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忘了愛我完整後續

懷孕那天，丈夫和我說他有了喜歡的女孩。

「你⾼燒我沒回家是在給她做飯。

「結婚紀念日我徹夜未歸是在她家。

「你的⽣⽇禮物是她不要的配貨。

「我不愛你了，這是事實。」

我攥緊⼿⾥的 B 超報告。

指著親⼿給他做的蛋糕，擠出笑：「許願吧。」

「我的願望就是你能和我離婚。

「你就放過我吧。」

這是紀予失憶後，第七次和我提離婚。

1

「如果我不離呢？」

我攥緊 B 超報告的⼿不停發抖。

那是本打算給他的⽣日驚喜。

「我們還是會和現在⼀樣，是別人眼裡的模範夫妻。

「可我會忍不住想她。

「和你吃飯的時候，會想她吃了沒？吃的什麼？

「和你躺在床上的時候，會想她睡了嗎？今天過得好嗎？」

一股寒意直衝我的頭頂，我撐住桌邊才勉強站住。

我不信他看不出我的痛苦，但他仍繼續說下去。

「我不愛你了，我愛上了別⼈，這都是事實。

「林望，我不想騙你。

「這段婚姻再繼續也只有責任，沒有其他。」

他對我再了解不過。

⽐起放狠話、做狠事。

讓我看著昔日的愛⼈愛上別人才是對我的折磨。

我不知道腦子抽了什麼瘋。

「她是什麼樣的⼥孩？」

紀予怔住幾秒，沒再隱瞞我。

⼥孩叫張覓，是他公司樓下咖啡店的服務⽣。

「她很愛笑，每⼀天都好像有用不完的活力。

「我⼀看到她，心裡就像……」

「就像玉⽶變成了爆⽶花。

「高原反應抓到了氧⽓瓶。」

他猛抬頭：「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這是二十二歲的他對我告白時說的話。

忘了的，只有他罷了。

「給我吧，我讓律師看了沒問題就簽字。」

像是沒想到我會這麼輕易答應。

他拿離婚協議的手頓了幾秒。

「你怪我嗎？」

我默不作聲，接過協議。

「你去醫院了？」

我心一緊。

所幸他只是指著印有醫院名字的袋⼦。

「照常體檢⽽已，沒什麼問題。」

他若有所思地「嗯」了⼀聲。

臨走時他突然拉住我的手：

「是我先對她動心的。

「她還小不懂事，只知道愛就愛了。

「你別去找她麻煩。」

幾句話把我拉回了五年前。

那時我們因為身份的懸殊，戀情被他父母極力反對。

我的工作也因為他們插手而屢屢碰壁。

他果斷牽著我的手站在他父母面前。

「是我先對林望動心的。

「如果你們再找她麻煩，我保證你們再也見不到我。」

轉眼五年過去，我們結婚又離婚。

他愛上我又愛上別人。

當時熱烈的情意如今只剩廢墟。

我看著他惺惺作態的嘴臉，覺得好笑。

「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

我突如其來的質問將他定住。

「還你先動心的，動心了就要追求嗎？

「她是單身，你是嗎？

「把她陷入輿論譴責的是你，道德綁架我的也是你。

「紀予，收起你的自我感動，你的愛自私又卑劣。」

我狠摔車門，留他一人呆在原地。

2

「真決定離了？」

許畔拿起我的 B 超報告，皺眉問我。

從紀家出來後，我敲響了她家的門。

她是我的好友，也是業內有著不敗神話的離婚律師。

知道紀予要和我離婚後，她氣得連罵他三個小時。

「離啊，他都愛上別人了。」

留一個軀殼在身邊，也只是降低含氧量罷了。

她嘆了口氣：

「那要生下來嗎？」

「生，怎麼不生？」

這個答案，我從未猶豫過。

這是我和曾經的紀予都期待了很久的孩子。

她邊搖頭邊幫我改協議內容。

「他要是記起你是誰，一定會掐死現在的自己。」

我抓薯條的手停住了。

思緒被拉到三個月前。

檢查出懷孕那天，紀予還在外地出差。

為了給他一個驚喜，我定了山頂餐廳。

叮囑他一定要按時回來。

見面時緊緊的擁抱，他在我耳邊訴說思念。

我把懷孕的消息告訴他。

「我要當爸爸了！我要當爸爸了！」

他興奮地繞著餐桌跑。

「林小望，謝謝你。」

他將我高高抱起轉圈……

可不料回程途中，紀予駕車發生意外。

他緊緊護住我，我只受了輕傷，可他卻在 ICU 躺了一個月。

醒來時他看我的陌生，我到現在都還會心顫。

他把我忘得一乾二淨，醫生說恢復最快也需要三個月。

我甚至做好了他永遠都記不起我的準備。

唯獨沒想過，他連三個月也不願意等我。

「他知道你有孩子了嗎？」許畔問我。

我搖頭。

紀予失憶後，我不想再讓他受刺激。

直到孕檢孩子穩定後，我才打算在他生日告訴他。

沒想到，他先提出了離婚。

「要是他恢復記憶了，你們怎麼辦？

「復婚？」她試探問我。

還沒等我開口回答，紀予先打來電話。

「我在樓下。

「協議簽好就拿下來給我，無論多晚，我都等你。」

「你就這麼等不及要和我離婚？」

他沉默了幾秒。

「她明天生日，我想以單身的身份給她慶祝。」

他的話狠狠給了我一巴掌，將我抽醒。

愛我的紀予早在那場意外中死了。

現在的紀予不過視我為他追求真愛的絆腳石罷了。

「是我多嘴了。

「失個憶像丟了腦子一樣，臉也不要了。」

許畔罵罵咧咧地把新擬的離婚協議給我。

「放心，簽了你馬上就是富一代。

「我在家開香檳等你。」

3

「你要得可真多。」

紀予皺眉看完協議，冷笑。

「別人都說我們當初愛得死去活來。

「其實你是貪圖我的錢和地位吧？

「裝到現在也是難為你了。」

我的自尊心強，放到以前和我說這種話。

我會一分不要只要他滾。

可自從決定和他離婚後，他說的話再激不起我的任何情緒。

「那不離了？」我故意噁心他。

「用這種方ṱű̂⁺法逼我留在你身邊，你要臉嗎？」

「出軌才不要臉吧？」

他被我噎得說不出話。

「你不是覺得你的愛高貴不廉價嗎？

「我不過是給你機會證明而已。

「怎麼？要分錢了，愛又廉價了？」

他剛想反駁我，就接到張覓的電話。

「老公，那個老女人答應你離婚了嗎？」

礙於我在面前，紀予只「嗯」了一聲。

對方感到氣氛不對。

「你答應了會把離婚當作生日禮物送我的，不會後悔了吧？」

「怎麼可能？」

張覓鬆了口氣，又夾起來：

「我明天想在你家睡，好不好？」

我聽不得他們膩歪，一把搶過手機。

「生日是吧？祝你也能活到二十七。」

張覓音調頓時拔高：

「林望！大半夜你怎麼和我的紀予哥哥在一起？」

我學著她夾起聲音：「我和你的紀予哥哥是夫妻。

「他不和我在一起，難道要和你在一起？」

「你……」

她惱羞成怒：「你還不知道吧？

「你高燒住院的時候，我穿著你的睡衣，和紀予哥哥躺在你們的床上。

「不止一次。」

到底還是二十出頭的年紀。

「那你可真會給你家哥哥省錢。

「連睡衣和床墊也不捨得讓哥哥給你買新的。」

「林望，你別裝了。

「你就是嫉妒我比你年輕，嫉妒紀予哥哥愛我。」

我只覺好笑：「姐姐眼裡，一個老男人而已，扔了就當扔垃圾。

「也就妹妹年輕，把他當塊寶。」

「你……」

她氣得掛了電話。

紀予不情不願地簽下字。

「張覓還小，說話沒輕重。

「倒是你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和她一般見識？」

他像肌肉記憶一樣點開轉帳軟體，輸進數字。

按指紋的手停在手機上空。

紀予和我有一個約定。

要是惹我生氣了。

小氣二十萬，大氣五十萬。

見他對自己的行為一臉莫名其妙。

我搶過手機，按下自己的指紋。

【到帳五十萬元。】

「你可能忘了，我不止貪財，還記仇。」

我轉身要走，他卻拉住我的手：

「車裡是你留下的東西。

「張覓想搬來和我一起住，我怕她見到會不開心。」

離開紀家的時候我只想立馬遠離紀予，只草草收了幾件行李。

如今也是清醒了。

「東西我不要了，折成錢轉給我，畢竟我貪財得很。」

像是沒想到我會這麼決絕，他猶豫開口：

「裡面有很多我之前送你的禮物，我看了，很用心。」

「那你就多折點。」

他不再說話。

才走沒兩步，一個陌生黑衣男衝到我面前停住。

等我反應過來，紀予已經橫在我們之間將我護住。

男人身姿挺拔，一身講究的黑西裝。

手裡的禮盒在白手套的加持下顯得異常貴重。

「終於趕上了。

「抱歉，紀先生、紀太太，飛機晚點了。」

他把禮盒鄭重地交給紀予。

熟練拿出攝影設備準備記錄。

「紀先生可以送給紀太太了。」

紀予一臉疑惑地打開。

赫然出現的紅寶石項鍊晃得我眼睛疼。

西裝男說那是紀予半年前在拍賣會上拍下的。

請了我最喜歡的設計師設計打磨。

盒裡還有張賀卡，上面是熟悉的筆跡。

【林小望，生日快樂！

【以後的十年一百年，我也要賴著你一起過。】

他總是喊我「林小望」。

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賴著我，嘴裡嘟囔：

「我不想去上班，只想和你在一起。」

眼前的紀予滿臉驚訝。

「今天也是你生日？」

「也？」西裝男發出疑問。

我和紀予生日前後一天。

從在一起，我們都是同時給對方慶祝。

他過生日的最後一秒，我過生日的第一秒。

他的浪漫，估計今後該給張覓了吧。

我收起賀卡，扔下一句：「這也折成錢，記得轉給我。」

剛按下電梯樓層。

紀予追來攔住電梯門。

「她說謊了。

「我沒把她帶回家過，也沒讓她碰過你的東西。」

我一臉冷漠地看著他：

「你該不會是覺得不把人帶回家，就不叫出軌吧？」

「我知道你怪我。

「從我醒來，所有人都說我有多愛你，可我什麼都感覺不到。

「每次看著你期待的眼神，我都快被憋死了。

「是張覓的出現，才讓我得以喘息。」

「所以呢？

「要我聽完你們的愛情故事嗎？打算給我多少錢呢？」

他怔住了，眼裡的光瞬間黯淡。

「林望，你這樣的人，我怎麼可能愛你五年？」

我笑了：「紀予，不是五年，是十二年。」

紀予愣在原地，直到電梯門完全關閉。

4

高中三年，紀予就像我的跟屁蟲。

吃飯跟，下課跟。

跟著我報同一所大學，同一個專業。

大學四年，他每天早安晚安請吃飯。

無中生節日，換著花樣給我送禮物。

大學畢業，他終於鼓起勇氣和我表白。

相戀結婚又是五年。

紀予愛我，整整十二年。

我摩挲著他寫給我的賀卡。

耳邊是他的聲音。

「紀予，每天黏著我，你都不會膩嗎？」

「林小望！你不會是對我膩了吧？」

「沒有，我就是怕你膩了。」

「才不會，我要黏你一輩子、兩輩子、一百輩子……」

「男人的嘴，騙人的狗，說不定明天你就不愛我了。」

紀予氣得像河豚：

「林小望，除非我死了……」

「呸呸呸。」我輕打他的嘴。

「叮」，電梯聲把我拉回現實。

許畔在門口等我。

「還好嗎？怎麼這麼久？那狗男人沒對你怎麼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