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十二點,校門口的雕塑拍了拍我:「你要老婆不要?」
我看著眼前這個美麗卻致命的尤物,微笑著婉拒:「對不起,我是男同。」
雕塑想了想,抹下胸口,揉成一團糊到胯部:「那現在呢?」
1
大學報到第一天,我就感覺新學校有點不太對勁。
迎新大巴開進校園後,本該坐在駕駛位上的司機大叔突然消失了,車門卻徐徐打開。
車上都是報到的新生,滿心都是對未來大學生活的嚮往,注意到的人也只當這是司機大叔的惡作劇,沒有太在意。
與預想中的迎新不同,下車後的校園空蕩蕩的,沒有熱情的學長老師,只有一個學姐孤零零站在空地中央。
這瞬間引起了許多新生的不滿,尤其是女生,畢竟她們力氣有限,不少都還指望著學長學姐幫忙搬運行李。
「歡迎來到粼江藝術學院。」獨自迎新的學姐仿佛沒看到人群的騷動那般,微笑著沖我們微微欠身:「接下來,將由我帶領你們參與為期三天的新生遊覽。」
學姐的話很快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無形中化解了不滿。
更何況,這個學姐確實漂亮,高個長腿黑長直,看上去像是個舞蹈生,往那兒一站就分外吸睛,我注意到身邊好幾個男生眼睛都看直了。
其中一個社牛直接就開口:「學姐,你這麼漂亮,肯定有男朋友了吧!」
隊伍里傳來一陣鬨笑,學姐也捂著嘴笑了起來,但不知為何笑得讓我有點不自在。
「你很關心我有沒有男朋友嗎?」她反問了回去。
社牛毫不畏懼:「如果學姐沒有男朋友,那我不就有機會了嗎?」
學姐饒有興趣地問:「你想當我男朋友?」
社牛毫不猶豫地點頭。在一片起鬨聲中,學姐捂著嘴笑,向他招了招手。
在一眾羨慕嫉妒的目光中,社牛飄飄然地走出隊伍,剛走到學姐面前,還沒來得及羞澀告白,頭就沒了。
學姐原本的櫻桃小口突然撐大,幾乎占據了整張臉,形似黑色章魚的觸手從中伸出,包裹著頭顱蠕動著縮回了嘴裡。
沒了頭的軀體倒了下去,鮮血從脖頸處噴涌而出,濺了學姐一身。
幾秒鐘靜默後,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響了起來,人群四下逃散,紛紛往校門口跑去。
「現在還沒到解散的時候呢!」
學姐的聲音驟然拔高,剎那間,原本安靜的校門口瞬間躁動起來。
道路兩側的人形雕塑開始顫動,接二連三走下了展台,隔壁走廊里的人像畫瞬間空白,裡面的人像以難以想像的速度在牆壁上移動。
整個校園的靜物都活了過來,開始往人群聚攏。
隨著一個個的阻擋,最後只有一個女生跑到了校門口。
當她的腳邁出校門時,一雙腿卻像是踩進了高腐蝕溶劑里一樣瞬間融化。
女生的上半身摔回校園內,悽厲的叫聲刺破雲霄。
從畫中跑出的人像移動到地上,一雙手從地里伸了出來,將她拖進地下,只剩一團血肉落在校門外。
這下,沒有人敢再往校門口靠近了,在怪物們的驅趕下,人群重新聚攏了起來。
「這才乖嘛!」學姐咯咯笑了起來,笑聲卻突然一轉:「但如果他們一開始就像你這麼乖該多好。」
她陰森森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所以,你為什麼會這麼聽話呢?」
我站在原地絲毫未動,聞言才回過頭看向她。
2
這個偽裝成學姐的怪物此刻滿臉是血,原本美麗的皮囊被遮掩得七七八八。
普通人看到她這樣估計早就被嚇得魂飛魄散,然而我早已習慣了恐怖,只需忍著噁心,沖她一攤手:「整個學校都是你們的地盤,稍微想想都知道沒這麼容易跑出去吧?」
「還挺聰明,這個腦子看起來可比剛剛那個美味多了。」怪物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角周圍:「你也想當我的男朋友嗎?」
看著那在整張臉上四處亂爬的觸手,我禮貌婉拒:「學姐,我還小,要以學業為重。」
可能因為已經飽餐一頓,怪物並不想過多為難我,人群重新聚集後,她就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其他人身上。
兩個人突然喪命,且死相極慘,把這群剛剛成年,在溫室里長大的花朵們全都嚇懵了,彼此攙扶依靠,顫顫巍巍擠在一起。
他們驚恐的模樣極大地取悅了怪物,她收起觸手,又一次捂嘴笑了起來,被召喚來的其他怪物紛紛歸位。
「那我們就先去宿舍看看吧?」怪物笑得溫柔:「今天也不早了,大家晚上就在宿舍里好好休息,明天開始,就是為期三天的新生遊覽了。」
「遊覽期間,記得要好好聽話,不能再出現今天的情況了哦。」
這次,沒有人敢忤逆她,全都跟在她後面保持距離,朝宿舍區移動。
到了男生宿舍,怪物停下掃視了一眼人群,突然掏出一把鑰匙和一個花名冊塞進了我懷裡:「這裡是男生宿舍,我不方便進去。這群新生里就你看起來最能幹,你會幫學姐照顧好同學的,對吧?」
怪物的聲音柔得能滴出水,而我提著一把鑰匙,感覺後背仿佛能被各種驚恐的目光給刺穿。
女生們哭喪著臉被怪物挾持去往女生宿舍,而我則頂替了怪物的位置,被一群人提防著。
我格格不入地平靜與怪物莫名的信任,直接在我與其他人之間豎起了一道高牆,他們似乎隱隱把我劃入了怪物的行列。
這可真是無妄之災。
沒辦法,我只能孤身一人走在前面,按照花名冊上寫的門牌號,找到了宿舍位置。
花名冊上並沒有明確寫明宿舍分配。於是,我一邊分發鑰匙,一邊試圖重新搞好人際關係:「我們要不要商量一下宿舍該怎麼分配?是按花名冊上的順序來排還是……」
砰、砰、砰。
接連幾聲關門聲後,走廊里就只剩下了我一個人。
風從窗戶里吹了進來,吹得我心裡拔涼拔涼的。
得,開學第一天,我就被所有人給孤立了。
3
宿舍倒是配置不錯,四人間,上床下桌,衛生間空調一應俱全。
我坐在桌子旁,看了一下花名冊。發現僅存的男生中,好像恰巧就多了我這麼一個幸運兒,能一人獨享單間豪華宿舍。
正惆悵著,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打開一看,發現不知何時,所有人都被拉進了一個群聊。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機,發現原本的數據全被清空,除了微信外所有軟體都打不開了,微信聯繫人里也只剩下一個憑空冒出來的「章魚學姐」。
這個「章魚學姐」,應該就是在校門口接應我們的怪物。
怪物在群里發了張校園地圖:「明天就是正式的新生遊覽了。行李都給你們送到宿舍門口,晚飯可以自行去食堂,記得要好好和同學們相處哦~」
沒有人敢在群里回復她,生怕被盯上。
我當然也不願意當這個出頭鳥,起身打開房門一看,行李箱果然已經擺在了門口。
我將行李箱拖進屋,並沒有急著收拾,直接就離開了宿舍。
很明顯,校車在開往學校的時候出了什麼岔子,我們這是進入了一個扭曲的世界。
在這個以校園為原型的世界裡,處處都是怪物,哪怕是宿舍,也不能確定是完全安全的。
出了宿舍,路上空無一人,看來其他人都不敢出來,選擇在宿舍里抱團扎堆。
對此,我倒是沒什麼顧慮。
托我哥的福,我從小就被迫接受他那獵奇的興趣愛好,活在各種驚悚恐怖的故事與氛圍里,對恐怖事物的接受度遠高於常人。
因此我知道,這種怪物世界中,一般都存在著某種規則,就像打遊戲那樣,只要遵循規則,就不會觸發死亡結局。
剛進校的那一刻,社牛公然調戲學姐,明顯衝撞了怪物,因此被咬掉了頭。
而女生沒有聽怪物的話,跑出了校門,被融掉了雙腿。
由此可見,想在這個世界存活,那個怪物學姐就是關鍵。
不能衝撞,要聽她的話。
而在剛剛的交流中,她反覆提到過,明天開始為期三天的新生遊覽。
這就是關鍵信息點,說明遊戲要從明天正式開始,今天被殺掉的兩個人不過是殺雞儆猴的開胃小菜。
在此之前沒有提出其他規則的話,只要不去主動招惹他們和離校,那做什麼應該都沒事。
沒有怪物的指示,整個校園安靜得可怕。
即便如此,我依舊能感到身邊的那些東西都是活的,只要走到藝術品旁,總會有無數道視線聚集在我身上。
在校園裡閒逛,整得像明星出街一樣,萬眾矚目。
想到怪物學姐發在微信群的話,我特地去餐廳看了看,發現裡面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但桌子上卻擺放著數份套餐。
我數了一下,剛好和現在存活的人數相對應。
說來也怪,折騰這麼久了,我絲毫沒有飢餓感,仿佛在這個世界,不吃飯也不會有影響。
誰也不知道這些飯菜是用什麼做的,反正不太可能是正常食材。
因此,我只是站在門口看了看,就離開了。
雖說我覺得只要不犯賤,在外走動應該安全,但畢竟這只是猜測。
因此,我也沒敢在一些偏僻的地方瞎晃悠,在路上溜達了兩圈,大概熟悉了地圖上每個建築點的位置後,就回宿舍了。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宿舍樓里依舊安安靜靜地,全部房門緊閉,無人走動。
回到宿舍,時間顯示晚上九點多。
沒了手機消遣,身為美術生的我只能從行李箱裡翻出畫筆畫紙,畫畫打發時光。
我隨手在畫紙上塗鴉,腦子裡卻在回想著今天下午的所見所聞,等回過神時,一個女人的畫像出現在了紙上。
我越看越眼熟,細細一想,發現很像今天死在校門口的那個女生。
說起那個女生,在車上的時候就在男生堆里嘰嘰喳喳聊得火熱,加上長相甜美,倒也讓人印象深刻。
但無意識地畫出了一個死人,這多少有點讓人膈應。
我毫不猶豫地將畫紙撕成碎片。
突然,窗外傳來窸窣聲響。我將碎紙片揉成團扔進垃圾桶,起身拉開窗簾。
一道紅色的影子掠過,消失在了夜幕里。
我自小對色彩就很敏銳,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就發現這裡的色彩飽和度都極低,連白天都暗沉沉的。
可剛剛那個影子,鮮艷得像個另類。
我急忙出門,敲響了隔壁宿舍的大門:「我剛剛聽到動靜,打開窗戶發現外面有個紅色的影子,你們這邊有異樣嗎?」
過了許久,門內才傳來一個有些發抖的聲音:「我們這邊什麼都沒有,你去問別人吧!」
我有些無奈地放下手,把那句「要不要出去看看」咽回了肚子裡。
不用再問了,估計把所有門都敲完,都沒人敢和我一起出去。
於是,我穿上外套,拿起鑰匙和手機,獨自離開了宿舍。
出了宿舍區,我沿著影子消失的方向走去,很快就走到了廣場。
廣場十分空曠,中間有一個噴泉,上面有一個捧著水壺的女人雕塑。
我將廣場四處看了一下,確定沒看到紅色影子後,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打算繼續向前。
突然,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過頭,那個原本站在噴泉上的雕塑不知何時竟瞬移到了我身後。
她單手舉著水壺,一隻手搭在我的肩上,臉上維持著恬淡的笑容。
我有些發懵,其他雕塑動起來時都是轟隆隆的,前搖極長,這雕塑怎麼一下子就到我身後了?
見我除了懵逼沒有其他反應,雕塑可能覺得身為怪物的面子有些掛不住了,陰森森地開口:「兄弟,你要老婆不要?」
我沒繃得住,即便捂住了嘴,半截笑聲還是漏了出來。
這真不怪我,本來氛圍都已經烘托上了,結果這玩意一開口,像是說單口相聲一樣。
雕塑一愣,勃然大怒:「你笑我?」
雖然這怪物看起來像不太聰明的樣子,但作為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我還是選擇示弱:「沒有,只是剛剛想到了開心的事情……」
「你要老婆不要?」雕塑果斷順著我的台階下了,不再追究,又問了一次。
我想起以前看的怪談故事,深知無論回答要與不要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於是,我又拿出了白天拒絕學姐的說辭:「對不起,我還小,要以學業為重。」
「那就是不要?」
我也不知道這怪物怎麼突然腦子轉得這麼快,連忙改口:「不不不。」
她的頭往我這邊湊近了些,笑容詭異:「那,就是要了?」
我看著那張美麗但卻危險的臉,面不改色地往後一仰:「對不起,我無法回答你,因為……我是男同!」
「啊?」
「我是男同!」見雕塑一臉懵逼,我大聲喊了出來:「所以老婆什麼的根本就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因為我喜歡男人,要找對象,那也是要找個男人!」
「你問我要不要老婆,也總得先考慮老婆是不是我需要的吧?」
不太聰明的雕塑很成功被我繞了進去,低下頭陷入了沉思。
就在我以為成功逃過死亡提問時,面前的雕像突然抬頭,將水壺頂在頭上,抹下胸口,揉成一團糊到胯部:「那現在呢?」
我看著她平坦的胸部,以及胯下隆起的那一團,感覺小腦瞬間萎縮了。
4
我這邊腦子還在宕機中,那邊雕塑又繼續起了她的騷操作。
「好像有點像人妖……」她摸了摸自己的胸,低聲嘟囔了一句。
隨後,她取下了頭頂的水壺,揉吧揉吧揉成一團,直接糊在了身上。
我眼睜睜地看著她把自己從一個胸大腰細的美女,捏成了一個精瘦結實的男人。
捏到最後還不夠,她乾脆把頭後的長髮也挪用了。
不愧是藝術學院的雕塑,還能自己給自己塑身,捏得還不錯……
「怎麼樣?」捏完後,雕塑向我展示他全新的身軀,一臉期待。
他的臉本就美得雌雄莫辨,這會兒頂在一個男人的身上,居然也不違和。
我看著眼前已經變成男人的雕塑,一臉麻木:「不怎麼樣。」
「什麼不怎麼樣!」雕塑有些不高興:「這下你說,要不要我當你老婆?」
我凝噎片刻:「我問你,男人都是找女人當老婆的對吧?」
「對啊。」
「那你現在是女人嗎?」
雕塑看起來 CPU 快被我干燒了。
趁他還在原地思考,我也不管那個紅色影子了,轉身就走。
再不趕緊跑,誰曉得這玩意兒還會給我整什麼騷操作。
可能是被我的問題給難住了,直到我回到宿舍,那個雕塑也沒有追上來。
我鬆了口氣,關上門,打開電燈開關,卻發現沒電了。
借著手機微弱的燈光,我在開關旁的牆上找到了一張零點停電的告示條。
而現在已經是十二點半了。
行吧,沒了光源,即便我不困,這下也只能睡覺了。
我和衣躺在床上,閉上眼試圖把這漫長夜熬過去。
但我天生睡眠質量就不好,經歷了一系列的魔幻事件,又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里,一點睡意也沒有。
時間一點點過去,我閉著眼,盡力放空大腦,卻感覺胸口愈發悶得透不過氣。
隨著不適感的加重,我終於意識到了不對,睜開眼,赫然發現胸口蓋了張畫紙。
博覽各種恐怖文學的我立馬就意識到不妙,飛速抓起畫紙,看都不看就扔到了旁邊。
隨後,我連忙起身,朝垃圾桶看去。
果不其然,之前被我撕碎揉成團的畫像消失了。
「嚯,嚯嚯……」
怪異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扭過頭,一張翻著白眼的臉近乎貼在了我的臉上。
我:「……」
靜默幾秒,我伸手把這張臉推開:「男女授受不親,你這離得也太近了。」
女孩:「?」
已經同化為怪物的女孩被我淡定的態度給弄迷糊了,沒能保持住翻白眼的動作。
這下,她看起來更加正常了。
「你為什麼不怕我?」她疑惑道。
我看著上半身凌駕於紙上的女孩:「你平常不看恐怖片吧?」
「啊?」
「你現在除了能從紙上出來有些獵奇外,其他一點也不嚇人啊。」我打量著和白天別無二致的女孩,好心提出意見:「如果想提升恐怖感,可以把自己的致命傷口直接懟到恐嚇對象面前,那樣更有衝擊力。」
女孩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小臉一紅,隨即怒罵:「你個死流氓!」
我:「……」
我對天發誓,真的只是好心提意見,完全忘了她的傷口在大腿根。
「你居然敢調戲我!」很明顯,女孩根本就不相信我是無心的:「去死吧!」
她猛地衝到我面前,一雙手掐上了我的脖子,眼睛怒睜,殺意四溢。
那一刻,我真的以為要被她給弄死了。
突然,窗戶傳來一聲爆響。
我倆齊齊轉過頭,窗戶外,那個腦子不太好的雕塑貼在玻璃上,臉上是滔天的怒意:「你們在幹什麼?」
5
我衷心誇讚這扇玻璃窗的質量。
也無比慶幸我有夜間鎖窗的習慣。
但下一秒,雕塑居然硬生生拉開了窗戶,鎖扣在他的蠻力下直接掉到了地上。
他翻窗進了宿舍,惡狠狠地瞪著我們:「你們幹什麼,怎麼靠得這麼近!」
看著他理直氣壯的模樣,我莫名有了一種被捉姦在床的錯覺。
女孩愣了兩秒,氣勢絲毫不弱:「他是我先看上的,你靠邊站去!」
話音剛落,她就被雕塑一巴掌呼進了牆裡。
我眼睜睜看著她如同一個球,直接撞進了牆裡變回了二維,原本承載她的畫紙晃晃悠悠飄到了地上。
雕塑甩了甩手,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所以你是因為她,才一直故意耍我的嗎?」
很好,看來他一個人想了那麼久,終於意識到我是在耍他了。
但我現在很不好,因為他的戰力確實有點高,而且看起來很想弄死我。
「不!」我果斷開始睜眼說瞎話:「她是夜襲痴女,我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放屁!」女孩在牆裡扭曲尖叫:「你汙衊我,你怎麼可以汙衊我的清白!」
雕塑看了她一眼,她立馬就把嘴給閉上了。
「那你到底要不要我做你的老婆?」
我扶額,真的很納悶他為什麼對這個問題如此執著:「那你想好了,如何讓一個不喜歡女人的男同有理由找個女人當老婆嗎?」
雕塑:「我不介意當同妻。」
我:「?」
原來想了半天,居然想到了這樣的解決方法嗎?
「所以,你要我當你的同妻嗎?」
我:「……」
就在我大腦飛速運轉,想著該如何化解難題時,牆內傳來低低的哭聲。
女孩斜坐在地上,一隻手撐地,一隻手抹淚:「我不應該在這裡,我應該在車底……」
她淚眼朦朧地看向我們:「所以,我也是你們 play 的一環嗎?」
6
這句話像是揭開了她所有的委屈,女孩嚎啕大哭起來。
仔細想想,她確實很可憐,帶著無限的向往來上大學,結果莫名其妙被卷進了這個世界。
本來以為能逃出去,卻在一瞬間從希望的天堂墮入死亡的地獄,最後變成了怪物,永遠困在了這裡。
我有點同情她,但我更同情我自己。
畢竟稍有不慎,我馬上也要和她成為同行了。
女孩哭得很悽慘,聽得雕塑有些不耐煩:「別哭了,煩!」
本來她哭得還算含蓄,聽了這話,直接嚎啕大哭:「我就哭,煩死你煩死你,有種你再弄死我一次啊!」
雕塑聽得直接爆炸,一拳砸在了牆上。
巨大的轟響劃破寂靜的黑夜,牆上直接凹下去了一個洞。
女孩跑得夠快,沒被砸到,但也很明顯被嚇得不輕。
我心裡暗道不妙,生怕這麼大的動靜會把怪物學姐吸引過來,急忙上前阻止:「冷靜,冷靜!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啊!」
「好,那就好好說。」雕塑收回手:「你要我當你的同妻嗎?」
我:「……」
看來這個問題今晚是非回答不可了。
我深吸一口氣,認真反問:「那你喜歡我嗎?」
雕塑又一次被我問懵了:「啊?」
「如果你不喜歡我,為什麼堅持要當我老婆,哪怕是同妻也願意?」
「我……」
見他猶豫,我深知機會來了:「看來你並不喜歡我。」
沒等他再開口,我立馬側過身,抹了把並不存在的眼淚:「你不喜歡我,還要當我老婆,到底是誰在耍誰啊!」
雕塑:「……」
「既然不喜歡我,就不要再問我要不要老婆了!」我一臉淒切:「你先問問你自己,為什麼非要當我的老婆,別用耍我來玷污純潔的愛情!」
他不太聰明的腦子又一次被我繞了進去,坐在椅子上,變成了沉思的雕塑。
我鬆了口氣,也癱坐在了椅子上。
突然安靜的宿舍里,只剩下斷斷續續的哭泣聲。
我看著牆裡被嚇得不輕的女孩,輕輕嘆了口氣,撿起地上的畫紙:「別哭了,進來吧。」
她淚眼朦朧地抬頭,我指了指畫紙:「我也不能幫你什麼了,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把腿畫上。」
她摸了摸斷肢處,眼前一亮:「真的可以嗎?」
我點點頭:「試試吧,我是美術生,你可以相信我的技術。」
女孩迫不及待地鑽進畫紙,我拿起畫筆,開始在她的下半身勾線。
她看著我欲言又止,最後小聲道:「謝謝……我以後不會嚇你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頭也不抬:「宋澄。」
「哦。」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我叫蘇茶茶。」
7
第二天清晨,我從床上迷迷糊糊地醒來,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張極其俊美的大臉。
我立馬嚇清醒了,下意識就是一腳,結果把自己踹得齜牙咧嘴。
這玩意兒昨天不是還可以自己捏自己嗎,怎麼今天踹了一腳這麼硬!
雕塑毫髮無損,側躺著撐頭,對我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早。」
我疼得翻來覆去,面容扭曲:「早尼瑪,你怎麼躺在我床上!」
「我想好了。」他答非所問:「我會先試著喜歡上你,然後再讓你回答我的問題。」
我:「……」
媽呀,要折壽了!
這玩意兒怎麼這麼較真!
無情的笑聲從我的另一側傳了過來,蘇茶茶在我側邊的牆上跺著腳笑得放肆。
昨晚我給她補上一雙腿,黃金比例,又長又直,比原來的還好看。
更重要的是,這雙腿居然能隨著她動起來。
蘇茶茶非常滿意,對我的好感度一下子拉到了滿值。
饒是如此,她現在笑得依舊放肆。
「忘恩負義啊……」我揉著腳感嘆。
「快起來吧,馬上就要八點了。」蘇茶茶收起笑容,一臉正色:「別忘了學姐說的,早上八點去廣場集合。」
對啊,昨天都是開胃小菜,真正的大戲今天才開始。
我起身,雕塑和蘇茶茶也隨我動了起來,我連忙制止住他們的動作:「你們就別跟著了,今天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萬一惹怒了學姐就完了。」
蘇茶茶深知後果,立馬停下了動作。
雕塑也重新躺了回去,無比風騷地道:「那我在床上等你回來。」
我:「……」
純直男的我實打實地被噁心到了。
早知道昨天就不該亂說我是男同了。
打開門時,其他宿舍也集體出動了。
我隨著他們一起去了廣場,發現幾乎全員到齊。
看來大家都不敢再忤逆那個恐怖的怪物學姐。
「今天大家都很準時啊。」
八點一到,地上突然冒出一堆觸手,纏繞凝聚成了學姐的模樣。
正式開始遊覽,她也懶得裝了,身上觸手纏繞,笑得嫵媚:「看來宋澄同學將大家領導的很好啊。」
無端被 cue 的我站在人群之外五米的位置,笑得苦澀。
可求求您別再提我,沒看到我已經被孤立了嗎?
「今天開始前,我們要進行一個分組。兩兩分組,方便後續活動進行。」學姐神秘一笑:「但我知道,如果按雙數分組的話,剛好會有一個同學落單。」
她看向我:「你說對嗎,宋澄同學?」
啊對對對,你不是人,你說什麼都是對的。
我默默腹誹,心裡無端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所以為了每位同學的遊覽體驗,我特地拉來了我的男朋友,讓他來和落單的同學組個隊。」
話音剛落,她的背後走出了一個人,一個沒有頭的人。
看服裝,赫然是昨天調戲她的那個社牛!
學姐親昵地挽著這個沒有頭的怪物,笑吟吟地看著我:「你放心,我的男朋友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8
這相當於直接把社牛安排給我當搭檔了。
隔壁大部隊齊齊鬆了口氣,只留我一人看著沒頭的兄弟欲哭無淚。
最後,我決定再掙扎一下:「學姐,其實我一個人也可以……」
學姐笑著不說話,目光瞬間就危險了起來。
我立馬改口:「……不,我不可以。」
「那你們要好好相處哦。」學姐立馬笑得春風和煦:「那麼接下來,就來說說新生遊覽的安排吧。」
沒頭兄弟走到我身邊,原本就離我極遠的人群又集體遠離了半步。
我現在就像個瘟神,人人見而避之。
可罪魁禍首不但沒有絲毫愧疚,還在我前面興致勃勃地玩著她的學校遊戲:「學姐已經提前了解過了,學弟學妹們分別是美術、音樂、舞蹈三個院系的新生,因此這三天,將會依次參觀了解這三個院系。
「這三天裡,希望大家好好聽學姐的話,積極參與到每個活動裡面,更好地融入到學校的大家庭。」
當她說到「融入」這個詞時,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她似乎有意咬重了些,似乎意有所指。
周遭的環境也突然嘈雜了一瞬,隱隱有嘻哈的笑聲隨著風傳到了耳邊。
她說的融入,該不會是把我們都同化了吧……
我用餘光悄悄看了眼身邊沒頭的兄弟,突然發現他身子朝我微斜,如果有頭的話,那一定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我渾身不自在地往旁邊挪了半步。
「第一天,我們就從舞蹈學院開始。」學姐拍了拍手,一輛校車從霧蒙蒙的遠處開了過來:「學校很大,為了不耽誤時間,大家就坐校車一起走吧。」
沒頭的兄弟率先上車,之後無人敢動。
學姐依舊笑吟吟地,但能感覺她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大家上車吧,別耽誤學姐時間了!」我連忙高喊一聲,上車了。
這一聲直接把那些還在猶豫的人給喊醒了。
上車之後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不上車惹怒了怪物學姐,必死無疑。
終於,人群騷動起來,一個接著一個地爬上了車。
我從車窗向外望去,學姐沒有上車,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當最後一個人走上車後,車門立馬關閉。
這次,我們都清晰地看到,無人的駕駛座上,方向盤開始憑空轉動。
和昨日輕鬆歡快的氛圍不同,所有人都擔憂著接下來的遭遇,車上十分沉悶。
我看著窗外的風景,默默將實景路線記住。
突然,我聽到旁邊的座位傳來聲響。
回頭一看,原本坐在車另一側的沒頭兄弟居然坐了過來。
他依舊維持著側過身的動作,仿佛在用那不存在的頭仔細打量我。
很難不懷疑怪物學姐是不是給他下了什麼指令,讓他來針對我……
我被他不存在的目光打量得渾身發毛,乾笑兩聲:「兄弟,有什麼事嗎?」
他沒說話,當然也不能說話了,自顧自地伸出一隻手,往我的脖子方向探了過來。
他是因為沒有頭而死的,難免會對別人的頭有執念。
我瞬間一個激靈,單手擒住他的手腕,故作輕鬆地閒談:「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他沒理我,緩緩伸出了另一隻手。
我連忙把那隻手也攔下:「沒關係,我有花名冊,你要是不能說,名字是哪個指給我看就行。」
「謝行天。」
沒頭兄弟沒動靜,反而是前面傳來了很輕的一聲。
我扭頭一看,距離我兩排的前方,一個戴著小眼鏡的瘦弱男生悄悄回頭。
謝行天跟著轉過身,小眼鏡見引起了怪物的注意,連忙縮回了椅背後面。
這位行天兄弟一定想不到,十八年後,他爸媽給他取的名字會如此貼切。
我看著空蕩蕩的脖子,努力想要轉移他的注意力:「我叫宋澄,接下來三天咱們就組隊當搭檔了,多多指教哈!」
話音剛落,謝行天突然抽回雙手,回到了原來的角落位置。
他雖然回去了,但依舊對著我的方向側著身,渾身戒備,仿佛是在提防什麼。
我懵了一瞬,下意識往下一看,這才發現我的衣服上突然多了一個人像:「蘇茶茶?」
蘇茶茶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了我衣服上,正惡狠狠地瞪著謝行天。
我瞬間熱淚盈眶,雖然她是怪物,但現在卻讓我感覺比任何人都親近:「你怎麼來了?」
「就……不放心你,就來了唄。」蘇茶茶回答得有些含糊。
我以為她在傲嬌:「你來了,那雕塑呢?」
「誰知道他啊!」她明顯還在記著昨天那一拳的仇,往上翻了個白眼:「你走後,他也跑了,我一個人在宿舍無聊,乾脆找你來了。」
說話間,車子已經駛達目的地。
四號教學樓及其周邊區域,均為舞蹈學院的領域。
怪物學姐已經站在了教學樓門口,笑眯眯地看著校車上的我們。
蘇茶茶臉上浮現出明顯的恐懼。
雖然都是怪物,但很明顯有等級壓制。
我掏出口袋裡疊好的畫紙:「到這上面先藏著,在我衣服上太顯眼了。」
被學姐注視著,她也不敢亂跑,趕緊跑了進去。
我將畫紙疊好塞進口袋,跟著人群末尾下了車。
謝行天跟在我身後,我能感覺到他依舊對我的頭圖謀不軌。
但有蘇茶茶在,我也沒那麼害怕了。
9
「歡迎大家來到舞蹈學院的主教學樓!」
學姐領著我們走了進去:「一到三樓都是練舞房,四樓以上是教室,用來學習理論知識。」
她帶我們走進了一間練舞房,打開了牆上的燈。
瞬間,整個房間都亮了,不是那種明媚的亮,而是一種刺目的,令人不適的亮。
對面牆上鑲著一面巨大的落地鏡,用以調整舞蹈生的動作標準。
但現在,這面鏡子是致命的,畢竟眾所周知,恐怖文學裡的鏡子總會冒出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我正這樣想著,就看見對面鏡子裡的我嘴角咧到耳根,詭異地歪頭一笑。
……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你別怕。」蘇茶茶在我口袋裡小聲安慰:「不是你的鏡像成精了,是有東西藏在鏡子裡扮成了你的模樣。身為同類,我能看到他真正的樣子。」
說實話,我並沒有怕,但也接受了她的好意:「好,但為什麼這麼多人,他偏偏選中了我?」
蘇茶茶:「哦,那面鏡子裡全是怪物,只是你剛好被其中一個選中了而已。」
我:「……」
早知道就不該多嘴問這麼一句!
其他人也陸續看到了鏡子裡的東西,驚嚇聲此起彼伏,有的甚至直接腿軟跌在了地上。
學姐就像沒聽到一樣:「既然來到了練舞房,那我們的第一個小活動也可以開始了。相信大家也看出來了,學姐我也是舞蹈生。」
她踮起腳,優雅地做出了一個舞蹈動作,笑容甜美:「所以呢,作為同系的學姐,我也很好奇這屆新生都有怎樣優秀的實力。」
「那麼就請各位舞蹈生出列,讓我們來欣賞一下你們優秀的基本功吧!」
說是活動,可怎麼那麼像摸底測試?
沒人敢不聽她的話,五六個人站了出來,重新站成一排。
看來怪物學姐是要按學院順序,一點點折磨我們。
今天舞蹈生們只怕是慘了。
我也不知道她要幹什麼,站在邊緣不吭聲。
而舞蹈生們則是按照學姐的指示,在鏡子前站成一排,依次展示基本功動作。
大家都是辛苦藝考考上來的,基本功都不在話下,可唯獨有一個女生,壓腿怎麼都下不去。
她很快就吸引了學姐的注意,嚇得大汗淋漓,結結巴巴地解釋:「對,對……不起,我本來是可以的,但經過一個暑假沒練……有點、有點困難了……」
學姐一臉遺憾:「這怎麼行呢,就算上了大學,也不能這麼懈怠啊。」
「就讓你同組的搭檔來幫幫你吧。」
聞言,她旁邊的女生哆嗦了一下,很明顯就是她的搭檔了。
「來,幫她把腿壓下去吧。」
在學姐笑眯眯的注視下,搭檔哆哆嗦嗦地走到女生背後,按著她的肩膀用力。
因為關係到兩個人的性命,搭檔沒有手軟,壓得很用力,把女生疼得直接哭了出來。
但總歸是把腿壓下去了。
「好,好,這才對嘛!」學姐笑得愈發燦爛,仿佛真的在為她們而高興:「再多堅持一會兒!」
「不行啊,好疼,太疼了!」沒一會兒,女生就哭著喊了出來。
她背後的搭檔雙眼泛紅,輕聲安慰:「再堅持一下,很快,很快就好了!」
「疼才有效果嘛,兩個多月沒練,當然要好好努力加練回來啊。」學姐眼中泛著詭異的紅光,她走到搭檔背後,雙手覆蓋在她的手上。
搭檔渾身瞬間繃緊,小臉慘白,似乎下一秒就能嚇暈過去。
女生哭喊著,上身卻一寸寸往地面靠近,兩條腿拉得筆直,身體被按成了近乎扭曲的姿勢。
「不,不……」搭檔眼睜睜地看著女生在自己手下變得畸形,眼淚鼻涕簌簌而下。
「咔嗒」一聲輕響,女生的上身砸到了地上,哭喊聲戛然而止。
她的臉埋在地上,渾身抽搐了兩下,一小攤血從臉下流了出來。
這個女生就這樣,被硬生生地按斷脊椎,死了。
10
同時倒下的還有搭檔。
她渾身抽搐,嘴唇泛白,仿佛瀕臨崩潰邊緣。
「哎呀,都是我的錯!」學姐故作懊悔地捂住嘴,捂住那抑制不住的笑:「明明是小活動,卻還這麼較真,把同學都給累死了。」
她輕描淡寫地拍了拍癱倒在地上的搭檔:「是學姐的不是,所以先自由休息一會兒吧,休息好了再繼續。」
怪物走了,滿是愉悅。
她走後,練舞房裡安靜了許久,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聲爆發。
搭檔半趴在地上,前面不遠處就是女生的屍體。
她哭得淚涕橫流,毫無形象,崩潰至極。
「媛媛,媛媛被怪物弄死了!」
其他人紛紛圍聚過來,同宿舍的兩個女生趕緊跑出來,把她從地上撈了起來。
她們壓抑著恐懼,小聲安慰著搭檔,眼圈也都紅紅的。
我看著地上扭曲著死去的女生,有些於心不忍,想去將她扶好,至少死後能稍微體面點。
我在她面前蹲下,準備伸手去扶。
突然,屍體的頭一百八十度翻轉,原本埋在地上的臉直接轉到了背後,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瞪著我。
我猝不及防地被嚇得心跳停止了一下。
前面的三個女生只顧埋頭痛哭,後面的人因為我擋住了視線,所以根本沒人發現屍體的異樣。
等心跳恢復正常後,我站起身,斟酌著開口:「別哭了。有的人死了,但某種意義上也還活著……」
聞言,抱頭痛哭的三個女生看了過來,碰巧屍體正努力抬頭向她們看去。
剛剛渾身還軟得像麵條一樣的搭檔瞬間從地上彈了起來,被另外兩個女生拉著,尖叫著退了老遠。
而我早就退回了原位,皺著眉,忍著又一輪的尖叫攻擊。
有人想要跑出練舞房,卻發現前後門居然都被鎖上了。
和怪物們關在同一間屋子裡,看來第二個活動已經開始了。
地上的媛媛剛變成怪物,還在努力適應自己的四肢,扭曲掙扎著想要爬起來。
謝行天不知何時又站到了我身後,一雙手鬼鬼祟祟地摸了過來。
我一轉身,認真問:「那邊那位媛媛同學好像有困難,你不去幫幫她嗎?」
他一愣,手舉在空中,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都是同學,快去幫她啊!」
聽我這麼說,謝行天猶豫片刻,還是走了過去。
至於他為什麼會聽我的話,可能因為他沒了腦子,不會思考吧。
他走到媛媛身邊,抓住她的一隻胳膊,直接粗暴地把人提了起來。
媛媛的身體在半空中咔咔作響,努力調整。
我明顯感到身邊的人群又挪到了五米開外。
在他們眼中,我這個能指揮怪物的人,恐怕比怪物本身還可怕。
現在,練舞房分為了三個派別。
瑟瑟發抖的同學,互幫互助的兩個怪物,還有一個我。
哦對,鏡子裡頭還有一堆蠢蠢欲動的怪物。
「他們在笑。」口袋裡,蘇茶茶在給我通風報信:「尤其是看到你被孤立的時候,笑得最開心。」
我:「……」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接下來還不知道會整出什麼么蛾子,內部就已經分崩離析了,這可不行。
正當我琢磨著該用什麼辦法拉近和其他人的距離時,突然有人戳了戳我的胳膊。
我扭頭一看,正是在車上唯一和我說過話的小眼鏡。
他緊張地推了推鼻樑上滑下的眼鏡:「你好,我叫孫函,可以問問你是怎麼讓謝行天這麼聽話的嗎?」
孫函看起來瘦瘦小小,但膽量卻比其他人要大一些,我不答反問:「你是他朋友?」
「是。」他點點頭,不停摸著眼鏡杆:「我和他是高中同學,一起藝考上來的。」
說著,他看了眼只剩身體的謝行天,眼中閃過一絲不作假的難過:「他變成這樣,我也很難過,但……但也確實不敢再靠近他了。」
這很正常,畢竟誰也不知道面前這個究竟是以前的朋友,還是個全新的怪物。
雖然孫函手上一直緊張地小動作不斷,但比起其他人,他給我的感覺已經好太多了。
於是,我回答了他的問題:「我也不確定他是否會聽我的話,剛剛也是第一次嘗試。」
聽我這麼說,孫函一臉震驚:「牛啊,哥,直接指揮怪物,你怎麼敢得?」
「為什麼不敢?」因為本就想和其他人拉近距離,我直接就將想法說了出來:「害死他們的又不是我,他們就算有怨氣,也不是針對我的啊。」
孫函若有所思:「可我看恐怖片里……」
「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我摸了摸口袋裡的畫紙:「就算他們死了,可大部分都還是和活著時一樣有自己的思想……沒有頭的除外。雖然會有些莫名其妙的執念,但和他們講道理也不是行不通的。」
孫函看了眼提著媛媛的謝行天,一臉恍然大悟:「大師,我悟了。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打感情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