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一直在做同一個夢。
夢裡,我的屍體被人拉著腿在地上拖行,瞳孔渙散的眼睛瞪著夢裡上帝視角的我,死不瞑目。
1
連續好幾天,我都在做一個重複且恐怖的夢。
夢中的我已經死了,死不瞑目,眼睛裡還殘留著死前的震驚與怨恨,脖子上被戳了一個大窟窿,正源源不斷地向外淌著血,在路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有人拉著我的腿,拖著我在地上走。奇怪的是,在夢中,我只能看著我的屍體,卻看不到那個害死我的兇手。
除了我的屍體,我只能模糊地看到屍體旁邊的地板。
最後,我的屍體被拖進了一間房間裡,夢境到此戛然而止。
……
一開始,我只當是最近恐怖片看多了。
可隨著次數增加,我隱隱察覺,我可能是被什麼不幹凈的東西給纏上了。
又一次,我在這樣的夢中費力睜開眼,渾身被冷汗浸濕。
天已大亮,我拿起手機一看時間,早上八點了。
今天沒課,室友還在熟睡,但我已經完全沒有了睡意。
我躡手躡腳地下了床,床上的室友翻了個身,但沒有被吵醒。
剛巧十點我還要去老師那兒拿材料,出門去磨磨蹭蹭地吃個早飯,時間也差不多。
做了那麼詭異的夢,我現在只想找個人多的地方待著。
在衛生間洗漱完畢,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深深嘆了口氣。
因為連續做噩夢,我最近的睡眠質量並不好,眼眶下兩個深深的黑眼圈,看起來又衰又喪。
我埋下頭,不停地將水拍在臉上,企圖讓自己更清醒點,洗掉這滿臉的衰樣。
突然,「咚」的一聲,我後腦勺一痛,兩眼一黑,整張臉被砸進了水池裡。
我趕緊雙手扶著水池邊,抬起頭,卻還是嗆了好幾口水,拚命咳嗽,視線被水和淚花攪得一片模糊。
等我緩了過來,腳卻碰到了一個東西,低頭一看,是一瓶裝得滿滿的洗髮水。
這正是把我砸進水池的罪魁禍首。我摸了摸後腦勺,儼然砸出了一個不小的包,但我又不可能跟一瓶洗髮水置氣,只能認命把它撿起來放回原位。
當我抬頭時,伸出去的手突然頓住了。放洗髮水的架子上有一圈很高的圍欄,將洗漱用品牢牢圈在裡面。
那這瓶洗髮水又是怎麼掉出來的?
衛生間內沒有窗戶,只有一個排風口,關上門後就是一個近乎密閉的空間,但因為燈光很亮,所以從不會讓人覺得害怕。
可現在,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衛生間裡的燈光似乎也暗了些。
「刺啦」一聲,燈光一閃,我忍不住後退一步,驚恐地盯著鏡子。
不對……鏡子裡面的我不對勁!
就在剛剛燈光閃過的一瞬間,我用餘光看見,鏡子裡本該向上看的我,突然看向了鏡子外的我!
隨著我後退一步,鏡子裡的我不退反進,向前邁出了一步。
她的臉上是和我一樣的驚恐表情,動作卻有了自己的思想,向我撲了過來,像是要掙脫出鏡子抓住我一樣。
但她畢竟只是個鏡像,只能不停地捶著鏡子,無聲咆哮。
燈光開始忽明忽暗,照在那張和我一樣的臉上,明暗交錯,顯得十分陰森可怖。
我想趕緊逃走,卻發現手腳像被定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就在我心中的恐懼到達極點,差點崩潰時,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剎那間,所有的異象都消失了。
門外響起了室友的聲音:「栗子,我剛剛聽見你咳得有點大聲,出什麼事了嗎?」
我重新看回鏡子,那裡什麼都沒有。我這才意識到因為恐懼,已經不小心腿軟坐到了地上。
「栗子?怎麼不說話,我開門啦!」
見我半天沒回答,室友擔心我出事,連忙打開了門,和坐在地上的我大眼瞪小眼:「你坐地上幹什麼?」
「沒什麼,不小心滑了一跤。」直到這時,我才恢復了語言功能,即便說話時下顎還有點打戰。
室友趕緊把我從地上拉起來,仔細將我上下打量一遍,確定人沒事後,鬆了口氣:「那你剛剛怎麼不回。嚇我一跳,還以為你出事了。
「對了,你洗漱好了沒,我想上個廁所……」
聽到這兒,我反手把她推出衛生間:「廁所壞了,不能沖水,你去隔壁上去。」
「可是……」
「沒有可是。」我關掉了廁所的燈,「我可不想讓宿舍變得臭氣熏天的。」
「行吧行吧……」室友無奈地打開了宿舍門,「也不知道隔壁有沒有起來……」
她念叨著出了宿舍。我深吸了幾口氣,被嚇得狂跳的心這才漸漸平靜了下來。
目前看來,這不幹凈的東西只對我下手了,但也不能確保室友會不受牽連。
就在這時,微信收到了一條信息。
我打開一看,是老師發的:「鍾栗,我今天上午十點臨時接到了開會通知,可能不能來你們校區了,晚上九點我會來拿東西,到時候你順便來拿一下材料吧。」
正好。
我回復完老師,決定先把宿舍里的這個東西處理一下,連忙發信息給了我認識的一個術士朋友。
操場邊,衛木棲靠在欄杆上,臉上戴著那副極具標誌性的墨鏡。
見我來了,他摘下墨鏡,仔細打量了一下,笑道:「我還真沒看出來,你原來是個招鬼體質。」
「別笑我了,這個忙你幫不幫?」我疲倦地抹了把臉。
「那我也得幫得上啊。你到底是怎麼惹上那東西的?」
「我不知道。」我仔細想了想,確定沒有其他異常後搖了搖頭,「就是莫名其妙地開始做同一個夢,之後就是今早發生了事了。」
「也就是說,你根本沒有看到那個鬼長什麼樣,是嗎?」
我點了點頭。
「有點難辦。」他摸了摸下巴,「對方不願露面,無非兩種可能,第一,不想讓你知道他是誰,第二,能力太弱,不能以真容示人。
「雖然他今早鬧出的動靜挺大,但除了嚇人,並沒有什麼實際性的害人行為。
「按規矩,我不能直接動手。而且女生宿舍也不是我能去的地方啊。」
對啊,我們宿舍他進不去啊。
我陷入思考,企圖回憶起最近有沒有其他奇怪的事,突然就被往後一拉。
一顆籃球帶著勁風與我擦肩而過,直接越過操場欄杆飛出了場地。
看那速度,被砸到身上,肯定很疼。
我後怕地摸了摸後腦勺上才被砸出來的包。
「小心點,你最近被鬼纏上了,會有點倒霉。」衛木棲收回手,「這樣吧,既然我們不知道那鬼是誰,那就先查清楚……」
他話還沒說完,又一顆籃球直直砸到了他頭上,砸得他猝不及防,腳下一崴,連帶著撲倒了面前的我。
我後腦勺撞到地上,疼上加疼,疼得我眼前發黑,好一會兒才恢復了視線。
衛木棲已經趁著我摔蒙的這會兒爬了起來,臉上有些可疑的紅。
「同學,你沒事吧?」
一個有些小胖的男生跑了過來。我費力地撐起身,沖他擺了擺手。
衛木棲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把我扶起來了,有些尷尬道:「沒想到那東西還挺會轉換思路讓你倒霉的哈……」
我只想保護好自己脆弱的後腦勺,趕緊離開了操場。
衛木棲邊走邊接著說完剛剛的話:「既然出現在學校,那這鬼生前極有可能就是死在這裡。我們先查清楚他到底是誰,再想辦法把他引出女生宿舍,其他就好辦了。」
事到如今,似乎只能先這麼做了,但我又有些發愁:「但我們學校這麼大,要怎麼查呢?」
「走,去我們社團。」他拉著我向學校大門口走去,「靈異社裡,這些東西可全都有。」
靈異社我聽說過,前幾年剛成立,是專門研究靈異故事的社團,但因為內容不夠陽光健康,所以不被學校承認。
但架不住他們社長有錢,自己在學校門口的商鋪上租了個地方,充當社團教室。
這個地方我早就聽說了,但從未見識過。
跟著衛木棲進去後,看著裡面嶄新的設備以及龐大數量的書籍,我不由得感嘆,這個社長是真的有錢!
衛木棲打開電腦,把我推到電腦前:「這個文件夾里都是我們學校流傳的靈異傳說,裡面有真有假,你都看看,有沒有什麼細節能和你最近遇到的對得上?」
文件夾里大多都是文檔,詳細記錄了很多校園傳聞,有一些我聽說過,而更多的聞所未聞。
整理資料的人文筆不錯。才看了幾個,我就有點毛骨悚然,忍不住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這裡面寫的都是真的嗎?」
衛木棲對這些東西已經見怪不怪:「我說過了,有真有假。」
「那這是什麼?」我將滑鼠移到了一堆文檔里的一個 MP4 文件上。
「這裡面原本應該是一段錄像內容,不過因為攝像頭當時出了問題,所以裡面什麼都沒有。」不知為何,看到這個,衛木棲的神情有點古怪。
我原本以為裡面是什麼恐怖的東西,又怕又好奇,聽說什麼都沒有後,倒不是很害怕了,但還是耐不住好奇打開了。
沒想到的是,打開後,這段錄像里居然出現了畫面。
「這明明有東西啊?」
「怎麼可能!」
衛木棲大吃一驚,反應大到讓我都被他嚇了一跳。他彎下身,仔細看著錄像里的內容:「這裡是哪裡,我們學校嗎?」
我看著錄像里的那條路,只覺得熟悉又陌生,仔細想了想後,才從記憶里把它扒拉了出來:「我記得這好像是學校西南邊的一條路,我住在東邊,所以也不怎麼去這邊。」
話正說著,錄像里出現了一個人,從背影能看出那是一個扎著高馬尾的女孩。
衛木棲放在桌面上的手漸漸握拳,緊緊地盯著女孩。
對於這段突然出現的錄像,我有種說不出的不安感,總覺得錄像里的這個女孩有點眼熟……
突然,錄像里的女孩一轉身,將臉徹底暴露在了錄像里。
我的血液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
這個女孩,居然長著一張和我一樣的臉!
2
我被嚇得直接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錄像里的少女隔著螢幕與我遙遙對望,臉上的神情有些驚恐。
突然,她轉過頭,錄像畫面在此刻不斷閃過雪花,兩秒後黑屏了。
衛木棲撲到電腦前敲擊滑鼠,卻怎麼都沒辦法再打開這段錄像。
它就像是短短几分鐘的一場噩夢,卻足以讓人刻骨銘心。
我現在的心情,比起每晚夢到那個恐怖的夢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是誰?」我都快認不得自己的聲音了。
或許是見多了怪事,衛木棲比我冷靜多了:「你之前有沒有一個人去過這條路?」
我很篤定:「我頂多去過兩三次,而且因為那裡很偏,平時基本上看不見什麼人,所以也不敢一個人去,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一段錄像。而且……」
而且就算我真的去過這裡並且被錄了下來,這段錄像也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啊!
我沒說完,但衛木棲懂了。
他按著我的肩膀將我按回座位上:「你先冷靜點,這段錄像很明顯是被人做了手腳……不,或許根本就不是『人』。」
他說得對,現在害怕也沒用,都已經碰到這麼多詭異的事了,想躲也躲不了了。
我揪著衣角,努力安撫狂跳不止的心:「那它是想告訴我們什麼?」
衛木棲搖了搖頭:「不清楚,有可能是故弄玄虛想嚇你,也有可能……」
他突然噤聲,神情凝重。
「怎麼了?」
「我記得你今年大四了是吧?」他關掉錄像,而後打開手機,「你認識許小瑩嗎?」
聽到這個名字,我心裡一咯噔。
他沒有錯過我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你認識她對不對?當年她的事,在學校里還是很出名的。」
「認識,她和我同屆,我們曾經在一個社團,有過點交集。」
記憶里浮現出一張有些模糊的臉,五官精緻,嬌俏可人。
因為過去了兩年,加上並不是很相熟,我已經有些記不清她的樣子了。
衛木棲提起她肯定有原因。
在他的提醒下,我竟也隱隱覺得自己忘了什麼,而這遺忘的東西與這段錄像有著一定的關係。
「她是我們社長的女朋友,但是兩年前在學校里失蹤了。」衛木棲嘆了口氣,「偏偏她失蹤時,學校部分監控損壞,沒有拍到相關畫面。」
我:「我知道。因為失蹤得過於離奇,加上警察介入,這件事當時在學校鬧得沸沸揚揚,但是線索太少,搜查了幾個月,最後不了了之。」
「對。她是在晚上失蹤的,失蹤前還給社長打過一通電話,但是社長當時忙著參加其他的社團活動,沒接到,也正因如此,他一直很內疚。而這段錄像,就是壞掉的監控錄下的一段黑屏錄像。」
這段錄像是關於許小瑩的?衛木棲的意思是,想害我的是許小瑩?
誠然,失蹤了兩年,她還活著的希望已經極其渺茫。可即便如此,我和她並無過節,她又為何要來害我?
在他的引導下,我開始竭力回憶有關許小瑩的事。倏地,我想起了那個被我遺忘的重點,驚叫出聲:「我記起來了,這條路好像就是當初許小瑩疑似失蹤的地點!」
衛木棲微蹙著眉,顯然早我一步意識到了這一點,撥打了一個電話。
然而電話並沒有打通。
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又接連打了好幾遍,每次卻都無人接聽。
見他臉色越來越差,我也愈發不安:「你在給誰打電話?」
「現在基本可以肯定纏上你的就是許小瑩,而對她的事情了解最多的就是我們社長。」衛木棲不死心地又打了一遍電話:「他曾經也委託過我,一旦發現許小瑩的消息,無論是死是活都要通知他,為了你們兩個我都應該立馬打電話問清楚……但我現在打不通他的電話了。
我想起了恐怖電影里的橋段:「有沒有可能是許小瑩不想讓你聯繫上他,所以把電話給切斷了?」
「通常有這種可能,但在許小瑩身上,這種可能幾乎沒有。」電話又一次無人接聽,衛木棲撥打電話的動作都肉眼可見地變得急躁了,「她變成鬼的時間在兩年之內,加上她並不能在你面前顯出原型,說明本身能力並不強大。既然纏上了你,那她的怨氣也就只夠在你身上,以及一些和她生前有關的東西上動些手腳,我的電話她沒本事切斷。」
「那萬一她是在隱藏實力呢?」
可她這麼做又是為什麼呢?
不好的回憶讓我下意識地認為,鬼莫名隱藏實力,十有八九就是要害人了。
「也有可能,但我更擔心的是……或許這個鬼也未必是許小瑩。」經過我的提醒,衛木棲也想起了幾個月前堪稱驚悚的回憶,謹慎地推翻了之前的結論,「這是個強大的鬼,扮成許小瑩的樣子故弄玄虛,並且目的未知。」
再次切斷電話後,衛木棲放下手機,坐了下來,撐著下巴陷入思考。
我們在明,敵人在暗,我們對那個鬼又堪稱一無所知,著實棘手。
突然,衛木棲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走。」
我被他拉著站了起來:「去哪裡?」
「去找社長。」他緊緊攥著我的手腕,「不管這鬼是不是許小瑩,她阻止我們和社長聯繫,就說明社長那裡一定有和她相關的信息。找到他准沒錯。
「另外,從現在開始,為了保證你的安全,不要離開我的身邊。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鬼會再次出現。」
到了大四,一般課都很少,大家都忙著考研或找工作。
而靈異社社長是個例外,他不考研,又是個富二代,也不擔心工作問題,有課上課,沒課的時候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到處去為他喜愛的靈異傳說事業發光發熱。
好巧不巧,今天他就剛好沒課。電話信息都聯繫不上,衛木棲只能帶著我到他可能出現的地方四處碰運氣,卻都一無所獲。
這一找就是一個下午,太陽西斜,我走得兩腳發酸,和衛木棲在學校奶茶店坐下來休息。
衛木棲發給社長的信息沒有回覆,電話也沒有任何動靜。
「沒關係,明天上午他有課,到時候大不了我們直接去教室攔他。」他如此安慰我,「不過為了你的安全,今晚你還是別回宿舍了,咱們出去開房吧。」
我剛喝進口的奶茶直接嗆進了氣管里。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這才後知後覺這話歧義很大,有些尷尬地找補,「我的意思是……呃,你總得有個住的地方吧?為了你的安全我總得陪著你吧?為了能防止鬼傷害你的一切隱患,我至少和你得住一間房吧?那……」
「好了你別說了!」雖然我知道他是真的為我考慮,還是忍不住雙頰發燙,「我知道了,我和舍友說一下,今晚和你出去住。」
「對哦,你還有個舍友,我們走了她怎麼辦?」
「這個沒關係。」我擺了擺手示意他無須擔心,「她家是本地的,來住校只是為了體驗完整的大學生活。我不在的話她一個人也不敢在宿舍過夜,自己會回家住的。」
說罷,我就給她打了個電話,撒謊要接待一個來這裡旅遊的朋友。
她也沒懷疑,嚷嚷了幾句,就如意料中那般打算回去住。
「走吧,回去收拾點東西。」衛木棲站起身,看了眼落日,「等會兒我去你們宿舍樓下找你,這個你拿著。」
他從脖子上取下一枚玉,戴在了我的脖子上:「這是我從小戴到大的玉,如果遇到危險,必要時也許能保你平安。」
這枚玉色澤純正,摸上去微涼油潤,一看就是上品。
我聽奶奶說過,玉能辟邪擋災,但貼身養了很久的玉最好不要隨便摘下,會失了庇護自己的靈性,更妄論借人。
沒想到衛木棲居然如此爽快地就將玉給了我,這讓我很是感動:「摘了這玉會對你產生很大的影響嗎?」
「怎麼可能,我又不是普通人。」他笑道,「玉能擋災,可我的本事也能,你比我更需要它,安心收下吧。只要你人沒事,其他一切好說。」
「謝謝。」
衛木棲笑笑,很自然地又牽起了我的手腕。
被他握住的手腕一陣發燙,我在他身後,晚霞映照在我的臉上,恰好遮掩了我臉上抑制不住的紅暈。
3
回到宿舍,我以最快的速度將幾件衣服塞進包里,沒有過多停留,就離開了。
衛生間的門一直關著,直到我離開,都沒有任何異常。
直到下樓看見了衛木棲,我都有點恍惚,感覺這一路沒有出任何么蛾子,有點順利過了頭。
畢竟衛木棲是個術士,有他陪在我身邊,害我的機率大大降低,那鬼怎麼會放棄我一個人進宿舍的大好機會呢?
「玉還好嗎?」衛木棲快步走來,將我上下打量一番。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玉,沖他點了點頭。
這回,他也有些迷惑,伸手在玉上摩挲了兩下,確定沒有一絲裂痕後,納悶地放下了手:「怎麼突然這麼安分?」
他給我這玉本就是防止那鬼在宿舍對我動手,好幫忙擋災。估計玉能完好無損地跟著我出來,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不過他也沒糾結太久,很自然地接過我手裡的包,往肩上一甩:「走吧,酒店我已經定好了,先安頓下來再說。」
我跟著他到了學校附近的一家快捷酒店,確如他所說,定的是一間雙床房。
進了房間,衛木棲放下行李轉頭問道:「剛剛在宿舍,有沒有什麼異常?」
我坐在床邊,仔細回憶了一下,無奈搖頭。
衛木棲的表情看起來更納悶了,但手上速度不減,開始在整個屋子裡貼符布置。
「社長聯繫上了嗎?」
「沒有。」他背對著我,嘆氣聲悠長無奈,「估計今天沒戲了,明天早上去學校碰碰運氣吧。」
我突然感覺有點累,沒再接話,盯著他忙碌的背影開始發獃。
接連幾晚的噩夢讓我身心俱疲,如今衛木棲在身邊,我感到無比的安心,一放鬆下來,倦意鋪天蓋地地湧來。
當我醒來時,天已經黑了。牆上貼上了符咒,屋內空無一人,只有床頭柜上擺了一盒盒飯。
我在盒飯的包裝上摸了一下,還有些溫熱。
打開手機一看,衛木棲半個小時前給我發了一條信息:「我社團有些事要先去處理一下,給你點了外賣,醒了吃點墊一下肚子,玉和桃木劍都給你留下了,用來防身。有事給我打電話,哪兒都不要去,等我回來。」
我往桌子上一看,果然看見了之前我以為沒用了就送給衛木棲的那把桃木劍。
雖然他很貼心地給我留了飯,但不知為何,我一點飢餓感都沒有,喝了點水潤了下嗓子,頭腦沉沉,感覺精神狀況甚至不如睡前。
我用力搖了搖頭,關掉手機上的信息框,突然驚覺已經快八點半了。
今晚九點我可要去老師那裡拿材料呢!
我並不想讓這些神神鬼鬼的事影響我的日常生活,趕緊給衛木棲打了個電話,想問問他可不可以出去。
奇怪的是,電話響了兩聲,突然就被掐斷了。
過了一會兒,衛木棲給我發來消息:「我現在不方便接電話,怎麼了?」
參加社團活動會不方便接電話嗎?
我心裡冒出了點疑問的火苗,但很快就被焦急所掩蓋:「你什麼時候回來,我今晚九點要去老師那裡拿材料,你能陪我一起去嗎?」
衛木棲答應得很爽快:「好,我現在在學校,你來找我,我和你一起過去。」
很快,他就發了條定位過來。
時間緊迫,我將桃木劍塞進包里,就往學校里趕。
晚上八點多,還是有不少人在外走動,走在路上,我緊張的情緒舒緩了不少。
但順著衛木棲的定位,漸漸地,路上的人逐漸變得稀少,也不知衛木棲到底參加的什麼社團活動,地理位置居然這麼偏。
我埋頭盯著手機上的定位,不知走了多久,再抬頭時,發現自己已經不知道走到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