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媛媛終於調整好了身體,歪歪扭扭地站在地上。
因為被折斷了脊椎,她站不直了,只能彎著腰,但卻抬著頭,盯著我們的方向。
可回應她的只有各種驚恐的目光,其中也包括了不久前才和她親如姐妹的室友們。
「你確定就他們這樣子,也能打感情牌?」
孫函看了眼驚慌的人群,乾笑了一聲:「其實讓我去,我也不是很敢……」
「接下來的活動,他們應該還會參與,把他們當正常同學對待就行。」
我知道,他們都在聽我們的對話,因此特地提高了聲音:「接下來的幾天,難免還會有各種難關,如果有人不幸喪命變成了怪物,我希望他們也都能記住,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究竟是誰。」
「無差別的報復,根本就沒有意義。」
媛媛直勾勾地看著我,糊滿血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變化。
謝行天因為沒有頭,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我的話。
同學們也都在偷偷瞄我,應該都聽進去了。
正在此時,鏡子裡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裡面的鏡像突然沸騰了起來,他們齊齊衝到鏡子前,不斷拍打著鏡面,尖叫,獰笑,似乎下一秒就會撲過來。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偏偏此時,頭頂的燈閃了兩下,直接滅了。
雖說練舞房的窗簾被拉上了,可現在是早上,光線卻也暗得異常。
尖叫哭喊聲又響了起來,接二連三的驚嚇已經快把這群准大學生給逼瘋了。
就連膽子稍大的孫函也嚇得躲到我身後,結結巴巴道:「哥,這,這都是什麼東西啊……」
終於還是來了。
我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緩緩吐出口濁氣:「沒什麼,一大堆早就潛伏在鏡子裡的怪物而已。」
孫函崩潰道:「這還沒什麼?!」
我沒理他,打開手機電筒:「都不要慌,把手機電筒打開,聚在一起不要散開!」
11
人群亂作一團,現在他們正需要一個主心骨。
因此,我一開口,他們就都下意識地聽了。
「全都確定一下身邊的人,是同學的話就拉住,然後聚到一起。」我帶著孫函靠近人群:「手機燈光全都打到天花板上,不要隨意亂照,會晃眼!」
很快,散亂的人群就凝聚成一團。
隨著人群變得有序,房間裡詭異地安靜下來,鏡子裡的那些東西居然也都消失不見了。
「集體報數,報數的同時加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拉一下右手邊的人依次報下去!」
我起了個頭,手邊的孫函立馬會意,喊了下去。
我拿出花名冊,按他們的名字一一比對。
車上一共有二十七人,除去已經死亡的三人,還剩二十四人。
可報數只有二十三個人。
「劉延,劉延在嗎?」
無人回應。
我心中一沉,卻還是不死心地又喊了一遍:「劉延?」
「到。」
一個嬉笑的女聲響起,竟一時無法分辨從哪裡傳出。
可劉延,好像是個男人吧?
我剛意識到這一點,眼前突然一道黑影掠過。
一個重物從頭頂掉了下來,摔在地上,剎那間血濺了一地。
劉延的脖子被砍了斷了一半,血液不斷從中湧出。他張著嘴,氣只出不進,仰面躺在地上,費力地朝最近的我伸出手。
手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的脖子一歪,徹底沒氣了。
手電筒的光匯聚在一起,將練舞室照得很亮,每個人都能看清劉延的死狀。
恐懼再次席捲,眼看又要亂起來,我終於忍不住爆粗口:「都他娘的給我閉嘴!」
粗口很有效,房間立馬又安靜了。
敵在暗我在明,而且實力屬於單方面碾壓,這怎麼搞?
我太陽穴直突突:「蘇茶茶,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等了半天都沒有人回答,我也顧不上旁邊還有一群人了,直接掏出畫紙抖開:「蘇茶茶,你還在嗎?」
畫紙上,蘇茶茶捂著耳朵,全當沒聽見。
見我直接上門逼問,她躲不掉了,沒好氣道:「你確定要我現在說出來嗎?」
我看了眼身邊嚇得不輕的孫函,選擇了閉嘴。
「宋澄,那個怪物把你們關在這兒,不見血是不會停下的。」她嘆了口氣:「她早就準備好了,現在這個屋子裡,至少有三十隻鬼,你們一人一個都不夠他們分的。」
「……自求多福吧。」
劉權的屍體緩緩陷入地里,在地上留下一攤不規則的血跡。
畫紙上,有一隻手突然從紙張邊緣出現,朝蘇茶茶緩緩伸去。
「小心!」
蘇茶茶一轉頭,正好看見一隻快要伸到臉上的手,立馬尖叫了起來,朝著畫面外縱身一撲。
如果不是我丟紙丟得快,她差點就撲到我臉上了。
跳出紙外變成立體的蘇茶茶一腳把紙踩在腳下踢了出去,驚魂未定:「你們怎麼連同類都不放過呢!」
可能是接連受了多重打擊,如今變成了怪物,但看起來和活人無異的蘇茶茶突然跳出來,居然沒人害怕。
孫函甚至還能躲在我身後和她搭話:「你們都是怪物,你難道還怕他們嗎?」
蘇茶茶沒好氣地道:「你和三十個人都是人,他們要來揍你,你怕不怕?」
「我,我……啊!」
我突然感覺手臂被孫函狠狠扯住了。
「哥,救命啊!」
我下意識地反拉住孫函的手,轉身一看,他的雙腳不知何時被從牆面伸出來的一雙手圈住,正在往牆裡拉。
求生欲讓他死死抓著我,整個人現在已經騰空了。
他要是被拖進去,那就是必死無疑。
我趕忙拽住他往回拉。
蘇茶茶也反應過來,抓住了他的另一隻胳膊。
後面的同學也想上來幫忙,卻被孫函的一聲哀嚎喊停了腳步:「別拉了,疼,好疼啊!」
他的身體被極限拉長,要是再施加點力,只怕會直接斷成兩半。
為了不讓他被當場分屍,我們只能控制力道拉著他,一點點往牆邊移動。
按這樣的趨勢,人被拉進牆裡是遲早的事,這可怎麼辦?
孫函被拉得面目扭曲,眼球爆凸,終於忍不住死亡的恐懼,哭出了聲:「救命啊,誰都行,來救救我啊!」
「嘭」的一聲,孫函直接摔在地上。
而我和蘇茶茶也因為拉得太過用力,摔了個四仰八叉。
孫函從地上爬了起來,立馬慌慌張張檢查自己的下半身,幸好完好無損。
他身後,謝行天手上抓著兩截斷肢,正手指扭曲著用力想要逃跑。
「行天!」孫函立馬熱淚盈眶:「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會見死不救……」
他話還沒說完,謝行天的一雙手就掐在了他脖子上。
孫函:「……」
兩截斷肢趁機從地上溜回了牆裡,消失不見了。
見到謝行天突然仗義出手,我心裡突然有了點大膽的猜測。
眼看孫函被掐得快翻起了白眼,我連忙開口制止:「謝行天,你怎麼能欺負同學呢?你這是校園霸凌,快鬆手!」
果不其然,謝行天猶豫了一下,鬆開了手。
孫函捂著脖子,氣還沒順好,就先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他跑到我身邊,我坐在地上問:「謝行天生前是不是個很有正義感的人?」
孫函乾咳兩聲,聞言有些悲傷:「對,他人特別好,經常幫助別人。可這樣的好人,怎麼會落得這麼個下場……」
猜對了。
覬覦人頭是他現在的本能,但他生前的正義感依然留存在身體里。
所以他會聽我的話幫媛媛調整身體,又會毫不猶豫地幫助差點被害死的孫函。
他並不是個無腦聽從學姐的怪物!
我們確實沒有能力和怪物抗衡,但怪物和怪物呢?
12
「行天,幫幫我們,有人想害我們。」我看著他請求:「能不能保護我們不受他們的傷害,活著離開?」
謝行天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反正我現在也有點病急亂投醫,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在我剛站起身時,他突然動了,用力一腳踩在了我面前的地面上。
腳下傳來了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
一道黑影從他腳下遊走了。
對此毫無察覺的我瞬間嚇出一身冷汗。
謝行天緩緩收回腳,像一位沉默的守護神一樣站在我面前。
居然真的可以!
但我們畢竟有二十幾個人,謝行天只怕來不及看管到每個人。
因此,我又試探性地向另外兩隻女鬼求助:「蘇茶茶,媛媛,那你們……」
「我不!」蘇茶茶早就躲到了我衣服上,拒絕得乾脆利落:「我生前就是個手無寸鐵的小女生,死後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怪物,我害怕!
「不過,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通風報信……畢竟我能看到你們看不到的東西嘛。」
也行,能幫上忙就行。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都是怪物,但她的兇殘程度遠不如另外兩位。
出乎意料的是,我看向媛媛時,她佝僂著身體,費力地抬手沖我比了個 OK 的手勢。
目前這三隻怪物里,只有媛媛我是一無所知,本以為她最難辦。
沒想到她看起來神志還算清晰,甚至願意幫忙。
就這樣,兩隻怪物一左一右地將人群夾在中間,蘇茶茶四處亂竄偵查情況,愣是將那三十隻怪物逼得無法靠近。
就連我都覺得有些奇怪,明明對面有數量有三十隻,但卻對我們這邊這兩個十分忌憚。
難道說是怪物學姐特地下令,不讓他們同類相殘?
但無論怎麼說,接下來總算是無人被害,大家一起苟到了門開的時候。
練舞房裡的燈一下子全亮了,怪物學姐從外面走了進來:「哎呀,剛剛突然停電了,我去處理了一下,你們沒嚇著吧?」
當她看到烏泱泱一群人時,臉上的表情沒控制住地僵硬了一下。
她估計怎麼都沒想到,故意留在我們中間的三個定時炸彈,會成為保護我們的安全罩。
我看了眼手機,已經十一點了。
「學姐,上午的活動已經結束了吧?」
學姐看著我,臉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嗯,對,雖然發生了突發事故,但活動也該結束了。」
「下午是自由活動時間,讓同學們熟悉校園環境,以及和同學之間互相認識,增進感情。」
她的聲音重新變得輕快:「希望同學們能夠好好享受下午的自由時間,度過充實而又愉快的第一天。」
學姐緩緩後退,後背貼在牆上,身體緩緩融了進去。
她現在是徹底不裝正常人了。
「宋哥,她這是什麼意思,下午不折騰我們了?」
孫函一臉希冀。我苦笑道:「你想得美。她的意思分明是,讓你們分散開來,一點點搞死你們。」
13
我看著身後的大部隊,有些無語:「你們跟著我幹什麼?」
為首的孫函眼巴巴地看著我:「宋哥,這裡太危險了,我們覺得還是都呆一塊兒安全。」
我聽笑了:「安全個屁,都聚一塊兒目標基數大,怪物也都全聚過來。」
想起今天早上三十個怪物齊聚一堂的壯景,同學們面面相覷,似乎也不確定該不該待在一起了。
我略微一思索,將身邊的謝行天推了過去:「這樣吧,謝行天和媛媛各分一組,你們跟著他們,也算有個保護。」
「那你呢?」
「我打算四處轉轉,熟悉一下學校,順便搞清楚點事情。」
孫函有些擔心:「哥,你一個人行嗎?實在不行,你讓行天跟著吧,我們一起跟著劉媛就行了。」
「你們管好自己就行。」我指了指躲在衣服里的蘇茶茶:「我這邊還有一個呢。」
孫函滿臉狐疑,就差把「就她」寫在臉上了。
但最後,他還是跟著大部隊走了。
等他們走後,蘇茶茶發出了一聲嗤笑:「這些人,之前還把你當瘟神避之不及,現在發現你能領導他們了,又都巴巴湊過來,真是夠好笑的。」
「倒也不用說得這麼難聽。」我朝反方向走去:「這不過是人趨利避害的本能而已,他們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坑我的事,都是同學,能幫一把是一把,全當積德了。」
「喲,你倒是心胸開闊,顯得我給你打抱不平小肚雞腸了。」她一陣陰陽怪氣:「那咱們捨己為人的宋哥接下來打算去哪兒呢?」
「四處轉轉。」我拍了拍衣服:「你不是說你能看到怪物嗎?幫我找找,哪裡有看起來比較正常的怪物。」
「啊?」蘇茶茶被我的話嚇得語氣立馬正常了:「你有病啊,那些東西其他人躲都來不及,你還上趕著去找?」
「所以我讓你幫我找點正常的怪物嘛。」我解釋:「就是像你這樣的,好溝通,攻擊性也不強的。」
「你找他們幹什麼?」
「了解情況。」我摸了摸下巴:「你想啊,我們對這裡一無所知,一直被怪物學姐玩弄於股掌之間,總得想辦法擺脫這個現狀吧?」
「那個學姐在這裡一手遮天,所有怪物都聽她的,你確定我們能找到?」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一道紅色的影子突然從路邊的綠化帶里竄了出來,靈巧地落在了我面前。
這正是我昨晚注意到的那個影子!
現在是白天,我終於看清了它的樣貌,居然是一隻穿著紅衣服的黑貓。
不僅是衣服,就連它的爪子上也套了四隻小紅靴子。
原來那晚我看到的是它的衣服。
可這裡怎麼會突然出現一隻貓?
要知道,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除了我們自己,可是沒看見過其他任何活物。
而且我莫名覺得,這隻黑貓和我們一樣,是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
黑貓在我面前轉了一圈,深深看了我一眼,突然向前靈巧一躍,跑了出去。
「哎!」我沒忍住喊出聲,連忙追上去。
14
黑貓在前面跑得很快,快到我跟在後面連它的形體都看不清,只能勉強看到黑紅的殘影。
它與我之間的距離似乎總是恆定的,無論我怎麼追趕都拉近不了分毫。
最後,在一個拐角處,我還是跟丟了。
我扶著牆,彎下腰大口大口地喘氣,感覺肺都快炸了。
「那是個什麼東西,怎麼突然就不見了?」蘇茶茶站在牆邊上一臉懵逼:「這東西也太邪門了,怎麼連我都追不上?」
當我跑起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先我一步追了出去。
身為怪物,她在這個世界行動有著極大的優勢,可居然也跟丟了。
我沖她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現在沒法回答。
等喘過氣後,我直起身,仔細打量了一下周圍。
這裡是學校東邊的露天停車場,裡面停得滿滿當當,包括我們乘坐的那輛校車也停在了裡面。
黑貓將我們帶到這邊是什麼意思?
我站在停車場前,並不是很想進去看看。
這一排排的車停在裡面,誰知道裡面會不會有一兩個怪物突然冒出來,把我拖進車裡。
那麼狹小的空間,一進去只怕直接玩完。
相比於我,蘇茶茶就沒有這個顧慮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直接移動到了車邊上,去找那個憑空消失的黑貓。
「你在這裡幹什麼?」
我順著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出什麼事了?」
「你自己過來看!」蘇茶茶沒好氣地道。
有她給我先探了路,我的膽子也大了起來,走了進去。
在停車場的正中央,有一個石座,已經變成男人的雕塑坐在上面,一手抵著下巴,儼然一副沉思者的模樣。
被蘇茶茶打擾後,他沒好氣地抬起頭:「我是一座雕塑,你說我在這裡幹什麼?」
看見我,他立馬換上了一副笑眯眯的表情:「親愛的,今天的遊覽玩得開心嗎?」
我被他這親昵的稱呼喊出了一層雞皮疙瘩:「你叫我宋澄就行。對了,你剛剛有沒有看見一隻穿著紅衣服的黑貓?」
「穿著紅衣服的黑貓?」他重複了一遍,果斷搖頭:「我在這裡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怎麼,你養的貓丟了?」
「我才來這裡多久,去哪兒養貓。」我差點聽笑了:「不過聽你這麼說,你在這裡待了很久了?」
「那要看你對『很久』的定義了。」雕塑很嚴謹,饒有興致地從石座上下來了:「怎麼,你有什麼想問我?」
經過昨晚一通忽悠,雕塑現在對我的攻擊性已經徹底消失了,他現在就是我最合適的詢問目標。
「學校里有個黑長直舞蹈系的學姐,你應該認識吧?」
「就是帶你們參觀學校那個吧。」他果然知道:「你要問她?」
我一臉期待地點了點頭。
「行,讓我當你老婆我就告訴你。」
我期待的表情瞬間垮了。
我怎麼忘了這茬,這貨對當我老婆的執念還真不是一般的深。
蘇茶茶在一旁無情地笑出聲:「我替他答應了,你告訴我就行。」
「滾一邊玩去。」我沒忍住罵出聲,轉頭和他討價還價:「除了這個,其他要求都行。」
「那可不行。」他沖我搖了搖頭,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你問的可是這個世界目前的主宰,我是不可能這麼輕易告訴你的。」
看他神神秘秘的樣子,我開始有點好奇:「難道說,她的事只有你知道?」
「那倒不是。」他意外地實誠:「這個世界裡的原住民多多少少應該也都知道點,但要說知道的最詳細的,肯定是我。」
看他這信誓旦旦的樣子,我繼續追問:「那你對她這麼了解,你倆是什麼關係?」
「你猜。」
「……」
眼看從他嘴裡撬不出半點東西,我放棄了,揮揮手示意蘇茶茶和我一起離開。
「等一下。」他突然喊著我:「你就這麼走了?」
「啊?」
「你問了我這麼多問題,就這麼拍拍屁股走了?」
我被他問得哭笑不得:「我問你這麼多問題,你跟我說了什麼有用的嗎?」
「好歹你知道她是這裡的老大了。」雕塑理直氣壯:「我不管,至少你得給我點回報。」
想起他迄今為止的各種變態行徑,我默默捂住胸口:「當我老婆絕對不可能!」
雕塑一臉失望:「那行,那就換一個。這樣吧……」
他指了指蘇茶茶:「你也給我畫個。」
突然被點到名的蘇茶茶驚訝地指了指自己:「關我什麼事?」
「你不是昨晚給她畫了雙腿嗎?我也要。」
我瞥了眼他修長的大長腿:「你四肢健全要畫什麼腿?再說了,你一個立體雕塑,我給你畫了你也不好用啊。」
「那你給我上個色吧。」雕塑依舊不死心。
「沒染料。」
「染料還不簡單?我帶你去美術室拿。」
15
如果不是有雕塑陪著,我是斷然不敢只身前往美術室的。
讓我感到意外的是,蘇茶茶居然也不情不願地跟上了。
「呵,不就當 play 的一環嗎,老娘奉陪到底!」
我看著她咬牙切齒的樣子,沉默片刻:「沒關係,你不用勉強。」
「不,我偏要勉強!」
面對她的故作叛逆,我終究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蘇茶茶,你到底在怕什麼東西?」
從上午她特地找我開始,我就發現不對了。
她應該很清楚,和怪物學姐呆在一起的我們需要面對的怪物是最多的,同理也最危險,可她卻還是來了。
雖然她嘴上一直在喊害怕,但在面對謝行天時卻毫不畏懼,由此可見她也未必是真的怕那些怪物。
那她完全可以一個人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呆著,為什麼非要一直跟著我?
唯一可以解釋的是,有什麼讓她真正害怕的東西,讓她不得不一直跟著我,尋求心理安慰。
「我……我怕怪物啊。」蘇茶茶的語氣里有了一絲慌亂,看來我是猜對了。
見她不肯說,我也沒再多問。
我有預感,她害怕的東西遲早是瞞不住的。
可能是生怕我追問,她連忙轉移話題:「你們想去美術室我沒意見,但我有個問題啊。宋澄,你一個活人,就不怕折在裡面嗎?
「畢竟今天下午只是自由活動,可不是什麼安全時間。」
我看了眼雕塑,他雲淡風輕,甚至有些裝逼:「有我在,我看誰敢動你。」
好,我承認,雖然平時他變態得讓我害怕,但現在真的安全感爆棚。
「這麼自信?」蘇茶茶滿臉不信:「那你比怪物學姐還厲害咯?」
「除了她,我不想碰見她。」雕塑似的很忌憚她:「你們也千萬不要在她面前透露我的存在,不然會很麻煩。」
說話間,他將我們領到了美術室。
說來也怪,我本來都已經做好了面對一堆牛鬼蛇神的心理準備,結果這一路暢通無阻。
我甚至還特地在走廊牆上的畫前走了好幾個來回,畫上的人都紋絲不動,安靜得不正常。
最後還是蘇茶茶看不下去了:「別晃了,這一層樓都沒有怪物。」
「那怪物都去哪兒了?」
「今天下午人不是都分散開來了嗎?可能都跑出去嚇人了吧?」
聞言,我有點失望。
事實上,我同意來美術室,其實還有個想法,那就是來這裡找個怪物碰碰運氣。
按雕塑所說,怪物學姐是這個世界的主宰,這裡的怪物肯定或多或少對她也有所了解。
雖說雕塑不想告訴我有關她的信息,但這不妨礙我去問其他怪物。
怪物學姐的故事對我而言太重要了。
可現在,怪物一個都沒找到,雕塑卻在一旁目光炯炯地盯著我。
沒辦法,我只能先給他上個色,打發走了再說。
雕塑一臉嬌羞地站在那兒:「沒關係,你不僅可以上色,也可以把我變成你喜歡的樣子。」
我本來正麻木地調著色,聽到這話,瞬間提起了興趣。
我放下顏料,將他上下打量一番後,毫不猶豫地將他胯間鼓的一大坨給扯了下來。
16
對此,雕塑毫無反應,絲毫沒有被剝奪了男性尊嚴的憤怒。
也是,他本來也不算是男人,沒反應也正常。
我本來想把雕塑改回胸大臀翹的美女,但在他目不轉睛地注視下,伸向胸口的手還是緩緩縮了回去。
要真把他變回女人,之前的謬論都將被推翻,還不知道會被怎麼折騰。
加上我本身也確實沒有塑像的基礎,最終,除了胯間那一坨,我沒能在他的身體上動上半分。
我只能將他的衣服給重新捏了一遍。
雕塑本身的服裝是希臘風,不能說不好看,只能說非常之惹眼。
既然他讓我隨意更改,我就將衣服換成了更日常的黑色衝鋒衣,剛好中和了他身上明顯的性別特徵。
這樣他對我口出驚人的時候,我還能假裝想像一下這是個中性的妹子……
等忙活完後,天已經黑了。
上完色後的雕塑,基本看不出是雕塑了。
他的臉本就雌雄莫辨,加上無性別的穿搭,乍一看還真分不清是男是女。
他摸著自己的臉若有所思:「原來你喜歡這樣的。」
我沒有搭理他,看著窗外徹底黑下去的天,有些惆悵。
大晚上再出去找怪物,是不是有點作死?
「我知道你想幹什麼。」雕塑見我魂不守舍,無奈一攤手:「好吧,看在你陪了我一個下午的份上,我就幫你一回。」
他從窗戶直接翻了出去,沒過多久,手裡提著個人就回來了。
他將那個人扔到我面前的地板上,這人就像是高溫融化了一樣,一點點滲進了地面。
和蘇茶茶一樣,這個怪物看起來還算有點人樣,眼睛下面一片烏青,看上去又頹又喪。
可能是有雕塑坐鎮的緣故,他沒敢逃,躲在地面警惕地看著我。
「從剛剛開始,這傢伙就一直躲在旁邊偷窺。」雕塑指了指他:「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給力,實在是太給力了!
我瞬間就覺得,今天這一下午沒白忙活。
我正思索著該先問什麼,蘇茶茶突然驚叫出聲:「就是他!今天下午害死劉延的就是他!」
「我那會兒看到了,就是他從天花板上把劉延給拉了上去,包括後來拉扯孫函的,也是他!」
怪物嘴角裂開,笑得瘮人,先前人畜無害的樣子蕩然無存。
我沒想到,雕塑這隨便一找,居然就找到了最窮凶極惡的那一個。
不,或許這不是巧合,也許他一直就在等,等雕塑離開的時候,對我下手。
我頓時一陣後怕,後知後覺今天下午是有多命大。
「我知道你要問我什麼。」怪物搖頭晃腦,嬉皮笑臉的,看起來卻像嗑了藥一樣:「你想問她的事,對不對?」
「這樣,我告訴你,什麼都告訴你,你們放我走怎麼樣?」
我本來確實這麼打算,可知道他就是害死劉延的兇手後,到嘴的話瞬間改口:「劉延呢?你把他弄到哪兒去了?」
先前被害死的謝行天和劉媛都歸隊了,可唯獨劉延,在我們面前斷氣後就消失不見了。
「你說他啊。」怪物哼哼唧唧:「抬頭看看?」
我抬起頭,驀然發現天花板上居然掛著個人。
劉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整個人被綁在吊燈上,儼然已經變成了怪物,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向我們求救。
「最好別去動他,這可是她留給你們明天的精彩好戲。」怪物幸災樂禍地說:「要是隨便碰了,被她發現可就完了。」
聞言,原本已經打算上去幫忙放人的雕塑瞬間停止了動作。
畢竟怪物學姐就是他最大的忌憚。
「哎,說真的,我在這裡待了這麼久,很久沒遇到這麼好玩的事了。」
像是沒看見我們沉重的氣氛那樣,怪物開始嘻嘻哈哈自說自話:「你們也別生氣,我們就是和你們開個玩笑,反正大家以後都要在這裡生活,你們就當這是我們的歡迎儀式了。」
「誰要和你們在這裡生活!」蘇茶茶憤怒地打斷了他。
怪物愣了一下,突然大聲笑了出來:「不會吧,你們不會還想著能離開吧?」
他的笑聲十分難聽,像是卡了口濃痰,咔嚓咔嚓十分刺耳。
「你們都死了,死了!」
怪物突然收起笑容,臉上的表情變得無比猙獰:「這裡是只有死人才能進的世界,你們在原來的世界都已經死了,離開了這裡,還能去哪兒?」
17
美術室內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最後,還是怪物忍不住開口:「不是,你們都死了,知道死了就沒點反應嗎?」
我面無表情:「哇哦,我好怕怕哦。」
怪物:「……」
我又不是傻子,平時也沒少看小說漫畫,心裡其實早就猜到了。
但不同的是,我並不認為我們真的死了。
如果真如怪物所說,那我們來到這個世界時應該和這些怪物是同一種形態,而不是維持著普通人的樣子。
更何況,我們是怎麼死的呢?
車禍?那為何我們一車的人一點印象都沒有?
還有本來和我們一起在車上的司機大叔去哪兒了?
或許,現實中的我們並沒有真正死亡,而是處於一種半死不活的狀態。
簡而言之就是還能搶救一下。
從這個世界裡逃出來,也許我們就能活下去。
怪物學姐將遊覽時間定為三天,但我可不認為三天後她就會放我們離開。
經過今天上午,我反而覺得她像是捕獵的猛獸,一點點將獵物玩弄得心理崩潰,再慢條斯理地解決。
我們一直都是她的獵物,她怎麼可能會對獵物仁慈,又怎會放獵物離開?
這三天像是她的遊戲時間,如果過了這三天,我們可能就真的逃不出去了。
說到底,還是要多了解她一點,以此來找到這個世界的破綻。
因為我過於平淡的態度,戲精上身的怪物演不下去,嘴裡嘟嘟囔囔:「沒意思,你這人真沒意思,新來的裡面就屬你最沒意思……」
「覺得我沒意思,就老老實實把我的問題都回答了,那樣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有雕塑在,我的語氣也強硬了起來:「我問你,關於怪物學姐,你知道多少?全都說出來。」
怪物的眼球骨碌骨碌地轉,一看就憋了一肚子壞水。
他嘿嘿一笑:「行,說吧,我全說出來。不過先聲明,我來得晚,所知道的也都是從別人嘴裡聽到的。你們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
我合理懷疑這個怪物活著的時候是個脫口秀演員。
見我們還是沒人理他,怪物終於覺得沒意思了:「唉,沒趣!算了,我直接告訴你們吧,她以前是學校的學生,但是性格有點問題,所以沒人喜歡她,偏偏這個人又極度敏感,後來就得了抑鬱症。
「她就是因為抑鬱死的,但是死的時候不甘心,又帶了幾個人一起走了。」
怪物的表情重新興奮起來,他的目光在我們每個人臉上轉動,聲音不自覺地壓低:「她自殺那天晚上,在宿舍飲水機里下了安眠藥,等全宿舍都睡死後,關緊門窗,在宿舍放了一把火!」
「多狠吶。」怪物感嘆:「據說後來查出來,一宿舍的死因都是一氧化碳中毒,壓根就不是燒死的。但是屍體全都燒得面目全非,那慘狀,嘖嘖嘖……」
「果然只要夠陰狠的人,去哪兒都能做老大。你看她多歹毒啊,在這裡呼風喚雨的,早知道,我死之前也多帶幾個人下來,說不定比她還厲害呢……」
我心裡突然升起了一種不妙的預感。
火災,中毒死亡,而且是在女生宿舍。
這怎麼聽都像是會出事的樣子。
就像是為了印證我心裡的不安,手機突然瘋狂地響了起來。
與此同時,地下傳來一聲巨響,直接蓋住了手機的提示音。
原本躲在地下的怪物不知被什麼方法撈了出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這一摔直接把它給摔懵了,剛想張嘴罵國粹,就又被雕塑扔了一次。
怪物怒道:「我給他分享情報呢,招你惹你了?!」
雕塑:「你太吵了。」
我往後退了兩步,無視了那邊的雞飛狗跳,打開手機,裡面全是孫函剛發給我的信息。
「哥,出大事了,女生宿舍那邊一個宿舍都沒了!」
18
「怎麼回事?」
「具體還是見面說吧,總之她們看起來像是被燒死的。」
我瞬間就聯想到了剛剛怪物說的話。
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簡直不要太快。
那邊的雕塑還在發難,怪物在他手裡快被玩成了皮球。
臨走前,我想了想,指著雕塑,對怪物鄭重道:「你看清楚了,今天欺負你的人是他,跟我沒關係,要報仇可別找錯人啊!」
怪物從地上抬起了頭,面容扭曲,正想開口,又被雕塑舉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雕塑怎麼突然對他動手了,但我現在也沒空管他們的恩怨。
美術室離男生宿舍並不遠,而且都是大路,不一會兒,我就趕了回去,且一路暢通無阻。
昨晚還只有我一個活人的宿舍,今天就被十幾個人給擠得滿滿當當,床上坐著,地上站著,我差點沒處下腳。
「哥,你回來了。」孫函趕緊給我騰出了個椅子。
突然間的眾星捧月讓我感覺有些不自在,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女生宿舍發生了什麼:「女生宿舍那邊不是有劉媛嗎,出事的時候她沒發現嗎?」
「唉……」孫函嘆氣嘆得無奈:「其實她們也有點自己作死吧,今天下午她們壓根就沒有跟大部隊待在一起!」
「因為你跟我們說打算四處逛逛,熟悉一下學校,我們商量了一下,確實也得了解一下敵情,就按男女生分組,男生跟著行天,女生跟著劉媛,分成兩隊在學校裡面轉轉。」
「結果那一個宿舍的女生膽子都很小,根本就不敢跟著走,女生們也就只能先將她們送回宿舍,然後再跟著劉媛出去。」
「結果剛剛女生們回到宿舍,就聞到樓道里飄著一股焦味。她們順著味道找了過去,發現一個宿舍都被燒黑了,四個人全躺在床上,屍體都焦了!」
就算沒親眼看到這個場面,光是聽,都讓人感覺頭皮發麻。
「重點是,我們也不知道下午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們怎麼突然就被燒死在宿舍了。」孫函苦笑:「反正現在,大家都不敢待在自己的宿舍里了,想著好歹行天在身邊能安全點,就全過來了。」
果然和我猜的一樣,女生宿舍的死法和怪物學姐的死法一模一樣。
但我不明白,昨天她們也在宿舍待了很久,為什麼偏偏是今天下午?
怪物學姐看似殺人很隨意,但其實都會找個由頭。
蘇茶茶是因為不聽話,謝行天是因為不尊重學姐,劉媛是因為動作沒有達到標準。
而劉延則是美術室那個怪物殺的。
女生宿舍這一看就是怪物學姐的手筆,那她們又是被抓住了什麼把柄,才會被一鍋端了呢?
我眉頭緊鎖,仔細回憶著今天的所有細節,在回憶了幾遍後,突然就抓住了其中的端倪:「你們還記得怪物學姐對今天下午的安排是怎麼形容的嗎?」
「好像是說下午是自由活動時間,讓我們熟悉校園環境,然後互相之間也熟悉一下……」
孫函漸漸沒聲了,他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她已經明確說了,下午我們得去熟悉校園環境,所以那四個女生直接回了宿舍,相當於沒聽她的話!」
所以怪物學姐為了懲罰她們,讓呆在宿舍的四個人體驗了一把曾經的死法。
「我的媽呀。」孫函一臉後怕:「得虧今天下午壯著膽子出去了,要是都回去了,那不就全軍覆沒了!」
不只是他,我也很慶幸。
幸好今天多了一嘴,告訴了他們我的打算,要是真的都被燒死了,我毫不懷疑怪物學姐為了省事,會直接把我也給拉進去陪葬。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隨口安撫了一下:「既然一個宿舍都遇害了,那四個人呢,變成怪物了沒有?」
我當然希望大家都能好好活著,但木已成舟,多一份戰力也是好的。
多四個怪物,明天的安全就多了份保障。
「女生們後來也想到這點了,但她們帶著劉媛又去了一次,發現宿舍直接復原了,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雖然隱隱有些猜測,但聽到他這麼說,我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失望。
其實也不難理解,今天謝行天和劉媛的舉動很明顯出乎了怪物學姐的預料,因此從劉延開始,她就把我們分開了。
如今憑空多出了四個怪物,她當然不可能白白送給我們。
估計明天,我們不僅能看到掛在燈上的劉延,還能看到四具焦黑的怪物。
想到劉延,我挑挑眉,剔去雕塑的部分,把下午的見聞和他們分享了。
既然雕塑不想被怪物學姐發現,那他的存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免東窗事發,造成不可逆轉的麻煩。
更何況,他對我的變態行徑,也確實讓我不知道該如何對外介紹他。
聽到我只身前往美術室探路,孫函又一次露出敬佩的目光:「宋哥你是真牛,居然敢單槍匹馬闖進去,我們一個下午也就只敢在路上轉轉,建築是一個沒敢進去。」
我立馬將所有功勞都推到了蘇茶茶頭上:「這不是有蘇茶茶在嗎,不然我也不敢啊。」
提到蘇茶茶,我突然發現她好像很久沒說話了。
正想著,耳邊冷不丁響起她的聲音:「我去女生宿舍那邊看看情況,就不和你們這群大老爺們混在一起了。」
我在宿舍看了一圈,最終在天花板上找到了她。
她嘴上那麼說著,卻在天花板上寫下一行字:「小心,你們當中有怪物混進來了!」
19
蘇茶茶飛快地將這行字抹去,閃身消失了。
其他人這會兒都在你一言我一語地探討我剛剛分享的情報,沒人注意到天花板上短暫的變化。
我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心裡卻掀起了驚濤駭浪:「孫函,你們今天下午一直都呆在一起嗎?」
「對啊。」他點頭:「現在誰還敢單獨行動啊。」
既然都在一起,那這怪物是怎麼悄無聲息地潛伏進來,甚至連謝行天都沒有察覺的?
我回頭看了眼謝行天,他安靜地站在牆角,像一尊沒頭的塑像一樣。
難道說因為他看不見,所以沒辦法像蘇茶茶那樣敏銳地發現異常?
……姑且不管這些,藏在人群里的怪物,又是誰?
我將在場每個人的臉都看了一遍,或擔憂或害怕,每個人的表情都自然且毫無破綻,光看外表根本分不清。
謝行天沒有反應,蘇茶茶不知道去哪兒了,身邊的人一個都不可信。
我瞬間感到孤立無援,摸著下巴開始思考如何揪出這個怪物。
突然,孫函開始直勾勾地盯著我,眼神有點莫名其妙地畏懼。
我瞬間警惕起來:「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沒……沒什麼。」他沖我乾巴巴地笑了兩聲:「就是突然想到一些事……」
「什麼事?」
話音未落,背後一股衝力,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孫函卻像早有預料那樣,先一步從我面前躲開了。
我摔得眼冒金星,腦袋嗡嗡作響,背上仿佛有千斤重,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蘇茶茶透著寒意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你還打算裝到什麼時候?」
20
校車劃破清晨校園裡灰暗的霧氣,搖搖晃晃地行駛到美術教學樓樓下。
「歡迎大家來到美術學院。」
學姐站在樓下,身上的興奮與一車人的疲倦形成鮮明對比。
隨著遊覽的推進,她身上的怪物特徵也越來越多,今天的眼睛已經變成了猛獸般的豎瞳,下半身份裂出了無數條觸手,看起來美艷而詭麗。
但大家也都是經歷了大風大浪的人了,膽量全都提升了不少,面對非人感十足的學姐,至少都能保持表面的鎮定。
除去隊列里的三隻怪物,目前還有十九人存活。
我們走進了昏暗寂靜的美術教學樓,這裡與昨日我來時的風平浪靜已然不同。
一進門,首先見到的就是第一任院長的半身雕像。老人家笑容親切,看起來和藹可親。
可下一秒,他的頭就被觸手掰斷了。
怪物學姐將雕像的頭吞進肚子,微笑著滿嘴胡謅:「院長老人家性格內斂,看見這麼多人害羞!」
雕塑的脖子斷口處滲出紅色的液體,它捂著脖子,看上去十分痛苦。
但學姐直接無視了它,帶著我們上樓,走到了二樓的畫室。
「學姐了解過了,非常巧,在場的所有美術生都是繪畫專業的。」
學姐站在講台上,黏膩的觸手爬得滿教室都是:「那我們今天上午的活動,主要就是讓美術系的同學們向大家展示一下自己優秀的畫工,給自己的搭檔們畫一副畫像。」
「如果同組兩人都要展示,那就邀請其他組的同學來搭檔吧!」
她的豎瞳死死地盯著我,眼神像在看一個死人。
經過昨天一天,她只怕早就把我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
我在她可怕的目光中出列,伸手拉了一把謝行天:「來,兄弟,組隊參加活動了。」
我們這一車人中,占比最大的就是美術生。
這一場活動中,美術生加上模特,居然有十四個人都出列了。
「同學,你等一下。」等所有人都坐定後,學姐冷不丁地開口了。
她的觸手在地上緩緩蠕動,游向了最東邊的一組:「我記得你的搭檔不是美術生啊,為什麼不讓他來做你的模特?」
他詢問的正是劉延的搭檔吳子航。
聞言,這兄弟笑得比哭還難看,但卻一句話都不敢說,生怕說錯了直接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