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系列6：異聞：火星遺蹟完整後續

「嚴格意義上說，『神』規定人類只能在地球上活動，飛行器可以向地外探索。」

「但人類本身，不能離開，最遠的底線距離，就是火星。」

「當人類登陸火星，便意味著人類越界了。」

我大致明白了，順著說道：

「祝融主動給『甜棗』，希望人類識趣，別給他搞出麻煩，這樣大家都相安無事，對吧？」

「沒錯，可祂不了解人類。」大伯乾笑兩聲：「事情恰恰往相反的方向發展。」

「有一個人，偏偏利用祂的饋贈，登上了火星。」

我好奇發問：「誰？」

大伯看向我，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

「徐福的弟子，徐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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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祿，我夢中就是他的視角。

我故作疑問：「徐祿？歷史上有這個人嗎？」

「歷史從來都不是事實。」大伯繼續往向前，「你我，都流淌著徐祿的血液。」

「他是我們的先祖？」我問。

「某種程度上，我們就是他。」大伯拍了怕我的肩膀，「你不覺得，我們長得很像嗎？」

我如遭雷擊，後知後覺：「難道說……」

「除了年齡，我們是完全一樣的。」大伯端詳著我的面容，「年輕真好，僅僅三年就已經長這麼大了。」

我腦子像灌入了泥漿，艱難道：「三……三年？」

「這是我們家族的詛咒。」大伯語氣平緩，又帶著些許驕傲，「也是我們的榮耀。」

關於我們徐家的身世秘密，是從徐祿開始的。

當年，始皇帝得知內幕後，自然明白，祝融說是做交易，實際是想讓人類，老老實實待在地球這個「牢籠」中。

這筆買賣，太過霸道了。

始皇帝知道，他們區區一代人，沒資格為子孫萬代做決定。

於是，在他授意下，徐福打著煉長生丹的名頭，研究未知領域，試圖找到戰勝祝融的方法。

不出意外，失敗了。

徐福劍走偏鋒，以生命為代價，讓自己大腦無限制發育，以恐怖的腦力，推演出千萬種結果。

可惜，這些結果中，人類都沒有勝算。

絕望之下，他告知弟子徐祿：

【永遠不要前往熒惑，最好別離開地球，不然人類難逃滅世之災！】

徐祿不甘心，他們師徒曾與始皇帝立誓，必要終結此事。

更何況，他的研究，也有了眉目。

這才有後來，徐祿登上火星，利用非常手段，封印了祝融本體。

代價就是，自身受到詛咒。

徐家每一代人，都會有個子嗣，完全繼承徐祿的基因，冥冥之中來到火星。

雖然祝融被封印，但沉睡的力量，也足以將這個徐家人殺死。

而我，則是大伯登上火星，發現真相後，利用自身基因培育的特殊複製人。

相當於是，人為製造的「下一代」。

所以，我也來到了火星。

「當你誕生的那一刻，祝融的詛咒，就轉移到你身上了。」大伯話語平靜：「在此之後，我只能活 1200 天。」

「有些事情，我們註定不能和別人說，哪怕被誤解。」

聽完這些，許多疑問豁然開朗。

怪不得航天局的同事，看我眼神怪異。

根本就沒有車禍，我定期做的治療，實際上是催眠，為虛構的二十多年人生打補丁。

火星上大量的人類屍骸，是每一代上火星的徐家人。

這些人，擁有和徐祿完全相同的基因，被改造過的基因，遠超常人。

所以大伯在火星，才能不穿太空衣。

上級命令我殺了大伯，應該是認為，他被外星生物「奪舍」了。

我小心地脫掉笨重的太空衣，裸露在火星表面，證實了大伯話語的真實性。

大伯嘆息道：「希望你別怪我，這是我們的宿命。」

我已經被說服了，信了七八分，直接道：

「需要我做什麼？」

大伯帶我進入一個電梯狀的房間，數秒後，等房門打開時，已經出現在了奧林匹斯山頂。

「還記得那枚青銅片嗎？」

我從口袋裡拿出那枚青銅片，「它？」

「沒錯。」大伯扭頭，看向不遠處的俑人，眼神火熱：「我們努力了兩千多年，就在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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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有什麼作用？」

我仔細端詳青銅片，依舊沒看出什麼出奇處

「你可以理解為一個定位坐標。」大伯走上前，「放置的地方，就是打擊目標。」

我有些狐疑：「這能定位？給什麼定位？」

「給埋藏在秦始皇陵……」大伯目光悠遠，看向地球的方向，「那足以殺死祝融的武器定位。」

「祝融即使被封印，但祂只要還活著，必然後患無窮。」

我不由疑惑，「這麼大的目標，還需要用這種落後的方式定位？」

「你以為祝融是什麼？」大伯反問。

我遲疑了一下，道：「非碳基生物？」

「是神，可以在三維與四維空間穿梭的神。」大伯目中閃過一縷恐懼，「祂被封印在火星沒錯，但卻是在四維空間。」

「將青銅片放在俑人身上，才能定位鎖定。」

我將手裡的青銅片，遞給大伯，進行試探。

「這麼歷史性的時刻，大伯你來吧。」

不料，大伯搖了搖頭，眼神暗淡：「我已經沒資格這麼做了，這個計劃，是先祖徐祿與秦始皇制定的。」

「當詛咒轉移到你身上，一併帶走的，還有身份烙印。」

話至於此，他眼中帶著釋然與洒脫：

「功成不必在我，這件事，只有你能做。」

大伯的表現，不似作偽，打消了我最後的疑慮。

我暗自點頭，走向俑人。

青銅片與俑人接觸的瞬間，後者瞬間化作一堆齏粉。

空中浮現透明線條，勾勒出細密的紋路，我雖看不懂，但也明白，這是某種坐標體系。

「大伯，這樣就好……」

話剛問出半截，我喉嚨一甜，噴出一口鮮血。

大伯的話語，如地獄之音，自耳邊傳來：

「謝謝你，幫我殺死祝融。」

我艱難地低頭，胸口血肉模糊，一根緋紅的肉質觸手，從中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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燙！好燙！

恐怖的灼熱感，自傷口朝全身蔓延，我感覺整個人都要炸了！

血液流出後，以極快的速度汽化。

噗嗤一聲。

觸手抽了回去，甩出的血液還沒落地，便蒸發了。

我無力地倒在地上，雙目圓睜。

「你……你……」

站在身後的「大伯」，渾身燃起火焰，皮膚、毛髮褪去，五官融化——

正是壁畫中祝融的形象！

「不用驚訝，我不是祝融。」眼前的傢伙獰笑出聲：「不過很快，我會成為新的火神。」

遙遠的地球方向，一道刺目光柱，沖霄而來。

我嘴角溢出血沫，斷斷續續道：

「我大伯呢？你到底是誰？」

「徐行之啊，死了。」祂的語氣輕描淡寫，「大概三年前吧，返回艙離開沒多久，就被我奪取了肉身。」

「那時候，他就死了。」

我雙目血紅，心頭有怒，可卻無濟於事。

祂頭顱微微抬起，欣賞著那道洶湧而來的光柱，陶醉道：

「嘖嘖，不枉我謀劃兩千多年，神靈殞落前的光景，竟是如此美妙！」

我意識漸漸模糊了，腦中如過走馬燈。

許許多多的畫面，一閃而過。

……

大秦朝堂之上，始皇帝一劍斬開太歲，爬出來一個渾身浴火，沒有五官的人形存在。

始皇帝問：「來者何人？」

人形存在答：「我是炎侍，火神祝融的侍從，祂要將你們人類滅絕，我是來幫你們的。」

……

咸陽，某間密室。

炎侍一手按在徐祿天靈蓋，化作紅色液體，鑽進後者體內。

數息後，披著徐祿皮囊的炎侍醒來，匆忙出門。

妻子問：「方從熒惑歸來，夫君何故如此匆匆？」

他面色潮紅，興奮大叫：「我要在皇陵建一尊超維炮，汲取兩千餘年宇宙能量，足以滅殺祝融！」

……

徐祿逝世，抬棺下葬。

夜半時分，徐氏族人開棺驗屍，發現屍體只剩一張人皮。

當天，族內有一男嬰降生，竟與徐祿幼時一模一樣。

族中老人說道：「血脈回歸，這個孩子遺傳了族長的全部基因，可能會有族長曾經的記憶。」

話音剛落，男嬰說出了人生中第一句話：

【害死族長者，炎侍！】

……

我明白了，全明白了！

炎侍在撒謊，無論是壁畫的內容，還是祂的話，真真假假。

根本就沒有什麼詛咒！

徐家每代，皆有和先祖徐祿長得一樣的人，是徐祿利用炎侍帶來的力量，改造了自身，得以讓血脈回歸。

火星上，眾多徐家人的屍骸，都是與炎侍對抗的英雄。

這一切，自始至終，都是炎侍在搞鬼。

我做的那些「夢」，是血脈中，殘留的徐祿的記憶。

光柱越來越近了，我生命也已流逝到尾聲，撐著最後一口氣，問道：

「你是炎侍，殺死祝融，就為了成為新的火神？」

「當然，我侍奉祂這麼多年，也該上位了。」炎侍不由嗤笑：「不然你真以為，我是為了人類？」

「實話告訴你，哪怕祝融死了，人類也不可能飛往比火星更遠的地方。」

「絕地天通，那是神的規矩，祝融沒了，其他神可還在。」

「倒也是。」我若有所思，抬頭認真問道：「不過，你真覺得能殺死祝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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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

炎侍十分自信。

我表情玩味，繼續開口：「祝融真的這麼好封印？就憑徐祿一個人？」

「而且，雖然身負詛咒，但他也算活著回到了地球。」

「如果是真的，他會這麼輕易被你奪去肉身？」

那道光柱，幾乎要落到火星了。

一連串的提問，讓炎侍十分不屑，祂冷笑道：

「少給我故弄玄虛，我現在就殺了你！」

言罷，祂抬手按在我的頭顱上，欲要捏碎。

可下一秒，熾盛灼熱的紅光，自我體內蔓延而出，浩大威嚴的意志，鋪天蓋地！

「炎侍，區區僕從，也敢妄圖弒主？」

幾乎同時，整個火星都顫動了一下。

炎侍話語中，充滿難以置信：「祝……祝融？！你意識不是早已永眠了嗎？」

「為什麼會在這個人類體內？」

「永眠了，就想取代我。」我腦中出現了一個意識，淡淡發聲：「真是會找機會呢。」

恍惚間，我身體迅速分解，化為無數扭曲的幾何線條，來到了一個奇異的世界——

四維空間！

一尊看不清道不明，卻能感受到異常龐大、恐怖的存在，就在我面前。

那……是祝融本體！

我融入其中，腦中開始想像，出現了一個神威蓋世，沐浴火焰的星空巨人。

霎那間，祝融在我眼中，就變成了我所想的模樣。

神本無相，所念即相。

星空巨人舒展身體，微微偏移身軀。

三維世界的火星，竟然如活了一般，長出一隻千萬里巨大的火焰巨手，朝地球而來的光柱，握了過去！

一切煙消雲散。

「威力確實不小，若是我意識不在體內，倒真有可能破壞我的軀體。」

祝融用我的身體發聲，神情不屑。

炎侍驚恐萬分，化作無數紅光，逃往宇宙各處。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每個光點，都被更加明亮的虹光，吞噬殆盡了。

原來祝融意識，一直隱藏在我體內，直到我瀕死之際，才甦醒過來。

混沌虛無，意識漂浮。

這就是我現在的感受，不知是死是活。

冥冥之中，我聽到一個聲音。

從遙遠變得清晰，那是祝融的聲音：

「人類，你們賭贏了，從此之後，宇宙航行再無限制。」

19

三個月後，地球。

我在療養院，辦理出院手續，回到了國家航天局。

父親找到我，進行了一次深入交談。

原來，大伯在前往火星前，自知有去無回，早已交代了許多後事。

父親這一代，大伯是特殊的，父親只是普通人。

爺爺當初傳下來，許多密辛並沒有告訴父親，只告知了大伯。

父親做的那些事，也是作為哥哥的大伯，授意他的。

雖然不明真相，但還是照做。

關係重大，我能理解他。

火星的事情，也就暫時告一段落了。

相關訊息，擁有最高保密等級，作為絕密封存。

其實，炎侍來到地球之前，祝融的意識，早已降臨多時。

當時始皇帝那句「別忘了我們的賭約」，不是和我說的，而是和祝融說的。

祝融來地球，是告知人類不能離開地球。

始皇帝得知始末後，當場便說：「人類對星空的探索，不會停止。」

雙方誰也無法說服誰。

於是，始皇帝便與祝融打賭, 說祝融若是人類，依舊也會想要奔赴廣袤星河。

具體規則便是：

【祝融成為人類後，歷經千代，每一代人, 無論是否成功離開地球, 只要在生命結束前，還存有離開地球的想法, 即秦始皇勝。】

【反之, 祝融勝。】

【賭注, 則是人類能否離開地球。】

自那以後, 徐福多了個名叫徐祿的弟子。

徐祿, 實際上就是祝融封印自身「神性」, 化作的一個, 完完全全新生的人。

可人的壽命有限, 在祝融干擾下，每代徐家人, 都有一個和徐祿相同的人出現。

血脈轉移的同時, 祝融「神性」, 也會寄宿在那個「人體」。

通過這種方式，實現「轉生」。

就這樣，經歷了一千代人。

自徐祿開始, 到我這終結, 從結果來看, 祝融輸了。

某種程度上, 我們都是祝融製造出來，封印「神性」後，變成了「人」的祝融。

存在深層次聯繫，卻又保持人格獨立。

我體內的祝融「神性」離開後，我就又變成了完完全全的「人」。

賭局結束，祝融信守承諾，履行賭約，不再干涉人類對宇宙星空的探索。

至此，人類與神達成和解, 開啟了新的紀元。

大航天時代，就此拉開序幕！

20（後記）

四維宇宙，某處秘境。

眾多神話中的神靈齊聚, 祝融大步走了進來：

「三維世界，三千八百二十一號宇宙, 『絕地天通』協議廢除, 火星分身已召回。」

夸父笑了笑, 「根據其他宇宙的案例，這個宇宙的人類, 登陸太陽的時間也不遠了。」

「估計一千年以內吧。」大羿推測道。

黃帝抬頭看了一眼, 微微點頭：

「這已經是第三千個，廢除協議的宇宙了。」

「對比一下。」刑天有些興奮, 瓮聲瓮氣道：「看哪個宇宙發展最快！」

神農氏不知從哪裡，走了過來：

「第九號宇宙，目前已經在探索他們宇宙的邊界了。」

「人類啊。」伏羲頗有感慨：「對宇宙的探索，總有種迷一樣的痴迷。」

一旁的女媧輕笑出聲, 表示贊同：

「畢竟，從人類第一次仰望星空，就開始了對宇宙的探索。」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