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這棺材裡的東西能消融我的術法。
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為了多了解一些有用線索,我趕緊追問:「這個替死鬼就是你們的孩子?」
「是,按那神仙的指示,我提前吃了催產藥,而陳三要在同一時間在棺材面前完成替身儀式……」
說到此處,宋大武正好找回其他守衛趕回人群:「對對!凝大師,我找你就是想說這個!陳三昨晚突然躥出來對著棺材磕頭,我怕出亂子就跑過來找你了。」
此言一出,其他守衛也紛紛驗證:「這陳三指定是撞邪了,昨天我們怎麼拉都拉不動。」
「而且拉到一半,我們莫名其妙就失去了意識。」
「真是邪門了!等大武找到我們時,我們居然睡在後山腳下!」
人群的嘈雜縈繞耳畔。
一瞬間所有的線索和疑點在腦海中交織成線。
新陰魂祭化魂鬼。
化魂鬼祭舊陰魂。
那舊陰魂祭的是……
棺材!
又一巨浪在我腦海鋪天蓋地襲來。
我一瞬間醍醐灌頂:「糟了!五鬼托棺,真正要替身的是棺材裡的東西!」
6
想到此處,我瘋狂轉身試圖控制陳三。
沒想到陳三幾乎同時以更快更詭異的速度一頭撞向棺材。
只聽到轟隆一聲如悶雷,陳三的腦袋裂如碎瓢。
預料中的血腥場面並沒有出現。
仔細一看,陳三的腦袋竟是空的!
可他剛才分明還活生生地說話磕頭的!
雖已被這一連串的事件打破防線,可這一幕還是讓在場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噤聲危懼間,悠揚的戲腔再次在人群外傳來:「陰魂祭,蝹婆現……燭龍淵,近在前,遠在天,莫問生死乃敢見……」
又是昨夜那個聲音!
歌聲抑揚頓挫,在還未散盡的霧氣中更顯空靈幽寂。
比起昨夜的忽近忽遠,今天似乎格外清晰。
與在場村民幾近崩潰的神情形成對比,這歌倒顯出了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循著聲源轉頭看去,歌者竟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女。
少女的突兀出現倒沒讓我詫異,反倒是她口中的歌詞引起了我的注意。
蝹婆不是傳說中生於天際垂,棲於燭龍淵,以人腦為食的怪物嗎?
結合陳三的死狀,一股寒涼爬滿後背。
蝹婆本身也是化魂鬼,難怪它要陳三獻祭為替身!
與其他鬼怪不同的是,蝹婆所修的是道術。
那口井的靈澤正適合其修煉。
這便也能說得通為何它被封印於此還能作亂了。
因為那棺材和井的本質根本就是在養它!
事情變得更複雜了。
前有顧禹尋天際垂之旅帶回了神骨引發了人皮雨大亂。
如今又有天際垂水怪蝹婆以神諭布局五鬼托棺迷局。
傳說,似乎都不僅僅是傳說!
冥冥之中我有一種預感:我們似乎一直深陷在神諭、神骨厲鬼、天際垂組成的局中。
更無力的是,我們永遠處於被動。
而眼前,我也只能抓住唱歌少女這唯一的線索。
可沒想到,我剛走到少女面前,她卻猛地瞳孔放大,渾身顫抖地開始自言自語:「蝹婆!蝹婆又現世了!道長救我!救救我……」
少女猝然發狂讓大家始料未及。
我們聯合數名村民才將其控制。
村長見狀連連嘆氣:「這丫頭叫作春信,也是個可憐娃,小時候在後山衝撞了髒東西後就瘋了,要不是一個道長雲遊路過,她怕是活不到現在。」
說到此處,村長眼睛一亮:「對了!好像就是你們九華門的道長!他說,春信招惹的東西好像就是她口中的……蝹婆!」
竟是同門?
心底一個猜想若隱若現,我慌忙追問:「道長叫什麼?」
「好像是叫……應鶴行?我們每家每戶的辟邪法器就是這位道長安排的……」
應鶴行……
平地一聲驚雷隨著這三個字在我腦海炸開。
這分明是我師父的名號!
可我師父雲遊多年,早在十八年前便失去音訊了!
照村長說辭算來,師父最後的蹤跡正是此處。
這背後布局辟邪、封印棺材的人竟然是師父?
按師父的修為和認知,他不可能不知道蝹婆修的是道術。
那他為何不僅不滅殺,反而將其養在這井裡?
越來越多的謎團縈繞腦海。
我就像迷霧中的潛行者,走出一陣霧靄,又踏入另一個深淵。
這蝹婆已然尋到替身逃走,想必下一步便會回到燭龍淵徹底恢復修為現世作亂。
蝹婆兇殘詭異,它的存在就是一個定時炸彈。
師父的蹤跡和目的更是撲朔成謎。
看來這趟燭龍淵,我無論如何都得去一趟了。
因受攝道術的反噬,我的修為大受影響。
此行更是事關蝹婆和師父。
出於保險,我叫來了我的師姐凝雲。
自我記事起,師父便常年在外雲遊,後來甚至失去音訊。
我這一身的本事,一半是自己上躥下跳看Ţų⁼古籍瞎研究的,一半便是師姐教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是師姐帶大的也不為過。
師姐一心向道,在她的世界裡,只有害人的邪祟和阻止她修道的人。
為此她成了界內出了名的「鐵面閻王」,但唯獨對我極盡偏寵。
一聽說我這邊的情況,師姐便連夜殺了過來。
與她隨行的還有她的徒弟常湛和沉星門的師兄。
一見我,師姐便將我 720 度檢查了個遍:「寶寶你沒事吧?別怕,這次我把常湛帶過來了,有事他去死。」
在常湛黑人問號臉的死亡凝視下,師姐若無其事轉頭繼續道:
「對了,我還給你找了個墊背的,沉星門掌門候選人荊珩,人是煩了點,修為倒還算不錯,再不濟還有這個九華門女婿兜底,別怕啊,別怕……」
短短兩句話,讓三個男人瑟瑟發抖。
而我,則抱著師姐在前面走出越來越囂張的步伐:「如果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愛我,那一定是師姐你!」
常湛見狀試圖加入群聊:「玉玉妹兒,哥也愛你!爆點金幣回饋一下我這熱烈的愛吧!我最近窮到撿破爛了……」
「窮物質不能窮精神,我和你師叔今年三萬字的師門報告就都由你代勞吧!」
師姐反手一巴掌捂住常湛的嘴後拉著我無情離去。
徒留常湛在身後拉著江堯和荊珩哭訴求助:
「這姐倆老雙標人了……救救我,救救我!你倆一人幫我寫四萬五吧?」
「一份報告三萬字,兩個人加起來也就六萬,你是怎麼攤出四萬五的?」
「他把自己那份也算進去了。」
「你可真狗啊……」
「求求了,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給你五十萬,別再發出這種噁心的聲音。」
「好嘞哥!」
7
簡單帶師姐他們看完現場後,我們便開始尋找燭龍淵。
傳說燭龍一滴淚,海底百里淵。
這燭龍淵便是上古凶獸燭龍落淚所成之淵。
而蝹婆便是靠燭龍淚殘存的神息維持修為的水怪。
按理來說,蝹婆封印在此還這麼強,燭龍淵應該也不遠了。
可這村子四面環山,若是有淵池,應該很顯眼才對。
但村長卻說這裡百年來都不曾見溪流湖泊,更別說淵池了。
為了儘快找到蝹婆,我們開啟了九華門沉星門鬥法大賽。
大賽規則也是十分公平簡單,一個人算對便積一分。
毫無懸念地,我九華門以四比一的得分勝出。
而我們算的每一個結果都指向後山。
結合先前棺材守衛離奇失蹤卻在後山醒來。
加上春信幼時亦是在後山撞邪祟。
這燭龍淵的位置八九不離十就是在後山了。
一路沿著羅盤指示走入後山,此時我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這山的邪門。
我們反覆試了三條岔路,最終卻都在山谷原地踏步。
顯然這是鬼打牆。
還是連我們都能困住的鬼打牆。
自知掙扎無用,我們索性在山谷原地休整了起來。
一旦靜下來,周遭詭異的氣氛便更顯得濃烈。
許是人跡罕至,這幽寂山林竟無一絲生氣。
山鳥掠過上空都不敢有一絲停留,紛紛振翅而逃。
這分明還是晌午,氣溫卻低如冬夜,濃如雲層的霧氣讓人汗毛豎立。
見我搓著手臂,江堯趕緊脫下外套將我裹起來。
荊珩也有樣學樣拿著外套走向師姐。
沒想到外套還未碰到肩頭Ṱűₓ,師姐如條件反射般閃身退出幾米外:「打得過我再說吧……」
還不待我們反應過來,兩人已經在原地打起來了。
此時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堂堂沉星門掌門候選人甘心來給我墊背了。
Ťû₈原來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不得不說,師姐不愧是我師姐。
對待追求者的反應萬年如一:來一個,打跑一個。
看這哥們的修為,我的樂子似乎能維持一陣子了。
我和江堯一邊靠著肩膀,一邊搖頭感嘆:「恐怖如斯……」
而被遺忘在角落裡的常湛此時正發出絕望的哀號:「你們不要再打啦~有人關心關心我嗎?我怎麼又多餘了……」
荊珩的修為不愧是連師姐都高看一眼的境界。
兩人打得有來有回,半個小時也沒分出勝負。
刀光劍影間,連我們這幾個吃瓜群眾都得閃躲保命。
沒想到打鬥正進入白熱化階段,兩人劍氣猛地相撞崩裂,最終在山面炸開。
比起兩人修為的震撼,接下來的一幕更是讓我們瞠目結舌。
因為山面倒塌後露出的,是一個深邃的山洞!
與此同時,那陣戲腔也隨之而起:「陰魂祭,蝹婆現……燭龍淵,近在前,遠在天,莫問生死乃敢見……」
我們狐疑地循著歌聲往山洞內追去。
洞內的畫面更是讓我們嘆為觀止。
沒想到這一整座大山底下竟然是中空的!
更詭異的是,唱著這首歌的春信此時正站在遠處迷霧中載歌載舞。
空靈的戲腔、悠然的舞姿讓人如至鬼域。
一曲唱罷,迷霧散去。
她腳下的地竟化為了百丈深淵。
深藍泛黑的水底似是怪物張著巨口守株待兔般攝魄瘮人。
而她卻如履平地!
原來「燭龍淵,遠在天,近在前」唱的居然是這個意思!
正當我們震驚不已時,春信霎時在我們的眼前消失不見。
我死死盯著春信消失的地方,試圖找出痕跡。
沒想到,我一瞬間似是練就了千里眼般,視線直穿百里深淵,對上了一雙奪魂索魄的眼。
一陣暈眩發麻感在全身蕩漾開來。
我眨了眨眼定神,再睜眼時,眼前便成了荒蕪的山脈。
山脈間百鬼橫行,有一人渾身血痕累累,此時已被惡鬼折磨得不成人樣。
我的心臟一瞬間揪作一團,連帶著呼吸都變得困難。
鋪天蓋地的難過化作淚水將我淹沒。
潛意識告訴我,這個人很重要,我必須得救他,哪怕是以命換之!
我不顧一切飛身入局,持劍將惡鬼一一斬殺。
拂開迷霧,眼前奄奄一息的血人竟是常湛!
不同的是,這個常湛似乎不似平時意氣風發的少年。
他周身的氣質平添了幾分沉穩和堅忍,仿佛歷經了萬般滄桑。
我沉浸在悲傷中無法自拔。
一聲幽遠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他已經死了,不僅他會死,你也會死,想改變一切嗎?我可以幫你……」
可是不對啊!
我明明在燭龍淵,怎麼會又在這個地方?
Ŧù⁵常湛剛才還拿著毛毛蟲嚇我,被師姐揍了一頓。
他怎麼可能變成這個樣子?
「凝玉!凝玉,你醒醒……」
「她恐怕是中了什麼幻術!」
在搖晃中,我緩緩睜眼,眼前竟是師姐他們將我扶在水面。
據他們所說,剛才我像被奪舍了一樣不要命地往水裡跳。
甚至連能在水底呼吸的龜息術都沒用。
可此時我卻沒心思品味其中的危險了。
因為剛才幻境里的聲音似乎就是傳說中的神諭!
預言、蠱惑、又讓人無法掙脫。
是蝹婆?
可是蝹婆怎麼會向我發出神諭?
而且這個聲音我好像在哪裡聽過?
我內心深處似乎有些沒來由地相信她的話。
不管她說的話會不會成真,我都得去會會她了。
我隨時可以死,但常湛不能!
為了不讓師姐和江堯他們擔心,我暫時瞞下了這無端的預言,加速了入燭龍淵的進程。
江堯修為不夠,暫時不能在水底自由呼吸。
我索性將珍藏的龜息傳音丹給了他。
如此一來,我們便能在水底不必呼吸也能傳音。
8
百里燭龍淵還真不是傳說的誇張手法。
我們沿著黑暗一路下潛了至少一個小時才看到一絲不一樣的光景。
與想像中的泥沼不同,這淵底石壁整齊,水藻豐茂,水質也清透冰涼。
為了探得更深,我們攀著石壁一點一點往下走。
越往下越寬闊。
俯身踏石的一瞬間我才發現,這底下竟有數不清的白石膏雕像。
每一個雕像都活靈活現,形態各異,被水藻纏繞著懸浮林立。
這些雕像似是被刻意排布過一般,竟如漏斗般越往下越聚攏。
這般恢宏壯闊的景象即便是師姐也為之震撼。
我們似是發現寶藏般興奮地加快了探索的速度。
岩壁過於陡峭,我們索性以雕像為石階向中心走去。
爭先恐後間一股冰涼的束縛感在我腳腕愈來愈烈。
我反手一個大耳光扇向常湛的腦門:「為了搶學分,你已經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了?抓我腳還不如抱好你師父大腿多拍幾個馬屁!」
常湛一臉蒙地舉起雙手晃著我腦袋咬牙切齒:「吃菌子了吧你!」
「等等!你手在這,那抓我的是什麼?」
「等等!我怎麼也感覺有人在抓我的腳?」
異口同聲後知後覺間我們緩緩低下頭。
沒想到正好在漆黑密布的水藻中對上一群泛光的眼!
腳下的雕像居然活了!
準確來說,那些根本不是白石膏雕像,而是泡到發白卻不發脹的屍體!
「下面全是化魂鬼!快跑!」
在我和常湛異口同聲的破音大喊下,其他人立即警覺地往上浮。
可這些化魂鬼卻如見獵物般,紛紛魚貫而上。
師姐和荊珩最先反應過來,聯手在我們腳下布下結界,將之隔絕開來。
但它們卻並沒有放棄的打算,反而更加興奮地仰頭啃噬著結界。
我無意低頭看去,眼前的畫面讓我一瞬間僵住。
因為下面化魂鬼的臉我都見過!
村長、宋大武、劉穩婆……
整個村的村民都在下面!
還成了化魂鬼!
可是他們明明都好好地在村子裡,怎麼會成了化魂鬼?
這燭龍淵分明是我們剛發現的,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該在我們之前出現在這裡!
我一時分不清究竟眼前的他們是幻境,還是先前所見到的他們才是幻境。
更棘手的是,這群化魂鬼都是成形了的,加上數量龐大,實力更是不容小覷。
還不待我們想透其中玄機,它們已然衝破封印朝我們襲來。
結界崩裂的一瞬間,這些化魂鬼便如魚群般圍著我們層層環繞。
纏繞交織在身上的水草讓它們如提線木偶般遊走咆哮。
我們似被狼群圍困的羔羊,安全空間被一點點打破逼退。
退無可退,便只能迎面而上了。
可這終究是權宜之計。
化魂鬼難以滅殺,它們輪流進攻無異於車輪戰。
我們遲早會到體力透支的時候。
屆時我們便只能任人魚肉。
步步退讓間,我眉頭緊蹙,拿出生陽血:「看來這化魂鬼只能封印了。」
蝹婆也是化魂鬼的一類。
為了對付它,我們出發前籌備了大量的生陽血。
沒想到還未見到蝹婆真面目,這些東西便派上了用場。
雖有應對之策,可實行起來比想像中還要艱難。
剝離生魂本就複雜,加上這批化魂鬼數量龐大,我們的勝算微乎其微。
可希望再渺茫也得竭力一試才知勝負。
很快我們便做好分工。
我和師姐負責剝離生魂,其他人負責與其他化魂鬼周旋拖延時間。
許是這些化魂鬼也被燭龍淚滋養了許久。
它們的殺傷力比先前的化魂鬼強上不止一倍。
我和師姐雖是熟手,剝離起生魂來還是大受阻礙。
時間一點點流逝,可我們處理好的生魂卻是九牛一毛。
更絕望的是,江堯他們已經快撐不住了。
眼看著他們節節敗退,連裝備都被打得四散而落,我們卻無能為力。
我只能竭力靜心,加快處理生魂的速度。
多處理一個,便多一分生機。
舉步維艱之際,一雜石倏地砸向我腦袋。
我正想閃身躲避,卻猛地發現這怎麼有點像太初石?
太初石乃世間無二的珍品,可亂鬼神心智為人所用。
可這東西早在我當初救江堯的時候被拘魂鬼順走了。
怎麼會出現在這?
正當我以為自己又陷入幻境時。
身後與化魂鬼纏鬥的江堯回頭一邊撈石頭,一邊不好意思地解釋道:「這是你當初救我時用過的,我想留作紀念就去撿回來了……」
還真是那顆太初石!
聞言我眼睛一瞬間亮了起來:「我們好像有救了!」
這化魂鬼雖超脫三界,但剝離的生魂卻在太初石的管轄範圍內。
只要我們以太初石控制已剝離的生魂來制衡其他化魂鬼。
便可以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讓他們自相殘殺。
屆時我們便能坐收漁翁之利,將生魂一一剝離封印。
有時候我居然覺得戀愛腦還是有點用的。
要不是江堯像個私生飯一樣收集我的周邊,我們這一劫也不可能破得這麼順利。
有了太初石的加持,他們很快便順利脫身。
加上他們的協助,剝離生魂的任務不出半個小時便完成了。
太初石雖能暫時控制這些生魂,但這效用時間也是有限的。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我們趕緊合力將之封印。
9
一切塵埃落定,原本充沛的生陽血也所剩無幾了。
正當我們猶豫要不要先撤退補給物資時。
原本纏繞在化魂鬼之間的水草一瞬間瘋狂生長,竟似觸手一般直直地朝我們湧來。
這些水草速度驚人,我們還來不及閃躲便已被其繞頸鎖喉。
細如絲線的水草韌而不斷,竟比麻繩還令人窒息力竭。
可它們似乎並不打算將我們了結於此,竟拉扯著我們一路下潛。
穿過密布障眼的水草,我們這才看清淵底真正的面目。
這下面藏著的竟是一座巨大的宮殿!
宮殿以巨石為梁,雕龍畫鳳。
四方石獸首環繞,以鐵鏈纏繞牽連。
而獸首的中間鎮守的又是一具豎棺!
而纏繞我們的水草此時正急速地往這棺材的縫隙中收縮。
可是這棺材怎麼這麼眼熟?
我試探著上前查看,「開館者死」四字赫然在上。
我驚恐出聲:「這是井裡的那口棺材!是蝹婆!」
幾乎是同時,眼前的棺材板轟然倒塌。
隨之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具無臉女屍!
此時我們才看清,之前纏繞化魂鬼和我們的水草分明是這女屍的頭髮!
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迅速。
不待我們反應,蝹婆猛地衝破鎖鏈朝我們襲來。
與此同時,一堆如魚群般的浮屍驀地從一洞穴噴涌而出。
我離得最近,趕緊結印布陣試圖阻止它們的行動。
可我沒想到的是,蝹婆竟在我布下的術法結界中穿行如無物。
和之前在村口一樣,它直接將我的術法消融,直直地朝師姐他們衝去。
按先前陳三媳婦所供述的神諭情況來看,蝹婆身上是有神骨的。
神骨之力太過強大,我們尋常術法加之於身猶如蚍蜉撼樹。
而我們之中唯一能與之抗衡的,只有江堯的福星神識。
想到此處,我一邊攔著浮屍群,一邊回頭道:「江堯,先取它神骨!」
神骨位置不可測,江堯只能摸索排除。
為了爭取更多時間,師姐、常湛、荊珩各站一方打著配合與蝹婆周旋了起來。
可奇怪的是,那蝹婆就像開了上帝視角一般,對師姐和常湛的身法了如指掌。
一個我不願面對的殘酷想法倏地閃現腦海:對師姐、常湛和我都熟悉的只有一個人——師父!
可那蝹婆分明又是女屍,絕不可能是師父。
一切只能先取出神骨才能得到答案了。
好在荊珩本就不按常理出牌,蝹婆對他倒是顯得有些忌憚。
荊珩索性承擔起主要輔助任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