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徹遞給我一瓶水,點了點頭。
「成功了。」
「我把你跳窗後的所有錄音,包括警報聲和他們的叫喊,都實時剪輯,打包發給了警方、紀委,還有我認識的幾家主流媒體的郵箱。」
「內容包括林國富親口承認他的『人體屠宰工廠』,以及林晚晚威脅要殺人滅口的所有對話。」
「鐵證如山。」
我渾身因為後怕和激動而微微發抖,打開水猛灌了幾口。
「他們……會怎麼樣?」
「警察已經包圍了別墅,無人機拍下的信號顯示,他們派去追擊『你』的人手也在警方的控制中。」
沈徹的語氣很冷靜,「只要葉門那邊一核實,林國富和林晚晚,插翅難飛。」
我的心,終於落回了實處。
我看向窗外,城市的燈火,漸漸映入眼帘。
真好。
這一世,我終於看到了明天的太陽。
9
車子在一個安全的公寓樓下停住。
沈徹遞給我一部新手機和一件乾淨的外套。
「你先在這裡休息,你的家人很安全,我已經安排人保護了。」
「天亮之後,警察會來找你錄口供。」
我點了點頭,看著他:「謝謝。」
沈徹看著我臉上的擦傷,眼神複雜:
「是我該謝謝你。你比我想像的更勇敢。」
我走進安全屋,反鎖了門。
打開新手機,點進那個沉寂已久的班級群。
裡面已經炸開了鍋。
沈徹發進去的錄音,像一顆深水炸彈,把所有人都炸了出來。
那段錄音被他剪輯過,清晰地呈現了林家父女的陰謀和殘忍。
從他們哄騙我進工廠,到威脅要將我「拆解」,每一句都讓人毛骨悚然。
「天啊!這是真的嗎?林晚晚要殺姜冉?」
「販賣人體器官?他們家居然是做這個的!」
「太可怕了!我們差點就去了葉門!」
「怪不得要去那種戰亂國家!原來是方便他們動手!」
群里充滿了後怕和恐懼。
那些曾經吹捧林晚晚的人,此刻都噤若寒蟬。
而萍萍,那個我曾經的「好同桌」,在群里發了一句。
「姜冉呢?姜冉怎麼樣了?她是不是出事了?」
沒有人回答她。
所有人都以為,我已經死了。
我拿起手機,在群里發了一句話。
「我沒事。」
「謝謝大家關心。」
「另外,友情提醒一下各位,今晚的事情,只是一個開始。」
「有些門一旦踏入,跑得慢的,可就出不來了。」
發完這幾句,我退出了群聊。
我知道,恐慌和猜忌,會像病毒一樣,在他們之間蔓延。
他們會互相指責,互相推諉。
上一世,他們聯手把我推向深淵。
這一世,我要親眼看著他們,一個個地,掉進自己挖的坑裡。
10
第二天,新聞鋪天蓋地。
「知名企業家林國富涉嫌跨國人口販賣及故意殺人,在別墅中搜出大量證據,目前已被警方控制。」
「豪門千金夥同父親策劃『死亡之旅』,數十名高中生險些遇害。」
新聞里播出了林家別墅被警方查封的畫面。
林國富和林晚晚戴著頭套,被警察押上警車的照片傳遍了全網。
他們的表情狼狽又絕望。
真是大快人心。
而我,作為本案的「唯一倖存者」和「吹哨人」,被警方保護了起來。
為我錄口供的是一位很溫柔的女警官。
她問了我很多細節,我都一一作答。
當然,我隱去了沈徹和重生的部分。
我只說,我無意中聽到了林晚晚和她父親的電話,察覺到了危險。
所以提前做了準備,錄下了證據。
這個說法合情合理,天衣無縫。
錄完口供,我見到了我的父母。
他們在看到我的一瞬間,就沖了過來,緊緊地抱住了我。
「冉冉!你嚇死媽媽了!」
媽媽的眼淚浸濕了我的肩膀。
爸爸在一旁,眼眶通紅,拍著我的背,說不出話。
上一世,他們是在我的死訊和我被汙衊的雙重打擊下,絕望地從高樓一躍而下。
這一世,他們還好好地在我身邊。
真好。
我抱著他們,感受著失而復得的溫暖,眼淚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爸,媽,我沒事了。」
「都過去了。」
風暴的中心,是林家。
但風暴的餘波,卻席捲了我們整個班級。
所有報了名要去葉門的同學,都被叫去警局問話。
第一個被詳細盤問的,就是萍萍。
後來我從辦案的女警官那裡聽說了當時的場景。
審訊室里,萍萍一開始還想把自己摘乾淨,反覆強調她和我是好朋友,她只是出於關心才問了保險的事情。
當警察把她收林晚晚轉帳的記錄,以及她在小群里嘲諷我、吹捧林晚晚的聊天記錄截圖放在她面前時,她瞬間就崩潰了。
她哭著說自己是被豬油蒙了心,是被林晚晚的金錢攻勢迷惑了。
她甚至開始反咬一口,說我早就看林晚晚不順眼,是故意引導她去質疑,想借她的手給林晚晚難堪。
這種推卸責任的醜態,讓在場的警察都直搖頭。
不只是她,其他同學的父母也鬧翻了天。
他們衝到學校,不是關心真相,而是互相指責是對方的孩子帶壞了自己的孩子。
有的家長甚至為了讓學校撤銷對自己孩子的處分,當眾扭打起來,場面一度非常難看。
學校為了撇清關係,宣布將對所有涉事學生進行嚴肅處理。
他們的檔案上,都將留下不光彩的一筆。
他們光明的未來,從這一刻起,已經蒙上了厚厚的陰影。
這是他們應得的。
我沒有絲毫的同情。
11
事情並未就此平息。
林家倒台前,進行了最後的垂死掙扎。
林晚晚的母親,一個養尊處優的貴婦,不知從哪裡打聽到了我家的住址,直接找上了門。
那天我正好在家。
她撲通一聲就跪在了我爸媽面前,哭得梨花帶雨。
「大哥大姐,求求你們,放過晚晚吧!」
「她還只是個孩子啊!她什麼都不知道,都是被她爸爸教唆的!」
我爸媽都是老實人,哪裡見過這種陣仗,一時間手足無措。
我走上前,把爸媽護在身後,冷冷地看著地上的女人。
「她是不是孩子,你心裡清楚,法律也自有判斷。」
林母見我不為所動,從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塞到我媽手裡。
「這裡面有五百萬,是我們家全部的積蓄了,求求你,讓你女兒改口供,就說她是聽錯了,是開玩笑的……」
我媽像被燙到一樣,把卡扔在地上。
我笑了,走過去撿起那張卡,在她面前晃了晃。
「五百萬?」
「林夫人,你知不知道,在你們的計劃里,我的心臟值多少錢?我的肝,我的腎,加起來又能賣多少錢?」
「當你的孩子準備把我拆成一堆零件的時候,她有沒有想過,我也是我爸媽唯一的孩子?」
我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林母心上。
她的臉色由紅轉白,最後變得慘無人色,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滾。」我指著門口,「在你被警察以行賄罪帶走之前,立刻從我家消失。」
林母連滾帶爬地跑了。
看著她的背影,我心裡沒有一絲波瀾。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她對自己女兒的罪行視而不見,一心只想脫罪,這樣的人,不值得任何同情。
12
宣判那天。
我作為本案的關鍵證人,坐上了證人席。
法庭上,我再次見到了林國富和林晚晚。
林國富瘦了很多,頭髮花白。
戴著手銬的他,再也沒有了那天的意氣風發,像一隻斗敗的公雞。
而林晚晚在被法警拖來時,扭過頭,衝著我的方向。
那張扭曲的臉上滿是恨意,嘴唇開合,像是在無聲地咒罵。
她那副樣子, 好像根本不認為自己有錯,只覺得是我毀了她的一切。
在法庭上, 我冷靜而清晰地陳述了整個事件的經過。
當我的錄音證據在法庭上播放時,林晚晚終於崩潰了。
「是你!姜冉!都是你這個賤人害我!」她不顧法警的阻攔,歇斯底里地尖叫,「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整個法庭都因為她的失控而一片譁然。
這醜陋的一幕, 反而成了她罪行最有利的證明。
林國富則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面如死灰。
他知道, 一切都完了。
最終, 法院判決。
林國富因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故意殺人罪、非法經營罪、組織他人偷越邊境罪等多項罪名,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林晚晚作為從犯,因故意殺人罪未遂、非法經營罪等,被判處無期徒刑。
林家所有非法所得, 全部被沒收。
一個曾經風光無限的豪門,就此灰飛煙滅。
宣判那一刻, 我看到林晚晚在聽到判決後,整個人都癱軟了下去,被法警拖出了法庭。
而我,只是平靜地看著她, 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一切,都結束了。
我走出法院,陽光正好。
沈徹在門口等我。
他看上去比之前輕鬆了很多。
「謝謝你。」他說。
「也謝謝你。」我說。
我們都沒再說話,他遞給我一根煙,我擺了擺手。
有些謝意和默契, 確實不必說出口。
「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沈徹說。
「因為林國富這條線索,警方順藤摸瓜, 」
「打掉了一個盤踞在東南亞的特大犯罪集團,解救了很多像你我妹妹一樣的受害者。」
聽到這個消息, 我心頭最後一點陰霾也散去了。
我們都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人,最能理解彼此。
「以後有什麼打算?」他問。
「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 陪著我爸媽,過普通的日子。」我看著遠方, 輕聲說。
經歷了這麼多, 我才明白, 平淡安穩,是多麼珍貴的幸福。
「你也是。」
我們沒有再多說,各自轉身, 走向不同的人生軌跡。
我的大學錄取通知書, 很快就到了。
是一所我心儀已久的學校。
我的人生,終於重新回到了正軌。
開學前,我回了一趟老房子, 爸媽做了一桌子我最愛吃的菜。
飯桌上, 他們不再像之前那樣小心翼翼, 臉上重新有了笑容。
我給他們夾菜,告訴他們我在學校會好好照顧自己。
窗外的風吹過,我仿佛聽到了上一世的自己, 在輕聲說。
「安息吧。」
是啊。
安息吧。
從今以後,我會帶著你的那一份,好好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