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玉篇4：五鬼托棺完整後續

棺材裡裝的一定是死屍嗎？

村口井裡浮出一具豎棺，棺面上寫著「開棺者死」。

不信邪的村民開棺盜寶卻離奇失蹤。

第二日，村民合力打開完好無損的棺材。

失蹤的那人卻赫然躺在裡面睜了眼……

1

「開棺者死……這字倒不像是寫上去的，更像是由內而外滲出來的。」

聽我一分析，村長的臉瞬間煞白：

「這東西邪性得很，碰過它的人都失蹤了！凝大師，您給看看是怎麼回事啊？」

聞言我眉頭一皺：「鬼井浮棺，棺橫則生，棺豎則死，那些人怕是早就遇害了。」

可這也正是這件事的詭異之處。

這口井還未走近，我便已覺靈氣逼人，極其適合修煉。

但這靈澤只適合修道之人，於屍鬼而言無異於置身刀山火海。

加之烏木為棺，這井應當自成封印，鬼煞早該灰飛煙滅了。

又怎麼會現世作祟呢？

更詭異的是，我無論如何都探不了這棺材的情況。

就像是有股無形的力量將我的術法融去了一樣。

我師承九華門，所學術法可制約天地鬼煞。

沒想到竟有東西能直接消融我的力量。

這只能說明，棺材裡的不是強大至極的鬼煞，便是超脫鬼煞的更強的邪物。

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個好消息。

一股隱隱的不祥預感湧上心頭。

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探一探井底的狀況。

這不探不知道，一探嚇一跳。

井底居然有五個冤魂！

我啞然開口：「消失的人，就在井底。」

此言一出，圍觀的村民哄堂大笑：

「扯淡！這井口就這麼大點，還被這棺材堵著，連掉條狗都會被卡住，別說五個大活人了！」

「唬人也不知道編得像一點，真鬧鬼也是鬧在她嘴上，因為……是鬼扯啊哈哈哈哈哈哈！」

「要是真鬧鬼，我也碰了這棺材，我怎麼還活蹦亂跳站在這呢？」

為首的男人咄咄逼人，似是鐵了心要拆穿我的說辭一般。

他一邊質問一邊衝著浮出的棺面踹了一腳：「昨天我跟他們一起摸的，現在我又碰了，大師，它怎麼還不來抓我啊？」

村長見狀連連呵斥：「陳三！你自己想死別連累其他人！都是要當爹的人了，也不知道積點口德！」

陳三聞言滿不在乎：「什麼神啊鬼啊的，都是扯淡！我看是有人心裡有鬼，想獨吞陪葬品！」

此言一出，圍觀村民當即炸開了鍋：

「是啊！這棺材一看就不是尋常料子，裡面指不定有什麼寶物呢！」

「失蹤那幾個該不會是卷錢跑路了吧……」

「既然是從村子裡出來的，怎麼著也是公共財產，得當眾平分才對！」

「就是，反正陳三碰了都沒事，趕緊撈起來看看！」

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的關注點一瞬被拉到利益上。

群情激奮，再沒有人顧及村長的態度，竟自顧自地撈起棺來。

村長見狀慌亂看向我求助：「這，這真的沒事嗎？」

我拉著隨行的江堯淡定坐下，拿起石子下起了五子棋：「放心，他們拉不動。」

一旁的陳三聞言被激起了勝負欲：「區區一口棺材，老子抬了一輩子的豬還扛不動它？」

可當他真正拉動繩索時才知道什麼叫作紋絲不動。

甚至連水面都沒有絲毫波瀾。

圍觀村民見此怪狀也紛紛加入。

可那棺材似有萬斤重一般，十餘壯漢聯手也未能動其分毫。

甚至村民剷平井口，以挖掘機起重也只見棺材在水中左右漂浮。

2

趁著大家聚焦抬棺，我漫不經心地四處打量了起來。

這村子建築設施都極其落後，連村民著裝都還是十多年甚至二十年前的老款式。

但這裡對辟邪風水卻是絲毫不含糊。

每家每戶門前都有各式各樣的符紙法器，且件件都非凡品。

看折舊痕跡也有些年頭了，絕非井底浮棺臨時布置的。

再加上這靈氣非凡的井……

似乎早有人預料到會出事，提前防備著要鎮壓什麼東西一般？

難道這裡有人像先前的顧家一樣，想招邪養祟？

自從來到這裡，我總感覺不舒服。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專克我一般。

為了速戰速決早點了事跑路，我今天連裝逼都沒心情裝了。

趕緊起身教導江堯畫符貼在挖掘機上。

江堯名義上是我老公，實則是福星轉世。

有著神識的加持，在我的教導下，他也算是能獨當一面了。

這棺材能消融我的術法，卻抗衡不了他的。

符紙剛貼上，那挖掘機便如有神助般緩緩將棺材抬起。

棺材離開水面的一瞬，全場都傻了眼。

不信邪的村民上前打假，剛看到井裡的一瞬便嚎叫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因為那棺材底下連著的，正是那失蹤的五個人！

這五人死狀更是瘮人，每一個都仰頭張嘴托著棺底。

順著井口望去，正對上那猙獰空洞的雙眼。

更邪門的是，這五人雖是托舉著棺材，但手部並沒有任何輔助與棺材固定。

在井底還能解釋為浮力所致，可這齣水還不散便讓人不寒而慄了。

一旁圍觀的江堯見狀也是嘆為觀止：「他們憑空按住了這棺材板？牛頓的棺材板要按不住了！」

事情發展到此處，大家也都明白其中的邪門了，紛紛敬畏地看向我。

此時的我卻沒了傲嬌拿架子的心思了。

因為這五具屍體的詭異之處遠不止如此。

按常理來說，連活人泡澡時間長了皮膚都會發白。

可這些屍體在水裡泡了一夜，非但沒有僵硬腫脹，反倒是和活人無異！

再仔細看去，這些屍體有男有女，每一個脖頸處都有一圈細到難以察覺的紅色勒痕。

這倒像是……強鎖生魂！

強鎖生魂，顧名思義便是趁人瀕死之際將生魂強行鎖在體內。

如此一來，這人的身體便成了似人體非人體，似屍體非屍體的怪物，俗稱化魂鬼。

要想煉化化魂鬼，不僅需要特殊的修為，更是需要把控這個瀕死的界限。

通常這種怪物都是承受了極端痛苦，怨氣煞氣都是一等一的強。

更令人頭痛的是，這種怪物超脫三界，連地府都管不了。

沒想到這種只存在於傳說中的怪物居然被我給碰到了。

還一次來五個！

我如臨大敵，瞬間戒備，趕緊讓村長安排人將此處封了起來。

化魂鬼一旦煉成便會不斷強鎖生魂並以之為祭增強修為。

若是不趕緊處理這五個東西，整個村子怕是都要遭殃。

所幸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這化魂鬼還差最後一個陰魂獻祭。

今夜是極陰之時，這棺材裡的東西恐怕正是看準了這個時候才現世作亂。

不幸中的萬幸，我找村長看了所有戶籍，方圓十里都沒有陰年陰月陰時生的人。

這東西的算盤算是落空了。

只要安穩度過今晚，提前處理好這些半成品，事情便好辦了。

化魂鬼製造起來麻煩，銷毀起來更麻煩。

它是介於陰陽之間的東西，煞氣極強，至少要煉化百來天。

形勢緊急，我只能先將其封印再做打算。

極陰之時，最易屍變。

隨著夜晚的來臨，我明顯感覺到這些化魂鬼開始異動了。

給那具棺材布好結界，安排好守衛後，我便趕緊著手準備起化魂鬼的封印來。

封印化魂鬼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只要將生魂剝離屍體，再以四十九種生陽血將生魂鎮壓化煞即可成。

生陽血便是青壯年男子的鮮血。

為了保證村民安全，村長早早將所有人聚集到了一起。

許是天意助我。

除去老弱婦孺，再加上江堯，這生陽血供源倒是剛好湊齊。

剝離生魂於別人而言險之又險，可我平日裡無聊就靠這玩意解壓。

尤其針對這種還未成氣候的半成品，我有九成勝算。

還有一成，是謙虛。

3

封印陣法很快便在江堯的護法下展開。

剝離生魂是個精細活，我處理到深夜才堪堪完成一半。

眼看著陰時快要到來，我趕緊加快動作，以免夜長夢多。

越慌越亂，正當我加急處理到最後一個生魂時，屋外等候的人群猛地傳來一群騷亂：

「陳三媳婦你咋了？」

「壞了，見紅了，怕是要生啊！」

「這月份還沒到咋就要生了！正好劉穩婆在，快快！快抬到旁邊屋子裡去！」

女人尖厲的慘叫聲接連不斷地傳來。

夾雜著窗外越來越厲的陰風，仿佛厲鬼哀號。

一陣靈光猛然在我腦海炸開——陰魂投生！

誰說最後獻祭的陰魂只能是已經出生了的。

今夜不正是陰魂出世的時機嗎！

雞皮疙瘩爬滿後背。

我不禁感嘆這棺材裡的東西布局竟精密至此。

生產事關兩條人命，也不是說憋著就能憋的。

我只能一邊默默祈禱這孩子能挑個好時候，一邊加快手裡的速度，趕在陰時之前完成封印。

生魂本就怨氣極重，被剝離出來後雖逃不出結界，卻也是個隱患。

雖有江堯幫忙周旋，我的動作也被干擾得緩慢了不少。

夜色越來越濃重，化魂鬼的咆哮越來越興奮。

時空仿佛凝滯，所有人都屏息凝氣默默祈禱。

偌大的村子一瞬寂靜如無物，唯獨一聲聲空靈的戲腔打破幽寂。

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雖聽不清唱詞，卻每一聲都讓人脊背寒涼。

隨著戲曲唱到高潮，危險的氣息也攀升到頂峰。

我只覺一瞬間濃烈逼人的陰氣猛地直衝命門。

似有若無的嬰兒啼哭也逐漸清晰。

陰時到了！

陰魂來了！

似是有感應般，化魂鬼的煞氣一瞬間爆發，紛紛試圖闖出結界。

尤其我手底下最後一個還未離體的化魂鬼，猛地生出意識，朝我攻擊起來。

此刻的我無異於和時間賽跑。

我瘋狂加快手裡的速度，甚至不惜賭一把，去掉繁瑣流程直接將最後一個生魂取出。

好在我平時訓練得當，竟當真成功了！

正當我自以為力挽狂瀾時，屋外再次傳來尖叫：

「啊！這孩子……死了！」

「剛才還好好的，怎麼會……」

這孩子當真是祭品！

還被得手了！

化魂鬼煉成了！

此時的我簡直一個腦袋兩個大。

那棺材和這些化魂鬼分明都還被困在結界。

它們究竟是怎麼得手的？

來不及思索其中緣由，我只能趕緊處理眼前已經成形的化魂鬼。

所幸提供生陽血的男人都在門口候著。

我只一聲令下，他們便齊齊劃開手掌，將生陽血集齊送入屋內。

得了陰魂的化魂鬼很快便甦醒回歸體內。

我一晚上的努力一朝回到從前。

和之前不同的是，這些化魂鬼的意識和攻擊性正在成倍上升。

不出半炷香工夫，它們便能突破結界了。

我趕緊接過生陽血開始布陣。

這生陽血封印法倒還能用。

只不過對上這已然成形的化魂鬼，我的勝算只有九分了。

剩下的九十一分，看命。

4

為了增加勝算，我甚至不惜用上了攝道禁術。

攝道禁術能短時間內成倍提升修為，但也會承受成倍的反噬。

因為反噬不可控，此術也早被列入禁制。

可如今形勢危急，只能死馬當活馬醫破例一回了。

五識歸一，攝道入靈，百鬼莫行。

隨著攝道術法的加持，我的修為肉眼可見地增強。

周身噴薄而出的氣息震懾得化魂鬼們忌憚退後，連搖搖欲墜的結界都瞬間恢復如常。

趁著化魂鬼大亂，我趕緊煉化生陽血，輔以玄魄咒完成封印最後一擊。

可我沒想到的是，意料中的平靜沒有Ţṻ⁽到來。

化魂鬼們反而被激怒得朝我撲來。

張牙舞爪，招招致命！

封印怎麼會失敗呢？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難道古籍上記載的封印術法是錯的？

還是……

「凝玉！少了一個人！」

江堯焦急的呼喊讓我醍醐灌頂。

是生陽血！

這生陽血必須要七七四十九種，缺一不可！

現場形勢緊急，人多雜亂，四十九人中若是少一個人很難立馬察覺！

我心裡一邊默默低罵缺席的那缺德玩意兒，一邊盤算著應對方法。

今天是封印不成了，只能硬扛到日出了。

所幸折騰了大半天，這天光也漸近。

趁著攝道禁術的威力，我尚能應對一陣。

可出乎意料的是，隨著第一聲雞鳴，這些化魂鬼似是受到召喚一般齊齊發力衝破了封印朝外躥去。

我還是低估了它們的實力。

破曉前與它們斗得有來有回竟是它們在蓄力！

隨著封印的衝破，攝道術的反噬隨之而來。

噗——一大口鮮血噴涌而出。

我顧不上其他，一邊調息，一邊追著化魂鬼而去。

沒想到，我剛踏出房門，左右兩邊便衝出人影將我雙臂死死抓著：

「大師，我家陳三不見了，他肯定是出事了，求你救救他！」

「不好了，凝大師，棺材那邊出事了！」

左右一男一女幾乎同時大喊。

左邊的男人正是昨天安排去棺材那邊的守衛宋大武，但比起昨日的容光煥發，他的面色顯然是招了邪祟。

而右邊這少女，若不是她還未完全消下去的產腹，我很難將她往陳三媳婦的身份上聯繫。

聽他們的說辭我很快理清了思路。

顯然陳三就是那個缺席的生陽血供源。

他連生產的媳婦和剛出生的孩子都沒顧上，想必是出了什麼變故。

看宋大武周身的邪氣，那棺材裡的東西昨夜怕是也沒消停。

真是要命！

所有事情都湊到一堆了！

棺材那邊我能感受到結界還在。

而陳三這邊或許只是有什麼急事。

此時我只能先分個輕重緩急，先追化魂鬼。

可當我循著化魂鬼的蹤跡追到終點時我才發現。

這棺材正是這些化魂鬼的目的地。

而我之前安排的守衛，竟然都失蹤了！

更瘮人的是，這些化魂鬼正以一種極度詭異的姿勢朝著棺材跪拜前行。

只見它們雙臂反舉過頭頂，腦袋卻深陷在地。

它們近乎詭異地伏地而跪，雙手最終虔誠地托著棺材。

一切立定，朝陽正好破雲而出。

金燦燦的光芒穿透濃霧，一如火勢般蔓延至每一寸土地

與此同時，化魂鬼的後背浴光而灼，整個屍體瞬間崩裂燃燒。

不出片刻，整整五具屍體便化為灰燼消失不見。

仿佛剛才詭異離奇的畫面是幻覺一般。

只有滿地灰燼將這若即若離的悚人之感重新拉回全身。

隨著化魂鬼的消失，原本沉寂的棺材猛地開始動了起來。

砰砰砰……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聲，急劇而猛烈。

眾人原本被震懾得停滯的心跳一瞬間活了過來，隨著棺材裡的撞擊聲魂驚膽落。

棺材裡的動靜更是如圍觀者的心臟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來！

所有人都不自覺地連連後退，恐懼的眼神紛紛求助般投向我。

我亦是有些蒙了。

因為我試著探了一下，棺材裡能消融我術法的力量消失了！

裡面取而代之的，倒更像是活人？

5

棺材裡的東西不見了。

五個化魂鬼就這麼自焚消失了。

一切隱患好似就在破曉的一瞬都迎刃而解了。

可越是平靜的海面，越是藏著更加危險的波濤。

我直覺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反倒好像危險才剛剛開始。

而這一切，只能從這棺材尋找答案了。

「開棺吧。」

隨著我發號施令，村長趕緊聯合村民撬開棺材。

這棺材是被人層層封死了的。

村民合力用盡了工具方才將其撬開。

隨著最後一顆鎮魂釘落地，一股詭譎的異香瀰漫開來。

隨之而來的是村長等人驚恐到破音的吼叫：

「陳、陳三？怎麼會是陳三！」

「啊！鬧鬼了！他剛剛明明跟我們一起的啊！」

順著村長顫顫巍巍的手指看去，棺材裡躺著的不是別人，正是陳三！

與先前看到的咄咄逼人、滿面紅光的陳三不同，此時的他詭異至極。

他的臉似是被上了入殮妝一般，滿面白如膩子。

陳三雖躺在棺材裡，姿勢卻是和那些化魂鬼消失前一樣：

雙腿彎曲呈跪姿，雙臂伸直呈拜狀。

更瘮人的是，他的腦袋如機械木偶一般，一下又一下地向上磕著頭。

每一下都竭盡全力，好似要將自己的腦袋磕下來一般。

想必方才棺材發出的動靜就是他磕頭所致。

許是太過用力，他的額頭已經磕出了一個血污大洞。

鮮紅的血窟窿在慘白的面色下更顯得詭異驚悚。

一時間，誰都分辨不出陳三究竟是人是鬼。

陳三媳婦是第一個反應過來衝上前的。

眾人萬萬沒想到的是，她剛上前喊了一聲，原本閉目如屍體的陳三赫然睜了眼。

一瞬間，陳三如離魂歸體般停止了動作，竟走了出來對著陳三媳婦喃喃道：

「我活著？我還活著……哈哈哈哈，他死了……我活了！哈哈哈哈！」

陳三笑得越來越詭異，越來越癲狂。

他那直愣愣的眼神顯然不對勁。

我趕緊上前查看他究竟是邪祟附身，還是失了魂魄。

可沒想到我剛走到陳三面前，他卻瞳孔一縮，猛地嚎叫起來：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求求你饒了我吧……啊啊啊啊！有鬼啊，有鬼！」

陳三再次瘋了一般跪地磕頭，誰都拉不動。

眼看著陳三要磕死在這，陳三媳婦也撲通一聲跪在了我面前：「大師，求你救救他，你再不救他，他就要變祭品了！」

見大家一頭霧水，陳三媳婦似下定了什麼決心般再次開口。

正是這一開口，顛覆了我先前所有的判斷和布局：「其實……陳三就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生的陰魂！」

短短一句話如晴天霹靂般在我腦海炸開。

我看過戶籍，陳三明明是下個月的生日，怎麼會是陰魂？

似是看出了我的疑惑，陳三媳婦再次解釋道：「他生日其實是在昨夜，但是這種陰命總歸是不吉利的，他爹媽怕他被人指指點點，上戶口時就推遲了一個月……」

太多疑問縈繞在腦海，我不自覺閉上雙眼，極力讓自己沉下心來。

我如沉浮在海面的瞭望者，試圖抓住每一片漣漪。

既然他是陰魂，那棺材裡的東西不可能不知道。

又怎麼會冒險讓陳三媳婦提前生產，再造一個新陰魂？

而且陳三不正是從這棺材裡出來的嗎？

這只能說明，那東西知道，而且它需要兩個陰魂！

再聯繫陳三剛才的胡言亂語：

「他死了……我活了……」

一股海浪猛地迎面撲來，一個大膽的猜想瘋狂滋生。

我難以置信地俯身看著陳三媳婦啞然開口：「那個孩子……是你？」

陳三媳婦聞言脫力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收起了哀求的目光，反倒是笑了起來，眼淚卻是止不住地往下落：

「對，沒錯，是我，是我親手殺了我的孩子！可是我有什麼辦法，他不死，我男人就得死！只要他活著，我們會再有孩子的，可是如果他死了，我們娘倆怎麼活啊？」

這下一切都說得通了。

昨夜那棺材和化魂鬼都被結界控制著，絕不可能動得了那孩子。

唯一有機會的，只有現場的人了。

我無權評判她的抉擇，但這未卜先知的「奇蹟」發生在普通人身上倒是讓我不由得想起那個不知其源又揮之不去的東西。

我再次試探性地開口：「你們是怎麼知道陳三會作為祭品而死？神仙告訴你們的？」

「對！一個月前，陳三就開始接連做夢，夢到村裡出現了一口棺材，但是有個看不見的神仙說他是祭品，會死在棺材上，除非他能找到替死鬼……」

果然又是神諭！

先前我們已經遇到好幾起神諭蠱惑人作亂的案子了。

所謂神諭的背後都是得了神骨的厲鬼借著神力在作怪。

神骨自帶的神力高深莫測，普通術法根本難以撼動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