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被四個未成年人凌辱致死。
還把我綁在椅子上目睹全過程。
這幫畜生被抓後一臉不屑:
「找個樂子而已,誰知道他們這麼不經玩?」
依據法律,他們最多只判三年。
家長們聚眾喊冤,說他們還是孩子。
而我全家人都做了鬼。
陰差給了我兩個選擇:
「是放下仇恨重新做人?
「還是化身厲鬼,和兇手一起下地獄?」
1
我睜開眼,看見妻子的屍體赤裸躺在面前。
嘴巴絕望地張著,黑洞洞的,牙齒幾乎被拔光。
胸部滿是抓咬和煙頭燙傷的痕跡。
全身傷痕累累,腫脹變形。
她是個愛美的人。
沒想到會以這副樣子離開人間。
法醫哽咽著向警察說出驗屍結論:
死者於曉燕,懷孕六個月。
在遇害當晚遭遇多人性侵、燒傷、毆打。
施虐持續了八個小時。
死者皮下大範圍的肌肉脂肪都被打成粥狀。
但頭部並未受致命傷。
也就是說,她是在神志清醒的情況下被活活打死的。
對於這種死法,法醫們私下有個稱謂:
「不用刀的凌遲。」
警察聽後當即呆住了。
因為兇手只不過是四個未成年的孩子。
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可我知道法醫說得沒錯。
因為從始至終,我都被那幫畜生綁在椅子上。
目睹了曉燕遇害的整個過程!
2
那天我加班很晚才回家。
一進門就看到曉燕正被四個畜生按著扒衣服。
我剛要呼救,就被他們按倒後綁在椅子上,嘴裡還塞了抹布。
曉燕的臉已被他們扇腫了,跪著求饒。
她說自己是孕婦,馬上就要做媽媽了,求他們放過自己。
紅毛卻更興奮了。
「聽說孕婦更爽。」
我在椅子上拚命掙扎、咒罵、求饒。
紅毛兩眼冒光對我說:
「你就好好看著,叫兩聲給大夥助助興!」
接下來我像是被丟進了絞肉機里。
被撕成了碎片。
看著眼前的另一具男屍,我才反應過來。
原來我也死了。
我的屍體猙獰而扭曲,被繩子勒出的傷口露著森森白骨。
法醫總算給我解下了繩子。
可屍體依然保持著掙扎的姿勢。
我死於捆綁窒息,以及憤怒後引發的心腦血管破裂。
曉燕的亡魂沖了進來。
一次次撲在我身上又穿了過去,徒勞地想要抱住我。
看到我後,才明白我們都死了。
抱著我號啕大哭。
我一遍遍安慰:
「對不起沒能保護好你,但你放心。
「兇手被抓了,我相信法律一定還我們公道!」
3
警局裡正在審問主犯紅毛。
紅毛一臉不屑。
看著警察一臉憤怒的樣子,甚至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麼嚴肅幹嗎?我們離開的時候他們可沒斷氣,我這不算殺人!
「誰知道他們這麼不經玩啊?」
警察一拍桌子:
「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的後果!」
紅毛不僅沒怕,還衝警察瞪眼:
「嚇唬誰呢?有種現在就槍斃我!」
警察氣得站起來又坐下,拍拍桌上的口供:
「你以為不槍斃就沒別的處罰了嗎?」
紅毛一挑眉毛笑了:
「我過了今天中午才十四歲。
「未成年,懂嗎?你們不能給我判刑。
「不就是賠點錢嗎,嘿嘿巧了,我家就不缺錢。」
警察氣得說不出話。
紅毛打著哈欠一臉享受:
「好啦警察叔叔……
「趕緊放我走吧,我媽還等著給我過生日呢!」
話沒說完,紅毛突然打了個寒噤,難以置信地看著對面。
因為和我曉燕站在他面前。
看過剛才的審訊,我已不指望法律能懲罰他了。
我要自己動手!
4
紅毛嚇得拚命拍桌子要跑。
警察還以為他在發脾氣,冷笑看著:
「現在著急了?晚了。」
我號叫著去掐紅毛,兩手撲空從他身上穿了過去。
原來亡魂沒法直接殺人。
紅毛髮現是虛驚一場,歪著嘴笑了:
「艹他媽的嚇死我了!」
曉燕突然飛起來在屋內盤旋。
她沒朝紅毛衝過去,而是帶起一陣陰風。
把警察面前的口供本子吹了出去。
紙張散開,像刀片般在紅毛油膩的臉上切出一道道傷痕。
「啊啊啊殺人啦!」
紅毛捂著臉狗一樣號叫。
警察連忙上前查看。
陰風立刻就散了。
紅毛嗷嗷喊著說我要是死在這了,你們可要負責!
兩個警察只好押著他離開。
我和曉燕追出去,打算一鼓作氣弄死他。
一個男人突然擋在我面前。
本以為直接就能從他身上穿過去。
沒想到他突然丟出鐵索,套住了我和曉燕的脖子。
「兩位陽壽已盡,請跟我走吧。」
5
我和曉燕被鐵索扯著沒法動。
眼睜睜看著紅毛在警察護送下離開。
曉燕抓著面前男人的領子吼道:
「你幹什麼?放開我們!」
男人沖我們一鞠躬:
「我是本地陰差,前來接兩位去城隍廟報到。」
我說報完仇就跟你走。
但陰差依然攔著我:
「人死帳銷,陽間自有法律來懲罰你們的仇人。
「放下仇恨投胎去吧。」
「不行!」
我嘶啞地吼著:
「你看不出來嗎?陽間的法律就是在保護未成年人渣!
「我要自己討回公道!」
陰差依然不撒手:
「陽間法律我管不著,你現在死了,就得遵守地府的陰律。
「未投胎的亡魂復仇,可是要魂飛魄散的!
「而且那個紅毛有九十年陽壽,你弄不死他。」
陰差扯著我和曉燕離開。
走出警局大門時,我看到一幫鬧事的家長正在跟警察吵。
帶頭的胖女人一臉橫肉沖警察喊:
「小孩犯點錯你們教育一下就完了,咋還關起來了?
「趕緊放人!」
警察氣得指著胖女人喊:
「你兒子可是鬧出人命了!」
胖女人立刻指著警察喊:
「哎你這警察呢怎麼說話呢?
「法院判了嗎,就說俺孩子有人命?」
身後幾個人也都跟著鬧。
「小心我們投訴你!」
我突然覺得那個胖女人面熟。
她那兇悍的表情,就和紅毛一模一樣。
她是紅毛的媽。
紅毛媽還要鬧,一個戴金絲邊眼鏡的律師跑過勸他們離開。
看警察走遠了,律師面帶喜色說:
「剛調查過了,死的兩口子沒爹沒媽,是絕戶!」
家長們一聽,興奮得叫了起來。
紅毛媽雙手捧著脖子上戴的翡翠佛像一個勁祈禱:
「孩子們福大命大,這下可沒人找咱麻煩了!」
6
律師說對於這種案子,我們最喜歡的就是絕戶。
這操作空間可就大了。
弄好了你們也就是出個喪葬費。
紅毛媽一聽,惡狠狠在地上吐口痰:
「真他媽晦氣,還要給他們兩個死鬼當孝子賢孫買墓地?」
旁邊家長也說:
「燒的時候給火葬場塞個紅包,半生不熟的時候拉出來,再挑個惡風水的墳給埋了!」
律師連忙打斷他們:
「這就不錯了,現在擔心的是有人在網上爆料這件事,那可就影響孩子前途了。」
胖女人氣得跺腳,渾身的肉都在顫:
「這他媽的不是侵犯隱私嗎?誰敢亂說我們告死他!」
律師說:
「你告不過來,所以要先下手為強——
「就說那個死女人是站街小姐,勾引未成年嫖娼的時候鬧出了糾紛……」
胖女人頓時兩眼冒光:
「——然後她老公闖進來要仙人跳,被孩子們來了個正當防衛!」
家長們也都覺得這個妙:
「咱就讓這兩口子脫褲子跳樓,死了都要丟人現眼!」
「哈哈哈!」
看著他們肆無忌憚的樣子,一股怒火衝上頭頂。
我猛地衝過去附在律師身上。
胖女人正拍著我的肩膀夸呢:
「郝律師啊,孩子們的清白可就靠你了!」
我大笑一聲,張嘴咬住胖女人的脖子。
她當場嚇傻,狗一樣嗷嗷叫著。
陰差連忙用鐵索扯住我:
「亡魂復仇可是要魂飛魄散的!你下輩子的前途不要啦?」
「誰他媽在乎下輩子!」我死命掙扎還想去咬。
「連你女兒都不在乎嗎!」陰差大喊。
我立刻愣住了。
7
陰差從兜里掏出一個保溫杯。
打開後躥出一團火球。
一下撲進曉燕懷裡。
火焰散去,是一個渾身通紅的小孩。
鼻孔外翻,兩眼冒火,張著一嘴碎牙吱吱怪叫。
陰差看曉燕呆呆不說話,連忙解釋說:
「因為這孩子是夭折,所以嚴格講來算是嬰靈……
「這在嬰靈里已經算好看的了,你看這紅彤彤的大眼睛多火辣……」
曉燕一把抱著樂樂哭了出來。
「那當然!我們家樂樂當然是最好看的!」
剛懷孕時,我和曉燕就給孩子起好了名字。
無論男女,都叫樂樂。
不指望長大後出人頭地。
只要健康快樂就好。
那天曉燕流產後。
是紅毛伸手扯出了樂樂。
看她渾身是血哇哇哭個沒完。
紅毛一臉厭惡,甩手把樂樂丟進了垃圾桶。
很快沒了聲響。
她的一生真的好短。
都沒來得及被爸爸媽媽抱一抱。
可沒想到,我們還有重逢的機會。
陰差說你家閨女凶得很,好不容易才抓到。
真跑丟了,那可就要變孤魂野鬼了。
曉燕緊緊抱著樂樂,連連謝過陰差。
然後催我去沖奶粉。
陰差說不用,嬰靈以父母元氣為食。
如果有父母疼愛,會長得很快,戾氣也會消除。
到時候就好看了。
說話間,樂樂已經奶聲奶氣喊爸爸媽媽了。
模樣也好看了很多。
曉燕興奮得不得了,到處找手機要拍下來發朋友圈。
突然想起已經死了,就算了。
可還是很知足:
「雖然我們都死了,可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她總是這樣,遇到什麼事都能往好的方向去想。
陰差安慰我說:
只要放下生前的仇恨,他一定托關係讓我們一家人下輩子還在一起。
做鬼和做人一樣,都要向前看。
曉燕一臉幸福抱著樂樂,早已沒了之前的怨恨:
「一起投胎吧老公?
「不為我們,也為樂樂啊……
「下輩子我們注意一點不就好了?」
我心裡一陣陣疼。
真不想就這樣放過那四個未成年雜碎。
可孩子是軟肋。
只要曉燕和樂樂開心,報不報仇又算什麼呢?
就同意了。
可沒想到,我終究還是太天真了。
8
天黑後,我們已經遠遠看到居庸關。
距離城隍廟越來越近了。
短短半天時間,樂樂已經是六七歲的樣子,正開心地騎在我脖子上。
曉燕跟著拍手唱歌。
我心裡一陣陣發暖。
如果我們一家人還活著,想必也是這幅景象吧?
突然我感覺脖子一輕。
緊接著傳來樂樂慘叫的聲音。
她渾身冒著黑煙,正一點點消散。
我想抱她,可一伸手發現自己也在冒煙。
渾身就像火燒一樣疼。
不僅是我,曉燕的身體也在冒煙消散。
她眼中滿是不舍地看著我和樂樂,聲嘶力竭喊著:
「不要啊……」
我神志恍惚,心裡一陣絕望。
為什麼會這樣?
剛剛團聚的一家人,怎麼突然就要煙消雲散?
陰差一看,連忙拿出黃符朝我們丟過來:
「我有清香下黃泉,但願亡魂無災冤!」
黃符噗地著了,冒出濃烈的紅煙在空中轉了幾圈,把我們一家人又聚攏起來。
恢復後,曉燕驚慌地抱著我和樂樂,生怕一家人再散了。
「怎麼會這樣?」我問。
陰差警惕看著周圍:
「他媽的,有人敢在城隍廟前施邪術?」
9
陰差說,人死為鬼,鬼死為聻,聻死為希,希死為夷,夷死為微,微死無形。
剛才我們一家人化為黑煙,就是成了聻,很快會變成希、夷。
最終什麼都沒了。
也就是民間所說的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這是最惡毒的詛咒。
陰差環顧四周,很快發現了施法之人。
前方十字路口蹲著一個老太太。
面色發青,一臉怨毒。
正拿著一個紅鞋底,拍打著石頭上的三個紙人。
咬牙切齒喊著:
「魂飛魄散,冤讎了斷!
「魂飛魄散,冤讎了斷!
「魂飛魄散,冤讎了斷!」
一條鐵索飛來,纏住老太太的脖子:
「瞎了你的狗眼,我拘的魂你也敢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