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雲南旅遊,男友說想吃了我。
他去洗澡時,直播間眼尖的粉絲評論:
【床腳的紅色蘑菇是棺材菌。你可能真要被吃了。趕緊跑吧。】
可是,下一刻,男友卻一臉血肉模糊,倒在了我面前。
1
粉絲說那朵蘑菇是棺材菌後,我下意識回頭看向床腳。
果然,靠牆隱秘的角落裡長著兩朵鮮紅的蘑菇。
樣子很像靈芝。
我快速在網上搜索棺材菌的資料。
看到圖片時,手不受控地顫了顫。
眼前的這兩朵,表皮呈紫紅色,好像鮮血染過了一樣。
和圖片上的初期棺材菌一模一樣!
ID 叫清風道長的網友,又說:
【我沒看錯的話,你現在正處在六棺奪魂陣之中。
【今天你和男友應該發生過很古怪的事吧?】
我心裡一緊。
我和顧瀾出來旅遊。
因為天氣不好,取消了晚上去吃菌子火鍋的行程,改為窩在房間裡。
在電閃雷鳴之中,我們激烈地擁吻。
幾分鐘後,他埋頭在我頸窩,輕輕啃咬我的側頸:
「寶寶,好想吃了你。」
溫熱的氣息噴洒在我的肌膚上,帶起陣陣酥麻。
我咯咯笑著抵著他的胸膛,一手拍下他貼我躲的照片,發在朋友圈官宣。
可是,剛發出去,寢室群里其他三個人發來了三條消息:
【沈嘉嘉,你搞什麼鬼?想男友想瘋了?發那樣一張照片在朋友圈?】
【趕緊的,把它刪了啊。被別的同學看到了,該笑話你了。】
【乖,速刪。姐妹幾個,明天就給你介紹男朋友啊。】
男友顧瀾脾氣好,長得帥,又多金。
我們夜談的時候,她們還曾誇他是理想男友呢。
現在我和他在一起了,她們竟這個反應?
我心下有些惱怒,剛給她們回復了一個黑人疑惑表情包,竹馬裴曜私發了一張截圖過來。
外加一個大大的「?」。
我點開截圖,不禁手一顫。
他發來的,是我的朋友圈截圖,我的圖像,我的暱稱,以及我最新發的那張照片和對顧瀾表達愛意的文字。
可是,明明拍照的時候顧瀾抱著我,並且唇貼在我的耳後。
為什麼,這張截圖上只有我一人?!
我的手心發麻,趁顧瀾起身給我倒水,快速回復裴曜:
【大晚上的開什麼玩笑。】
他回復得很快,字裡行間透著嘲諷:
【就這麼恨嫁?你要是真找不到男朋友,我可以委屈一下自己。
【大晚上的發這麼一張照片,不覺得看著陰氣森森的嗎?】
我再細看那張照片。
只見我的身體以極其詭異的姿勢傾斜著,一隻手推著一片空白。
當時,窗外狂風呼嘯,閃電一道接著一道。
天地時不時突然變亮,慘白的光充斥著臥室。
這樣的光線下,沒了顧瀾,只剩我一人的照片上,我臉上甜蜜的笑,真有幾分瘮人。
我快速回覆:
【用在這裡 P 圖嚇別人的時間,干點什麼不好?
【你還是太閒了,趕緊找個女朋友吧!】
他直接發了語音過來。
我抬頭,顧瀾端著熱水走了過來,視線一直落在我臉上。
閃電的白光之下,他的眸色幽深,光影變幻中,嘴角的溫柔笑意也帶了幾分意味深長。
我將裴曜的語音轉換成了文字。
【搞笑呢吧?我特麼的閒得蛋疼,沒事 P 你朋友圈的圖。
【你自己看看你朋友圈都發的些什麼!】
我點開朋友圈,可照片上分明是顧瀾抱著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個人說照片有問題,可能是在惡作劇。
可是,室友和裴曜並不熟,他們同時都說有問題……
2
我沒有信他們。
因為當時顧瀾溫暖又乾燥的手握住了我的手。
還因為,現在 AI 作圖厲害得很,把我照片上的顧瀾 P 掉輕而易舉。
可是現在,看著那兩朵比尋常靈芝虯結醜陋的紅色蘑菇,我的後背竟無來由地爬上一層寒意。
我看向半透明的磨砂玻璃浴室。
裡面水蒸氣瀰漫。
浴室里顧瀾的哼唱聲停了,霧氣蒸騰之中,一隻手掌貼在了玻璃上。
房間裡死一般的寂靜。
我的心提了起來。
直播間裡,粉絲們不幹了,紛紛指責清風道長:
【哪裡來的假道士蹭我們嘉嘉流量?大家別被騙了!】
【這是旅遊直播,神神叨叨的出門右拐不送。】
【這人有毛病吧?我們省潮濕,家具上長兩朵蘑菇還能和鬼神扯上關係了?我家廁所的拖把杆上還長過呢!】
清風道長並不理會他們說些什麼,只問:
【你這床,很硬吧?】
的確,我和顧瀾不久前還因為這床太硬了,找民宿老闆換過房間。
這間是換之後的房間,照樣床板很硬。
只是,這個清風道長,他是怎麼知道的?
他像是看出來我的疑惑,又打下一行字:
【之所以硬,是因為這床是棺材的一部分。不信,翻開床墊看看。】
那兩朵血紅的蘑菇,長在包著床腿底部的灰布上。
灰布之下,還真看不出來裡面有些什麼。
如果真如他所說,這是什麼六棺奪魂陣,那我翻看床墊後,看到的會是……
我正惶惶不安時,「清風道長」又發了一條消息。
【你好好想想你們這棟二層民宿的外觀,是不是像棺材?民宿外的垃圾站,民宿里的樓梯扶手像不像?】
我一驚。
民宿外觀我沒有遠距離觀察過。
但是垃圾站,我們下午才路過過。
當時顧瀾還開玩笑說這垃圾站設計得和古代的王冠一樣,一頭大一頭小。
現在細細想來,它並不像王冠,更像棺材。
而樓梯扶手的形狀和縮小版的棺材簡直一模一樣!
3
正心神不寧時,顧瀾低沉的聲音傳來:
「寶寶,幫我拿一下浴袍哦。」
清風道長催促:
【要是翻開床墊,下面是黑漆木,就證明我所說沒錯。】
我是個大學生兼職旅遊博主。
趁寒暑假去的地方多了,玄學方面也多多少少耳聞了一些。
自然也知道紅漆棺材是用於八十歲以上自然去世的老人。
而黑漆則是早年橫死者用的。
這時候,粉絲們罵得更凶了。
【有毛病吧?大半夜的說什麼床是棺材!】
【嘉嘉,翻就翻,我就不信了,這世上真有什麼鬼神。翻出一堆彈簧海綿,狠狠打他的臉!】
我和顧瀾交往兩年,我很愛他,我原本都很相信他的。
可是,清風道長說得太巧合了。
在驗證了棺材菌和垃圾站、樓梯扶手之後,我已經開始漸漸相信清風道長。
我費力地掀開了床墊,只一眼,腿便軟得差點站不住。
黑色!
按理說,一般床板會設計成魚骨形,木條與木條之間會有縫隙,以便透氣。
可是,這張床墊下,通體烏黑的木板嚴絲合縫!
的確,像棺材板。
清風道長:
【關於奪魂陣有句俗語:十五夜半,奪魂六棺,六魄到齊,難逃生天。
【你們這座民宿里藏著六副棺材,需要六個生人的魂魄填進去。六棺全填齊的時候,陣眼中的陰屍則可順利奪舍。
【棺材菌長出來,證明六個人里已經有人的魂魄作為替死鬼填進去了。被吸走魂魄的替死鬼被陰屍的一縷魂魄所控制,會將你們都殺了!
【你是旅遊主播,應該知道廣州蔭灣廣場的傳說吧?
【你現在所處的六棺奪魂陣,和蔭灣廣場的八棺封屍陣出自同門師兄弟之手。】
蔭灣廣場的傳說我的確有耳聞,據說廣場建成後幾年,發生了多起墜樓事件。
又因蔭灣廣場的招牌上的「廣」字書寫潦草,極像一個「屍」字。
廣場的八棟樓像是豎著的八口棺材,其中線路縱橫交錯,像是鎮邪的符文。
據說廣場下埋著八口棺材,用以鎮魂。
傳聞稱為「八棺鎮魂」,又稱「八棺索財」。
因此,被人稱為「蔭灣屍場」。
仔細想來,廣場內的建築風格的確和民宿內極為相似!
我和幾個旅遊主播去年夏天應粉絲的要求,去過那裡。
回家後,我們幾人都連續頭疼發燒了好幾天。
直播間粉絲里有廣州人,更有去過蔭灣廣場的,見「清風道長」提到,議論紛紛:
【蔭灣廣場以前是亂葬崗,建廣場時挖出來八副棺材過。】
【去過一次,大白天都覺得陰森。】
我小聲說:
「那什麼六棺鎮魂陣,你說集齊六人,現在這整幢民宿也不過四個人……」
我、顧瀾、室友江清雅和葛菲。
清風道長:
【馬上就湊齊六個。】
【快跑!六個到齊,陣法啟動,你們就都跑不出這座民宿了!】
我連忙手忙腳亂地爬起來。
手機鈴聲響了。
大概是我誤觸,電話那頭傳來了室友楊雨珊的聲音:
「嘉嘉,我帶了個男人來了!介紹給你做男朋友,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六個人……
集齊了!!
完了……
4
我的手一抖,手機掉在地毯上。
手機里傳來江清雅的聲音:
「珊珊,你怎麼來了?」
「喲?你小子,早就對我們嘉嘉圖謀不軌了吧?」
與此同時,衛生間的哼唱聲停了。
就仿佛顧瀾能感知到清風道長的評論一樣。
雷電暫歇,屋內死一般的靜寂。屋外風聲如鬼哭狼嚎。
燈,突然之間滅了。
我的心跳如擂鼓。
正準備逃時,耳後一涼。
似有人貼著我的後背吹氣。
後脊椎倏然爬上來一層森寒。
頭皮在這一瞬間有如炸開。
「啊!」
我尖叫一聲。
往後卻撞進了一個冰涼的懷抱。
他從後抱緊我,冰涼的唇貼上了我的側頸:
「寶寶,你找浴袍怎麼找到床底來了?」
我的身體僵硬,雙唇卻因害怕而發麻得想要顫抖。我用力想要掰開顧瀾禁錮著我的手:
「顧……顧瀾,先……先鬆手。」
他輕笑了一聲。
冰涼的呼吸落在我耳後,讓我忍不住戰慄。
一滴黏稠的液體滴在我鎖骨上。
隱隱有血腥味兒飄蕩在身周。
我用盡全力,後肘猛地擊向顧瀾小腹。
他果然吃痛鬆手。
我不敢向後看,拚命往門口跑。
可是,右手卻被他一把抓住!
他猛地一帶,我一個踉蹌,撲倒在他懷裡。
一抬眼,一聲驚呼卡在喉嚨里。
一道驚雷劈開天幕。
閃電慘白的光芒下。
一張破碎不堪、鮮血淋漓的臉正從斜上方俯視著我。
5
顧瀾的左臉像是被刀斧剁砍過無數刀,皮肉外翻,深可見骨。
鼻子和臉部的連接,只剩下一層皮。
整張臉唯一完好的地方,是右眼。
在一片血肉模糊之中,它盯著我,慢慢彎成了微笑的弧度。
他的喉嚨汩汩往外冒著血,聲音粗噶:「嘉嘉,我是真的……」
「嘉嘉,我是真的」這句話怎麼那樣熟悉?
尖銳的嗡鳴聲在我腦海中響起。我在極度恐懼和頭痛欲裂中倒了下去。
再次醒來時,我正趴在桌上。
原來是一場夢?
可是,害怕得手腳發軟,劫後餘生的心悸卻是那樣真實。
我摁了摁幾乎要炸開的頭,看見了擺在我面前的手機。
直播間裡,粉絲們正在為婚前該不該發生性行為而爭吵時,清風道長的評論出現了:
【床腳長的紅色蘑菇是棺材菌,由棺中屍體嘴裡吐出菌柄,一直蔓延到棺蓋外。
【他說的吃,可能是真吃。趕緊跑吧。】
這條評論,和夢中的一模一樣!
抬眼看去,磨砂玻璃門後,顧瀾的身形若隱若現。
他哼著歡快輕鬆的小情歌,正在洗澡。
還沒等清風道長讓我掀開床墊,我就衝到床邊將床墊掀了起來。
我眼前一黑,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兒里。
因為,床墊下的床板和夢裡一模一樣!
通體漆黑!
我當機立斷,拿起手機調小音量,又戴上藍牙耳機,就準備往門口沖。
可是,我另外一隻手機里,我們六個人的群里,裴曜突然發來一張圖片。
照片里,楊雨珊倒在血泊中。
她的左臉像是被刀斧剁砍過無數次,皮肉外翻,深可見骨。
鼻子和臉部的連接處,只剩下一層皮。
整張臉唯一完好的地方,是右眼。
她的死狀,和我夢見顧瀾的死狀,也一模一樣!
我嚇得手一抖,手機摔在了地上。
正準備撿起來時,一隻冰冷潮濕的手按住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