來。
眼下杜文棟竟然要跟我「一樣的待遇」,那可真是有好戲看了。
我悠悠道:「勸你別去。」
杜文棟:「既然你不讓我去,那我可不得不去一趟。」
他管這叫「T0 開口勸退」的含金量,覺得我不讓他去,就是看不得他好。
就連出發時,他都是躡手躡腳地開門關門,生怕我知道了阻止他。
良言難勸找死的鬼。
我才懶得管。
我在家跟朋友快樂開黑,到了下午,意料之中地聽到我媽的電話響了。
7
「喂?棟棟啊,什麼事?」我媽炒著菜接通電話,「別急慢點說……什麼?!!」
鍋鏟啪啦掉在地上。
「你說你小姨夫……等著,媽這就到!別怕,媽給你討公道!」
我媽圍裙也顧不上摘了,急忙叫我爸:「永元快跟我走,咱兒子讓李斌摸了!」
我爸嗑著瓜子,聞言一愣,「什麼叫讓李斌摸了?」
我媽:「就是摸了啊!摸屁股!」
我爸大驚失色,兩人換了鞋就往小姨家趕。
我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看熱鬧。
杜文棟是個青年男性,戰鬥力比十幾歲的我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剛到小姨家,就看到小姨夫李斌頂著一個烏眼青,狼狽地擦著嘴角和鼻子流出來的血。
他見到我爸媽,憋著嘴迎上來,大喊:「冤枉啊!不管我的事,我真沒想怎麼著棟棟,我,我喜歡女的啊!」
杜文棟衝上來一把將他推到一邊,「別聽他放屁,我剛進去他就鎖門從後面抱我,絕對是故意的!」
小姨原本在給小姨夫擦傷,忽然跳過來,「呸!你個小癟三怕不是缺錢了來訛我們,你個男的,他抱你幹什麼?」
我媽:「你的意思是我兒子撒謊?」
她拿起旁邊的拖把杆,衝上去跟小姨扭打起來。
我爸和杜文棟也不閒著,去和小姨夫 1v2。
我站在角落裡,默默拿出來從茶几上順走的我爸的瓜子,邊嗑邊看。
女子組以薅頭髮抓臉為主,配以魔音衝擊。
男子組以拳頭肉搏為主,不怎麼吭聲,但下手很重。
就在我準備打個報警電話,把他們以打架鬥毆為由全送去喝茶時,我媽不小心踩到了一個飲料瓶子。
「嘭!」
實木椅子被拉倒,正正砸在我媽小腿上。
「啊!」我媽痛呼。
小姨和小姨夫立馬跳開三米遠,「是她自己摔的!」
兩家人以往虛假的情誼被徹底撕碎,我媽手直哆嗦,不知是疼的還是氣的。
我媽:「齊麗霞,你……」
小姨跟她對視,一點不心虛,「叫我幹嘛?我可沒推你!別想訛我!」
我媽氣得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8
我叫了 120 把我媽送去了醫院。
但她住院,誰去陪護成了一個問題。
我爸白天要上班,而且他對這種事一貫是一躲到底。杜文棟不想去,但手裡沒錢請護工,而他去,我就要去,不然 AA 制系統不願意。
於是最後這事還是落在了我和杜文棟身上。
一開始我媽還會樂呵呵地跟病房裡的人介紹說這是她兒子,聽別人恭維杜文棟孝順。
後來她就老實了。
杜文棟去得不情不願,把怨氣都發泄到了她身上。
我媽想喝水,他直接去接涼的自來水。
我媽嫌涼,他就倒開水,不然就在一邊打遊戲。
輪到我換班時,我媽渴得直接變成大水牛。
我看著她一杯接一杯地灌水,心情有些複雜。
我媽一向偏心杜文棟,但有的時候又會給我一點微不足道的愛。
這點愛和十幾年的相處,讓我無法徹底放下她。
孩子總是渴望父母的愛的。
更何況我媽其實也有點可憐,父母早早地走了,兄弟姐妹不可靠,兒子不孝,老公也不中用。
住院期間我爸幾乎沒來過,問就是忙。
我看了眼她已經花白的頭髮,給她下單了一個輪椅,天氣好的時候方便推她下去轉轉。
「媽,」我說,「給你買了個輪椅,同城快遞,等會就到。」
「要那東西幹嘛,浪費錢。」她喝著水,「等你爸來,讓他扶我出去轉轉就行。」
我淡淡道:「你覺得他會來?結婚那麼多年,你還看不出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嗎?苦活累活只會躲在別人身後,最後關頭跳出來收割功勞。」
我媽一頓,假裝沒聽到。
看來很是願意冷臉洗內褲。
我索性不再管她。
下午杜文棟來換班,看到輪椅不屑地「切」了一聲。
「輪椅多貴啊,買個拐杖就不錯。」他說著,手伸向輪椅。
我陰惻惻道:「敢偷偷賣了,就等著系統把你電死吧。」
他唰一下把手收回去,「咳,誰說要賣了?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告訴你!」
我媽看到兒子的小動作,臉上五彩紛呈,很是好看。
我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離開,杜文棟突然跟上來,兩眼放光,鬼鬼祟祟地說:「姐,跟你商量個事唄,我想以後白天來照顧咱媽,你晚上來。」
我當即眯起了眼。
這個無利不起早的傢伙要幹什麼?
9
杜文棟扯了一堆有的沒的,又是白天更忙晚上事少,又是醫院的飯不如家裡好吃,力求我答應。
我不知道他打了什麼算盤,但我正好想趁著暑假學駕照,就答應了。
之前我爸給杜文棟報駕校,我說我也想學,我爸卻覺得女孩要駕照沒用,反正不買車,以後坐老公的車就行,不讓我學。
當晚,我練完車到醫院,看到我媽病房裡來了個病友小姐姐,立馬明白了杜文棟的想法。
一切都是因為他想談戀愛。
因為想談戀愛簽了 AA 制契約,現在還是不長記性。
然而據我了解,小姐姐馬上大學畢業,人漂亮家庭好學歷高,有個學霸男友,在大廠上班,兩人高中時就在一起了,等大學畢業就考慮結婚。
杜文棟一個剛剛成年的預備大專生,竟然覺得能攀高枝,也是從小當太子被寵壞了。
他以為小姐姐沒人陪,會渴望關心,隨便什麼阿貓阿狗就能入得了她的眼,天天送些十幾二十塊的摳搜小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