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小姐你終於來了,這個村的人全死了,我們剛來就被抓了。」
「我知道。找到許言言了嗎?」
唐珩點頭:「她們都被關在地窖里,一共十四個孩子。」
唐珩去救超管局的其他人,可惜怎麼叫都叫不醒。
我一邊觀察著這個地方,一邊說:「別費勁了,這是邪器慈悲面的咒術,能喚醒人內心深處最渴望的感情,使人沉溺在自己編織的溫柔牢籠里,最後悄無聲息的死去。除非是像你這樣意志非常堅定的人,否則只有把鬼物解決了才能叫醒他們。」
「那夏侯小姐我們快去吧,他們堅持不了多久了。」
說著唐珩要去開門。
「別動!」
叫晚了一步。
唐珩的手碰到門那一刻,整個屋子的咒術被激活,符文宛如游龍,繞著牆壁轉。
這個房間的牆壁都是用孩童頭Ṱùₐ骨砌成,上面的符文加持,讓這塊成了大凶之地,唐珩剛剛的動作相當於在挑釁,符文想把我們困死在這兒。
我拉著唐珩往後退ṭůₒ,這小子從懷裡掏出一件法器,把我們罩住,一時間竟擋住了攻擊。
他抱歉的看著我:「夏侯小姐,我又給你拖後腿了。」
我笑了笑:「你可幫了大忙。」
「啊?」
我雙手結印:「巽風聽令,震雷隨行,乾坤鎮守,邪祟皆誅!」
話音一落,唐珩那件法器發出一聲醇厚的撞鐘聲,聲音傳到村子的每一個角落,鐘聲所到之處,村民全部被鎮住,又變成了石塑模樣,就連牆壁上的符文都停下轉動,安靜的回到牆上。
唐珩看呆了:「好厲害!夏侯小姐,你怎麼做到的?」
我把他的法器收回,遞過去:「這寶貝是三清門的伏魔鍾,三清門是道家正統,慈悲面給這些村民洗腦,讓他們奉其為神,想模仿的就是三清神尊,正版對冒牌貨,能不厲害嗎?」
唐珩開心壞了:「沒想到我爺爺給我的小禮物來頭這麼大!」
我一時無語。
又是個家裡有礦的。
「走吧,既然已經打草驚蛇,咱們就去會會這位『阿嬤娘娘』。」
從土房出來,整個村子一改先前的明朗,天空陰沉,涼風陣陣。
不遠處傳來梵音和經文誦讀聲。
6
「夏侯小姐,是地窖那邊傳來的聲音。」
「這鬼物還挺聰明,知道自己打不過立馬跑去補給了。」
唐珩石化:「什、什麼意思?」
我沒回答,遞過去半瓶水,指著東南方向:「你現在朝著那個方向跑,直到找到一顆十人合抱粗的樹,把這瓶水澆到樹根下,然後拿伏魔鍾把自己罩住,在原地等待不要走動。」
「是!夏侯小姐。」
「去吧。」
唐珩跑遠後,我朝著地窖方向去。
現在不是獻祭的最好時機,但為了短時間內提升力量,鬼物選擇提前吸收那十四個孩子。
離地窖越近,經文聲就越密。
我冷笑:「一個冒牌貨還弄得挺像那麼一回事。」
「天罡北斗,地煞南離,召二十八宿,護!」
話音落下,那鬼物發現有人來了,四處的門窗唰唰作響,地面下忽然有東西涌動。
一根根藤條穿透地面,直面襲擊!
我閃身躲過,隨手撿起一根枯木:「借翼火蛇君神火一用!」
說罷,手自枯木上一滑,橙紅色的火焰就裹滿了枯木,看起來像一把火焰劍。
那些鬼藤碰到火焰都害怕的往回縮,一劍下去,火舌順著藤蔓灼燒,屋內傳來一聲悽厲的鬼叫。
鬼物被惹惱了,劈開門窗襲來。
那張慈眉善目的臉此刻哭喪著,看起來詭異又可笑。
它忽然睜開雙眸,發出尖銳的聲音,妄圖影響我的神識。
「在外面的時候被你震了下,要真在一個坑裡栽兩個跟頭,我也別混了。」
我揮手結印:「靈清妙法,滌盪昏蒙,敕!」
它的身形被鎮住一霎,抓住這個空隙,我連忙召喚:「二十八宿歸位,四象合一,破障開泰,去!」
鬼物四肢被金線纏住,眼見掙脫不開,忽然張嘴吐出一口黑氣瞬時整個村子都被黑暗籠罩。
我雖然躲得及時,但眼睛也沾上了一點黑氣。
有了之前被陰的經驗,這次我很快就處理好眼睛上的污穢,再次睜眼時,周圍還是一片漆黑,鬼物的嘶吼聲已經消失了。
我跟鬼神借了點火光,慢慢摸索著朝里走去。
一腳踹開房門,這兒跟關唐珩的地方很像,不同的是,這兒的咒術更多,頭骨壘得很高,每個骷髏眼都發著滲人的光,好像那個頭骨的主人正在盯著你。
門內人影一閃而過,我毫不猶豫的一把火燒過去。
「哎喲!」
那人撲騰著出來,看清他的樣子時,我猛然頓住。
他熄滅白鬍子上的火光,看向我的眼神一臉不贊同:「小秋,你要謀殺親師嗎?」
「師、師父?」
沒錯,眼前的人就是我師父袁罡。
我怔怔地看著他,他伸手彈了下我的腦門:「怎麼才幾百年不見就不認識了?」
我有些無措:「你不是死了嗎?」
老頭眼睛瞪得巨大:「不肖子孫!哪有咒自己師父死的?」
「你沒死為什麼這麼多年沒消息?」
他摸著自己的鬍子:「當然是為師有大事要做了,小秋啊,我讓你收集的十大邪器可有收完?」
我搖頭:「還差幾件。」
他伸手:「那先把拿到的幾件給為師吧。」
我拿出先前裝邪器的法袋遞過去。
師父急切的翻著袋子:「怎麼是空的?」
我眸子冷了冷:「因為你是假的。」
他一頓:「小秋你瞎說什麼呢?師父怎麼會是假的!」
我點點頭:「某種意義上你的確是真人,但這兒是我意識深處幻想出來的,師父,我們在幻境里。」
「小秋你別胡說,你看我的手,我的臉都是熱的,你別被鬼物迷了眼。」
「慈悲面確實厲害,即使有鬼神護身,卻依舊能讓我陷入幻境。」我伸手,手中憑空多出一把彎刀,我笑道,「果然,幻境能隨主人所思所想變化。」
我看向「師父」。
「知道我為什麼要變出一把刀嗎?」
他想跑,我乾脆利落的刺進他身體。
輕聲道:「師父,我真的很希望你沒死。」
我閉上眼,掏出一把灰,咬破手指,滴了滴血進去。
然後將灰抹在雙眼上,幻境自破。
這是我來之前特地問安曼要的。
剩下的我也沒浪費,朝著空中一撒,瞬間藏在暗處的鬼物被迫現身,在地上打滾試圖蹭掉身上的香灰。
「真諷刺啊,一個想要自造成神的東西,卻怕香火灰。」
我吹掉手上的余灰,冷冷看過去,「你傷了這麼多條人命,也是時候該還了。」
「玄龜浮圖,朱雀銜符,收!」
石像寸寸龜裂,我居然在它眼裡看到了驚慌。
隨著鬼氣從它七竅散盡,最後石像化成一捧土,它身體里也散出無數螢光,漫無目的的飄蕩。
這數不清的都是幾百年來喪生的靈魄。
心中悲憫自生,我嘆了口氣:「放心吧,我會送你們去該去的地方,希望來生你們都能投個好人家。」
「一歲枯榮盡,三分繞指柔,請陰差引路,開。」
冥府大門打開,那些螢點都入了輪迴。
剩下陽壽未盡的生魂,我也都盡數收起來,一一送回身體。
最後地上還站著兩個小女孩,一個生魂一個死魂。
生魂打扮得跟個洋娃娃一樣,一看就是許言言。
那個死魂眼神麻木, 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嘴裡念叨著:「媽媽還在等我。」
我忽然想起守在外面的那個啞婆, 不知道她等的是不是這個孩子。
我軟下聲音:「你在這兒等了多久?還記得媽媽長什麼樣嗎?」
她呆滯的搖頭:「好久好久,媽媽很漂亮, 大眼睛、黑頭髮……媽媽說去給我買小兔子墜子。」
想到啞婆的模樣, 我心裡一空。
她在外面等了至少幾十年。
我拿出啞婆臨終前留下的墜子,摸了摸小女孩的頭:「是你媽媽托我來送你的,拿好墜子, 現在我們要去和媽媽團聚啦。」
小女孩寶貝的抱著墜子,眼睛濕潤著點頭:「謝謝姐姐。」
我看著她走進冥府, 光芒處站著一個大人身影,遠遠地跑來接她, 將她攬入懷裡。
7
解決完鬼物, 神廟村總算告一段落。
在收服慈悲面的同時,阿舍所在的「哀村」也變成了碎片,她有驚無險出來,發現自己還是站在廢棄醫院裡。
直播間的人從此對她招鬼這件事深信不疑。
但普通人最好還是不要知道這些東西, 所以在直播間全程吃完瓜的網友都被超管局清除記憶了。
阿舍因為命格特殊也被超自然管理局收編,大學一畢業就成了局裡人。
唐珩他們留下善後,我帶著許言言提前返回。
許董沒有食言,我在醫院將許言言的生魂還到身體, 她醒後,張特助就遞過來一個盒子, 裡面放著的的確是釋魔杵。
我收好:「謝了。」
許董人和藹, 態度也好, 但他那個兒子就不那麼討喜了。
他心痛道:「爸, 你就這麼把釋魔杵給出去了?要救言言咱們可以給其他東西啊, 還有慈悲面, 我們花了多少功夫才找到的消息, 就這麼讓人捷足先登了。」
我笑而不語。
許董臉一冷:「住口。」
他兒子不敢說話了, 但臉上依舊不服。
我上下掃了他一眼, 提醒許董:「看在小許你為人誠實的份上,附贈一個消息, 你這兒子招貓逗狗, 身上業障太深,要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 最好換個人繼承哈,因為給他也留不住。」
許董一愣, 陷入深思。
他兒子坐不住了:「爸你別聽她胡說啊!」
此時鳥鴨醒了, 聞到兩件邪器的味道激動得到處飛。
眼見它一口吞掉兩件邪器,許家人驚呆了。
鳥鴨打了個飽嗝。
「鳥鴨, 走了。」
「嘰嘰嘎!」
翻譯——
【鳥個 der 鴨,本大人叫斑斑!】
斑斑這次吃完邪器沒有沉睡, 反而對邪器的位置定位得越發準確, 甚至能看到一些畫面。
那是一個古色古香的宅子, 一看就是大戶人家。
恰好唐珩休假,邀請我們去他家玩。
「我爺爺特地交代一定要把夏侯小姐帶過去。」
去到地方,看到唐珩家老宅時, 斑斑激動得口吐人言:「人,就是這裡,和我預見中的宅子一模一樣!下一件邪器就在宅子裡!」
我看向唐珩爺爺。
他卻一點兒也不驚訝。
……
下篇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