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寧失魂落魄地從走廊走過。
連我叫她也沒聽到。
她眼眶微紅,系統喋喋不休:
「你的當前任務是攻略男主,現在男主約你去器材室不是很好的發展嗎?」
「器材室可是校園文勝地,肢體接觸最能拉近感情,一會我幫你們製造點機會。」
「溫虞就是靠著這個拉攏男主的,她行,你為什麼不行!」
5
來到器材室時。
彈幕一片激動。
「哇!男女主終於要有進展了嗎?」
「小說里這段,男女主在器材室砰砰砰到瞳孔失焦!」
「我就知道女主寶寶那麼可愛,江遲怎麼可能不心動。」
「惡毒女配要被狠狠打臉了!」
看著彈幕的奚落嘲諷。
和面前緊閉的大門。
腦中突然閃過江遲跪地悶哼的模樣。
只可惜,不忠心的小狗,就該流浪四處認主。
我下意識轉身,準備離開。
身後的器材室內卻傳出一聲巨響。
像是有重物落地。
隨之而來的是姜婉寧的憤怒罵聲。
「你憑什麼要我離溫虞遠一點?」
「你每天跟在溫虞身邊悉心照顧,可誰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
「未來溫虞的傷害全是你帶來的,你才該離她遠一點。」
江遲的聲音有些沉悶,但仍舊清晰。
「我永遠不會傷害她。」
「她說過我可以獲得她全部的愛,你不該出現的。」
系統歇斯底里地大罵姜婉寧。
讓她按照原著劇情走。
姜婉寧無視它的謾罵,冷哼了聲。
「全部的愛?溫虞的愛想給誰就給誰,她就是想給我,你又能怎樣?」
這發展……怎麼和彈幕所說的有點不一樣?
我停下了腳步。
與此同時,彈幕凝滯了一瞬,開始懷疑人生。
【不是,這對嗎?】
【男女主在為了爭惡毒女配的愛而吵架?】
【一定是我還沒睡醒,一定是。】
我推開門的瞬間。
原本劍拔弩張的兩個人一秒偃旗息鼓。
姜婉寧眨了眨眼,聲音都變得怯懦。
「溫溫你怎麼來了?」
江遲不知道怎麼回事,正坐在地上。
低垂著頭,眼角有些紅,儼然一副委屈小狗的樣子。
見我看江遲,姜婉寧抱著我的胳膊輕晃:
「我可沒有推他,他自己摔倒的!」
系統的聲音冷颼颼地響起。
「為了促進你們發展,我給男主下了大劑量的藥,他當然站不穩。」
姜婉寧原地宕機。
過了會兒,小聲開口:
「要不,還是把他送醫務室吧……」
「不要。」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江遲打斷。
江遲抬眼看我,眼睛濕潤。
他狀態明顯不對,額發被汗打濕,氣息滾燙。
看上去好不可憐。
他伸手輕輕拽住我的衣角。
「對不起。」
察覺到氣氛不對,和我冷著的臉。
姜婉寧貼著牆邊離開,還不忘貼心地關上了門。
我垂眸看著江遲。
腳尖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頭與我對視。
江遲的喉結上下滾動著,呼吸變得沉重。
「我不該,不該威脅姜婉寧。」
「你打我吧……別不要我好不好?」
他越說聲音越低,到最後有些哽咽。
他閉著眼,等待巴掌打在臉上。
可等了半晌,想像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
取而代之的是溫熱的掌心,捧起他的臉。
打有什麼用?小狗只會爽,才不會改。
巴掌落在那裡沒得選。
我要的從不是江遲痛,而是他的服從。
我親了親江遲的額頭,環抱住他。
他的鼻尖恰好擠進柔軟中,呼吸猛地一滯。
「不用道歉,你無非是想得到一點點愛罷了。」
「我的愛並不是切割制,你永遠可以獲得我全部的愛。」
江遲摟緊我的腰身,眼睛有些濕潤,氣息滾燙。
我仍半跪在地上,指尖繞過他勁瘦的腰身,滑過小腹……
一點點獎勵,足以撫慰他所有的不安。
6
江遲向來好哄。
而原本怕我生氣的姜婉寧。
在我不停的投喂下,也消除了心裡那點擔憂。
吃飯時,他們倆沒有從前的劍拔弩張。
雖然不說話,氣氛看起來倒祥和。
只有彈幕不解:
「為什麼剛才黑屏了?」
「發生了什麼?有什麼是尊貴的會員不能看的」
「怎麼辦,我現在有點磕女主和女配了。」
「沒人覺得江遲和女配間性張力十足嗎,先磕為敬。」
而系統從一開始的聒噪氣憤。
在發現姜婉寧不搭理它後,逐漸陷入沉寂。
日子過得平淡倒也幸福。
甚至高考結束後,我們仨人都考到了不錯的分數。
而姜婉寧甚至考到了本市狀元。
系統許久沒出現。
原以為劇情已經按照偏離的方向進展。
直到那天,集團突然破產,我的父親從高樓一躍而下結束了生命。
系統洋洋得意:
「我們世界管理局專靠推動劇情,收集讀者情緒來作為能量。」
「你以為無視我就可以了嗎?我特意向更高系統申請了劇情修正工具。」
那天雨淅淅瀝瀝地下……
我走出住了多年的別墅,親眼看著房子被貼上封條。
江遲將傘籠在我頭上,拎起僅剩的行李箱。
走到門口時,卻看見門口的角落蜷縮著一個被淋濕的嬌小身影。
「婉寧?!」
我用傘罩住她,擦去她臉上的雨水。
她穿著單薄,赤著腳,裸露而出的皮膚上滿是青紫的傷痕。
左眼腫得不像話,嘴角還掛著血跡。
看到我的那一刻,卻還是擠出笑來。
「抱歉溫溫,我實在無處可去了。」
彈幕一片心疼:
【就因為女主高考成績太好,她父母怕她脫離掌控,居然把她賣給五十歲老男人換彩禮。】
【嗚嗚嗚,女主寶寶好可憐。】
【她逃出來後想了一圈,能信任的人只有女配了。】
【天知道,她這一路光著腳是怎麼跑過來的。】
雨水將姜婉寧腳下的血跡不斷衝散。
暈開了一小片血水。
她看起來沒什麼表情,可從內里散發出一種絕望悲戚。
給她披好外套,我撥開她凌亂的頭髮。
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認真告訴她。
「你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人,失去誰都不是你的損失。」
「我覺得這個世界對你不好,不公平,我拯救不了你的過去,做不到改變世界規則,對不起。」「但是我聽到你的肚子餓了,我帶去你吃飯好不好。」
江遲背起姜婉寧,我給他們打著傘。
那天我們三個人就在這樣在雨里。
深一腳淺一腳走出命運的禁錮。
變賣最後的首飾,我們三人像逃亡一樣,擠上了去京都的火車。
新的出租屋狹小潮濕,卻掏空了我們僅剩的錢包。
在原著劇情里,江遲陪著姜婉寧到京都上學。
在這裡他會遇到他的親生父親,重拾黑道太子爺的身份。
而他重掌身份的第一件事就是報復我,殺了我。
初到京都的那天,江遲看著繁華的夜色沉默了許久。
他忽然轉頭,目光沉靜地望向我。
「我要出去三天。」
「你要去幹什麼?」
他將衛衣的兜帽兜頭戴上,半張臉藏匿在陰暗裡。
「弄錢。」
見我拉住他。
江遲輕輕笑了笑,揉捏著我的指尖。
「別怕,信我。」
他轉身走進夜色中。
我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
彈幕早已揭露了答案。
【和原劇情一樣,男主要去地下打黑拳掙錢了。】
【我真的心疼死江遲了。】
【可只有這樣他才會遇到親生父親,找回自己的身份。】
7
那晚出租屋昏暗的燈光下。
系統怒罵姜婉寧不爭氣。
「這都多久了,你對男主的攻略有點進展嗎?」
「綁定你這種宿主,我真是倒八輩子血霉,我的業績都墊底了!」
姜婉寧捧著碗,看著我給江遲上藥。
眼淚一滴滴砸進碗里。
江遲回來時,帶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嘴角破裂,指節腫得老高,兜帽下的一側顴骨青紫。
棉球沾著藥水擦過傷口。
江遲的肌肉緊繃,身體微顫。
卻仍舊強忍著,一聲不吭。
見我看他,他蒼白著臉反安慰我。
「沒事的。」
他將一沓染著血的現金輕輕放在我的手心。
「你們的學費都有了,我再去幾天,生活費就夠了。」
彈幕飄過:
【我真的心疼死男主了。】
【嗚嗚嗚,明明知道江遲是美強慘男主可看著還是會難過。】
【女主寶寶心都在滴血了吧,雙向救贖的兩個小可憐。】
我垂眸看著手裡的錢。
心卻像被只大手緊攥。
呼吸都變得刺痛。
我不願意讓江遲去打黑拳。
可彈幕說這是他遇見他親生父親的唯一方式。
話音未落,姜婉寧突然放下了碗,擦掉了眼淚。
「你別去了,我不上學了。」
「這錢留著溫虞上學足夠了,我明天去打工。」
破舊狹小的出租屋,燈光半明半滅。
這是江遲認識婉寧以來,頭一次說了這麼多的話。
「不行,你必須去上學。」
「女孩子能走的路已經很少了,上學是最好的出路。」
我躺在床上聽客廳里江遲語速輕緩,卻字字沉重。
「可我不想一直拖累你和溫虞,你們幫我的已經夠多了。」
「你不是拖累,溫虞把你當妹妹。」
他停頓了會,又生硬開口。
「我也是。」
婉寧被江遲趕來睡覺。
她小心翼翼地躺在我身邊,替我掖好被角。
客廳的光亮熄滅。
江遲輕輕躺下,老舊的沙發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世界再次歸於平靜。
系統卻驚叫出聲。
「怎麼回事,男主對你的好感什麼時候到百分之八十了?」
身上一沉,婉寧摟著我昏昏欲睡。
「你這種沒情感的機器永遠不會懂,這個世界不只有愛情。」
開學如約而至。
除了每天去上學,閒暇時做兼職。
我和婉寧沒有住校,每晚還是回到那間狹小的出租屋住。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
我們似乎已經習慣了三個人一起生活,相互扶持平靜美好。
直到那晚,天黑後,江遲拉起兜帽,趁著夜色出門。
我和婉寧窩在擁擠的沙發上等他回來。
江遲打拳很危險,拳場烏煙瘴氣,他不讓我們去。
在家裡等他便成了一種習慣。
「溫溫,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還一直幫我。」
我將目光從紛飛的彈幕中拉回。
「因為你值得。」
「我......值得?」
「當然,我一直以為我只是在幫你明白自己,你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女孩。」
她將頭埋在我懷裡,眼淚打濕衣領。
「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
原生家庭的傷害以及系統夜以繼日的 PUA……
讓婉寧自卑又敏感。
我能做的只是讓她意識到自己的優點,找到自信。
我同她一一細數她的好。
直到昏昏欲睡時,一通電話打破了平靜。
「喂,你是江遲的家屬嗎?他中彈了。」
8
趕到私人醫院時,天已經蒙蒙亮。
走廊里站著兩排穿著黑西裝的人。
婉寧有些緊張,緊握著我的手,小跑著過來。
臨近時,才看到手術室門口坐著一位儒雅矜貴的中年男人。
他看著亮起的手術中的燈牌,蹙眉思考著什麼。
彈幕激增:
「男主爸爸出現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黑幫大佬嗎,好帥!」
「他和江遲六分像,一看就是親父子。」
「嗚嗚嗚,男女主終於要苦盡甘來了。」
他抬眼掃過我和婉寧,目光銳利。
「你們是江遲的……?」
「家人。」
「家人?」
他神情一頓,沒再開口。
直到醫生走出來說江遲生命體徵穩定時。
我們才齊齊鬆了口氣。
看到江遲仍昏迷不醒,被推入了病房。
「今天還要多謝,他意外替我擋了一槍,他醒來後有任何需求,我都可以滿足。」
確定江遲沒事後,那人留下句話,便轉身要走。
「先生,等等!」
我下意識追了上去。
兩邊的保鏢立刻擋在那人身前。
聽到槍上膛的那一刻,冷汗順著脊背流下。
我強穩住聲音開口:
「先生,江遲他來京都是來尋親生父親的,你能否幫他找找?」
那人微微抬手,保鏢收了槍,讓出位置。
「親生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