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狗日記完整後續

眼前的人氣場太強，壓迫感十足。

我斟酌著開口。

「他是荔城人，今年 20 歲，母親去世前說他的父親在京都，姓霍。」

「荔城江家……」霍先生目光一沉，回憶起什麼，「他母親是不是江蓉？」

良久，他喚來醫生吩咐著什麼。

他不再要走，而是坐在江遲床邊等他醒。

江遲醒來後，霍先生捏著張親子鑑定，同他說了很久的話。

他想要江遲認祖歸宗，和他回家。，

江遲沉默了很久，沒有開口。

直到霍先生指了指一旁的我和婉寧。

「你要這兩個姑娘一直和你吃苦嗎？」

江遲看著我，目光柔軟。

良久，他終於點頭。

「好。」

生活再次回到富庶。

霍先生多年未娶，江遲順理成章子承父業，開始學習管理家族。

遠在荔城的那個贅婿，好日子過到了頭。

聽說被霍先生拉去了緬北當豬仔。

我久違地泡在浴缸里，享受身體的放鬆。

浴室門被打開。

江遲蹲在浴缸邊，將頭靠在我的頸窩。

「很累嗎？」

「嗯。」

自從沒有了經濟壓力後。

婉寧一心沉浸學術，天天泡在圖書館和實驗室。

偌大的別墅只剩下我和江遲住。

他順理成章地每晚摸進我的房間。

江遲的手滑過泡沫，浸入溫熱的水流。

而後捏上了襯衫的紐扣，他驀地抬眼，聲音暗啞。

「可以嗎？」

......

貪心是小狗的本性。

從可以嗎到不行嗎？

從放心我輕輕的到寶寶你怎麼抖得這麼厲害，

這些變化只需要一晚。

周末婉寧回來見到我時，有些奇怪。

「溫溫你怎麼了？無精打采的？」

我打掉江遲揉著腰的手，扯開話題。

「沒事，你最近在學校怎麼樣？」

她眼睛亮晶晶的，從包里掏出座獎盃。

「這次競賽我拿了冠軍。」

「學校不僅給我保研，還特許我碩博連讀。」

那一天我抱著婉寧，將她誇讚到絕無僅有。

連江遲也難得地勾唇開口：

「值得慶祝。」

9

彈幕不知何時早已接受了我的存在。

此時熱烈又激動。

「原著女主和男主婚後就全心投入家庭，都忽視了原來婉寧這麼優秀。」

「為什麼言情女主的價值永遠是嫁給一個有權勢的男人，而不是自己擁有權利呢？」

「如果沒有溫虞，女主的確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嗚嗚嗚，全世界最好的三個寶寶。」

唯一跳腳的便是系統。

它破口大罵著：

「你一個小說女主，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你還不是沒拿下男主！」

「這個心機惡毒女搶占了本該屬於你的一切，你還以為她真心對你好？」

「雌競起來啊，搶男人啊，不雌競哪有讀者喜歡看！」

這晚為了慶祝，我們在半山別墅里喝得酩酊大醉。

婉寧端著酒杯突然，眼睛霧蒙蒙的。

「我有件事情想說，我想去趟醫院。」

「你生病了？」

「不是，我懷疑我有精神病，我腦子裡總有個奇怪的聲音，我想通過治療讓它消失。」

江遲不知緣由，點了點頭。

「好，我明天給你找最好的醫生來。」

我抿了口酒，聽著系統的破防謾罵。

摸了摸婉寧的頭。

這些年，因為這個系統，她受了不少罪。

從前，她總在和系統吵架，反擊對方的話。

但現在大多數時候，她都選擇了無視不搭理。

任由系統自說自話，最後崩潰離開。

不得不說江遲找的精神科泰斗確實有點東西。

通過藥物治療和機器輔助。

系統出現的頻率直線降低。

甚至經過一段日子，它說的話，在婉寧腦中變得斷斷續續。

只有我聽得真切。

那晚，系統突然找上了我。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能聽到我和姜婉寧對話嗎？」

「只有姜婉寧那個蠢貨才傻傻相信你！」

「因為你，這個世界劇情全部崩了，只要你死了，我照樣能把劇情扳回來。」

這之後，它便消失了。

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出現。

這期間，婉寧已經成為了京都人人樂道的學術天才。

而江遲也正式接管了他父親的產業。

就在婉寧以為已經擺脫了系統。

就在我以為跳出了命運的桎梏時。

某天吃飯，我猛地咳嗽了起來。

江遲替我順著後背，婉寧急忙倒水。

我看著掌心的點點血跡，握緊了掌心藏下。

系統在我耳邊得意洋洋。

「你不過是一個小說紙片人，真以為我奈何不了你？」

「這個世界由造物主主宰，也就是作者，寫死你只是敲幾下鍵盤的事。」

「你只是一個小小的 bug，你消失了，世界會重新運行回到正軌。」

我沒有告知江遲和婉寧。

而是獨自去了醫院檢查。

的確如系統所說，要我死亡很簡單。

短短不過一年多，我便無聲無息地患上了胃癌，終末期。

醫生說，我還有三個月的存活期，藥石難醫。

那晚我抱緊了江遲。

他眼眸微沉，反抱住我，享受我難得的依賴。

「溫虞，你有沒有想過永遠和我在一起。」

「永遠？」

「就是……我們結婚。」

江遲語氣里滿是期待。

他迫不及待地規划起婚禮，和婚後要去哪裡度假。

還不忘提起他要和婉寧顯擺我最愛的是他。

黑夜裡，我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

心臟的絞痛早已壓過病痛。

「我睏了，先睡吧。」

我的話像兜頭淋下盆冰水，

澆滅了江遲的所有熱情。

他勾起的唇角漸漸放下。

良久，空氣靜默中，他小心翼翼地問：

「你不願意和我結婚嗎？」

我攥緊胸口的睡裙，淚水無聲滑過臉頰。

我翻過身，佯裝睡著，沒有回答。

身後江遲的呼吸屏住了。

一整夜兩個人都沒睡，卻都未開口。

10

一個月後。

時逢婉寧的畢業典禮。

不僅僅是畢業，更是她第一次作為主講人出席國際學術論壇。

她提前求了我好久。

要我務必參加，來看她演講。

她說她將我的名字寫進了她的每一篇論文致謝里。

每當有人下載她的論文時。

都會看到溫虞這個名字。

自那晚後，江遲便總是在外忙，很少回來。

而我更是躲著他，避開每一次見面。

此時我藉口外出獨自旅行，已經瘦了一大圈。

那天坐在計程車上。

電話里婉寧講她即將要上場，有些緊張。

又詢問起我到了哪裡，她給我留了最好的位置。

最後，她猶豫里會兒，提起江遲。

「今天江遲也會來，溫溫……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呀？」

我捏著手機下車，看著幾十米外的大廈。

我沒有回答和江遲的事，而是避開了話題。

「我到了，很快就上去。」

婉寧聲音里都染上絲雀躍。

「好啊，我下去接你。」

幾天沒有進食。

以致於我踏上台階的腳步有些虛浮。

直到走了幾步，乾嘔感席捲而來。

我忍不住低頭，卻嘔出一汪血來。

裙擺被血浸染，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身邊的路人被嚇到，驚恐地要替我打 120。

不遠處的大廈處出現兩道熟悉的身影。

婉寧轉頭四處尋找我。

她身後跟著江遲。

多日未見，他今天穿了西裝，看起來消瘦了不少，顯得本就鋒利的五官更加冷峻。

不知為何。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驀地抬頭朝這看了眼。

我下意識拖著沉重的身子逃跑，鑽入一旁的計程車中，催促司機離開。

車子駛過時，我躲在窗邊。

看著那兩道身影走到方才吐血的地方。

婉寧神色焦急地四處尋找。

江遲也變了臉色，眉宇間染上慌亂。

手機嗡嗡作響。

我關了機，將手機扔出窗外。

我情願他們以為我冷血薄情地離開。

也不願他們看著我生命漸漸消逝。

根據系統所說，我活不過三天了。

我的結局是一個人，安靜離開。

沒想到最後陪著我的會是彈幕。

我躺在從前我們三人所住的出租屋床上。

兩天水米未進。

眼窩深深凹陷進去，整個人形同枯槁。

彈幕滾動著，告知我江遲和婉寧的動向。

「男女主都快急瘋了，到處找你！」

「我錯了，我以前不該咒你，溫虞你別死好不好？」

「溫虞為什麼一定要死，她的命運憑什麼一定要按照劇情的安排來！」

「難道她死後，男女主就會相愛嗎？不，他們一定會給她殉葬！」

「作者十巴掌，系統更是降龍十八掌，退錢！本會員不看了！」

「把溫虞寫死就退錢！」

受不住謾罵，系統開始和彈幕對線。

「不是吧，這個溫虞到底給你們灌了什麼迷魂湯？你們都傻了嗎為她說話？」

我張了張口，聲音嘶啞難聽。

「我沒有蠱惑人心的能力，她們是獨立的個體，有自己的思想很正常，只能說她們本就善良，是一群很好的小女孩。」

系統氣得跳腳：

「給我收起你那套話術！」

只是它還沒來得及撒潑就被彈幕聯合抵制。

如果說作者的文字構造出了一個異時空的平行世界。

那麼所謂的系統就是這個世界的管理者，進行維穩。

作者獲得數據稿費, 系統通過讀者的情緒獲取能量。

但此時，彈幕開始大規模地打低分刷差評吐槽作者。

以致於這個世界動盪不安。

11

我靜靜躺在床上, 腦中閃過從小到大的記憶。

卻發現最深刻的竟然是和江遲、婉寧在一起的日子。

恍惚間, 我聽到了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聽到了婉寧的哭聲。

直到枯瘦的身體被人抱起。

一滴淚落在我的臉上。

我費力睜了睜眼，是江遲。

我想摸摸他的臉, 可沒有力氣。

「抱歉。」

我閉了閉眼，迎接死亡。

卻不想耳邊滿是機器有序的滴滴聲……

再次睜眼, 我飄在半空中, 以第三視角看著躺在手術台上的自己。

穿著手術服的醫生正在進行搶救。

一門之隔的手術門外，婉寧跪地祈禱滿天神佛不要帶走我。

而江遲則坐在門口低垂著頭, 眼神空洞麻木。

直到彈幕再次涌動。

一道機械音響起。

「你好，我是系統 001，按照讀者要求 038 系統已經被踢出下線, 此世界劇情作者進行重新修改，你的命運將重新開啟, 這一次，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

飄在半空中的我突然被一股吸力拽入身體, 重新融合。

原本搖頭嘆氣的醫生。

在聽到心電圖重新跳動的一聲滴響後猛地抬頭。

手術室的大門大開時。

江遲踉蹌起身，雙眼赤紅。

他想詢問, 可嘴唇顫抖著, 說不出話來。

「患者的心跳在停止十分鐘後，生命體徵突然恢復, 現在正趨於穩定。」

「也就是說, 她靠頑強的生命力，活下來了。」

再沒有原系統的干擾後, 病灶也隨之消除。

不過躺了個把月，我便恢復良好, 得以出院。

直到我走出醫院後, 看著四周無垠的海, 才發現自己身處一座孤島上。

待了這麼久的醫院只是這座孤島上莊園裡的一處小樓。

江遲拉著我, 緩步走進莊園的主棟別墅。

合金大門推開後，金燦燦的籠子映入眼帘。

籠子大約有六米多高, 覆蓋整層。

將臥室、浴室、餐桌都圍攏其中。

更值得一提的是整面牆上掛著的皮鞭、項圈……

「這是......？」

江遲打開籠子後，拉著我進去。

他轉身將籠子重新關上，上了鎖。

隨手將鑰匙扔了出去。

「為你建的。」

他沒什麼神情，我卻莫名感覺有些骨寒, 不由退後了幾步。

「所以當初冷戰那段時間, 你整天早出晚歸就是在搞這些？」

「我們什麼時候冷戰了？」

他隨手拿下牆上掛著的項圈，步步逼近。

「我從沒和你冷戰過，是你單方面躲著我。」

直到我貼上背後的籠子，退無可退時，他才停下腳步。

我看著他手裡的項圈, 聲音有些顫：

「你不會要對我用這些吧？」

他將項圈戴在了自己脖子上，繃緊。

而後將連著項圈的鎖鏈塞進了我手裡。

用一個單圈手銬鎖在了我手上。

「不會，我永遠不會對你用這些。」

他將我抱起, 大步走向籠子中間的 kingsize 大床。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永遠都甩不開我。」

「如果受不住, 就使勁拽鎖鏈，不到窒息，我不會停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