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場共感完整後續

試戲時，和我演對手戲的小花突然雙眼迷離。

我忙喊了卡。

卻突然看到了許多彈幕。

【女配好掃興啊，我們男主好不容易讓⼥主寶寶和⾃己手上的原子筆共感！】

【就是就是，按⼀下刺激⼀下，還是在監視器前~】

【本來是兩個⼈的 play，全被女配破壞了，活該她今晚被男女主聯⼿送給色眯眯的製片人。】

我轉頭看過去。

那位剛在國外拿了⼤獎的矜貴導演指尖，果然有一支原子筆。

喜歡玩是吧？

我直接連續 NG 了 180 次，眼睜睜看著小花兩腿一軟，暈倒在我面前……

1

灰⾊的彈幕出現時，我下意識地看向監視器後那個男人。

——顧衍。

此刻他正靠在導演椅上，姿態閒散。

指尖夾著⼀支最普通的原子筆。

一下，又一下，有節奏地敲擊著自己的骨節。

他甚⾄沒看我。

目光穿過鏡頭，落在蘇曉迷離的臉上。

嘴⻆勾著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我的⼼髒在胸腔里狂跳。

腦海里全是剛剛看到的彈幕。

「共感」

「play」

「男女主聯手送給製片⼈」

每⼀個詞都超出我眼下的認知。

顧衍似是發覺了什麼。

終於抬起眼皮，視線冷冷地沖我這兒掃過來。

「許佳薇，剛剛為什麼喊卡？」

他的聲音很好聽，是那種被粉絲吹捧為「聽了會懷孕」的低音炮。

但此刻，這聲音里裹著一層冰。

讓人不寒而慄。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指了指旁邊已經站不穩的新晉小花蘇曉，語氣儘量保持專業。

「顧導，蘇曉老師的狀態不對。」

「是嗎？」

顧衍的視線在蘇曉潮紅的臉上僅停頓了一秒。

然後，他指尖那支筆的末端。

被他不輕不重地按了下去。

「嗒。」

一聲輕響。

蘇曉的身體瞬間繃緊，發出一聲壓抑的抽氣。

「我覺得她狀態很好。」

顧衍的聲音裡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感。

「各部門準備！」

「重來！」

2

燈光再次打亮。

我重新站回機位，視線的餘光死死鎖住監視器後的那個男人。

彈幕又開始漂浮了。

我環顧四周，只見眾人都面色如常。

似乎只有我一個人能看到這些文字。

【哈哈哈又開始了！刺激！】

【顧衍玩得好花，當著這麼多人面搞小動作。】

【蘇曉寶寶爽到腿軟了吧～】

【旁邊那個女配怎麼回事？眼神直勾勾的，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發現也沒用，一個給曉曉抬轎的工具人罷了～】

工具人？

我在心底冷笑。

那可不一定。

按彈幕的說法，所謂的男主，是顧衍。

女主應該就是蘇曉吧？

既然他們想害我，那就別怪我先下手為強了。

……

該拍的戲開始了。

按照劇本我應該憤怒地抓住蘇曉的肩膀質問她。

我的手剛搭上去，還沒用力。

監視器後，顧衍修長的手指又一次按下了原子筆。

「嗒。」

懷裡的蘇曉猛地一顫。

她抓著我胳膊的手驟然收緊。

指甲幾乎要嵌進我的肉里。

看著我，眼神渙散。

嘴裡念著台詞，但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你……你放開我……」

那聲音又軟又媚，帶著哭腔和喘息。

這哪裡是憤怒和恐懼。

分明是……情動。

我懂了。

我全懂了。

顧衍通過那支筆，和蘇曉建立了某種連接。

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用這種隱秘的方式。

遠程操控著蘇曉的身體反應。

真是……

頂級的變態。

還有那位王製片人。

我的目光下意識地在片場裡搜尋。

很快就找到了。

角落裡，正挺著他油膩的啤酒肚。

一雙小眼睛不懷好意地在我身上來回打量。

原來如此。

破壞了他們的「好事」。

所以就要被當成垃圾一樣處理掉。

把我送出去。

方便他們繼續玩這種上不了台面的髒東西？

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緊接著，是滔天的怒火。

好啊。

喜歡玩是吧？

我看著顧衍再次抬起，準備按下去的手指。

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那就玩個夠。

3

燈光亮起。

我站回原位。

「Action！」

顧衍的聲音從監視器後傳來，冷得掉渣。

我看著對面已經開始微微發抖的蘇曉。

心底的計劃逐漸清晰。

他想玩。

我就陪他玩。

玩到他失控。

玩到他崩潰。

玩到他這套噁心的把戲再也玩不下去。

按照劇本，我現在應該衝上去抓住她的肩膀。

但我沒有。

就在顧衍的手指搭上原子筆，準備按下的那一瞬間。

我猛地改變了走位。

一個錯步，我繞到了蘇曉的側後方。

我的手沒有抓她的肩膀，而是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這個角度。

這個力道。

完全破壞了她預設的身體反應。

顧衍的筆「嗒」地按了下去。

蘇曉身體一軟，卻因為被我扣著手腕沒能倒進我懷裡。

她整個人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眼神里全是迷茫和錯愕。

「卡！」

顧衍的聲音帶著壓不住的火氣。

「許佳薇，你在幹什麼？誰讓你改走位的？」

我鬆開蘇曉，一臉無辜地攤開手。

「抱歉顧導。」

「我剛才突然覺得，從背後控制住她，更能體現角色的掌控欲和壓迫感。」

「您覺得呢？」

我把皮球踢了回去。

用最專業的態度，說著最挑釁的話。

顧衍死死地盯著我，眼神銳利得像要在我身上戳出兩個洞。

片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這詭異的氣氛。

半晌，他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重來。」

4

第二次。

我規規矩矩地抓住了蘇曉的肩膀。

顧衍的筆，再次按下。

「嗒。」

蘇曉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

她喘息著，念著台詞。

眼神卻已經又一次開始渙散。

就在她即將進入「狀態」的頂點時。

我突然鬆手。

然後「不小心」碰倒了旁邊桌子上的一個花瓶。

「哐當！」

清脆的碎裂聲響徹整個片場。

也瞬間打斷了蘇曉的情緒。

或者說，打斷了她的生理反應。

她猛地驚醒。

一臉煞白地看著地上的碎片。

「卡！」

顧衍的聲音已經不是冰冷了。

是暴怒。

「許佳薇！！」

我立刻舉起手，滿臉歉意，態度好到無可挑剔。

「對不起對不起！顧導！我的錯！」

「我剛才太入戲了，情緒一激動沒控制住，我馬上收拾！」

說著我就要去撿碎片。

副導演趕緊攔住我。

「哎哎哎，佳薇姐，別動，讓場務來！」

我看著監視器後那個男人。

他捏著筆的指節已經泛白。

太陽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

【哈哈哈哈哈哈女配是懂怎麼氣人的！】

【精準打斷施法！笑死我了！】

【顧衍的臉都綠了，跟吃了翔一樣。】

【蘇曉好可憐，被反覆折磨，快看她，臉都白了。】

【這姐們兒是懂職場 PUA 的，用魔法打敗魔法是吧！】

我心裡冷哼。

這才哪兒到哪兒。

遊戲，才剛剛開始。

5

第三次。

「台詞重音不對。」

第四次。

「我覺得我情緒還沒到那個點。」

第五次。

「顧導，這束光是不是有點問題？打得我眼睛睜不開。」

……

第十次。

第二十次。

第三十次。

整個片場的氣氛已經降到了冰點。

沒人敢大聲喘氣。

所有人都用一種驚恐又佩服的眼神看著我。

我成了片場的「NG 女王」。

每一次，我都用最敬業、最專業的理由，把拍攝攪得天翻地覆。

蘇曉已經不行了。

她的額頭上全是冷汗，嘴唇被咬得毫無血色。

身體抖得和篩糠一樣。

顧衍的操控，加上我一次次的打斷和折騰。

對她的精神和肉體，都是一場酷刑。

彈幕已經瘋了。

【我草！第 179 次 NG！姐們兒你是來進貨的嗎？】

【殺瘋了！女配殺瘋了！】

【這是什麼頂級爽文劇情！硬剛資本！】

【顧衍的筆都要按出火星子了吧！】

【蘇曉要暈了要暈了，肉眼可見的虛脫。】

【玩脫了，這下徹底玩脫了！】

顧衍終於從導演椅上站了起來。

他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高大的身影帶著巨大的壓迫感。

片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聲音壓得很低，每一個字都淬著毒。

「許佳薇，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抬起頭，迎上他滿是陰霾的眼睛。

臉上是我演藝生涯中最無辜、最真誠的表情。

「顧導，我想把戲演好啊。」

「您不是最注重細節的導演嗎？」

「怎麼？現在沒耐心了？」

6

「好。」

顧衍怒極反笑。

他點點頭，重新走回監視器後。

「演好是吧？」

「各部門注意！最高規格保一條！」

「誰出問題誰滾蛋！」

他這是在下最後通牒。

也是在逼我。

燈光再次聚焦。

我看著已經搖搖欲墜的蘇曉。

知道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Action！」

我如同一隻捕食的獵豹，猛地沖了上去。

這一次，我沒有用任何技巧。

我雙手死死地攥住蘇曉的衣領，把她整個人都拎了起來。

用盡全身力氣，對著她那張慘白的臉，嘶吼出劇本里的台詞。

「你看著我！」

「你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誰設計的！」

顧衍的手指，狠狠地按下了原子筆。

「嗒！」

這一次的力度，前所未有。

兩種極致的刺激，如同兩股洪流。

瞬間衝垮了蘇曉最後一道防線。

「啊——！」

她發出一聲悽厲的尖叫。

雙眼一翻。

整個人像一灘爛泥，直挺挺地朝著我倒了下來。

暈了過去。

全場譁然！

工作人員一擁而上。

亂成一鍋粥。

我站在混亂的中心，緩緩鬆開手。

任由蘇曉的身體滑落在地。

然後，我抬起頭。

視線穿過所有慌亂的人群。

精準地，和藏在監視器後，顧衍那雙淬著寒冰和殺意的眼睛。

對上了。

7

全場的嘈雜和混亂，都成了我眼裡的慢動作。

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