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玉篇3：人皮雨完整後續

看著滿屋子密密麻麻的雞血，我才知道這鬼遠比我想像的多得多。

這上百平的大廳幾乎都被鬼擠滿了！

更詭異的是這些鬼如被磁極吸附一般，竟全湧向了顧禹那邊！

昨夜我還以為是這些鬼怪忌憚我和江堯，才全都找顧禹作祟。

如今對比顧子言等人我才明白，這些鬼或許從一開始便是衝著顧禹來的！

先前得益於顧禹身上玉佩的庇佑，他還能不受影響。

可如今在封天化照術的吸引下鬼煞越來越多，顧禹的玉佩被沖碎後他更是成了活靶子。

我一邊聯合江堯擊退惡鬼，一邊大腦飛速運轉思索對策。

我們這邊正斗得如火如荼，一旁的顧清山冷不丁蹦出來，滿眼急切：「凝小姐，可別忘了我們的約定，不要殺生啊！」

「再不殺鬼你兒子就要被殺了！」

「凝小姐你神通廣大，肯定能找到兩全的法子的！」

一時間我有些無語。

知道這些大富豪講究多，但是沒遇過這麼奇葩要求的。

沒辦法，收了錢總歸是要按甲方的要求辦的。

況且照著顧家這麼吸引鬼的勢頭，我也殺不完。

索性我使出了萬不得已的計策——把顧禹藏起來。

既然始作俑者能用封天化照術讓鬼隱身。

那我也可以用九華門的平替不念訣將顧禹藏起來。

藏大規模的鬼怪需要百年修為我不行，可單藏一個活人我的修為是綽綽有餘。

在江堯的護法下，我很快便將顧禹的三魂七魄之息掩蓋。

肉眼可見的空中飄浮移動的雞血停止了前行，顧禹也恢復了安寧。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可我卻是傻了眼。

因為剛剛布置不念訣咒術時我發現顧禹身上居然有神骨殘片！

這神骨無人知其來歷，可它上面的神息可以助長修為。

這東西雖是神物，卻是詭異邪性，若是鬼怪得之可冥神兩術雙修，饒是鬼王都傷不到其半分。

難怪這些邪祟都衝著他來了，這分明是想殺了顧禹爭奪神骨助長修煉啊！

我上次遇見神骨還是在鬼眼泉的頂級攝青鬼身上，顧禹一個普通活人怎麼會沾染上這些東西？！

不待我細查，怪異的事情再次發生了。

那些惡鬼尋不到顧禹氣息後，竟齊刷刷地如蝗蟲過境般往大廳深處聚集而去。

在一聲聲怪叫中，惡鬼們竟烏泱泱停在了管家身旁，隨即又一窩蜂地鑽下地板消失不見。

我這才意識到，原來封天化照術禁錮的不是顧家莊園，而是顧家地下！

看來，問題便是出在這地下了。

這顧家聚集了成百上千的惡鬼，一旦出現意外，連方圓百里的百姓都會遭殃。

於公於私，我都不能袖手旁觀了。

我指著地板回頭看向顧清山：「顧總，有地下室？」

「沒有。」

「那安排拆地板挖東西吧。」

「不行！！！這……這是我顧家幾百年的祖宅，不能動！」

顧清山這突兀的激烈反應忽地讓我警覺。

似乎從頭到尾他的立場都很奇怪。

面對邪祟一般人肯定是避之不及、恨不得弄清真兇除之而後快。

可他卻又不讓殺鬼，又不願追查。

我壓下眼底的懷疑，再次試探道：「那搬家。」

「現在不能搬。」

「那就讓顧禹等死。」

此言一出，顧清山這才有了半點遲疑：「凝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這些鬼不是已經不攻擊小禹了嗎？」

「這只是暫時的，不念訣雖然能把顧禹藏起來，但是只能作用五天，每一天都在損耗他的生命，五天不解顧禹會魂飛魄散的！」

沒想到顧清山卻像是沒聽到後半句一般，在嘴裡喃喃道：「五天……五天夠了。」

顧清山很快回過神來走上前頷首道：「凝小姐，那事情便就到此為止吧，酬勞我會雙倍打款到你帳戶。」

我雖已有預感，可他的話還是讓我震驚：「不是，事情還沒解決！」

「我一開始的訴求便是阻止這些邪祟作怪傷人，如今它們誰也傷不了，可不就是解決了嘛。」

「可顧禹呢？他現在可是半邊腳踏進閻王殿了！」

「我明白，五天之內我們會搬家的。」

不待我繼續說下去，顧清山卻做出了請的姿勢：「最近家裡雜務繁多，顧某就不待客了，日後再登門感謝吧。」

我雖然已經確定顧清山有秘密，可我沒想到這秘密居然比他自己兒子性命還重要。

其實顧禹身上的神骨和不念訣想想辦法是能解決的。

剛才不過是為了趕緊處理地板下的東西嚇嚇顧清山。

沒想到顧清山居然連兒子性命都不顧了。

如今我更不指望他能顧及周遭其他無辜人的性命了。

我面上不動聲色含笑道別，轉身便已經挽著江堯腹語：

「顧清山有問題，得查清楚地板下到底是什麼東西，否則不只顧禹，周遭人都得死。」

「沒事，我來想辦法……」

04

據江堯所說，基本上莊園都會配有地下室。

顧清山很有可能在說謊，而那些鬼大機率也是潛入地下室了。

為了潛回顧家一探究竟，江堯不惜搬出江爺爺這座大山。

江爺爺是江堯唯一的親人。

因著江顧兩家的世交，江爺爺更是顧清山的長輩。

有了江爺爺上門打掩護，加上顧家人員稀少，我們很快便潛回了顧家。

可怪異的是我算出的每一個地下室入口的方位，不是早就種了樹，就是死路。

看這形勢，顧家似乎早有預料、想要防著誰進地下室一般。

越防就越說明有問題，看來這趟地下室是必須得探一遍了。

兜兜轉轉圍著莊園繞了好幾圈，最終我們還是一無所獲躲在了那未竣工的假山後。

江堯一邊玩著鐵鍬一邊大喘氣：「我收回我的話，有沒有可能顧家還真沒地下室？」

「不可能，鬼煞之息可以被封天化照術隱藏，但活人之息不能。剛剛我又去仔細探過了，下面有人！」

聞言，江堯不管不顧一屁股往身後小土堆坐了下去：「要不還是找顧禹問吧，這小子單純，就算顧家人有問題他也不可能啊啊啊啊啊……」

話還沒說完，江堯屁股下的土堆猛地坍塌凹陷，連帶著江堯都陷入坑裡。

我慌亂上前查看，沒想到江堯像個土撥鼠一樣從坑裡探出頭來抖著頭頂的土：「如果我說我一屁股把入口坐出來了，你信嗎？」

我信！我當然信！

這小子的錦鯉體質我已經領略不止一次了。

有些時候我真的會嫉妒這些天選之子，傻乎乎的咋運氣就這麼好呢？！

走進密道時我才明白顧家封堵地下室入口，又把假山修在那裡意欲何為。

這根本不是防著誰進去，而是阻止裡面的東西出來！

因為假山所處位置正是最後一個入口，而且這假山神似墳墓，還偏偏立在死門方位。

這是凶上加煞，要底下的人和鬼死了也不能入輪迴啊！

顯然顧清山是想利用這些邪祟搞些什麼。

可已經有封天化照術作為禁錮，他為什麼還要在出口做文章？

看來這一切只能在地下室里尋找線索了。

我們沿著密道蜿蜒前進，幾番拐彎後發現裡面果然別有洞天！

這潑天的富貴啊！

這何止是地下室啊！簡直比我家小區的停車場還大兩倍！

可是我們越往裡走，我越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地下室布局咋就這麼奇怪？

倒不像是儲藏室而更像是……墓室！

我們遲疑著試探前進，剛走不遠便看見密密麻麻的公雞血飄浮在眼前。

看來先前的猜測沒有錯，昨夜那些消失的惡鬼都來地下室了。

可為何它們全然沒了昨夜的兇惡猖狂，反倒似乎在忌憚些什麼。

封天化照術只有囚禁之能，並不會對他們造成傷害。

一個不好的念頭兀地浮上心頭：這地下還有比這些惡鬼更可怕的東西！

我趕緊幻化出法器，帶著江堯更加小心地向前走去。

轉彎一看，眼前的畫面更是讓人雞皮疙瘩落滿地。

因為目之所及全是整整齊齊排布好的紙紮人！！！

難怪之前顧子言說那些紙紮人是進貨來的。

起先我還以為是生意人家說順了口。

現在看來何止是進貨啊，簡直是搞批發！

看著浩浩蕩蕩排布有序的紙紮人，我甚至懷疑顧家擱這搞兵馬俑了。

還是紙紮版！！！

而這也更加證明顧清山一直在說謊。

先前問起紙紮人他還稱是安葬死去的僕人用的。

若是安葬僕人，哪裡用得著這麼多？

看來他從一開始便在自導自演，這裡的東西就是他真正的陰謀。

我快速拿出羅盤，依著傳統墓室布局尋找方位。

這地方果然是依照墓室建造的，有了羅盤的輔助我們很快來到了主墓。

可眼前的畫面卻讓我和江堯懷疑人生。

只見主墓墓門大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恭敬地對著一口棺材說話。

仔細上前看去，那身影竟然是顧禹！！！

顧禹怎麼會在這？

他難道也參與了這場陰謀？

抑或說，他才是幕後真正的布局者？

他為什麼會對著一口棺材說話？

太多疑問衝擊而來，一時間我倆大腦都宕機了。

察覺到身後動靜，顧禹詫異回頭：「江堯凝玉？你們怎麼在這？！」

事情還沒弄清楚，也不敢打草驚蛇。

我們趕緊收起震驚，傻笑著慌亂應答：「好巧啊顧禹，你也來旅遊呢，我們、我們迷路了……」

顯然我拙劣的說辭毫無信服力。

顧禹防備地看著我們：「這是我家地下室，你們來旅遊？」

江堯平日裡慣會忽悠顧禹，趕緊轉移話題：「你呢？你怎麼在這？」

「來看我太爺爺啊。」

太爺爺？

顧禹先前掛在嘴邊的太爺爺？

按輩分算，這太爺爺得兩百來歲，早該入土了吧！怎麼會在這？

難道這個巨大的地墓就是他的？

看出我們眼底的詫異，顧禹指著棺材道：「喏~棺材裡呢。」

見顧禹沒有遮掩，我試探著上前往棺材裡探頭。

我靠！！！

太爺爺！！！活的！！！

我強行咽下嘴裡呼之欲出的鳥語花香，仔細打量著棺材裡的人。

只見這顧老太爺形容枯槁，整具身體沒有一絲血肉。

若不是他那似有若無的活人之息，我都覺得這是一具乾屍。

活人……地下室的活人？

我驚詫得張開嘴，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

沒想到這顧老太爺猛地睜開了眼睛坐在了我面前。

一雙渾濁得看不清瞳仁的眼睛狠厲而充滿殺意：「顧禹，他們是誰？誰准你帶其他人進來的？！」

「太爺爺，他們是我的朋……」

顧禹話還沒說完，顧老太爺忽地躥出棺材死死地抓著顧禹衣領：「東西呢？！你身上的東西呢？！怎麼不見了！！！」

不待顧禹開口，顧老太爺似發瘋般死死掐著顧禹脖頸，如惡鬼般咆哮：「既然神骨沒了，那你也沒有活著的必要了，我只能趁早把你煉化了……」

猝不及防的動靜讓我們始料未及。

看著顧老太爺的打扮和身手，似乎也是修道者。

還是個兩百多歲的修道者……

猛地一個念頭在我腦海炸裂開來——封天化照術的布咒者！！！

我說顧清山啥也不懂怎麼能搞出這麼多花樣呢。

現在看來，顧老太爺才是這一切的幕後主使！

我來不及多想，趕緊飛身上前奪回顧禹。

沒想到顧老太爺一掌擊向我的印堂。

趁著我閃躲之際他直接咻地一下抓著顧禹閃出三米遠。

百歲老人健步如飛？！！

我可不相信這是什麼醫學奇蹟。

因為顧老太爺身上的神骨氣息強得要衝翻天靈蓋了！

看來顧家這場亂子皆因神骨而起。

顧禹屢遭圍擊是因他身上的神骨殘片。

那些惡鬼對地下室趨之若鶩也是因為顧老太爺身上的神骨。

先前這些惡鬼與顧禹離得近，所以才爭先恐後地想奪取他身上的殘片。

後來我用不念訣將顧禹隱匿，它們這才冒險入了封天化照術的局。

畢竟顧老太爺身上的神骨可比顧禹身上的殘片完整多了。

所幸顧老太爺道行不夠與神骨融合不了，他也只能占點修為上的便宜。

我趕緊化出法劍準備與他一決高下。

沒想到我剛動手，身後忽地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回頭看去，那些紙紮人居然活了，還都朝我們沖了過來！

與先前被惡鬼附身不同。

這些紙紮人似乎是被邪術控制成了傀儡。

無論我用何方法都不能將其毀壞。

裡面沒有附身鬼魂，我更是沒辦法將其滅殺。

更令人頭痛的是，這些傀儡比惡鬼還凶煞！

難怪那些惡鬼盤桓在外面不敢輕舉妄動。

屋漏偏逢連夜雨，我們這邊纏鬥得如火如荼，顧禹那邊更是危在旦夕。

在我們被紙紮人逼退至主墓外後，顧老太爺便趁機開始了他的煉丹計劃。

只見顧禹被他用咒術定身後綁在了一旁的法器上。

在顧Ṫūₒ老太爺詭異術法的侵蝕下，顧禹已是幾近昏厥。

看來顧老太爺對顧禹身上的神骨殘片是志在必得了。

看著放眼望不到盡頭的紙紮人，我焦灼回頭對江堯道：「江堯，我給你開路，你去把顧禹身上的神骨殘片取出來，在顧禹後頸三寸處！」

「用什麼術法？」

「昨天教你的凌虛術。」

「好！你小心！」

神骨本是神物，普通人動不了。

但江堯是福星轉世，他的神識正好可以應對神骨。

先前沒有急著取神骨殘片，本是想著等處理完下面的麻煩後再想辦法直接留著給顧禹用。

如今顧禹命懸一線，我也只能使出這金蟬脫殼的下策了。

我趕緊運轉周身修為，提劍一路勢如破竹，在密密麻麻的紙紮人中給江堯開出一條路來。

顧老太爺沉浸在煉化顧禹的術法中，根本沒有料到我們能殺回來。

只見千鈞一髮之際，江堯猝不及防地衝上前對著顧禹脖頸一探。

一截拇指大小的神骨碎片展現眼前。

顧老太爺見狀，滿眼貪婪地笑著：

「好……好啊……我的乖孫，你這些朋友居然能把它取出來，當真是幫我大忙了，來……把它給我……給我！！！」

趁著顧老太爺一心垂涎江堯手中的神骨殘片，我趕緊趁機把顧禹救了出來：「給你可以，撤了這些傀儡，讓我們走。」

「好，都聽你的。」

沒想到顧老太爺答應得這麼乾脆，一揮手便讓這些紙紮人回到了原位。

我們一路僵持著走到出口，江堯剛把神骨拋出，顧老太爺猛地詭笑著朝江堯攻擊而來：「居然能動神骨，看來你也是個好東西，都給我留下來吧！」

顧老太爺猝不及防地變卦，本已恢復平靜的紙紮人倏地再次向我們圍攻而來。

如今我們是前有老太爺，後有紙紮人。

甚至周遭還圍著蠢蠢欲動的惡鬼群。

我一時都不知道該先解決哪一個。

事實上，敵眾我寡，我們哪個都不一定解決得了。

正當陷入死局之時，顧禹突然醒過來低聲道：「別管他們，直接開路出去，他們有禁制，出不了地墓。」

果然如顧禹所言，我們只開路不戀戰，一路衝出假山後顧老太爺和那些紙紮人果然沒辦法跟來。

我突然慶幸在這裡偶遇顧禹了，否則沒有他的話我們指定得留下來陪葬了。

劫後餘生，此時天色已見光，我們靠在假山旁喘了半天的氣才恢復鎮靜。

地墓里的種種線索不停地在我腦子裡打轉。

封天化照術應該是出自顧老太爺之手無疑。

那些紙紮人似乎是顧老太爺用來護身的。

看來他是知道神骨會遭覬覦引來禍端。

那他為什麼還要冒險引煞，甚至用封天化照術把自己和惡鬼關在一處？

他到底有什麼陰謀？

還有這神骨為什麼會有一部分跑到顧禹身上？

太多疑團纏繞在一起讓人理不清，索性我把目光落在了顧禹身上。

先前問起外院鬼樹和紙紮人時他每次開口都被顧清山打斷。

那時我還以為是顧禹沒有話語權。

現在想來或許是顧禹知道些什麼，而顧清山在刻意隱瞞。

我趕緊趁機問顧禹:「你這太爺爺到底怎麼回事？院子裡這些樹和紙紮人都是他做的是嗎？」

顧禹卻是一頭霧水：「是，可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會變成這樣，太爺爺以前對我挺好的，還救過我的命……」

「他現在都要你的命了，你還不把顧家的事交代出來嗎？你這太爺爺分明是要搞大事情，再不解決，還會死更多人！」

聽到這，顧禹才支支吾吾開口道：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太爺爺是修仙的，有神仙庇佑才活到了現在。他很厲害，十年前我突發惡疾差點死了，還是他每年給我施法才讓我活到現在的。後來他說這法術不能再用了，我要想活命就得去他那個神仙的住處拜一趟。」

神仙？

哪個神仙會讓人去自己的住處？！

我趕緊追問：「什麼住處？你去了？」

顧禹點了點頭：「就是天際垂，我前段時間旅遊的地方。」

聽到天際垂的一瞬間我愣了。

因為這是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地方，或者說只存在於傳說中。

傳說天際垂在人神交界處，是個又神聖又邪性的地方，找它的人從沒有一個活著回來的。

我滿眼疑惑：「你真找到了？！」

顧禹聞言，眼底浮現驚恐之色：「沒、沒有找到，但是同行的人都死了……還、還死在了一朵雲里！連屍體都沒有了……我回來後便一直鬼煞纏身，還引來了人皮雨，然後就找你們了……」

道上關於天際垂的食人云我倒是有所耳聞。

沒想到居然是真的，還被顧禹給碰到了。

碰到就算了，他居然還活著回來了！

我滿眼震驚抓著顧禹：「然後呢？還有沒有其他怪異的地方，尤其是關於你太爺爺的，他聚集這些鬼到底想幹什麼？！」

「什麼？這些鬼是他招來的？！」

「那滿地下室的紙紮人你沒看到嗎？」

「那不是準備明天給太爺爺陪葬的嗎？」

看著顧禹清澈愚蠢又無辜的眼神，我差點氣笑了，知道的還沒我多。

我為自己先前懷疑他是扮豬吃虎的幕後之人的狂妄想法感到羞愧。

是我魯莽了。

他就是里里外外一純傻白甜！！！

05

為了搞清顧老太爺的陰謀，天亮後我和江堯再次正式登門，準備找顧清山套話。

我們甚至已經在謀划著逼供顧清山了。

可我們沒想到的是，顧老太爺死了！

明明他昨天還一蹦蹦三米，連我對付起來都有點棘手，怎麼會突然死了？！

事情處處透露著詭異，一切只能找顧清山尋找答案了。

再入顧家時，這裡已是一團亂。

還未走進大廳，顧清山的怒吼已經震耳欲聾：「死了？！怎麼會今天死？！！」

顧清山似乎對此極其詫異，連我們出現都未曾察覺。

只見他抓耳撓腮，一個人蹲地上自言自語：「死了？怎麼會死了？今天才初六啊……完了，顧家完了……」

看著碎了滿地的花瓶，這是連家裡鬧鬼、兒子命懸一線時顧清山都不曾有過的反應。

而這一切失態都只因他那兩百多歲早該入土的祖宗死了。

顧清山反覆糾結著今天，倒是讓我恍然想起了顧禹早晨說的話：「那些紙紮人是明天給太爺爺陪葬用的……」

當時我還沉浸在顧禹從天際垂逃生的驚詫中，全然沒有發覺不對。

現在結合顧清山的反應，我才察覺其中的玄機。

似乎，顧家人都知道顧老太爺會死在明天？

可顧老太爺都靠著邪術活到兩百來歲了，如今還得了神骨。

他怎麼會死？又怎麼捨得死？還是指定在明天？

我一頭霧水，索性掐指算算日子。

就是這一算，我才一瞬間如醍醐灌頂。

因為明天就是陰陽天！！！

俗話說：「陰陽天，人半邊，鬼半邊，踏錯半步地府間。」

陰陽天是地府的休沐日，每百年逢一次。

每到陰陽天，地府的鬼差都會休假，這也導致很多地獄的厲鬼逃回人間。

這一天的人間，人鬼交錯，最適合逆轉陰陽。

難道顧老太爺不僅想利用惡鬼，連這地獄逃出的厲鬼也算計在內了？！

還不待我逼問清楚顧家的陰謀。

忽地天色大變，烏雲遮天，一瞬間白日化作黑夜。

尖厲的咆哮聲從四面八方襲來，震得人耳膜幾近破裂。

隨之而來的是悽厲血腥的惡鬼們紛紛從地板鑽了出來。

與先前不見其形只能靠雞血辨認不同，這些惡鬼竟都顯了樣貌！！！

我心中暗道不好。

顧老太爺一死，這封天化照術開始破了！！！

沒了封天化照術的禁制，這些惡鬼似乎更加兇殘了。

它們剛逃竄出來便四處作惡。

趁我們未反應過來竟已經連殺三名僕人。

顧禹趕到現場時，正撞見顧清山被一眾惡鬼撕咬。

他已然傻眼，愣愣抓著我的手：「凝玉，你救救他吧……」

顧禹的反應倒是讓人出乎意料，我冷眼道：「他當初可沒想過要救你。」

顧禹聞言沉沉嘆息：

「我知道，我知道他從沒在意過我這個兒子，這些年他雖然沒有給我愛，但我也靠著顧家的庇佑比大多數人過得好了。

「而且十年前我藥石無醫，也是他尋了一眾寶物才讓太爺爺把我救下，我欠他一條命，就當還他了……」

言罷，顧禹似做了重大決定般堅定道：

「我這些年私底下做了不少生意，私房錢也有小几千萬了，如果你能幫我救救他們，我全都給你！」

看著顧禹滿眼赤誠，我也不忍拒絕。

我也第一次希望我心底的那個猜想是錯的。

言罷我在顧禹周遭布下結界後迅速轉身將符紙化入顧清山體內。

只見一陣紅光在他胸口化開，周遭惡鬼如碰油鍋般迅速彈開。

顧清山這才免於五馬分屍，後怕地癱坐在地。

趁著大廳的人都暫時安全，我趕緊飛身走位在顧家地皮上布下九轉天罡陣。

九轉天罡陣是九華門殺傷力最強也最耗修為的陣法。

有了九轉天罡陣鎮守，地下室湧出的惡鬼便跟沖入絞肉機一樣。

有了這層陣法的震懾，那地底下的惡鬼便再次被囚在了地下室內。

很快顧家再次回歸安寧，我這才有了機會思索這一切變故。

按之前的線索來看，顧老太爺原是想趁著陰陽天囚煞做些什麼。

可沒想到顧老太爺提前死了，所以這封天化照術提前破解才導致了今天的亂子。

可是即便按照他們的計劃，顧老太爺依舊會死，封天化照術依舊會破。

那屆時他們該如何應對呢？

神骨！！！

顧老太爺是想趁著陰陽天煉化神骨。

再加上地墓各個出口的封印加持，他們便可以將各路鬼煞永久囚禁於此！

難怪他們有了封天化照術的禁制後，還要用風水封禁地墓，讓裡面的鬼永世不得超生。

可如今陰陽天未到，神骨並未被煉化。

這些鬼煞更應該爭奪神骨才是，怎麼會離開地下室呢？

當我們趕到假山入口，我才明白它們為什麼急著離開了。

裡面為了爭奪神骨、互相撕咬，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原本他們內部消耗我該坐享其成。

可是那神骨若不在陰陽天到來之前封印，那這人間便要出大亂子了。

時間緊迫，我拉起江堯就往地墓里鑽。

06

走入地墓深處我才知道裡面何止是亂成一鍋粥。

簡直是神仙打架、殺瘋了！

凶厲惡鬼之間為了爭奪神骨互相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