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孫悟空,大鬧天宮的主。
可我昨天卻輸給一個鬼魂,她打敗我後,反覆和我說著一句話——
「別去靈山!」
1.
「哪裡來的小鬼!敢動你孫爺爺!」
荒古密林,瘴氣叢生,就在剛剛,我追逐一個襲擊師父的女鬼行至這裡,可沒想到,我卻奈何不得她。
「你已經錯了太多,不能再繼續走下去。」
女鬼單手壓制我,淡淡說道。
她沒有五官,說話語氣古井無波,好似修行多年的老佛陀一般。
「為什麼?還有,你什麼來歷?」
我拚命掙扎著,叫嚷著。
「別問我是誰,總之,你們到達靈山之日,便是世界毀滅之時。」
話音剛落,我身上的束縛感瞬間消失,抬頭望去,哪裡還有什麼女鬼。
一股挫敗感自心底而生,我堂堂齊天大聖,居然會敗給一個小鬼。
我掏出金箍棒,正要駕雲搜尋,卻止住了腳步,因為我想到兩個問題。
她一直在告訴我不要去靈山,這是為什麼?
還有,世上從來就沒有這麼厲害的鬼!
取經普度眾生,這是三界都知道的事,為什麼會有阻攔我們的存在。而且,她制住我後,並沒把我怎樣。
對了,師父!
我得趕緊回去。
回到住宿的破廟,看著眼前的師父和兩位師弟,我放下心來。
八戒問我那女鬼如何處理,被我隨口搪塞過去。
夜晚,師徒幾人就地在破廟休息,我鋪好被褥,伺候師父睡下,不一會,八戒和沙師弟也響起鼾聲。
神仙也是會睡覺甚至做夢的。
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腦海里一直都是白天那個鬼魂,想著想著,我發現我臉部正對著廟裡的佛像,夜色下,端莊的佛像此刻顯得有些陰森。
我不自然地換個方向,繼續眯著眼睛,迷迷糊糊中,我好像聽到佛像在說話!
「吃了唐僧吧,吃了成佛。」
「嘿嘿,不吃,反正就快成佛了。」
真的有人在說話!而且不止一個人。我精神起來,支愣著耳朵仔細聽著。
而這下一句話,則是讓我毛骨悚然。
「噓,你們聊天小點聲,別吵著那隻猴子。」
「怕什麼,我們可是他師父,哈哈!」
「那隻猴子可能還不知道呢……」
「我猜,那猴子現在就在聽著我們說話!」
我蹭地一下跳起!最後那句話聽著太瘮人了。
「誰!」我大喝一聲!
斜對面,沙師弟正睜著雙眼,死死地盯著我!他那被濃密大鬍子遮蓋住的嘴角,劃出詭異的幅度。
我倆四目相對!
說話的是沙師弟,我從沒見過他說夢話。
我懷疑他被什麼妖怪附身,忙大步走去,近身觀瞧,他依然保持那個姿勢看著前方。
「沙師弟?」
我試探著詢問,他並沒回我,反而打起了鼾聲。
我不敢鬆懈,繼續看著他。
瞧著瞧著,目光轉向他胸前的骷髏鏈子。沙師弟說過,他吃過九世渡河人,戴鏈子是為了贖罪。
可是,事情真是這樣嗎?贖罪的方法,是把九個人的腦袋帶在身上?
忽然一個激靈,我想到了剛才聽到的不同聲音。
難道,是這九個骷髏在說話?
「你……你睡了嗎?」
我又試探性詢問一句,他沒有任何反應,看樣子睡得更香了。
今天發生的事,都有些不對勁。
我返回鋪位,繼續躺著,但心裡卻警惕起來。
深夜的破廟格外黑暗寂靜,我能聽到每個人的呼吸聲。
良久,沙師弟的笑聲響起:
「嘿嘿,你居然相信我睡著了?」
2.
這一晚,大家都被我吵醒,我審問沙師弟差不多到天亮,他醒後又恢復成滿臉憨態的樣子,一問三不知。
他肯定不對勁!
平日裡,沙師弟總是挑著擔子走在最後,我們大多數時是看不到他的,現在想想,這不是什麼好事。
也許他每天把眼睛埋在頭髮和鬍子里,認真注視我們每個人。
團隊里話最少的人也是他,之前在俗世時,我聽過一句諺語——
咬人的狗不叫喚。
我不能再把後背交給他,今天趕路,我特意讓八戒走在最前面,而我,跟在沙師弟旁邊。
因為昨晚的事,今天這一路上,我們之間氣氛有些沉悶。平時最活躍的八戒,也因為又渴又餓,沒什麼話。
「踏……踏……」
荒無人煙的道路上,只有白龍馬的蹄子聲響。
晌午時分,師父扭頭有些尷尬地對我說,「悟空,你去幫為師找找哪裡有水源,為師實在是口渴。」
我回過神來,一臉歉意,光顧著想些有的沒的,竟把師父晾在一邊。
「師父,我這就……」
我話說到一半,停到嘴邊。
如果我走了,那麼師父和沙師弟待在一塊……
不行!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我快走兩步,來到八戒身後,拍了一巴掌。
「八戒,快去給師父找水。」
八戒無精打采地擺擺手,「猴哥,平時這事不都是你去嗎,老豬我實在渴得走不動了。」
「你個呆子!快去!」我擰緊他的大耳朵,呵斥道。
在我開玩笑似的威脅下,八戒不情願地扛著耙子一步步往前挪去。
「呆子,這又沒帶著師父,你駕雲去找!」
八戒這才想起來自己會飛,掐訣念咒,擺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在雲朵上飛走。
大概一個時辰過去,八戒還沒回來。
「悟空,你去找一下八戒吧,他別是遇到了什麼厲害的妖怪。」
「嗐,師父不用擔心,他那皮糙肉厚的。」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這下我心裡徹底犯了嘀咕,平常八戒不會離開這麼久。
偷偷掃了一眼沙師弟,我對師父說道:
「那我去找找這個呆子,正好也給您找水。」
走到白龍馬身邊時,我見沙師弟並沒看我,我悄悄取出一根救命毫毛,貼在白龍馬身上,並傳音給它:
「小白龍,我離開後如果有人要加害師父,你馬上動用毫毛,並施展法力帶著師父逃跑。」
看這匹馬的眼神,它有些不理解,不過出於對我的信任,還是懵懂地點了點頭。
施展筋斗雲,我向八戒離開的方向追去。
飛行了好一會,耳邊傳來涓涓水聲,我向聲音處望去,那是一片清澈河流。
再靠近些,我發現,河灘中居然有七個艷麗的女子,她們的衣衫只是兩層薄紗,七人此時正斜躺著互相潑水嬉鬧。
此情此景,若是凡人看來,真以為是七仙女下凡。
但我卻知道,此處出現的七位,可不是什麼善類。
我催動火眼金睛看去,原來是七隻不同顏色的大蜘蛛。不過她們沒來惹我們,倒也沒必要降妖伏魔。
算了,找不到八戒,就先把水打回去,免得渴壞了師父。
我拿著缽盂在旁邊找了個水口,正要打水時,我卻發現了一個肥胖的身體趴在不遠處。
居然是八戒!這個呆子,他趴下的方向,分明是那七個妖精沐浴的地方。
我恨不得馬上過去揪爛他的耳朵。這傢伙,色心起來竟然把師父忘了。
就在我要走過去時,八戒卻忽然脫掉外套,只留一身單衣,看樣子,是要下去和那七個妖精一起洗。
我心思一動,左右不差這一會兒,我倒想看看,那七個妖精看到八戒後,會怎麼捉弄他。
3.
話說,我好像真的沒看過八戒洗澡。
倒是有幾次,他被妖怪捉去,不過那也只是用兩桶涼水沖了幾下,我救出他時,他的衣服還在。
有一次,是一個虎妖,設計把八戒捉去。
也是那次,有個問題我現在也沒想明白——
我到達虎妖洞府時,發現虎妖已經死了。我問過八戒,他一臉吹噓地說,是他打死的。
可我檢查過虎妖屍體,那瞪大的瞳孔,分明是死前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被活活嚇死!
不可能是八戒,就八戒這憨態,能嚇到誰?
哦,還真有,高老莊的人,他的媳婦和岳父岳母。
我記得當時到高老莊時,那一身嫁衣的高翠蘭已經被嚇到神志不清。
高翠蘭反覆嘟囔著,「豬……精……」
呵,這呆子喝醉到現出原形,難怪未過門的娘子叫他豬精。
撲通!
一陣落水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看到,八戒已經來到水裡,笑呵呵地和妖精們打著招呼。
「哪裡來的胖和尚,也不知羞。」
「妹妹你說錯了,這分明是頭胖豬。」
八戒憨笑著拱拱手,對她們說道:
「女菩薩,不嫌棄的話,咱們就一起洗吧。」
說完,八戒脫下上衣……
七聲尖叫響徹這條河岸!
沒錯,是尖叫,恐懼的尖叫。
我也驚呆了,如石化一般愣在那。原來,高翠蘭說的那句話,不是豬精,而是——
眼珠成精!
八戒渾身都是眼睛!!!
4.
朝夕相處我卻不知道這個秘密,他!他到底是什麼怪物?
一種被欺騙的感覺油然而生,再加上昨晚沙師弟的事,瞬間我便怒火中燒。
豬——八——戒!
我咬牙切齒地叫出他的名字。
氣勢升騰,我右手持棒,一步步向他走去,他沒想到會遇見我,一時有些發愣。
那七個妖精還在岸邊繼續花容失色地叫嚷著。
「馬上給我滾!」我的目光冷冷地掃過去,我現在很生氣。
妖精走後,此地只剩我們二人。
八戒露出一絲苦笑,這種笑容我第一次見,接著他沒理會我,彎腰捧起河水,一點點擦拭自己的身體。
「給我個解釋!」
他繼續在洗著身體,很認真。
我把棍子抬起,「你騙了大家這麼久,再不說實話,休怪猴哥不講情誼,我不會讓一個怪物跟著師父去取經的。」
「哈哈。」他笑了。
「哈哈哈哈!」他笑得越發瘋癲,兩顆淚水滑落,這個呆子居然哭了?
我莫名有些心疼。
「猴哥,你以為我想瞞著大家?你以為我想當一個滿身眼睛的怪物?」
八戒癱軟似的坐在河水裡,抽泣道:
「猴哥你也知道,我是天蓬元帥下凡,投了豬胎,我出生第二天,那戶人家養的所有小豬都死了,屍體被分為碎塊。」
我點點頭,「聽說是你咬死的。」
「怎麼可能!」他有些激動。
「那戶人家沒注意看,他們如果認真瞧瞧,就會發現,所有小豬的屍體,都缺少一雙眼睛!」
「難不成?」我有些摸到了頭緒。
「猴哥,我出生第一天夜裡,豬圈裡來了一個怪物,他雖是人形,但卻白臉黑唇,異常瘮人。」
「那怪物把所有小豬殺死,然後摳出眼珠,一顆顆地安到我身上!」
「啊!!!」
八戒再也忍不住,由低頭抽泣變為抬頭放聲大哭。
「投胎成豬,我不怕。可是誰想做這種怪物啊?我怕!我怕你們知道後用異樣的眼光看我,我怕你們不接納我!」
唉,我長嘆一口氣,把棍子放下,來到八戒身邊,輕聲安慰。
「真是個呆子,我們怎麼會嫌棄你,你說明白不就好了。對了,那個白臉怪物什麼來歷,告訴猴哥,我幫你報仇。」
八戒見我如此,慢慢停止哭泣,感激地看著我。
「多謝猴哥,不過還是想你幫我保留這個秘密,最起碼保留到靈山。」
「可以。」
「還有那個白臉怪物,我再沒見過它,我勸猴哥你也別去找它,說實話,我以前見過三界不少大人物,可……都沒有這個怪物給我的恐懼感強烈。」
我不屑地仰頭說道:
「總之,見到它一定要它好看,它把你折磨成這樣,這筆帳我先記著……」
話沒說完,我想起了什麼,忙揪住他的大耳朵指責道:
「那也不是你出來偷看別人洗澡的理由!」
八戒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
「猴哥,其實是因為這裡的水,叫濯垢泉,我聽說,但凡妖怪啊怪物啊什麼的,在這洗個澡,就能大不一樣。那幾個蜘蛛,就是因為泉水的緣故才化形成功。」
「所以你想洗去這些眼睛?」
「沒錯,只是,好像沒什麼用……」
他頹廢地坐在那,望著水流眼皮也不抬。
我一把將他扶起,「把衣服穿上,先回去吧,師父還等著呢。以後我們到了靈山,都成了佛,也許你的問題便會迎刃而解。」
八戒似乎還想說什麼,不過到底是沒有開口,穿好衣服後,我倆帶著水源回到師父身邊。
我倆都把這個秘密暫時地藏在心裡,哦,不僅是我倆,還有我和沙師弟。
總之,這件事後,團隊氛圍又回到了從前。
當然,是暫時性的,因為——
我也有秘密……
5.
「呼……呼……」
獅駝嶺下,我大口喘著粗氣。就在剛剛,我經歷了一場大戰。
三位魔頭,四萬小妖,這比我當初打的天兵天將還要多!
三位魔頭已經被菩薩收服,那大鵬鳥更是被佛祖親手捉拿。
剩下幾萬小妖,被我殺了大半,其餘的都四散逃走。
獅駝嶺實在是我見過最血腥的地方,這裡白骨叢生,爛肉遍地,日積月累下,整片土地都被血液滲透成黑色。
已經快到靈山了,我想不到,居然在這裡還能發生這樣的事。
土地把小白龍的馬蹄染黑,師父捂臉皺眉地從這裡走過。
我以為獅駝嶺這事徹底結束,沒想到幾日後,我在化緣路上,發現了一隻渾身破敗的老鷹。
「阿彌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
我見那鳥可憐,吹口仙氣,替它療傷。
老鷹被折斷的翅膀逐漸恢復,它的眼睛也慢慢睜開,它看了我一眼,居然開口說話。
「孫猴子,沒想到居然是你救的我。」
我大吃一驚,這才發現老鷹有些眼熟。
「你……你是金翅大鵬?怎麼變成這副模樣?」
沒錯,它就是那個叱吒風雲的大鵬鳥,論速度,比我還快一絲,它曾經是那麼高傲華麗,不可一世,可如今……
「拜你所賜。」它說話依然那麼冷酷。
我疑惑道,「你不是被如來佛祖捉住,回到靈山了嗎?」
大鵬的聲音有些苦澀:
「你果然什麼也不懂,什麼回到靈山,都是騙你們的障眼法而已!我大哥二哥已經死了!接下來就輪到我了!」
這話卻讓我摸不著頭腦。
「我還真想打死你們三個,不過我眼看著兩位菩薩收走青獅白象,又聽菩薩說,你也回到了靈山……」
沒等我說完,大鵬打斷了我的話。
「菩薩騙你的!這一切都是陰謀,靈山的水很深,我只是個棋子,他們要殺我滅口!」
我來了興趣,問他,「那你仔細和我說說。」
大鵬耷拉著腦袋,開口道:
「我們三兄弟本來就是神仙,怎麼會貪圖你師父的肉,其實是有人指使。」
「誰?」
「我不敢說,他能聽到,我如果說出來,現在就得死。」
「我保護你。」
大鵬有些不屑地看著我,「你沒那個本事。」
聞聽此言,我有些生氣。
「莫不是你們吃不到唐僧肉,惱羞成怒下,來戲耍你孫爺爺!」
大鵬有些激動:
「孫猴子我告訴你!別以為你師父是什麼香餑餑,他還金蟬子轉世?哈哈!呸!其實他就是個災星!」
啪!我狠狠給了大鵬一巴掌,他嘴角滲出一絲鮮血。
大鵬咳啼幾聲,惡狠狠地說:
「你別不信,你真以為有那麼多妖怪想吃你師父啊?其實都是被逼迫的!我們其實恨不得躲著這個災星!果然,我落到這個下場。」
我顧不得再打他,因為我想到那個厲害的女鬼,她在阻止我們去靈山,而大鵬說這一路上,有幕後黑手在操控一切。
「現在說出他是誰,不然我馬上動手!」
我掏出金箍棒,正色道。
大鵬沉默良久,抬頭望天。又是好一會,他終於下定決心。
「媽的!左右我也是死,他不讓老子活,老子先揭他的底!」
「猴子,其實靈山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在靈山,有……」
一股刀氣飛來,我剛剛躲閃開,便意識到,那刀氣並不是奔我來,而是大鵬!
「不好!」
大鵬話說半截,便被刀氣劈到,本就重傷,這下子,他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猛力把金箍棒揮去刀氣發出的方向。
「是誰!滾出來!」
鐺!
一聲金鐵碰撞之聲,來人現出身形。
「居然是你,牛魔王!」
6.
牛魔王手提長刀,自半空處向我飛來。
「吃俺老孫一棒!」
我怒火攻心,提棒上前打去。
之前在火焰山,他不顧兄弟之情與我為難,我並沒怎麼生氣,可如今,誰都看得出來,他是來滅口的!
金棒帶著千鈞之力砸去,老牛艱難抵擋,他面帶痛苦地說:
「義弟,為兄實在是有苦難言,我不殺大鵬,我一家老小都得遭殃!」
砰!我將他打退兩步,冷冷問道:
「說吧,受誰指使?」
老牛都快哭了,帶著懇求地語氣說:
「義弟,真不能說,那個人你惹不起。」
我把金箍棒重重插在地上:
「是如來?還是玉帝?或者是哪位上古大神?俺老孫今日還就看看,到底是誰!」
老牛搖搖頭。
「都不是,你就別問了,火焰山那次,我之所以生氣,是因為你把我紅孩兒領入佛門,我這才……」
說到這,他意識到失言,趕忙閉嘴。
「你孩子被領入佛門,難道不好嗎?」我反問。
「好好好。」他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只是那表情任誰也不相信。
我認真道,「你不說,那咱們就徹底反目。」
老牛無奈道:
「其實當年你走後,妖族各個大聖與各路妖怪,便被那人全部收服,他說,以後妖族得聽他的,他說讓哪個妖怪去哪,就得去哪。」
「怪不得一路上這麼多妖怪,原來真有個幕後主謀。」我冷笑道。
「事已至此,如果你真要殺我,那就來吧!我絕不反抗,但是我不能說出那個人!否則我家人都得死!」
我默默無語地看著他,他的表情不像是作假,他真的有赴死決心。
「算了,你走吧,以後咱們再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