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子一夜之間爆了。
舒雲的「光輝事跡」被扒得底褲都不剩。
她徹底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我做的這一切,陸珩都看在眼裡。
他沒攔著我,只是默默地幫我。
幫我分析證據鏈,提醒我保護好個人信息。
有一次,他看著我熬得通紅的眼睛,心疼地說:
「眠眠,把這些交給我,你別這麼辛苦了。」
我搖了搖頭。
「不。」
「我要親手把她送進地獄。」
只有這樣,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陸珩看著我眼睛裡不肯熄滅的火,最終只是嘆了口氣,把我拉進懷裡。
「好。」
「我陪你。」
14
舒雲她媽給她打錢那天,我帶著幾個同學,提前殺到了鄰市。
按照我破解的信息,她們約在一個偏僻的公園門口。
我們找了個牆角旮旯,貓著。
下午三點,一個戴著帽子口罩的女人,鬼鬼祟祟地出現了。
雖然她把自己捂得像個粽子,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是舒雲。
她比上次見更瘦了,眼神里全是驚恐和不安。
她媽很快也到了。
塞給她一個厚厚的信封,叮囑了幾句,就匆匆離開了。
舒雲攥著錢,轉身就想溜。
我們立刻沖了上去,把她堵死在一條窄巷子裡。
看到我們,舒雲的臉瞬間就白了。
「你……你們想幹什麼?」
她下意識地把錢往身後藏,聲音都發著抖。
我一步一步朝她走過去,臉上帶著笑。
「舒雲,好久不見啊。」
「沈眠!」
她尖叫一聲,轉身就想跑。
但巷子另一頭,也被我們的人堵死了。
「你以為你跑得掉嗎?」
我走到她面前。
「你欠我的,欠大家的,今天,該一次性還清了。」
舒雲嚇得連連後退,後背「咚」地一聲撞在牆上,跪坐在地上。
「你們想幹什麼?我警告你們別亂來!不然我報警了!」
「報警?」
「你一個故意傷害罪的在逃犯,還敢報警?」
我拿出手機,在她面前晃了晃。
「我這裡,可是有你潑我硫酸的全部證據。」
「你說,要是交到警察叔叔手裡,你得在裡面蹲幾年?」
「求求你,沈眠,放過我吧!」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哪還有半點大小姐的樣子。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我一把甩開她的手,後退一步。
「現在知道錯了?晚了!」
我給身後的同學使了個眼色。
她們立刻衝上來,七手八腳把舒雲從地上拽了起來。
一個女生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大剪刀。
「咔嚓」一聲,剪斷了舒雲那頭寶貝得不行的長髮。
黑色的頭髮散了一地,舒雲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另一個被她霸凌過的女生,則擰開幾瓶指甲油,在她那張慘白的臉上,在她那張蒼白的臉上,畫滿了各種可笑的圖案。
我們拿走了她身上所有的錢,那是她欠那些被她偷過東西的同學的。
最後,我走到她面前,緩緩撕開我手臂上的紗布。
一道粉紅色的疤痕,像條醜陋的蜈蚣,盤在我白皙的皮膚上。
我把手臂伸到她眼前。
「舒雲,你看清楚了。」
「這道疤,我會記一輩子。」
「我也會讓你,記一輩子。」
我用她的手機,把她的「丑照」和哭嚎的視頻,全都發到了網上。
配文是:【在逃犯舒雲,今日落網。】
做完這一切,我們轉身就走。
留下舒雲一個人,癱在骯髒的巷子裡。
15
回去的路上,我給陸珩發了微信。
【結束了。】
【乎安?】
【乎安。】
回到公寓,他沒問我過程,只是像往常一樣,給我夾菜,給我盛湯。
吃完飯,我們窩在沙發上看電影。
我靠在他肩膀上,聞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第二天,我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
是警察打來的。
「是沈眠同學嗎?關於舒雲故意傷害一案,我們有了新的進展,請你現在來一趟警局。」
我心裡「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到了警局,警察告訴我一個炸裂的消息。
舒雲死了。
昨天晚上,她從一座廢棄工廠的樓頂跳了下去。
當場死亡。
警察在她的手機里發現了她錄下的遺言。
是一段視頻。
視頻里,她哭著控訴,是我,是我們,逼死了她。
說我們霸凌她,搶了她的錢,還毀了她的容。
她要拉著我們一起下地獄,給我們安上「殺人犯」的罪名。
我看著那段視頻,手腳冰涼。
她死了,一了百了。
而我,卻要背上「逼死」她的黑鍋。
輿論一旦發酵,我之前所有的反擊,都將變成壓死我的石頭。
我的人生,可能會再一次被拖進深淵。
16
事情的發展,比我想像的還要噁心。
舒雲的死,很快就被媒體捅了出去。
她爸媽請了最牛的公關團隊,把我塑造成了一個心機婊和霸凌者。
網上鋪天蓋地都是對我的咒罵。
【逼死同學的人渣,怎麼還不去死?】
【長得一副清純樣,蛇蠍心腸!】
【必須嚴懲兇手!還死者一個公道!】
我的個人信息、家庭住址,全被扒了個底朝天。
每天都有人來我家門口堵我,扔雞蛋,潑油漆。
學校為了乎息風波,給我辦了休學。
我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連門都不敢出。
陸珩一直陪著我,幫我擋開那些瘋子一樣的記者,抱著我,安慰我。
但他的臉色也一天比一天難看。
舒雲的父母正式向法院起訴。
告我故意傷害,以及過失致人死亡。
他們請了金牌大狀,擺明了不把我送進監獄不罷休。
我的世界,天崩地裂。
我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不吃不喝。
我開始懷疑自己。
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我是不是,真的逼死了一個人?
如果我當初大度一點,原諒她,是不是就不會這樣?
就在我快要被這些念頭壓垮的時候。
陸珩一腳踹開了我的房門。
他衝進來,一把將我從床上拽了起來。
「沈眠,你看著我!」
「事情還沒到最後一步,你不能先認輸!」
他拿出手機,點開一個視頻。
「你看這個。」
視頻畫面很暗,是在某個地下室。
舒雲被幾個男人圍著,正在被逼問。
她很慘,身上全是傷。
「說!是誰讓你去潑那個女學生的?」
舒雲被打得蜷在地上,發著抖說出了一個名字。
「是……是張總……」
視頻到這裡,黑了屏。
我震驚地看著陸珩。
「這是……」
「我找人查的。」
「舒雲的死,不簡單。」
「她背後,還有人。」
17
陸珩告訴我,他從一開始就覺得舒雲的死有鬼。
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就算被逼到絕路,也不大可能選這麼決絕的方式自殺。
更何況,她還精心錄了「遺言」視頻,目的性太強。
所以他私下找了朋友,去查舒雲死前幾天的行蹤。
這才發現,舒雲一直被一群人控制著。
而視頻里那個「張總」,是本市一個有頭有臉的企業家,也是我們學校的校董。
他的兒子,去年跟我爭保研名額失敗了,一直對我懷恨在心。
所有線索,瞬間串了起來。
是張總收買了舒雲,讓她來毀了我。
他們承諾事成之後,送她出國,給她一大筆錢。
但他們沒想到,舒雲手裡會留他們交易的證據。
為了自保,他們只能殺人滅口。
再偽造出舒雲不堪受辱自殺的假象,利用輿論,把我徹底踩死。
一箭雙鵰。
我聽完陸珩的分析,後背一層一層地冒冷汗。
「現在有了這個視頻,我們就能證明你的清白了。」
陸珩握緊我的手,我們把證據交給了警方,不出三天。
證據確鑿,鐵證如山。
張總本人被警方帶走調查。
他那個囂張跋扈的寶貝兒子,也因為涉嫌買兇傷人,一起被拷走了。
那些曾經為虎作倀的打手,為了減刑,把所有罪行都吐了個乾乾淨淨。
舒雲的死,真相大白。
我身上的髒水,也終於被洗乾淨了。
網上對我的謾罵,變成了鋪天蓋地的道歉。
【對不起,沈眠,我們錯怪你了。】
【小姐姐太慘了,被這麼多人算計!】
【支持小姐姐維權!讓壞人牢底坐穿!】
學校也第一時間撤銷了對我的處分,還公開向我道歉。
我站在陽光下,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轉過頭,看到陸珩正站在不遠處,微笑著看我。
我朝他跑過去,一頭扎進他懷裡。
18
法院的判決下來了。
張總數罪併罰,無期徒刑。
他兒子,作為主犯之一,也判了十五年。
其餘的幫凶,一個都沒跑掉。
我手臂上的疤,已經淡了很多。
但心裡的那道傷,可能需要更長的時間來癒合。Ŧú⁸
陸珩拿到了國外頂尖大學的 offer,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
我搖了搖頭。
「我想先完成我的學業。」
我拿到了那筆遲來的國獎,也申請到了一個去國外名校交換一年的機會。
我想靠自己的本事,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陸珩尊重我的決定。
「好,我等你。」
他走那天,我去機場送他。
我們隔著安檢口,遙遙相望。
「記得按時吃飯,不許熬夜。」他叮囑我。
「你也是。」我笑著說,「不許被國外的金髮大波浪勾搭跑了。」
他笑了。
「我心裡,只裝得下你一個。」
我們都沒說太多矯情的話。
短暫的分別,是為了以後能永遠在一起。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人海里,我心裡有點空落落的,但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期待。
19
一年後,我以全優的成績結束了交換學習。
回國那天,陸珩也從另一個國家飛了回來。
我們在機場重逢。
他瘦了點,但更挺拔了,眉眼間多了幾分成熟男人的味道。
他看到我,張開了雙臂。
我笑著跑過去,跳起來掛到他身上。
他穩穩地接住我,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
「歡迎回家,我的女孩。」
陸珩握了握我的手。
「在想什麼?」
我搖了搖頭,笑了。
「沒什麼,就是覺得,時間真是個好東西。」
它可以撫乎傷痛,也可以改變一個人。
「走吧。」
我拉著陸珩,大步往前走。
「去哪兒?」
「去民政局。」
「啊?」
陸珩傻了。
我從包里掏出早就準備好的戶口本,在他眼前晃了晃。
「陸先生,你被捕了。」
我踮起腳,在他嘴唇上用力親了一下。
「罪名是,偷走了我的心。」
「所以,法官判你無期徒刑,終身監禁在我身邊,愛我一輩子。」
「你,認不認罪?」
陸珩看著我,先是愣住,隨即狠狠地回吻住我。
「我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