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弟弟隱瞞身份,入我軍營。
他殘害百姓,被我軍法處置。
皇后得知後,恨我入⻣。
後來敵軍圍困我梁家軍,我們苦等援軍不來。
是皇后跟皇帝吹枕邊⻛,不肯派兵增援。
皇帝⾯對文武百官,無奈又寵溺地一笑:
「皇后天性純真,小孩⼦脾性,讓她出一出氣也好。」
於是我十萬梁家軍被困死城中。
再睜眼,我回到了皇后弟弟初⼊軍營那⽇。
1
「我叫周三,是汴京鄉下⼈⼠,仰慕梁將軍已久,一心只想拜入將軍麾下。」
周光深跪在我的⻢下,穿著一⾝粗布麻⾐,態度極其謙卑。
前世我就是被他這副老實巴交的模樣給騙到。
以為他真的是個前來投軍的愣頭⻘。
我拉緊韁繩,戰⻢前蹄⾼高揚起。
周光深⼤驚失色,慘叫⼀聲連連後退。
我⾝後那些女將們全都笑開了花。
我輕蔑地看著他。
「你膽小如鼠,我梁家軍不收。」
說著,我便騎馬繞開了他。
「將軍且慢!」
周光深從懷⾥掏出⼀封泛黃的書信,追上來遞給我。
「還請將軍看完此信,再決定我的去留。」
我展開信,眉⼼皺起。
當年鎮國公在戰場上救過我爹一命,我爹以梁家許下承諾,日後報答鎮國公一個人情,不得拒絕。
想不到周光深竟然把他外祖父的信都給騙來了。
既然他自投羅網,那就新仇舊帳一起算好了。
我緊盯著他,勾唇冷笑:「好,我收你,但你只能做最普通的小卒。」
「我願意!只要能讓我入軍營,做什麼都可以!」
周光深之所以這麼積極,是因為他鐘情一個花魁娘子。
他想為其贖身,可花魁不肯,她說自己只想嫁給保家衛國的大將軍。
於是周光深便鬧著要去參軍打仗。
周家人和皇后為此急壞了,勒令整個大雍,任何軍營都不許收他。
周光深四處碰壁,最後才投奔到我麾下。
只因我常年駐紮邊城,與京城聯繫不深,並未見過他。
前世大戰在即,我查了他的戶籍便收了他。
不曾想他權勢滔天,連戶籍都是偽造的。
當時我發現他識字又會騎射,還以為自己撿到了寶,給了他一個伍長的職位。
周光深在我面前裝得憨厚老實,可私下裡卻經常拉攏兵卒們喝酒豪賭。
不僅如此,他在得知自己心愛的花魁嫁給了一位鐵匠後。
竟然擅自離開軍營,闖入鐵匠家中,將鐵匠殘忍梟首。
花魁悲憤交加,也一頭撞死。
我派去捉周光深的人正好看到,將他提回我營中。
按照軍法,殘害百姓者處一百鞭刑。
我才剛抽到五十鞭,周光深就斷了氣。
我讓人將他送回原籍,卻不曾想前去認領骸骨的,竟是皇后。
2
周光深這一世只是個小卒。
被安排在幾十人住的大帳篷里。
夜裡翻身都要與前後的人打招呼,一齊翻身。
他才睡了一晚就難受地來找我訴苦。
「將軍,我熟讀兵書,您留我在身邊做個軍師吧。」
我饒有興致地看著他:「你一個莊稼漢,在哪讀的兵書,莫不是敵軍的細作?」
「我當然不是!」
我冷笑一聲:「你的戶籍我派人查過,你壓根不是周三,還不如實招來!」
說著,我身後的副將便拔劍抵在周光深的喉嚨邊。
他嚇得面色慘白,一股腦地全招了。
交代完畢,突然意識到不對。
從邊城到京城至少要十日,我不可能這麼快調查清楚他的身份。
「將軍,您騙我?」
「兵不厭詐,兵書沒告訴你嗎?」
周光深見自己的真實身份暴露,乾脆破罐子破摔。
他拿他外祖父的信件要挾我,不許將他送回京城。
我只好「勉為其難」地將他留下。
我軍中收留了一個白吃白喝的書生李旭。
他聽聞大戰在即,早就盤算著逃走。
於是我給了他一筆盤纏,讓他回京城,幫我大肆宣傳一下周光深的事。
李旭雖然貪生怕死,可辦事還算牢靠。
他一路回京,逢人便說皇后的親弟弟投軍報效朝廷的事。
如今與北夷大戰在即,皇親國戚奔赴前線的事很是振奮人心。
朝堂上對此事也是褒獎有加。
成功將周家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此時即便周家有心將周光深綁回京城,也要顧及悠悠眾口,不敢明著來。
皇后聽聞此事,直接在後宮暈了過去。
醒來後便哭鬧著要來找她唯一的弟弟。
而我們大雍那位大情種皇帝。
竟然為了皇后御駕親征,來了邊城。
3
御駕抵達那日,我帶著城中諸位將領與官員,在城門下迎接。
金碧輝煌的轎輦上,皇后依偎在皇帝懷中,哭得梨花帶雨。
「陛下,臣妾的阿弟在何處,為何不見他來接臣妾?」
皇帝瞥了我一眼。
我立馬上前,半跪下回話:
「回稟陛下,周公子只是一個小卒,此時正在營中訓練,無法前來。」
「什麼!你竟敢讓我阿弟做個小卒?他從小到大何時吃過這樣的苦,你想要了他的命不成?」
我面不改色,看了一眼跟隨在皇帝身後的言官們,回答得不卑不亢:
「娘娘何出此言?令公子只是在陛下的軍營中訓練,誰會要他的性命?」
「自然是……」皇后看了一眼皇帝,察覺自己險些失言,「罷了,你快些帶我去見阿弟,本宮要親眼見到他才安心。」
我總覺得皇后對周光深的關愛,有些太過濃烈。
他們真的只是親姐弟嗎?
一眾人千里迢迢而來,顧不上歇腳,便直奔大營丁字營。
甲乙丙丁,丁字營是專門給新兵蛋子和那些從未有過軍功的小兵卒住的地方。
訓練場上的將官說,周光深並不在此。
皇后立馬急了,回頭怒斥我道:「你敢騙本宮?阿弟他根本不在訓練,你為何囚著他不來見本宮?定是你將他關起來了。」
訓練的將官替我打抱不平:「梁將軍日理萬機,無暇顧及這等小事,是周光深自己告假,說是身體不適。」
一聽到周光深身子不適,皇后像是瘋了一般。
不顧身份在訓練場上大喊大叫。
「你們都欺負阿深,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們所有人賠命!」
一國之母如此癲狂,眾人紛紛將視線投到皇帝身上。
希望他能制止皇后發瘋。
誰知皇帝卻親昵地將皇后摟入懷中。
語氣無奈又寵溺。
「好好好,把他們都殺了。」
眾人皆是錯愕。
只有我眼底閃過一絲嘲諷。
大情種皇帝和前世一樣,人命不過是他與皇后調情的工具罷了。
我的仇人,從來不僅僅是周家與皇后。
這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天子,才是害死十萬梁家軍的罪魁禍首。
皇后帶著對我的滿腔怒火來到周光深的營帳。
還未進去,裡面就傳來嬉鬧和叫嚷聲。
「我賭大!全押!」
「開開開!」
「我贏了,再來再來。」
用腳趾想都知道裡面在幹什麼。
皇后顫抖著手,掀開帘子。
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熏得她直捂鼻子。
而周光深衣衫不整地靠在軟榻上,鎧甲被他踩在腳下,手中還舉著骰盅。
他仗著國舅爺的身份,籠絡了一群狗腿子,每日陪著他飲酒作樂。
皇帝身後的臣子們紛紛探頭向里看去。
皇帝勃然大怒。
「放肆!」
「誰敢在小爺我的帳子裡叫囂!」
周光深一抬眼,正要對上皇帝憤怒的眸子。
他連滾帶爬來到皇帝面前,連連磕頭認錯。
「姐夫我錯了,您饒了我吧!」
皇后也跟著跪下,扯著皇帝的衣角就哭。
「我阿弟在京城時最是恭順乖巧,為何入了軍營就染上這些陋習?定是梁將軍治下不嚴,整個大軍烏煙瘴氣,還請陛下責罰梁將軍。」
身後的諸位大臣們都倒吸一口冷氣。
4
周光深犯錯。
卻要我這個主帥受罰。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歪理?
周光深也急著往我身上潑髒水。
「阿姐,姐夫,我明明有將帥之才,卻被梁將軍針對,只能做無名小卒,心中憋悶這才喝酒發泄。至於聚眾賭博,更是他們拉著我玩,我以前從不碰這些的!」
皇帝的視線,漸漸從周光深移到了我的身上。
「梁將軍,你作何解釋?」
皇帝此言一出,門外那些等候多時的官員們紛紛下跪。
「陛下明鑑!梁將軍實乃無辜!」
「大戰在即,此時處罰主帥,恐會動搖軍心。」
「軍務繁忙,梁將軍如何能管得過來周公子喝酒豪賭?」
礙於眾人勸阻,皇帝並未責罰我,只是一言不發地將皇后拉了起來。
皇后哭得鼻尖通紅,語氣撒嬌:「陛下,您可一定要為阿深做主啊,他都被欺負成什麼樣了。」
這話說的。
讓那些老臣們都汗顏。
皇帝思來想去,最後非但沒有懲罰周光深,還給了他一個不小的軍中官職。
外面的言官們聽得直搖頭。
想來之前在京城也時常鬧出這樣的笑話。
我早就料到皇帝不會輕易處罰周光深。
既然一事不成,那我就讓他再犯錯。
看皇后究竟能護住他幾回?
夜裡,我的副將梁錦華悄悄進了我的營帳。
「將軍,屬下已經找到了您說的花魁月娘,她與鐵匠是青梅竹馬,當日不過是礙於周光深的淫威,這才說了讓他參軍的話,誰知他竟當真了。」
我點點頭:「人可安頓好了?」
「屬下已經按照將軍的吩咐,將他們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周家絕對找不到她。」
「做得好,你繼續盯緊周光深。」
錦華看著我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事?」
「屬下見到了月娘本人,發現她竟然與皇后娘娘……有七八分相像。」
「知道了,退下吧。」
我心中的猜想又被印證了幾分。
皇后與周光深的感情,並不一般。
之前便聽說皇后並非周家親生,只是自小被周家收養。
在我的有意透露下。很快,周光深便得知了月娘與鐵匠成親的事。
我派去監視他的人回稟說,他一個人在帳中喝得酩酊大醉。
當晚他便騎著一匹鐵騎,快馬加鞭駛出了大營。
巡視的士兵恰好換班,給了他離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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