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叫我殿下,」寧瑾制止了他,「我現在只是個廢人。」
蔣春搖頭:「殿下在老臣心中,永遠是太子。」
寧瑾問:「父皇情況如何?」
「皇上中毒了,」蔣春神色凝重,「是慢性毒藥,已經侵入骨髓。」
「誰下的毒?」
「老臣不敢妄言,但……」
寧瑾瞭然:「是九弟和丞相。」
蔣春點頭:「他們想加快皇上駕崩的速度。」
寧瑾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我的腿,還有救嗎?」
蔣春為他檢查後,神色稍稍緩和:「殿下的腿筋雖斷,但骨頭已經接上了。只是肌肉萎縮嚴重,需要特殊的藥方和針法。」
寧瑾眼中燃起希望:「多久能好?」
「若按老臣的方子,再配合針灸,三個月內應該能走路,半年內能基本恢復。」
「太久了,」寧瑾搖頭,「父皇的身體還能支撐多久?」
蔣春慌忙下跪:「皇上龍體,臣不敢妄自揣測!」
寧瑾苦澀地笑了一聲:「看來,你我之間還是生疏了啊,許多話你已不願與我交心了。」
蔣春的身體顫抖了起來,眼神凝重,似乎在下一個很大的決心。
良久,蔣春開口了:「臣甘犯死罪揣摩,皇上的病體如不在一個月內救治,怕有天崩地裂之跡。」
寧瑾點了點頭,眉間舒展了一些:「有沒有辦法,一個月內醫好我?」
蔣春猶豫道:「有一個方法,但會很痛苦……」
寧瑾毫不猶豫:「說!」
「用蛇毒激活經脈,再用特製的藥引導毒性循環全身,最後用解藥中和。」
蔣春神色凝重:
「此法痛不欲生,有三成可能會喪命。」
寧瑾笑了:「死亡對我來說,本就是解脫。既然有七成機會活下來並恢復,那就值得一試。」
我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
這傢伙,未免太瘋狂了吧?
當晚,蔣春帶來了毒蛇和藥物。
寧瑾命人把我關在外屋,不讓我看。
但我偷偷從窗縫裡瞄進去。
只見寧瑾躺在床上,任由毒蛇在他雙腿上咬了數口。
他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卻沒發出一聲呻吟。
接著是各種藥物的灌注。
整整一夜,屋內都迴蕩著他壓抑的悶哼和粗重的喘息。
天亮時,蔣春滿頭大汗地走出來。
「如何?」老僕緊張地問。
「熬過去了,」蔣春長出一口氣,「殿下的意志力,真是常人難及。」
我衝進屋內,看到寧瑾躺在床上,臉色慘白如紙,但眼中卻閃爍著勝利的光芒。
「翠兒,」他虛弱地招呼我,「過來。」
我飛到他的床頭。
他伸出顫抖的手指,輕輕撫摸我的羽毛:「別擔心,我不會死。」
「死了最好,」我嘴硬道,「省得我看你這張臭臉。」
寧瑾居然笑了,雖然那笑容虛弱得幾乎看不見:「你這張嘴,總有一天我會……」
「會怎樣?」我故意挑釁。
「會好好獎勵它。」他輕聲說完,便陷入了昏睡。
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這傢伙,剛才是在誇我嗎?
06
接下來的半個月,寧瑾經歷了地獄般的痛苦。
毒素在他體內遊走,激活每一寸經脈。
他日夜高燒,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我寸步不離地守在他床前,連覓食都不肯遠離。
每當他痛得難以忍受時,我就故意刺激他:
「怎麼樣,要放棄了嗎?還是乖乖認命,做一輩子廢人算了。」
「天生我材必有用,但是話又說回來……」
「城郊戲台的丑角總被班主責罵演技拙劣,來看你三天回去就能成角。」
穿書前多年的網際網路衝浪和對線經驗,面對一個半廢的太子,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
聽到這些話,他總會立刻瞪我一眼,咬牙繼續堅持。
往往這個時候,我也會痛恨自己只是一隻鳥,除了毒舌兩句,什麼也做不了。
第十六天的清晨,寧瑾醒來時,眼神異常清明。
「翠兒,」他叫我,聲音雖然虛弱,但充滿了力量:
「扶我起來。」
我愣住了:「你讓一隻鸚鵡扶你?」
他微微一笑:「叫老何進來。」
老何攙扶他坐起來,寧瑾深吸一口氣,慢慢地……站了起來。
雖然搖搖晃晃,但他確實站起來了!
我激動得在房間裡亂飛:「你站起來了!你真的站起來了!」
寧瑾望著我,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多虧了你,翠兒。」
「我?」我停在他肩膀上,「我做了什麼?」
「沒有你的刺激,我可能早就放棄了。」
他輕聲說:
「每次痛得想死的時候,想到你那張嘴會如何嘲笑我的懦弱,我就咬牙撐了下來。」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別,你這樣說,我都不好意思罵你了。」
寧瑾笑了,這是他第一次真心實意地笑:「所以,你是故意激我的?」
「廢話,」我傲嬌地揚起頭,「不然呢?」
寧瑾伸手輕撫我的羽毛:「謝謝。」
這一刻,我突然覺得,就這麼做一隻鸚鵡,陪著他,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當天晚上,又一個重要的消息傳來。
皇上的病情急轉直下,大臣們紛紛進宮面聖,聽說還會有託孤重任。
九皇子已經開始部署登基的準備工作。
寧瑾聽完,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是時候了。」
他讓老僕取來早已準備好的書信,交給前來傳信的將領:「按計劃行事。」
將領領命而去。
寧瑾轉向我:「翠兒,你我該進宮了。」
「進宮?」我驚訝,「你現在的樣子……」
寧瑾微笑:「放心,我自有打算。」
第二天一早,一輛普通的馬車停在院外。
寧瑾換上了一身灰色布衣,用斗笠遮住了臉。
老僕扶他上了馬車,我則停在他的肩膀上。
「記住,」寧瑾輕聲對我說,「今天你的任務至關重要。」
我點點頭,心中卻有些忐忑。
馬車緩緩駛向皇城。
07
寧瑾的計劃很大膽。
他讓我先飛進宮,在皇帝的寢宮外等待。
九皇子每日都會去探望皇上,而我要做的就是記住他和丞相的對話,然後回來告訴寧瑾。
我順利進入皇宮,躲在御花園的樹上,等待時機。
不久,九皇子果然來了,身邊跟著丞相。
兩人進入皇帝的寢宮,我悄悄跟了進去,藏在帘子後面。
皇帝躺在龍床上,面色蒼白,呼吸微弱。
九皇子虛偽地跪下:「父皇,兒臣來看您了。」
皇帝微微睜眼,聲音虛弱:「瑾兒...瑾兒在哪裡...」
九皇子臉色一變:「父皇,寧瑾已經被廢了,他背叛了您啊。」
皇帝搖頭:「不...是我錯怪了他...去找他回來...」
丞相上前一步:「陛下,九皇子為您分憂解難,江南的叛亂已經平定,百姓們都感念九皇子的恩德啊。」
「什麼叛亂...」皇帝喘息道,「都是冤案...冤案啊...」
九皇子與丞相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狠毒。
丞相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瓶:「陛下,該用藥了。」
「不...不要那藥...」皇帝虛弱地掙扎。
九皇子冷笑:「父皇,您糊塗了。來人,按住陛下!」
幾個太監上前按住了皇帝,丞相強行灌下了藥水。
皇帝掙扎了幾下,便陷入了昏迷。
九皇子冷漠地看著床榻上的父皇,有些不耐煩地開口:
「明明都已經用藥了,為何不直接一副猛藥解決問題?」
丞相慌忙躬身朝拜:
「殿下,如果下藥劑量過猛,皇上的身體會有異樣」
「屆時傳位之時,滿朝文武見到皇上遺體烏黑,唯恐會引起不測啊!」
九皇子重重地哼了一聲,儘是不滿。
丞相打了個寒顫,顫顫巍巍地說:
「殿下放心,臣已向太醫問過,只消三日,三日後,神仙難救!」
九皇子站起身,冷冷道:「好,我就再等三日。傳令下去,做好登基的準備。」
丞相恭敬道:「是,殿下。」
兩人說完便離開了。
我等他們走遠,立刻飛出宮去,回到寧瑾身邊,一字不漏地告訴了他所見所聞。
寧瑾聽完,眼中寒光閃爍:「看來父皇已經醒悟,只是為時已晚。」
他沉思片刻,突然問我:「翠兒,你能不能模仿我的聲音?」
我點點頭:「當然可以。」
「很好,」寧瑾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依仗你。」
當晚,一場大戲正式拉開帷幕。
寧瑾聯繫的將領們秘密進城,藏在各個要道。
而我,則再次飛入皇宮,直奔皇帝的寢宮。
趁著守衛換班的空檔,我溜了進去。
皇上正在昏睡,呼吸微弱。
我在皇上的頭上飛了一圈又一圈,急得羽毛都濕了。
終於,讓我找到了空檔,皇上的嘴微微張開了。
爪子一松,一顆藥丸不偏不倚落進了皇上的嘴中。
這顆藥丸,是寧瑾囑咐蔣春配置的解毒之藥。
一時之間不能解毒,但能讓皇上有一些微弱的意識。
空中徘徊良久,皇上終於有了一些動靜。
我飛到他耳邊,用寧瑾的聲音輕輕呼喚:「父皇,兒臣回來了。」
皇帝微微睜眼,神智似乎有些恍惚:「瑾兒?是你嗎?」
「是我,父皇。」我繼續用寧瑾的聲音說,「兒臣來救您了。」
皇帝眼中閃過一絲清明:「九皇子...他...」
「兒臣都知道了,」我說,「父皇,您能相信兒臣嗎?」
皇帝虛弱地點頭:「朕...朕相信你...」
「那請父皇配合兒臣,裝作病情加重。明日子時,兒臣會來接您。」
皇帝微微點頭,隨即又陷入昏睡。
我迅速飛回寧瑾身邊,告訴他皇帝已經答應配合。
寧瑾滿意地點頭:「很好,明日子時,我們便行動。」
08
子時將至,宮中一片寂靜。
寧瑾帶領一隊精銳將士,悄然潛入皇宮。
我飛在前面帶路,避開巡邏的侍衛。
當我們來到皇帝寢宮外時,突然發現有異常的動靜。
九皇子不知為何,竟在此時來到了皇帝的寢宮!
寧瑾做了個手勢,所有人立刻隱蔽。
我悄悄飛到窗邊,透過窗縫看到九皇子正站在皇帝床前,神色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