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暴雨停運,老闆卻在群里威脅,誰敢遲到就滾蛋。
「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公司養你們幹什麼吃的!」
「沒車就游泳!拿出你們的狼性精神來!」
我忍⽆可忍,提議居家辦公。
沒想到他直接把我的打卡記錄甩到群⾥公開處刑。
「就你事多,想帶頭造反?」
沒多久,我看到他發了條朋友圈。
「外⾯下大雨,偷偷休息一天。」
我把⽼板的狼性發⾔截圖發到他朋友圈評論區。
「游過去啊!拿出你的狼性精神來!」
1
凌晨五點,城市氣象台的紅色暴雨預警,通過各種渠道,把整座城市的人都給叫醒了。
窗外是瓢潑大雨,風聲尖嘯,砸在玻璃上,發出砰砰的悶響。
我點開手機,交通廣播的實時路況一⽚飄紅,多條主幹道積⽔嚴重,地鐵⼤部分線路已經停運。
公司群⾥,消息正以每秒幾十條的速度刷新。
「@全體成員,今日天氣惡劣,但項⽬進度不等⼈,各位務必準時到崗。遲到、缺勤者,按公司規定三倍處罰。」
發消息的是⽼板錢宏偉。
緊接著他⼜發了一段語音,語⽓慷慨激昂,充滿威嚴。
「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公司養你們幹什麼吃的!別⼈能來,你怎麼就不能來?拿出你們的狼性精神來!沒車就游泳!辦法總⽐困難多!」
群里頓時一片死寂。
過了好幾分鐘,才有人小心翼翼地回復。
「錢總,我家門口的路已經淹了,車開不出去。」
「是啊錢總,地鐵都停了,過不去啊。」
錢宏偉立刻打字回覆:「那是你們自己的問題,自己想辦法解決。我只看結果,不看過程。」
看著這毫無人情味的發言,我皺起了眉。
作為項目組的負責人,我知道這個項目的緊迫性,但也深知這種天氣強行出門的危險。
我思索片刻,在群里打字:「錢總,目前全市已經啟動一級應急響應,公共運輸停擺,強行出門有安全風險。為了大家的安全和項目穩定,我建議今天全員居家辦公,可以嗎?」
我的消息發出去,群里立刻有好幾個人附和。
「支持林姐!居家辦公效率也不會差的!」
「對,安全第一。」
錢宏偉沒有回覆。
幾分鐘後,一張截圖被他甩進了群里。
是我的後台考勤記錄。
上面用紅色的圈,標出了我上個月三次遲到的記錄,每次都只有一兩分鐘。
錢宏偉:「@林未,就你事多,平時踩點上班,現在又想帶頭造反?不想干就早點滾蛋,公司不養閒人。」
整個群鴉雀無聲。
所有同事的頭像,都沉默地排列在那裡,沒有人敢再多說一句話。
公開處刑。
我看著那張截圖,氣得牙痒痒。
那三次遲到,兩次是為了幫公司墊錢買咖啡,一次是幫他改 PPT,誤了打卡時間。
這些事,他錢宏偉心知肚明。
現在卻成了他攻擊我的武器。
我沒有再回復,群里安靜得可怕,仿佛能聽到每個人壓抑的呼吸。
我冷笑一聲。
狼性?
我看是奴性。
我關掉手機,打開電腦,開始整理手頭的工作。
去是不可能去的。
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麼樣。
2
錢宏偉見群里沒人響應,開始了他的電話奪命 call。
手機嗡嗡震動,螢幕上閃爍著「錢總」兩個大字。
我沒接。
很快,公司新來的實習生小雅在微信上私聊我。
「未未姐,怎麼辦啊,錢總給我打電話了,說今天不到的人,試用期都別想過。」
她的文字里充滿了恐慌。
「他說這是壓力測試,過不了的就沒資格留在公司。」
我回她:「別去,外面太危險了,工作可以再找,命只有一條。」
小雅發來一個哭泣的表情:「可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我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我看著她的回覆,心裡一陣發堵。
錢宏偉就是吃准了我們這些打工人的軟肋。
我還沒來得及再勸,小雅發來一張照片,是她已經穿戴整齊,站在公寓樓門口。
樓道外的積水已經沒過了腳踝。
「未未姐,我試試看,應該沒事的。」
我心頭一緊,正要阻止,突然彈出錢宏偉發的一條朋友圈。
我點開。
錢宏偉的頭像下面,一條一小時前發布的朋友圈赫然在列,大概是忘了屏蔽。
配圖是他家豪華的客廳,落地窗外是模糊的雨景,茶几上放著一套茶具,熱氣裊裊。
配文是:【外面暴雨,偷偷休息一天,享受難得的清凈。】
我看著那行字,再回想起他在群里叫囂著讓我們「游泳去上班」的嘴臉。
一股惡氣直衝腦門。
我沒有絲毫猶豫,將早上他在群里的那些「狼性發言」截了圖,然後點開他朋友圈的評論區。
把那幾張截圖甩了上去。
一字一句地打下評論。
「游過去啊!拿出你的狼性精神來!」
發完,我放下手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我知道,這一下算是徹底撕破臉了。
工作群里也因為我這一舉動,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雖然沒人敢公開討論,但私下裡的小群,已經聊得熱火朝天。
我的手機不斷震動,全是同事發來的消息。
「林姐,牛!」後面跟著一長串的鼓掌表情。
「解氣!我早就想這麼乾了!」
「林姐你小心點,錢宏偉那人心眼小,肯定要報復你。」
錢宏偉顯然是繃不住了,沒過幾分鐘,他就刪除了那條朋友圈。
果不其然,不到一分鐘,我的手機就瘋狂地響了起來。
這次我接了。
「林未!」
錢宏偉的咆哮聲差點刺穿我的耳膜,我甚至能想像到他唾沫橫飛的樣子。
「你被開除了!現在!立刻!馬上!」
「你這種煽動人心,唯恐公司不亂的攪屎棍,我們公司不歡迎!」
3
我把手機拿遠了一點,語氣平靜地開口。
「錢總,您是說要辭退我嗎?」
「廢話!給我滾!我不想再在公司看到你!」
「好的。」我語氣依舊平穩,「根據勞動合同法,無故辭退需要支付 2N 的賠償金。我的月薪是兩萬,N 等於三。麻煩錢總把十二萬賠償金結一下。」
「另外,請您在今天下班前,把蓋有公司公章的正式辭退通知書發到我的郵箱。否則,我就默認您是在跟我開玩笑。」
電話那頭沉默了。
錢宏偉顯然是被我這番有理有據的話給噎住了。
他大概以為我會哭著求饒,或者跟他對罵。
但他沒想到,我直接跟他算起了賠償金。
過了足足十幾秒,他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你給我等著!」
電話被狠狠掛斷。
我放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八點半。
離他規定的上班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我打開電腦,登錄了公司的內部系統。
錢宏偉大概以為他能一手遮天,但他忘了,這個內部系統是我帶隊開發的。
我想了想,給幾個核心部門的同事發了私信。
「今天錢總可能會發瘋,大家保護好自己,注意安全。」
技術部的老大阿哲秒回:「收到。放心,後台數據我盯著。」
銷售部的組長陳姐也回了:「明白。我手下的兵,我知道怎麼安撫。」
我們這些人,都是公司的元老,也是撐起公司業務的頂樑柱。
錢宏偉可以不在乎我們,但他的錢,不能不在乎我們。
沒過多久,錢宏偉在工作群里發了新消息。
他沒再@我,也沒提辭退的事。
「各位同事,風雨中,更能體現一個人的責任與擔當。」
錢宏偉的語氣突然變得溫和,甚至帶上了一絲悲天憫人的情懷。
「今天所有到崗的同事,年底雙倍獎金。」
「所有未到崗的,我會親自評估你們對公司的忠誠度。這將直接影響你們的績效和未來的晉升。」
赤裸裸的威脅。
用金錢和前途,逼著我們拿命去賭。
群里幾個平時最會拍馬屁的立刻跳了出來。
「錢總辛苦了!您才是我們真正的榜樣!」馬屁精王偉最先捧道。
「說得太對了!這點風雨算什麼!我馬上就到!」
「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暴雨!為錢總點贊!」
我看著這些肉麻的吹捧,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就在這時,實習生小雅的頭像,在群里亮了起來。
她發了一張照片。
照片里,她正站在一個被水淹沒的地下通道里,渾濁的泥水已經漫過了她的小腿。
她卷著褲腿,臉上滿是無助和驚慌。
「錢總,我盡力了,但是前面的路真的過不去了。」
小雅的聲音帶著哭腔,通過一條語音消息傳了出來。
群里所有人都看到了,聽到了。
所有人都以為,錢宏偉就算再冷血,此刻也該說一句「注意安全,趕緊回家」之類的話。
然而錢宏偉的回覆,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小雅,那是你自己的問題,辦法總比困難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