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晃了晃手裡的離婚協議。
大笑:「沒事,收拾收拾,準備跟你的富豪姐升咖吧。」
她鬆了口氣。
出電梯時,賀卡不小心掉進電梯門縫。
我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腦子一片空白,眼淚直湧上來。
心裡一直繃著的那根弦,還是無徵兆地斷了。
我撲進許畔懷裡,嚎啕大哭。
人真的好殘忍,愛著愛著怎麼就變了呢?
電影里不都是失憶又會重新愛上嗎?
怎麼落在我們頭上,你就真忘了呢?
5
一進門許畔就把家裡的酒全部收了起來。
「你現在可不能碰那讓人醉生夢死的東西。」
她給我一大壺溫白開,「喝,補起水來。」
我白了一眼,「咕嘟咕嘟」。
「他還不如死了呢。」
我邊拿冰勺敷眼睛邊罵。
許畔戳戳我的手,快看手機。
從剛才她就起起坐坐,電話一個接一個。
我一拿手機,就看到卡里到帳的信息。
我瞪大雙眼:
「個十百……,九位數!」
還好他沒死。
「許畔,我的好閨閨,你就是我的神。」
我一把摟過她的頭,狠狠嘬了幾口。
她嫌棄地抹掉臉上的口水。
「這是我讓那狗先預付的,其他的鋪面、別墅我會繼續跟進。
「機票訂好了,行李也給你收好了。
「明天睡醒你就走。」
「你不光嫌棄我,你還趕我。
「許畔!你是壞閨閨。」
「閨你個大頭閨,學校給你申下來了。
「你的作品集我也發給導師了。」
我愣住了,她托住我的臉。
我從未見過她如此嚴肅。
「林望,你的夢想五年前你已經丟過一次了,這次別再丟了。」
大學畢業,我和許畔同時得到去國外留學的機會。
她學法,我學設計。
可同時紀予和我表白。
我不想和他異國,最後只有許畔去了。
幾個月前我又和她提了一嘴。
可第二天我就檢查出懷孕,只好擱置了。
沒想到她一直在幫我申請。
我又哭了,抱著許畔:
「你又惹我哭,你就是天底下最壞的閨閨。」
「滾。」
6
睡著沒多久,我被電話鈴聲吵醒。
迷迷糊糊接通後,是讓人煩躁的聲音。
「張覓沒什麼胃口。」
我看了眼手機:
「大哥,現在凌晨三點,豬都沒胃口。」
我掛斷,他又打。
「我生病你給我做的雞湯泡飯很好吃。
「我給你五十萬,你馬上來給張覓做一碗。」
我立馬來了火:
「我給你一百萬,她餓死的時候拉上你一起死好不好啊?」
我「啪」一聲掛斷,直接關了機。
一覺醒來,手機是三十多個紀予的未接。
我沒搭理,直接拉黑了他的所有聯繫方式。
可剛到機場就接到許畔的電話。
「快回家!紀予從醫院去機場了。
「他可能已經知道你懷孕了。」
我被當頭一棒。
還沒反應過來,手腕就被拽得生疼。
一轉身,紀予站在我面前。
「你還想去哪?」
他不屑地打量我的行李箱:
「我已經聯繫學校取消你的入學了。
「你現在哪也不准去。
「我知道你恨我和張覓,但孩子是無辜的。
「跟我回家。」
全身血液瞬間沖向我頭頂,我甩開他的手。
「我們已經決定離婚了。
「你算什麼來干涉我的生活?」
他再次攔住我:
「張覓懷孕了。
「她希望你去照顧她。
「其他人我也不放心。」
我定在原地:「懷孕的是張覓?」
他冷笑出聲:
「不然還能是你?
「林望,和我結婚五年,你沒給我添個一兒半女。
「你不覺得羞愧嗎?
「現在張覓懷了我的孩子,我給你這個機會。
「你照顧到她生產,我就原諒你。」
看著他居高臨下的嘴臉。
一直以來被我壓抑的情緒在此刻爆發。
我抬手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你還算個人嗎?
「還能聽懂人話嗎?能做點人事嗎?」
我不信按他的本事,找個合適的保姆會找不到。
不過是為了噁心我罷了。
可失憶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不愛了就可以隨意傷害嗎?
我從未如此厭惡他。
他被我扇上頭了,不管不顧將我生拉硬拽。
我瞅準時機朝他一踹,他沒站穩跌在地上。
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
我提醒他:
「公司新產品的發布會快開了吧?
「要不要我大肆宣揚一下你是誰,助你上個熱搜?」
他從沒見過如此面貌的我。
低著頭狼狽走開。
我按時坐上飛機,和校方做了解釋。
順利入學。
7
許畔說得沒錯,我會愛上這樣Ŧūⁱ的生活。
來之前,我總想我還沒準備好。
可實實在在站在這裡,還好我來了。
自機場一踹,紀予再沒聯繫過我。
幾天前,他工作上的合作夥伴發了張照片給我。
張覓穿著我之前過季的衣服。
手上戴著我和紀予的婚戒。
脖頸間是那條紅寶石項鍊。
她得意地挽著紀予,可穿我鞋子的腳被擠得通紅。
「紀太太,您是被換臉了嗎?要告她嗎?」
「呃……在離了,在離了。」
後來紀予帶她去了「太太聚會」,高調官宣。
可太太們發到社交圈的照片,全都默契地把張覓給截掉了。
直到冷靜期只剩五天時。
紀予突然出現,攔住趕去上課的我。
我猶如雷劈,頓生不好的預感。
聽說張覓在紀予的圈子不受待見,每天圍著紀予吵架。
紀予在一次開車出門冷靜時出了車禍,住院昏迷。
知道這個消息後,我還朝許願池扔了個硬幣許願。
「希望離婚順利。」
大意了。
可都什麼時代了,怎麼國外的許願池還聽不懂中文的?
我又懊惱又氣,從他身邊快速走開。
他緊追:
「林小望,怎麼見到你老公還不開心?」
我瞬間定在原地,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他拉起我的手,拿出我們的婚戒。
我下意識甩開。
他覺得我在和他置氣。
「別生氣了好不好?
「我恢復記憶的第一時間就來找你了。
「跟我回家,好嗎?」
我白他一眼,「我為什麼要跟你回去?」
「我們是夫妻呀,你也忘了?」
「五天後就不是了。」
他頓住了。
滿臉不解:「你還想和我離婚?為什麼?」
我被氣笑了。
同時同學給我發來消息,導師已經在教室了。
我一把把他推開,直直往前跑。
身後突然「砰」一聲。
我一轉頭,他倒在地上,朝我張開雙手。
包著繃帶的頭和滿是傷的手臂襯得他虛弱極了。
他滿臉委屈:「林小望,我的頭好疼。
「抱抱我,好不好?」
還沒等我開口讓他滾。
側邊突然衝出來兩個路過的校醫。
順著紀予張開的手臂,抬起他就跑了。
8
紀予不知道從哪裡得知我的課表和住處。
他搬來我隔壁。
每天還沒上課,他就敲響我的門。
「知道你吃不慣這裡的東西。
「我特意起早給你做的營養餐,快趁熱吃。
「吃完我送你去學校。」
「砰」,我狠狠關上門。
還沒下課,他就在教室外等我。
「我預約了餐廳,叫上你的同學,我們一起去吃。」
我一律無視。
直到一天晚上,他再次在門外攔住我。
「我替你給導師請了假。
「你之前說過想去海上看鯨魚,我們明天就去。」
我忍無可忍:「紀予,你有病吧?
「你每天這樣糾纏我,張覓她知道嗎?」
他緊緊拉住我的手,目光懇切:
「我已經和她分手了。
「孩子也讓她打了。
「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更不會讓其他女人有我的孩子的。」
我怔住了,沒想到他會這麼果斷。
他眼底通紅,語氣哽咽:
「我知道是我錯了,我傷害了你。
「可我也不想的,我忘記了,全都忘記了。
「想起來的時候,我恨不得殺了我自己。
「林望,原諒我好不好?就這一次。」
我想像過很多次紀予恢復記憶的場景。
我該怎麼面對他?
他又該怎麼自處?
可真正來臨時,我卻比想像中更加堅定。
「你還記得你問過我,我怪你嗎?」
那個時候我沒有回答他。
「紀予,我當然怪你。
「怪你忘記我,怪你移情別戀,怪你眼裡對我流露的厭惡。
「但我更怪我自己,如果不是我定了山頂餐廳。
「如果不是我讓你早點結束工作回來。
「你就不會出車禍,也就不會失憶。
「我們又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歸根結底,我對紀予是有愧疚的。
但這份愧疚,不足以覆蓋他對我的傷害。
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我高燒時張覓一句「餓了」,他就可以掛斷我的電話。
結婚紀念日張覓一句「怕黑」,他就可以拋下我徹夜不歸。
為了噁心我,張覓讓他拿不要的配貨給我。
他就真的扯了個「生日禮物」的由頭送我,還偷拍我的照片發給張覓邀功。
「紀予,我們回不去了,算了吧。」
他撐ƭűₓ住我要關上的門。
「那我們的孩子呢?
「你要讓她沒有爸爸嗎?
「你小時候經歷過的事,還想要她再經歷一遍嗎?」
他的質問讓我一震,小時候的記憶涌了上來。
我爸在我出生沒多久後就勾搭上了另一個女人。
我媽執意離婚後一手把我帶大。
媽媽的辛苦和別人的冷眼,是童年裡我看到最多的東西。
我突然有些發暈,狠狠關上門,倒在沙發上。
「我不會放棄的,為了你,也為了孩子。」
他在門外大喊。
9
一覺醒來,紀予給我留下一句「回國見。」
他半夜突然暈倒。
送醫好轉後,秘書連夜帶他回國住院。
原來半夜聽到的救護車的聲音,不是夢。
考慮到他的身體和我的課程安排。
我們約好在冷靜期過後一周去辦理離婚。
剛出機場,紀予就開車來接我。
在車上,我們彼此都沒有講話。
快到民政局時,他卻突然拐彎進一個路口。
他打開車門,把我拉進一個咖啡廳。
「紀予,我們是來離婚的。
「我沒有時間在這裡和你糾纏。」
眼前女孩手裡的托盤「乓啷」掉在地上。
她瘦得皮包骨,眼窩凹陷,看紀予的眼神怕得發抖。
細看,是張覓。
「紀總,我錯了,我已經盡力不出現在你眼前了。
「你放過我吧。」
「你該道歉的是我太太,跪下。」
我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張覓「撲通」跪在我面前。
我急忙往右長跨一步。
「紀予,你瘋了嗎?」
「紀太太,是我錯了,我不該勾引紀總。
「不該傷害你們的感情。」
說罷,她朝自己打著嘴巴。
我急忙攔住她,紀予卻拉回我的手。
「讓她打,誰讓她傷害你,害得你要和我離婚。」
「你有病吧?快讓她停下來。」
但他們只陷在自己的情緒里,沒人管我的死活。
我一把拉起張覓,抬手狠狠給了紀予一巴掌。
「你瘋夠沒有?
「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愛她的時候恨不得我馬上消失。
「現在呢?不愛了,又打著為了我的名號把她的自尊踩在腳底。
「紀予,沒人比你錯得更徹底了!」
紀予愣了幾秒:「我只是不想和你離婚。」
我嘆了口氣,讓張覓先離開。
藉口去衛生間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