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工被要求給領導女兒送水果完整後續

她怕張樂樂再哭下去，會說出什麼不該說的。

權衡之下，她只能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一句。

「行了！這裡不用你了，你先回去吧！」

我目的達成，立刻收好東西，乖巧點頭。

「好的，林護士，那樂樂就拜託你了。我明天再來看她，順便給她檢查作業。」

說完，我在林護士殺人般的目光中，轉身離開。

4

第二天一踏進公司，我就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

同事們聚在一起嘀咕，見我過來，立刻噤聲散開。

那些投向我的眼神，混雜著同情、鄙夷，還有看戲的興奮。

我面無表情地坐下，點開那個匿名論壇，帖子果然又被頂了上來。

樓主更新了狀態：

【計劃通！實習生果然好拿捏，昨天稍微一嚇唬就乖乖就範了。】

下面的評論區一片叫好，充滿了對我的嘲諷。

【樓主牛啊，這實習生怕是被你拿捏得死死的。】

【哈哈，這就是實習生，沒社會經驗，隨便忽悠一下就行了，天生的背鍋俠。】

我胸中燃起一股無名火，切換匿名帳號，直接在下面回覆：

【這樣利用一個實習生的好心，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我的留言像一盆水潑進油鍋，瞬間炸了。

樓主幾乎是秒回：

【喲，哪來的聖母呢？我這是在免費給實習生上一堂社會實踐課，教她人心險惡，她還得感謝我呢。】

【不懂別瞎說，我們這是為她好，讓她提前感受社會的毒打，免得以後眼高手低。這點代價算什麼？】

看著這些無恥至極的言論，我氣得指尖都在發抖。

就在這時，一聲不大不小的咳嗽聲從我對面傳來。

張睿站起身，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將所有同事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小王啊，昨天辛苦你了。」

他先是客氣了一句，隨即話鋒一轉，聲音陡然拔高。

「不過有件事我得批評你。你是教育專業的對吧，這都大三了吧？怎麼連個孩子都看不好？」

「樂樂她身體本來就弱，你才陪了她一會兒，怎麼就兩次把她弄得大哭大鬧？你這專業能力不行啊。」

他的聲音迴蕩在安靜的辦公室里，每個字都像一記耳光，火辣辣地抽在我的臉上。

原來如此，我終於明白那些異樣的眼光從何而來了。

他這是在當眾給我定罪，還用我的專業背景來攻擊我。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又換上那副慈父嘴臉。

「不過呢，樂樂雖然被你弄哭了，但她很喜歡你買的蘋果，說特別甜。」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個寬宏大量的笑。

「這樣吧，明天中午你再買一些送過去。」

「就當是……給這次寶貴的實習機會，交的學費了。」

我幫他帶孩子，還要倒貼錢給他買蘋果，最後還得感謝他給了我這個「實習」的機會？

這簡直比集團總部的資本家還黑啊。

等等，集團總部？明天？

對了，明天不就是總部來探望的日子嗎？

我抬起頭，沖他露出一個微笑：「好的，張哥。」

他眼底是藏不住的得意，自以為已經把我拿捏得死死的。

我垂下眼帘，腦海中一個瘋狂的念頭卻已然成型。

想讓我背鍋？

行啊。

有什麼事，你跟集團總部的資本家說去吧！

5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經理叫去簽收物品。

作為公司里唯一的暑假工，跑腿的雜活，自然是我的。

貨車停在公司門口，搬下來的幾個大箱子上，印著集團總部的 logo。

其中一箱半開著，碼著整齊的蘋果，果皮紅潤，一看就價格不菲。

是總部特意給張睿女兒訂的日本陽光富士，旁邊還有幾個包裝精美的慰問果籃。

所有人都知道，他那個「體弱多病」的女兒，最愛吃蘋果。

我簽收完，看著這箱蘋果，心底有了計較。

我找到經理，主動開口。

「經理，這些慰問品放前台，下午大家一起搬過去，會不會有點手忙腳亂？」

經理正煩心這事，聞言看向我：「你有什麼建議嗎？」

「您看這樣行不行，」我指著那箱蘋果，語氣里滿是替人著想的「貼心」。

「這蘋果挺沉的，下午還要拿果籃，不如我趁著現在有空，先把蘋果給樂樂送過去。」

「這樣下午大家就輕鬆多了，直接提著果籃去就行。」

經理上下打量我，眼神里流露出讚許。

「不錯啊，小王，想得還挺周到。」

他拍板道：「行，你送去吧。」

「下午總部還要帶媒體過來宣傳，我聽說你前兩天也去過，正好熟悉情況，到時候我帶你一起去，讓你在鏡頭前露個臉。」

「謝謝經理！」

我獨自一人抱著那箱沉甸甸的進口蘋果，打車來到醫院。

病房門虛掩著，裡面傳來林護士壓著嗓子的聲音。

「樂樂乖，把這個喝了，喝了爸爸就給你買最新款的 iPad。」

我心中一動，悄悄推開一條門縫。

只見林護士手裡拿著一個棕色的小藥瓶，正把裡面的液體往勺子裡倒。

而張樂樂則一臉不情願地撇著嘴，顯然對這「藥」很是抗拒。

她看到我，手猛地一抖，藥瓶差點脫手。

閃電般把藥瓶塞進口袋，動作慌亂又滑稽。

我像是完全沒注意到她的失態，大大方方地推門進去，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微笑。

「林護士，樂樂，我來看你們啦。」

我將蘋果箱重重地往床頭櫃一放，

特意將印著公司 logo 和慈善標示的那一面放在了下面。

「小王？你，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她的聲音還帶著一絲沒能完全掩飾的驚慌。

「中午有總部領導要來，我得幫忙迎檢，應該來不了了。」

我一邊解釋，一邊打開箱子，拿出一個又紅又大的蘋果遞給樂樂。

「知道樂樂最喜歡吃蘋果，我怕下午吃不上，就提前給你送來了。」

我的眼神純粹無辜，完全是一個熱心的實習生。

林護士緊繃的神經鬆了些，看著那箱精美的蘋果，擠出笑：

「小王，太客氣了，這怎麼好意思。」

「沒事，我答應了張哥的，都是為了孩子嘛。」

我笑得人畜無害，然後轉身就走。

「不打擾你們了。」

剛出醫院，我立刻掏出手機。

憑著記憶中藥瓶上那幾個模糊的英文單詞，在網上飛速搜索。

結果瞬間彈出。

這是一種「凝血阻斷劑」。

短期服用能造成血小板驟降、高燒、皮下出血點，能偽造出白血病急性期的所有症狀。

果然。

我收起手機，心底一片冰冷。

為了騙錢，竟給親生女兒喂這種東西。

張睿，你真是個畜生。

6

中午，所有人都為下午總部的視察做著最後的準備。

我將剛整理好的文件放到經理桌上，趁著喘口氣的間隙，又一次打開了那個匿名論壇。

帖子果然更新了。

【勝利的號角已經吹響了！】

樓主的文字里透著一股按捺不住的興奮，配圖是一張特寫照片。

一枚被吃了一大半的日本陽光富士蘋果，果肉細膩，汁水豐盈。

緊接著，他又發了一段文字。

【小寶已經把蘋果吃了。】

【我也嘗了一口，味道真不錯，比我之前買的那些強多了。】

【那個藥也慢慢起效了，孩子現在已經開始有一點發燒，哎，就是可憐孩子了。】

我看著螢幕，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般的噁心。

離譜，真是離譜到了極點。

你還知道可憐孩子？

那你讓護士把那瓶毒藥往她嘴裡灌的時候，怎麼沒見你手軟？

下午 3 點，董事長終於發言完畢。

經理招呼著大家準備出發，我跟在人群後面，趁著等電梯的功夫，再次刷新了那個頁面。

帖子再次更新。

【貧血症狀已經開始出現了，探望團馬上就要來了，到這個程度應該足夠了。】

字裡行間，滿是計劃通的得意。

【我是當眾表演呢？還是拍個照片給經理通個氣，說今天小寶狀態不好，把這次危機混過去就算了？】

他好像還在猶豫，還在沾沾自喜地盤算著哪種方式的收益最高。

我正想說點什麼，一條新的回覆就彈了出來，又是那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路人。

【當然是當眾表演啊！當著記者的面，才能讓所有人都知道小寶病得有多重，不然以後還是會有人不信的。】

不到一分鐘，樓主火速回復了那個路人。

【對！】

一個字，乾脆利落，充滿了對這個「軍師」的認同。

很好，張睿，這是你自己選的路。

上車前，經理叫上了我，跟著集團總部來的領導和記者，一起去醫院。

車很快抵達醫院。

張睿已經在樓下等著了，他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憔悴和焦慮。

看到探望團時，立刻擠出一個感激又辛酸的笑容。

可當他的目光掃到我時，他整個人明顯愣住了。

他沒想到我也來了。

我從他的眼神里讀出了一瞬間的慌亂。

他大概已經想好了劇本。

準備把樂樂「病情復發」的鍋，甩到我這個「買了問題蘋果」卻又不在場的實習生身上。

可惜，我來了。

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了下來，甚至看我的眼神里還多了一絲轉瞬即逝的憐憫。

大概是轉念一想，覺得我來了也無所謂。

反正「鐵證如山」。

蘋果是我送的，孩子吃了就出事，諒我也抵賴不了。

「領導們來了，快請進。」

張睿引著眾人往裡走，邊走邊嘆氣。

「只是……樂樂今天氣色不太好，大家有個心理準備。」

他這是在提前打預防針，為接下來的「大戲」做鋪墊。

眾人來到病房前，門沒有關嚴。

只一眼，我就看到了裡面的場景，心臟猛地一縮。

只見張樂樂虛弱地躺在病床上，小臉慘白，原本光滑的皮膚上布滿了細細密密的紅點。

她的鼻子正在往外冒著血，鮮紅的液體順著臉頰滑落，染紅了枕頭。

地上，丟了一地揉成團的紅色紙巾。

林護士正手忙腳亂地用棉球去堵她的鼻孔，卻怎麼也止不住。

「怎麼會這樣！」

張睿發出一聲悲呼，第一個沖了過去。

隨行的記者反應極快，閃光燈「咔嚓咔嚓」地亮起。

將這「父女情深」又「悲慘萬分」的一幕，完整地記錄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