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著我媽逃離我爸完整後續

我媽果然領了個姑娘回來。

我一眼就認出，正是上輩子那朵老綠茶。

「淑芬？這是？」

我裝出疑惑迎上去。

「這是何勇的遠房表妹，何勇那沒地方住，托我照看幾天。」

我媽臉上堆著無奈。

這會兒的綠茶還是個小姑娘，眼裡卻明晃晃透著股躍躍欲試的憧憬。

「姐姐好，我叫白靜靜，往後就麻煩姐姐們啦。」

她笑得一臉單純，開口打招呼。

我瞅著她，沒搭腔。

我媽在一旁趕緊朝我討好地笑。

「行吧，那就先住著吧。」

我媽看我同意，明顯鬆了口氣。

14

夜裡瞅著白靜靜不在，我拽住我媽就問。

「你到底咋想的？前陣剛給何勇收拾妥當，這又來個人。這次是白靜靜，下次指不定又冒出個啥人，難不成你都要替他兜著？」

我媽搓著兩手，嘆口氣。

「那會兒我正給何勇送吃的，撞見她了。瞅著她一個小姑娘，拎著個大麻袋沒地去，怪可憐的，就先領回來了。」

「你就沒琢磨過？」

我壓著聲兒提醒。

「她大老遠跑過來，投奔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表哥，圖啥？不就是瞅著何勇在城裡落腳了，想來沾點光唄。」

「你尋思尋思，為了讓他在城裡站住腳，你費了多少力氣？這又來一個，你自個兒的日子不過了？」

我媽搓著手，臉上泛著為難。

「道理我都明白，可這感情上的事兒，纏得緊，一時半會兒捋不清啊。」

我瞅著她這沒轍的樣兒，心裡頭嘆口氣。

看來，只能讓白靜靜自己露了馬腳，才能讓她徹底醒過神來。

15

白靜靜這綠茶勁兒，果然沒讓人失望。

她住進來沒幾日，我媽肉眼可見地清瘦了下去。

這天我媽剛換好衣裳，拎著小包要出門。

白靜靜就湊了上來。

「淑芬姐，你們這是要出門呀？打扮得可真好看。」

我故意裝作不知情，搶在我媽前頭回話。

「她準備去看電影呢。」

我媽當即投來一記責備的眼刀，那意思是讓我別多嘴。

白靜靜看看我媽，又瞅瞅我，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帶著點委屈巴巴的語氣說。

「我長這麼大，還從沒看過電影呢……淑芬姐，能帶上我一起嗎？」

我媽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手不自覺地攥緊了包帶。

白靜靜見狀，又往前湊了湊。

「淑芬姐姐，您是要和何勇哥一起去嗎？我保證就安安靜靜跟著，絕不打擾你們！我就是……就是想見識見識傳說中的電影，到底是什麼樣的。」

她說著，睜著雙水汪汪的眼睛望向我媽，那模樣，活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偏偏這時，何勇出現在了外頭。

白靜靜立馬轉了方向，快步迎上去，眼眶紅紅地看著他，又把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何勇哥，你們去看電影，能不能帶上我呀？」

何勇偷偷瞟了我媽一眼，眉頭皺了皺，糾結了幾秒，還是鬆了口。

「那……那就一起去吧。」

我媽閉了閉眼，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立馬轉頭對我說。

「既然大家都去，婷婷，你也跟著一起吧，人多熱鬧些！」

我心裡偷著樂，趕緊拎起一旁的包應下來。

「好嘞！」

往電影院去的路上，白靜靜沒走幾步就停下了，揉著腳踝皺著眉。

「哎呀，腳突然疼得厲害……」

話沒說完，何勇就主動讓她坐在了自行車后座。

我和我媽跟在後面，看著前頭兩人的背影。

我媽雙手絞著衣角，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

我湊到她身邊，故意調侃。

「怎麼，不高興啦？說實話，那兩人看著還挺配。」

我媽狠狠瞪了我一眼，語氣帶著點氣悶。

「你會不會說話！」

我趁機壓低聲音，戳破那層窗戶紙。

「淑芬，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了。她這都第幾次攪和你們了？」

「上次見你穿新裙子，說自己從沒穿過那麼好看的，非要你借她。」

「上上次你和何勇要去吃洋快餐，她又說長這麼大沒嘗過，死纏爛打跟著去。」

「這次又借著看電影蹭過來，您還沒看出她那點小心思嗎？」

我媽嘆了口氣，聲音低低的。

「哎，我也知道……可我就是拉不下臉拒絕，總覺得難為情。」

「她現在吃你的、住你的，還變著法蹭你的東西。」

「你如今的處境，何勇難道不清楚嗎？」

我緊跟著追問。

「可他為你說過一句公道話嗎？」

我攥住我媽的手，認真勸道。

「淑芬，聽我一句勸，只會讓你受委屈的男人，真的不可託付！」

我媽沒說話，只是垂著眼，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

直到進了電影院，燈暗下來的時候，她卻默默往旁邊挪了挪，把何勇身邊的位置空了出來。

16

打那以後，我媽對何勇的態度明顯冷了下來。

兩人見面時話少了，也不再主動找他。

我知道，就差最後一把火，就能讓她徹底斷了念想。

這天宿舍里只剩我和白靜靜，我故意放下書，找她搭話。

「誒，靜靜，我前幾天看雜誌上說，男人對自己的第一個女人總特別珍惜，你說這是真的嗎？」

白靜靜眨著那雙看似無辜的大眼睛，一臉懵懂地搖頭。

「我不知道呀，沒聽過這個說法呢。」

我往前湊了湊，故意壓低聲音。

「還說啊，大部分男人都有處女情結，對那事兒看得特別重。」

見她眼神動了動，我又接著「科普」。

「而且我還看到一種說法，說男人心裡啊，總裝著白月光和硃砂痣，其實說到底，就看哪個更豁得出去，敢爭敢搶的，才能當贏家。」

白靜靜聽著，慢慢沒了聲音，只垂著眼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我見好就收，沒再往下說，默默轉回頭看書。

我心裡有數，這綠茶，絕不會讓我失望。

果然沒等幾天。

我就瞅見白靜靜拎著個小巧的布包，趁著黑透了的天色，鬼鬼祟祟出了門。

我趕緊悄摸摸跟在後面，看著她一路往何勇家的方向走，心裡頓時有了數。

到了何勇家院門口，就見白靜靜整理了下衣裳，輕輕敲了門。

「何大哥，今天婷婷姐和淑芬姐都不在，我一個人在宿舍里怕得慌，能不能讓我進去坐會兒呀？」

我知道時機到了，轉身就往圖書館跑。

人家在這撬牆角，我媽還在那傻乎乎地鑽研呢。

「淑芬！可算找到你了！」

我氣喘吁吁地衝過去。

「我剛看見白靜靜拎著東西去何勇那了，看那樣子就沒安好心，你趕緊去看看！」

我媽頭也沒抬，手裡還握著筆，笑著勸我。

「看什麼呀，人家願意去就去唄。我跟他現在本來就沒什麼，大晚上的找上門，反倒不好看。」

「哎呀，有什麼不好看的！」

我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往外拉。

「我陪你一起去不就行了？就當是去接白靜靜回宿舍，名正言順的！」

我媽被我拽得沒法，只能無奈地合上書，跟著我往何勇家走。

剛走到院門口，還沒等敲門，屋裡就傳出了白靜靜的聲音，帶著點刻意的嬌軟。

「何大哥，你……你輕點……」

緊接著，就是一陣讓人面紅耳赤的、不可描述的聲響。

我媽僵在原地，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連嘴唇都變得慘白。

17

自打那天撞破那事，我媽算是徹底看清了何勇。

這哪是什麼值得託付的人，分明就是個沒擔當的軟飯男。

她沒再猶豫，轉頭就跟何勇斷得乾乾淨淨。

後來何勇還來找過幾次，每次都被我媽乾脆利落地拒在門外。

有一回他還想辯解，我媽直接冷著臉把話挑明。

「何勇同志，過去我看在你曾救過我的情分上，出於道義幫了你不少忙，這份恩情早就還清了。往後，請你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至於白靜靜，我媽也沒再留餘地，直接把人送到了何勇那。

倒也全了她的心思。

何勇被我媽拒了幾次，大概是勾起了那點不值錢的傲氣。

沒過多久就跟白靜靜湊到了一起，倒也算「臭味相投」。

18

日子總算回歸平靜。

沒了何勇的糾纏，我媽的生活反倒鮮活起來。

每天忙著學習、和朋友相處，過得充實又自在。

後來她認識了同校一個男生，我一看見就愣了。

這不是上輩子總在電視上露面的那個富豪嗎？

再看兩人站在一起，一個溫和儒雅，一個開朗大方，分明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我趕緊在旁邊搭話、創造機會，沒費多少勁，他倆就順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可就在這時，我卻漸漸覺得不對勁。

我開始控制不住地犯困，常常一睡就是大半天。

起初我以為是最近操心太多累著了，沒當回事。

可情況一天比一天嚴重，連上課都能坐著睡著。

我媽的心思多細啊，很快就察覺了我的異常，硬拉著我去了醫院。

路上她攥著我的手，語氣里滿是擔心。

「婷婷，你最近到底怎麼了？臉色差成這樣，還總愛睡覺。」

我看著她焦急的臉，心裡忽然咯噔一下。

一個念頭慢慢浮上來，讓我渾身發寒。

大概是蝴蝶效應吧。

上輩子我是她和何勇的女兒，可這輩子，我親手扯斷了他們的紅線，讓她避開了那段糟心的日子。

這麼說來，這一世，原本就不該有「我」這個人存在。

可我捨不得啊。

我怎麼能捨得她？她那麼好，那麼美，那麼善良，是這世上唯一全心全意愛著我的人。

現在我要走了，要從她的生活里徹底消失了，一想到以後她身邊沒有我，我就忍不住鼻子發酸。

我不知道下輩子、下下輩子，我們還能不能做母女。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我媽被我哭慌了，手忙腳亂地擦我的眼淚。

「婷婷，你到底怎麼了？」

「媽……」

我哽咽著，終於忍不住把藏在心裡的話全說了出來。

「其實我不是陳婷婷，我是您上輩子的女兒，我叫何語寧……」

我把上輩子她跟著何勇受苦的日子，把我怎麼意外穿越過來，怎麼想辦法讓她遠離渣男的事, 一股腦全告訴了她。

我怕現在不說，以後就再也沒機會了。

我怕她永遠都不知道, 自己曾經還有過一個女兒, 拼了命想讓她幸福。

她聽著聽著, 眼淚就流滿了臉，緊緊抱著我不肯鬆手, 聲音都在發抖。

「寧寧……我的寧寧……謝謝你……謝謝你來救媽媽……」

「媽。」

我埋在她懷裡。

「這輩子您一定要幸福，一定會幸福的。不管以後我還能不能做您的女兒, 能當您一次女兒, 我已經很開心了。您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19

那之後，我媽推掉了所有不重要的事, 把所有時間都用來陪我。

她帶我去商場，挑了好多件漂亮的裙子，說要把我打扮成最亮眼的姑娘。

還特意帶我回了老家, 我終於見到了年輕時候的外公外婆。

他們握著我的手，笑得特別親切, 變著花樣給我做愛吃的菜，把我寵得像個小寶貝。

後來她和那個男生要辦婚禮。

「寧寧, 媽媽想讓你做我的伴娘，好不好？」

我使勁點頭, 比自己結婚還開心。

婚禮那天, 看著她穿著婚紗、眼裡閃著光的樣子，我站在旁邊, 眼淚止不住地流, 心裡滿是踏實的幸福感。

可人生總像本不由人寫的書，再圓滿的片段, 也有要翻頁的時候。

我想多陪她走一段，可昏睡的時間還是越來越長。

有次醒過來, 我媽紅著眼眶跟我說, 我睡著的時候, 原本屬於這具身體的陳阿姨醒過幾次。

我聽了反倒鬆了口氣, 還好，我的出現沒有耽誤別人, 沒有傷害到任何人。

這天下午，我難得覺得神清氣爽，一點也不睏了。

我拉著我媽的手說：「媽，我們去海邊看日落吧。」

她立刻答應, 牽著我坐在沙灘上。

我像小時候那樣, 輕輕靠在她懷裡，聲音軟下來。

「媽媽，你再給我唱首搖籃曲唄，就像上輩子你哄我睡覺那樣。」

她抱著我，聲音溫柔得能融進海風裡。

「風兒輕……月兒圓……我的寶寶睡覺覺……」

熟悉的旋律在耳邊繞著, 我慢慢眯起眼睛，感覺身體越來越輕，像飄在雲朵上。

意識漸漸模糊的時候, 我好像還能聽見她的歌聲，輕輕的, 暖暖的，一直陪著我，飄向很遠很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