粼江藝術學院完整後續

2025-09-19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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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你的搭檔是劉延對吧?」學姐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他昨天被我喊走了,我居然忘了讓他歸隊。」

她笑眯眯地拍了拍手,劉延扭曲的身體從燈上掉了下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本來昨天就已經摔了一次,今天第二次傷害,他的臉上已經被血糊得面目全非。

這次,他摔在了吳子航面前。但有了我昨天的預警,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雖然身體有些發抖,並沒有其他過於失態的舉動。

劉延被觸手纏住手腳拉了起來,擺出了一個站立的姿勢。

吳子航不敢違逆,手微微發抖,開始在畫紙上打草稿。

畫室里只剩下筆在紙上划動的沙沙聲,偶爾夾雜了點觸手在地上遊動的聲響。

平心而論,美術教學樓可以說是一個很恐怖的地方。

怪談故事裡的各種詭異元素這裡都有,精美的藝術品隨時都可能變成吃人的怪物。

就比方說現在,掛在牆上的人像開始不安分地動了起來,尤其是發現我注意到後,眼睛動得像是要直接脫出眼眶。

這隻怪物看起來業務還不是很熟,過分誇張的表情,愣是讓我差點笑出聲。

我抿著嘴,硬生生憋住笑,在畫紙上完成了最後一筆。

不出所料,我是全場第一個完成作品的。

畢竟謝行天比別人少了個頭。

我緩緩舉起手,清晰地看到講台上的怪物學姐咧開血盆大口,表情異常興奮。

畫紙上沒有頭的身體驟然放大,直接掙脫出了畫紙朝我襲來。

謝行天已經先一步被觸手纏住,根本來不及趕過來。

觸手激動地扭動起來,卻在下一秒頓住了。

我直接抬手,將這隻急吼吼的怪物給塞回了畫紙里。

「怎麼可能!」怪物學姐頭一回失態,仔細看了看我後,表情扭曲:「你不是人類了?」

我將畫紙反夾在畫板上,面露微笑:「怎麼能說不是呢?」

21

時間回到前一天晚上。

我被蘇茶茶壓在地上,腦子直接死機:「你在說什麼啊?」

「你還打算扮成宋澄的樣子騙我們到什麼時候,真正的宋澄被你弄哪兒去了!」

在蘇茶茶的怒喝聲中,我費力抬頭,看到的是周圍一圈驚恐的目光。

莫名其妙被扣下這麼一個帽子,我也有點火了:「你腦子有病吧!咱倆一直在一起,我是死是活你不清楚嗎?」

「你還好意思問我!」蘇茶茶死死按住我:「老實交代,你是什麼時候換過來的!」

我頭一次感覺到百口莫辯,簡直要被氣笑了,下意識掙扎了一下,沒想到直接把蘇茶茶從背上甩了出去。

「你還說自己不是怪物!」

這下,連我自己也懵了,畢竟人類確實沒有能和怪物抗衡的能力。

「我……」我狼狽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正想著該如何解釋,突然雙手不受控制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如果不是我瞬間反應過來,立馬爭奪身體控制權,那我的脖子估計會被直接擰斷。

這一變故太突然,在場無人反應過來。我被自己掐得直翻白眼,費力地從嗓子裡擠出求救:「救……我……」

最終還是謝行天的正義感驅使他率先做出反應,抓著我的手腕硬生生將我的手掰開了。

空氣重新湧入肺部,我猛烈地咳了起來,咳得眼泛淚花,渾身一松,那種被操控的僵硬感消失了。

可還沒等我緩過神,旁邊的孫函突然發出尖叫,姿勢扭曲地撞開人群,往窗口跑去。

我甚至都來不及擦一下眼淚,啞著嗓子嘶吼:「快攔住他!」

其他人立馬手忙腳亂地擋住他的去路,拉人的拉人,關窗的關窗,終於把一條腿探到窗外的孫函給拉了回來。

可下一秒,又有人尖叫著試圖去撞牆了。

「這是怎麼回事,全都鬼上身了嗎?」蘇茶茶跟在後面崩潰大喊。

還真有可能是鬼上身,準確來說應該是被怪物上身了。

這下可麻煩了,這怪物一旦附身到人的身上,在肉身的保護下,就沒辦法對付他。

得想辦法把他逼出來,但又有什麼辦法能把他逼出來?

宿舍里亂作一團,不斷地有人被上身,然後做出各種各樣的自殘舉動,我們能做的也只有把門窗關緊,竭力拉住身邊突然發狂的每個人。

在一片兵荒馬亂中,我拉著又一個試圖用窗簾弔死自己的同學:「蘇茶茶,你不是能看見怪物的樣子嗎?難道沒辦法把它拉出來嗎?」

「我是能看見怪物的樣子,可這隻怪物我看不見,它附身在誰身上,誰就會染上怪物的氣息!」

蘇茶茶已經從牆上出來了,和謝行天一起勉強維持秩序。

這也太奇怪了,就算是附身轉移,那怪物暴露在外的那一刻應該也會顯露真身啊,可為什麼換了這麼多人了,我們居然一點異常都沒發現?

我抽身出人群,試圖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仔細觀察問題所在,終於在怪物附身到吳子航身上時發現了端倪。

「影子!蘇茶茶,謝行天,你們快想辦法控制住他的影子!」

22

怪物學姐恨不得將我看出個洞。很明顯,她和昨晚的蘇茶茶一樣,也被這個怪物給迷惑了。

這個影子怪物異常狡猾,沒有附身時就是一團淡淡的影子,極容易讓人忽視,可一旦躲進人的影子裡,就會給人附上一層怪物的能力,甚至能短暫地通過影子控制人類軀殼。

不過也正是因為他只能附身在人類身上才能發揮作用,平時在這個世界的存在感十分低,好像無人知曉他的存在。

如果不是我們一群人在他的老巢里吵吵鬧鬧,他估計還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窩在宿舍的角落裡當空氣。

可既然他被我發現了,那這條賊船我是一定要拉他上的。

我款款起身,將畫放到了怪物學姐面前,轉身離開了。

就在我的影子與一個女生交匯的瞬間,影子怪物悄無聲息地溜了過去,附身在了那個女生的身上。

學姐現在滿眼都是我,自然發現我身上的怪物氣息突然就消失了。

她臉上的陰沉一掃而光,又掛上了那虛偽的笑容,裝模作樣地看了看我的畫:「你這畫……」

「一定是非常好吧!」我果斷打斷了她,一臉無辜:「沒關係,學姐你是外行,看不出門道,只要覺得好看就行了。」

怪物學姐:「……」

經歷了昨天,我已經知道她的套路了。

無非就是對我的畫指指點點,然後找藉口提一些致命的要求。

但昨天能成功,無非因為她算是舞蹈系直系學姐,懂行。

今天她一個外行,又有什麼理由指點出花來?

學姐當然聽出了我的言外之意,剛掛上的笑容變得十分猙獰。

偏偏這是她自己定下的遊戲規則,要殺人就非得找茬,既然沒有合理地找出茬,那就只能作罷。

緊接著,被影子附身的女生也抓緊舉起了手。

隨著通過的同學越來越多,學姐愣是沒有找到我們短暫變成怪物的原因在哪兒。

她的觸手煩躁地在牆上拍出一個又一個大洞,將牆上畫里的那些怪物嚇得四下逃散。

直到最後一個孫函順利通過,這場活動居然無一人喪命。

「好,非常好。」怪物學姐面無表情,觸手將整個美術室幾乎砸成廢墟,只剩下薄薄一層牆體在苦苦支撐:「看來美術系的同學們暑假也很認真,沒有因為考上大學就疏於練習,真的是好極了!」

她的每一個字都咬牙切齒,仿佛把我們當成嘴裡的字一樣,狠狠撕咬。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了,上午的活動時間結束了。

下午依舊是自由活動時間。

從美術教室走出來後,大家歡呼雀躍,滿心認為這是成功反抗的一次大勝利。

「宋哥,還是你厲害,居然能把影子拉入伙,這下有他在,明天的活動我們也不用愁了!」

孫函很高興,但他見我憂心忡忡,笑容很快就消失了:「有什麼不對嗎?」

「就算我們能靠影子通過明天的活動,那明天之後呢?」

今天的活動,不僅僅是一次反抗,也是一次試探。

而試探的結果卻恰恰印證了我最壞的猜測。

就今天這場活動,怪物學姐如果執意要大開殺戒,再隨便找兩個藉口不是什麼難事。

但她沒有,雖然一直很煩躁,但她似乎並不著急。

活動開始前,她也只說了會進行為期三天的新生遊覽,並沒有說三天過後會放我們離開。

而正常的新生遊覽之後是什麼?

是正式入學。

三天過後,我們就會正式加入這個怪談學院,成為裡面的一部分。

到時候我們誰也逃不掉。

聽完我的分析,孫函的臉變得慘白。

這是一種思維慣性,所有人都會認為三天結束後就能逃出生天。

可事實上,這場活動從一開始就是個結局註定的死亡遊戲。

「所以搞半天,我們這麼拚命地想辦法活下來,到頭來不還是會被弄死……那我們這麼努力到底有什麼意義?」

孫函看起來有點崩潰。

「話可不能這麼說,至少我們還有一天半的時間可以想辦法。」

我寬慰他,但效果甚微,他似乎沉浸在了逃不出去的恐懼之中:「能有什麼辦法,一出校門就會被溶解,蘇茶茶已經是個血淋淋的例子了……」

「你再這麼消沉下去,那可就真的都要玩完了啊。」

很明顯,孫函還不想死,他看了一眼平靜的我,突然也冷靜了下來:「對,在這兒消沉也沒用,不到最後一刻什麼都說不準。」

「宋哥你說,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還是和昨天一樣,分成兩隊,在學校裡面逛的時候都小心點,注意一下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一抹紅色的影子在我的余光中一閃而過。

那種鮮艷的紅,我在這個世界裡只在那隻貓身上見過。

「就先這樣!」這下,我也顧不上囑咐,拔腿就追了上去,把呼喊聲拋到了身後。

23

經過一個又一個拐角,我又一次跟丟了。

這次,為了追上那隻貓,我簡直玩命了一樣,突然停下,直接雙腿發軟,撲通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喂,不是,你這麼拼嗎?」片刻後,蘇茶茶才出現在我身邊:「跑這麼快,我差點都追不上……你怎麼又來這兒了?」

聽到她的話,我這才發現居然又來到了停車場。

「貓呢,又沒追上嗎?」

我扶著牆站起身,終於意識到了:「蘇茶茶,你有沒有聽過一種說法:如果在一個陌生的世界迷了路,穿著紅靴子的貓會帶領你找到正確的路。」

蘇茶茶一臉莫名其妙:「這是什麼奇怪的說法……不對,誰沒事會聽到這種說法啊!」

也對,普通人確實不會知道,但作為被迫入坑恐怖文學的我來說,確實是聽說過的。

但我一開始也只是聽了當個樂子,畢竟這一聽就像是某個規則類怪談里傳出來的規則。

所以第一次見到這隻穿著紅靴子、紅衣服的貓時,我並沒有聯想起來。

直到第二次將我們領到同一個地方,才終於讓我從記憶里找出了這條差點遺忘的規則。

但這裡也沒路啊?

我看著眼前半封閉的停車場,有點摸不著頭腦。

難道說,在某輛車下面,藏著某個隱藏的通道?

我將想法說給蘇茶茶聽,而後兩人兵分兩路,一個從左一個往右,開始認真尋找停車場的隱藏通道。

正當我趴在地上專心致志地看著車底時,頭頂傳來略有些震驚的聲音:「你幹什麼呢?」

我抬起頭,看見了坐在車頂的雕塑,正一臉疑惑地低頭看著我。

場景一度有些尷尬。

我急忙從地上爬了起來:「你怎麼又在這兒?」

雕塑眨了眨眼,突然一臉嬌羞:「這就開始關心人家的行程了嗎,好害羞啊!」

我:「……」

我轉身就走,全當後面的雕塑是空氣。

見我不理他了,雕塑終於恢復了正常:「哎,別走啊!你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

鑒於還有個雕塑在這裡圍觀,我實在不好意思再像剛剛那樣趴在地上撅著個腚看車底,但又不清楚車底的情況。於是,我又轉回身:「對了,你知道這個停車場裡有什麼隱藏通道嗎?」

雕塑:「怎麼,你們的大逃殺要玩到停車場來了嗎?這地方怎麼可能會有通道。」

沒有通道,難道我猜錯了?

就在此時,蘇茶茶飄到了我身邊:「我那邊看了,什麼也沒有……他怎麼又在這兒?」

她指著雕塑一臉震驚,我也有點好奇:「你平時沒事都待在這裡嗎?」

「那倒不是,只是這兩天比較熱衷於在這裡嘮嗑。」

「你和誰嘮,這裡還有其他人嗎?」蘇茶茶一臉迷惑。

「怎麼沒有?」雕塑拍了拍屁股下面的車:「這裡面不就有嗎?」

24

他坐著的正是我們來時的校車。

我透過車窗看向空蕩蕩的座位,突然靈光一閃,逐漸想明白了一些東西。

蘇茶茶在車裡面晃了一圈,一臉疑惑地出來了:「這裡面什麼都沒有啊?」

「你看不見的,不代表不存在,宋澄影子裡不也藏了個你看不見的怪物嗎?」

蘇茶茶大驚:「你看得見那個傢伙?怪物學姐可都沒看得出來,你到底……」

我打斷了她:「蘇茶茶,你還記得我們來時的司機大叔去哪兒了嗎?」

她很快就被我扯開了注意:「你是說,現在在校車裡那個我們都看不見的怪物,就是司機大叔?」

「其實我從一開始就覺得奇怪。」我伸手摸上校車的車皮:「這個世界雖然詭異,但一切詭異都與怪物有關,而這輛校車會憑空移動,卻看不到任何怪物操縱的痕跡。我一直以為是怪物學姐用了什麼我們都看不到的辦法,反而忽略了可能只是我們看不見操縱的怪物。」

「嗯……」雕塑贊同地點頭:「他和我說了,這兩個早晨他一直在試圖和你們搭話,可惜你們都聽不見。」

「另外,他有點特殊,不能離開這輛車,這段時間只能一個人待在這兒。我看他一個人太無聊,就來陪他聊聊天,你別說,這叔口才真不錯,講個故事一個比一個好聽……」

眼看話題要被扯遠了,我及時止損:「你知道為什麼司機大叔情況和我們不一樣嗎?」

「因為真正的他已經醒了,現在這裡的不過是一縷殘影罷了。」

雕塑盤腿坐在車頂,單手撐著下巴,笑眯眯地看著我:「對了,親愛的。我還不知道你對這個世界已經猜測到什麼程度了呢?」

我沒再在意那奇怪的稱呼,因為我發現眼前的雕塑可能是我一直以來忽略的巨大信息庫:「我猜……我們可能因為一些記不得的意外,全都陷入了昏迷,進入瀕死狀態,如果我們在這個世界再死一次,恐怕現實中也會真正死亡。」

雕塑笑而不語,看他的表情,我覺得我應該是猜對了,但並不全對。

蘇茶茶卻慌了:「喂,你這話什麼意思?按你這麼說,那我,我豈不是……」

「慌什麼,放心吧,你暫時還沒死。」

雕塑氣定神閒地將她的心安回了肚子裡,緊接著又用一句話給吊了起來:「但離死也不遠了。」

「親愛的猜得大差不差,這裡是死後的世界,人死後執念留在這裡變成了怪物。但有一點不對,在這個世界裡,變成怪物並不代表死亡,只要在這裡呆著超過三日,現實中才會隨之死亡。」

「而這位司機叔叔本人應該已經在現實中醒了,但他有一小部分殘念隨著你們一塊兒來了,不過因為只是殘念,因此你們包括一些弱小的怪物都看不見他,三日過後也會自然消散。」

說到這兒,他看了眼蘇茶茶:「至於變成了怪物,那肯定對現實也有影響,估計現在身體應該已經躺進 ICU 了吧。」

蘇茶茶捂著臉發出了一聲悲鳴,但悲鳴中又隱含著慶幸。

畢竟人還活著,就有逃出去的希望。

但一想到離三日只剩一日多,我就心頭一沉。

難怪怪物學姐不急著把我們直接都變成怪物,不僅僅是為了戲耍,一旦我們發現了這個世界的規則,利用變成怪物後的能力,逃出去的幾率更大。

所以她才會不緊不慢地殺掉少部分人,不斷擊潰我們的理智,讓我們在驚慌中被她牽著鼻子走,等三日過後再一舉同化。

不得不說,她這招可真是高明。

只可惜,就算髮現了這一事實,現在依舊是個無解之局。

我們還是沒有任何逃出去的辦法。

如果在一個陌生的世界迷了路,穿著紅靴子的貓會帶領你找到正確的路。

這句話不知為何在我腦中不斷盤旋,揮之不去,我忍不住再次問道:「你真的沒在這個世界見過穿著紅靴子的貓嗎?」

雕塑緩緩收起笑容,他盯著我,少有地正經起來:「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你為什麼一直在問這個問題?」

雕塑的臉非常漂亮,五官精緻到甚至有種非人之感,讓人覺得只會在畫中才會見到。

但因為他平時總是笑嘻嘻地對我犯賤,行為舉止與常人無異,以至於我漸漸忘了他也是個怪物。

如今突然正經,那張美麗的臉瞬間攻擊性拉滿,讓我心中的警鈴大作。

「沒什麼。」我裝作無所謂地扯開話題:「就是曾經聽說過一種說法,如果在陌生世界迷路了,說不定會有穿著紅靴子的貓來領路。說不定我能狗屎運碰上呢?」

「原來你還信這個啊。」雕塑看起來是信了,沖我雙手比了個心:「你好有童心,我好愛!」

蘇茶茶沒有戳穿我,在一旁很誇張地嘔吐了出來。

穿著紅靴子的貓會帶領你找到正確的路。

如果這是真的,那這個停車場裡一定有離開的辦法。

我看著眼前的校車,腦子裡突然冒出了個大膽的想法。

「我們是坐著校車進來的……」我抬起頭,眼中燃起希望:「那我們能不能再坐著校車離開?」

雕塑被我問住了。他微微蹙眉,面帶思索:「這我倒還真不清楚,畢竟從來沒人能從這裡逃出去過……」

蘇茶茶在一旁小聲質疑:「這能行嗎?你忘了我出校門後變成什麼樣了嗎?」

「這不一樣,你是直接跑出去的。」我越想越覺得有理:「別忘了,我們在校門外唯一安全的時候,就是在校車上的時候!」

正因如此,穿紅靴子的貓才會接連兩次將我帶到停車場,其實就是想帶我來找校車。

只是雕塑一直呆在這裡,它為了不被發現,只能將我帶到停車場門口就消失了。

或許校車,就是唯一能夠安全離開這裡的辦法。

「司機大叔,你能打開車門,讓我坐上去試試嗎?」

我敲了敲車門,滿懷期待地等了一會兒,校車卻毫無動靜。

雕塑傾身聽了一會兒,重新坐直:「這位叔說了,他只有早上才能操控校車,現在也愛莫能助。」

也就是說,明天早上就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既然校車是司機操控的,那開往校門口倒不是問題。

問題是,明天就算我們坐上了校車,又怎麼能順利開到校門口呢?

畢竟怪物學姐那無窮盡的觸手,分分鐘就能把車攔停啊。

我撐著車門,腦中飛快地思索著現在的已有戰力。

唯二具有攻擊性的也就是謝行天和劉媛了,蘇茶茶外強中乾,影子頂多自保。

……說真的,對付其他那些小打小鬧的怪物倒還好說,真對上怪物學姐這樣的世界級 boss,當開胃小菜都不夠。

或許雕塑出手還有機會,但看他的態度,並不在意我們離開,甚至還好心提供了不少線索。

那他不出手只怕是真的不方便。

我合理懷疑,他和怪物學姐有仇。

本來已經夠麻煩了,萬一他一出現,怪物學姐直接暴走,那我們一起玩完。

我想了半天,腦袋裡依舊一團漿糊,沒有半點應對方法,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

嘆完氣,耳邊突然響起了「滴滴」聲響。

這聲音對我而言甚至有點熟悉。我猛地抬起頭,周遭景色大變,儼然變成了醫院的模樣。

這是怎麼回事?是我剛剛在做夢,還是現在在做夢?

我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色依舊絲毫未變。突然,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輪子滾動,一群護士推著推車從我身邊跑過。

最後那個護士看見我停了下來,急吼吼地喊:「病人家屬,準備簽字,病人快不行了!」

這句話曾在我無數次的噩夢中出現,如今突然聽到,讓我開始懷疑是不是又做了同樣的夢。

但我還是跟在她們後面跑了起來。

手術室前,我看到了哭泣的父母,以及手術室上紅色的「手術中」字樣。

手術室內,那個從小就愛捉弄我,卻因為意外昏迷數年的哥哥躺在裡面,不知生死。

25

我哥哥在三年前因為一場意外成了植物人。

這些年他一直躺在醫院裡,靠醫療設備維持生命。

但他的體徵一直不太穩定,經常會出現大幅度變化,甚至有好幾次瀕臨生死邊緣。

醫生也查不出來問題出在哪兒,只能竭盡全力地搶救。

所幸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身體漸漸穩定了下來,但卻依然沒有甦醒的跡象。

我們一家幾乎都快放棄了,只希望他能在醫院好好活著,祈禱奇蹟發生。

但同時也很害怕,他會在某一天毫無徵兆地走掉,將我們這三年來積攢的希望全都毀掉。

此刻,我就站在病床前,看著床上的白布,感覺心裡像是破了一個大洞。

門外是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喊,一點點勾起了我流淚的慾望。

我咬著牙,不讓自己情緒崩潰,哆嗦著伸手掀開白布的一角。

白布下,雕塑眨巴著大眼睛和我四目相對。

我的眼淚掛在眼角半掉不掉:「……」

他撐起頭,一臉深情款款:「親愛的,你梨花帶雨的樣子真好看!」

我忍無可忍,將白布卷巴卷巴扔到他臉上,滿腔情緒全都轉為怒火:「你他娘的開玩笑也看看場合,還有這是能隨便開的玩笑嗎?!」

雕塑扯開臉上的白布,一臉委屈:「你怎麼能這麼凶我,我像是那種沒分寸的人嗎?」

大驚大悲下,我的腦袋被氣得悶疼:「分寸?你要是有分寸就不會一直調戲著我玩!」

他不說話了,從床上坐了起來,見我真氣得不輕,又好聲好氣地解釋:「那是因為我確實挺喜歡你嘛,但現在這事可不是我乾的。我來這裡可是為了救你出去。」

「救我?」

我還沒來得及理解他這話的意思,身體突然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

我以體測衝刺的速度狂奔出了門,徑直從哭泣的父母面前掠過,直挺挺地朝著醫院的牆上沖了過去。

我忍不住爆了句國粹,卻完全剎不住腳,下意識緊閉雙眼。

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反倒是身體一松,掌控權突然就回來了。

我猝不及防,雙腿一軟,直接在地上摔得七葷八素。

「我 TM……」

我沒忍住又是一句粗口,狼狽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這才發現居然又回到了停車場裡。

我的身下是漆黑的影子,此刻擠成一團。

「是你帶我跑出來的?」

我後知後覺,看了眼身後,原本我跑過來的地方不知何時居然飄著一層淡淡的灰霧。

灰霧中,雕塑和蘇茶茶還在裡面。不同的是,雕塑正朝著我走過來,蘇茶茶卻蹲在原地一動不動。

很明顯,這就是剛剛讓我陷入幻覺的罪魁禍首了。

「這是什麼東西?」

我從地上爬起來,問看起來絲毫未受影響的雕塑。

他悠哉悠哉地穿過灰霧,沒有先回答我的問題,反而是先看向了地上的影子:「這個影子有點意思啊,居然不受影響。」

「這個灰霧的形成原因我也不知道,但效果你也看到了,基本上碰到的人和怪物都會陷入幻覺,看到最痛苦的幻象。」

「基本上?」

「對,總有特例,比如說我,還有這個影子。」

「那蘇茶茶……」我看向灰霧中蹲著的蘇茶茶。

「這灰霧只要跑出來就行了,你也不用擔心她。畢竟都成怪物了,再怎麼刺激也死不到哪兒去了。」

難怪剛剛他和影子都選擇出手救我,敢情因為我還活著,萬一被刺激過了很有可能就這麼一命嗚呼了。

「謝了啊。」我彎下腰小聲和影子道謝,轉而繼續觀察灰霧的情況。

這麼仔細一看我才發現,這灰霧居然以一種緩慢的速度整體前行,幾分鐘過去了,霧氣整體也移動了大概不到半米。

但裡面的蘇茶茶卻依舊蹲著不動。

「你確定她沒事?」她安靜得仿佛蹲在地上成了蘑菇,我忍不住再三詢問:「實在不行,你去拉她一把吧。她畢竟是個女孩子,膽子小,估計是被嚇得走不動道了。」

「……唉,行吧。」猶豫了幾秒,雕塑有些不情願地答應了:「其實我膽子也不大,也不想去看那些恐怖的東西,但既然你都這麼說了……」

他碎碎念著走近灰霧,還沒等跨進去,一聲刺耳的尖叫劃破天際。

蘇茶茶突然從地上彈了起來,雙目赤紅,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啊啊……!」

紅色的血從她的眼睛裡流了出來。極度驚恐下,她漸漸維持不住正常人的形態,怪物的駭人特徵漸漸顯露。

雕塑停在原地,看著張牙舞爪的蘇茶茶,一時間被震懾得居然也在猶豫能不能過去。

但還沒等他猶豫完,蘇茶茶突然抱著頭,發出了尖利的嘶吼,猛地竄了出來。

跑出灰霧的一瞬間,她的眼睛立刻變得清明,但卻像我一樣,身體由於慣性前傾,直接倒在了地上。

那雙拼接上去的腿也因此摔斷,化為灰燼隨風飄散。

蘇茶茶趴在地上,愣愣地看著我們片刻,低下頭,躲進了地里。

我走近兩步,發現她縮成一團,悄悄哭了。

「好了,都是假的。」我蹲下身,和她隔著些距離安慰:「我給你再畫上腿好不好?」

她沒理我,依舊抱著自己小聲啜泣,看樣子真被嚇得不輕。

我很少有安慰女孩子的經歷,這會兒有些手足無措,一抬頭,雕塑看起來比我還要茫然。

得,這方面他看起來比我更沒經驗。

看著抹淚的蘇茶茶,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之前一直不敢離開我,那個讓她極度恐懼的東西,難道就是這灰霧?

「你……是不是之前也遇到過?」

聽了我的話,蘇茶茶哭得更傷心了。

意識到時機不對的我狠狠拍了兩下嘴。

但看來應該是了。

沒想到這灰霧,看起來平平無奇,甚至極易被忽略,殺傷力居然這麼大。

回想起剛剛在灰霧中那種近乎心跳停止的疼痛,我心有餘悸。

正這麼想著,褲腳突然被拉動了。

我低頭一看,蘇茶茶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了啜泣,挪到了我腳下,一邊擦著臉上的血,一邊紅著眼眶惡狠狠地瞪著我:「愣著幹嗎,給我把腿畫上啊!」

「你沒事了?」

她看起來恨不得從地下跳出來給我兩巴掌:「你巴不得我有事是不是?我都這麼慘了,快給我畫!」

看著她重新變得生龍活虎,我識趣地沒再追問,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掏出隨身攜帶的畫筆。

可畫著畫著,我的筆卻突然停了下來:「你剛剛的腿……是消失了對吧?」

「你這不是廢話嗎?」蘇茶茶剛擦完臉,一臉莫名其妙。

意識到這點,我立馬放下了剛勾出輪廓的腿,轉而在旁邊用最快的速度畫出了一顆蘋果:「你看看能不能抓住?」

「啊?」蘇茶茶疑惑地照做,居然真的將蘋果抓在了手裡。

「舉起來。」

她舉起手,手中的蘋果也隨之在畫面上移動。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斷抬手示意:「我是說,你出來,從地裡面出來。」

蘇茶茶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斷肢,咬咬牙,從地面上探出了半個身子。

她手裡的蘋果也隨之離開地面變得立體。

但因為這是我用炭筆速畫的蘋果,顏色是炭筆的灰。

「你該不會還要讓我吃吧?」蘇茶茶拿著蘋果左右查看,一臉嫌棄:「這顏色怎麼看都像有毒的樣子啊。」

我和雕塑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震驚。

我接過她手裡的蘋果,在蘋果脫離蘇茶茶的那一刻,再次化成灰隨風飄散。

「怎麼這就沒了?」

蘇茶茶還沒反應過來,我卻開始興奮起來。

如果不是她的腿突然斷掉消失,我可能就忽視了她很早就在我面前顯現出的能力。

她能將畫中的物體帶到現實,雖然一旦物體脫離她的觸碰就會消失,但這個能力只要用得好,簡直逆天!

我看著空中消散的灰燼,以及那團淡淡的灰霧,一直糊成一團的腦子裡像是抽出了一條絲,漸漸理出了頭緒。

很快,一個計劃的雛形就在我腦中漸漸形成。

我掏出手機,緊急聯繫了孫函:「快,都趕緊回宿舍,我有逃出去的辦法了!」

放下手機,我興奮地抓著蘇茶茶的手就往前跑:「我們快回去,我想到辦法了,你是辦法的關鍵!」

剛跑沒兩步,我就感覺手裡一沉。一回頭,沒了雙腿的蘇茶茶被我從地上拉了出來拖行,氣得臉上鮮血直流。

我:「……對不起,我還是先給你把腿畫上吧。」

26

第三天一大早,所有人都早早地等在了廣場上。

校車按時從停車場駛來,同學們依次上車,在座位上坐定。

每個人表情各異,有興奮,有擔憂,但更多的是對接下來所發生之事的決絕。

「大叔,拜託你了。」

我最後一個上車,在駕駛員座位旁停留了一會兒,看見方向盤朝左轉動了一圈。

這是我們昨天約定好的同意標誌。

校車緩緩啟動,按照正常的路線開始行駛,我坐到了最後一排,謝行天和劉媛坐在我兩側。

我看著沿路的風景,心中默念倒數。

就在經過第二個十字路口時,本該右拐的校車突然左拐,朝著大門的方向駛去。

開始了!

校車猛然提速,我抓緊安全帶,身體因為慣性向後仰,重重地撞在了椅背上。

與此同時,車裡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驚呼。

就在車子換道後沒幾秒,怪物學姐果然就發現了異常。路前方,憑空升起了數十條黑色的觸手,如同一道黑色攔截線,阻止了校車的前進。

眼看高速行駛的車子即將撞到觸手屏障上,蘇茶茶從我的衣服上閃出,以驚人的平衡與速度跑到了車前,一拳砸碎了車窗。

碎掉的玻璃隨著慣性飛向車內,但這次前三排的位置被騰出,所有人在玻璃碎掉的那一刻便低頭躲在了前排的椅背後,無人受傷。

作為怪物,蘇茶茶沒管這鋪天蓋地掉下來的玻璃渣,在這片碎玻璃雨中,單膝下跪,掏出了我們昨天花了一晚上準備的畫紙,從中選擇一幅,伸手探進紙內。

她雙手用力,一台漆黑笨重的大炮被她從紙中掏了出來,架在地上,炮口對準了前方的觸手屏障。

「轟」的一聲,在一片火光中,觸手歪七扭八地倒下,校車從中竄出,朝著校門口方向疾馳而去。

「臥槽,這是我畫的大炮,太帥了!」

孫函沒忍住從車後面探出腦袋,興奮地吱哇亂叫,被後排的我一掌按了回去:「縮回去,小心在車裡面被誤傷!」

就連蘇茶茶自己都愣住了,按著炮台喃喃自語:「居然真的行,也太牛了吧!」

從昨天的蘋果中受到啟發,我突然意識到,只要有畫,那蘇茶茶什麼都可以取出來。

好巧不巧,我們這邊就是美術生多。

於是,我緊急將所有美術生都召了回來,連夜趕工,用盡畢生所學,把會畫的所有攻擊性武器全畫了出來。

包括但不限於槍、炮等熱武器,劍、刀等冷兵器,甚至還有人才畫出了遊戲里才有的醫療包,異想天開地想給蘇茶茶加生命值。

但這本來就是個什麼都有可能的世界,都能用物理武器對抗靈異怪物了,遊戲醫療包加生命值也不是不可能。

誰能想到,一開始毫無戰力的蘇茶茶,最後居然能成為我們逃出去的核心戰力。

就連怪物學姐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炮彈給弄懵了,暢通無阻地行駛幾秒後,窗外光線變暗,更加兇猛的攻擊即將來臨。

原本還在平地行駛的校車突然開始走下坡加速。我悄悄探頭往窗外一看,巨大的觸手從平坦的路面上凸起,四周鋪天蓋地都是涌過來的觸手,逐漸縮成一個包圍圈想將校車困在裡面。

前方,蘇茶茶還在瘋狂發射炮彈,硬生生在包圍圈裡開出了一條路,謝行天和劉媛站了起來,開始處理左右兩邊試圖擠進車內的觸手。

看不見的司機大叔充分發揮了自己多年老司機的精湛技術,哪怕在觸手上依舊敢橫衝直撞,隨著整個車廂「哐當」一聲重重砸下,車子又有驚無險地突圍觸手,重新行駛在了平坦的路上。

炮火的轟鳴震得人頭昏眼花,一路的顛簸比任何過山車都要刺激。我緊緊抓著前座的車背,生怕一個鬆懈就從椅子上飛出去。

「快看前面!」

突然,我聽到轟鳴聲中蘇茶茶歇斯底里地呼喊,勉強抬起頭,遠遠看見車前方有幾個黑漆漆的人影。

隨著車子靠近,人影逐漸清晰,儼然是幾個皮膚已經被燒得焦黑的怪物。

這不就是之前被怪物學姐燒死在宿舍里的女生們嗎?

蘇茶茶的炮轟停了下來,猶豫地扭頭看向我。

她們都是受害者,並且和我們一樣都還有救,只要此時讓她們上車,那就能和我們一起逃出去。

可她們早就被怪物學姐給控制住了,此刻出現在這裡只怕也是有所授意,如果救她們,就要承擔極大的風險。

而這樣的風險,甚至會害得我們所有人都交代在這裡。

救亦或不救,這是個問題。

27

出於好奇,車內人紛紛抬頭,都看到了那幾人。

前方的攻擊在這一刻都停止了,似乎連怪物學姐都饒有興致地等著我們的選擇。

「這……這得救吧!」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開口,後面接二連三的討論聲響起。

「對啊,這也是我們的同學,讓他們上來吧!」

「但她們現在出現在這邊明顯很不正常吧!萬一她們是怪物學姐專門設下的誘餌呢?」

雙方觀點爭執不休,但時間不等人,還沒爭幾句車就開到了。

焦黑的怪物輕鬆覆在了車上,像壁虎一樣死死地扒著車皮,緩緩向車內爬。

爭論還沒有結果,因此,對於她們的行為,車內集體保持了一种放任態度,不阻攔,但也不幫助。

我沒有在意爭論,盯著那幾個頭一回見的怪物,總覺得有哪裡好像不太對。

車窗被緩緩拉開,一隻黑色的手探進了車內,車窗旁的女生不自在地往旁邊挪了挪,明顯不適但卻很猶豫。

就在此時,我靈光一閃,突然就想通了這其中怪異的點,急得站起身,衝著離她們最近的劉媛大喊:「快攔住,千萬不要讓她們上車!」

原本平穩行駛的校車突然上下劇烈震盪,我頓時在后座摔成一團,腦袋撞在車窗上疼得眼前直冒星星。

耳邊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我也顧不上疼,趴在地上就往那邊看了過去。

車窗旁的女生被怪物抓住了手腕,燒焦的怪物半個身子已經探進了車內,臉被燒得五官不清。

劉媛一隻手掐著她的脖子,另一隻手掰著她抓著手腕的手,極力阻止她進車。

「這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同學!」我剛喊出一句,車身又是一個起伏,把我在車座中間顛了一個來回。

頭昏眼花間,我抱緊座位腳,閉著眼睛強忍噁心:「被燒死的有四個,但她們只有三個,所以她們是怪物學姐害死的室友,放過來就是為了混淆我們!」

雖說害死她們的人是怪物學姐,但她們和我們沒有任何感情基礎。

所以對我們這些出逃者,也都是毫不手軟。

發現我們識破了詭計,怪物學姐的攻擊再次兇猛了起來。

謝行天和蘇茶茶各自兼顧著自己那邊,劉媛一個人對付三個怪物,明顯困難。

就在此時,校車突然轉了個彎,朝著路邊綠化帶沖了過去!

這把我都給整懵了,畢竟昨天商量好的計劃里沒這一環啊!

校車在一片樹林裡橫衝直撞,車內昏暗一片,樹枝在車皮上划過發出難聽的劃痕聲,聽得人內心煎熬。

當穿過樹林,光重新照進車廂後,我定睛一看,掛在車壁上的怪物,只剩下了那一個和劉媛對峙的,剩下的兩個被甩在了樹林裡,此刻正在車後方瘋狂追趕,不足為懼。

這下實力均衡了。

我扶著座椅從地上爬了起來,對著前方瘋狂打轉的方向盤豎起了大拇指:「叔,牛逼!」

就在此時,窗邊傳來了巨大的聲響。

我扭頭一看,只來得及看見劉媛的下半身被拖出了車外。

「劉媛!」先前被抓住的女生哭著扒著窗戶,被鄰座拉了回來。

我抓著椅背的手驟然抓緊。沒想到那個怪物那麼惡毒,無論如何都要拉個墊背的。

但現在根本不是悲傷的時候!校門已經可以看見了,計劃最重要的一環即將開始!

我在心中默算距離,抓準時機大喊:「蘇茶茶!」

她立馬意會,放下大炮,掏出一張巨大的貼膜,將車窗上轟開的大洞貼補嚴實,車內其他窗戶也全都按計劃關緊。

昨晚我特地找雕塑詢問過,確定了灰霧是會按一定的路徑移動,而此刻,它就剛好移動到了校門前方!

封閉的校車從中穿過,身後的觸手沒有任何防備,也直衝沖地跟了過來。

就在窗外灰濛濛的霧氣散去的那一刻,身後傳來了難以形容的尖銳叫聲。

我回頭一看,觸手在灰霧中像迷失了方向那般瘋狂抽動,將四周抽打成了一片廢墟。

沉溺在幻境中的怪物學姐發出了憤怒又恐懼的尖叫,觸手膨脹數倍,突然就爆炸了!

一堆曾經被她吞掉的東西如同天女散花般炸了出來,其中一個圓形物體直接撞碎了後車窗,掉進了我懷裡。

我下意識拿起來一看,謝行天的頭正直勾勾地看著我,和我大眼瞪小眼。

我:「……嗨?」

謝行天的頭沉默片刻:「謝謝嗷。」

所以這算是,意外之喜嗎?

灰霧如意料之中那般,極大地拖延了怪物學姐的速度。

當她從幻境中掙脫時,校車已經駛到了校門口。

當看到前半車廂的人出了校門依舊完好無損時,我長長地鬆了口氣。

太好了,賭對了!

28

車內也接二連三響起了劫後餘生的歡呼。

我將謝行天的頭放到座位旁,整個人徹底鬆懈下來時,突然感覺腰間一股拉力,一陣天旋地轉。

當我的視線重新聚焦時,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臉尷尬的蘇茶茶, 以及她身後已經快看不見的校車。

我:「……」

好吧, 發生了什麼我大概猜到了, 但問題是……

「你不是在車前面嗎,怎麼也被拖下來了?」

蘇茶茶看起來徹底崩潰了:「我不是想來救你嗎?哪知道救不了一點,甚至跟著你被拖下來了!」

我聽完沒忍住,直接氣笑了。

「你笑什麼!」

「沒什麼。」我站了起來, 拍了拍身上的灰:「就是覺得挺倒霉的, 又是想招又是出力的, 結果最後就我倆沒逃出去。」

「接下來怎麼辦?」

「……沒辦法了唄。」

「那你還這麼淡定!」

沒辦法,我就是這樣的人,越是到了這種無法挽回的局面,反而愈發淡定。

觸手之中, 重新幻化成人形的怪物學姐走了出來。

幻境對她只能造成一瞬的牽制, 但很明顯也有一定的傷害。

細小的觸手從她的口鼻中蠕動而出,將她的面孔撐得異常扭曲:「宋澄, 我從一開始就該把你給吃了, 讓你成為我的一部分!」

我戳了戳蘇茶茶:「你聽,她想吃了我誒。」

可能是被我的淡定影響,她此刻倒是冷靜了下來, 沒好氣道:「我都自身難保了, 你還指望我救你啊!」

「不是。」我沖她擺了擺手, 任由觸手鋪天蓋地地想將我刺穿:「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新的目標。為了活下去,一起取代怪物學姐成為這個世界的新主宰怎麼樣?」

「挺宏偉的志向嘛!」

當聽到這個聲音時,我和蘇茶茶皆是一愣。

面前的觸手全都斷裂, 切口整齊。雕塑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我的面前,笑眯眯地擋下了所有攻擊:「但倒也沒必要把這當志向。」

「雕塑,你怎麼……」

「啊……!!!」

尖銳的叫聲幾乎刺破我的耳膜, 我被這強大的音浪震得後退了兩步,眼看著怪物學姐的人形直接消失, 變成了巨大的觸手。

「秦昭, 你去死啊……!!!」

秦昭?這是雕塑的名字?

「我就說我出現會惹大麻煩吧。」秦昭一手一個抓著我和蘇茶茶:「趕緊跑吧,她暴走了, 控制不住這個世界可能都會崩塌了。」

「你和她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啊!」蘇茶茶看著狂暴的觸手目瞪口呆。

我知道他這是特意來救我們的, 但還是忍不住提醒:「我們跑不掉, 校車已經開走了, 出不了校門。」

「怕什麼,不還有我呢。」說話間,雕塑突然彎腰將我扛了起來, 同時拍了拍蘇茶茶的背:「你倆只要腳別碰到地就行了,快變回紙片人附上來!」

「不過提前說好了, 我只能帶你們逃出這裡, 但逃回現實世界, 只怕還得你倆再自己努力了!」

他一邊跑一邊解釋, 我被他的肩膀頂得胃裡一陣翻騰,勉強抬起頭,只能看見「粼江藝術學院」的校名越變越小, 而周遭景色也越來越黑。

突然,我眼前一黑,隨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當我再次從地上爬起來時, 突然發現前方有一盞孤零零的路燈立在那兒。

我走近一看,一個路牌立在路燈下,箭頭指向虛無的前方。

路燈上寫著四個大字:

「東郊旅社」。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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