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第一年,我媽突然抱著一個男嬰找到我,給我當眾下跪。
「⽼二,媽真的養不起你的孩⼦了。」
「你爸⾝體不好上不了工,家裡實在揭不開鍋了。」
「就當媽求求你,媽不要你照顧我和你爸,你把你的⼉子抱走自己養就行。」
說完,抱著孩子就開始給我磕頭。
後來我才知道,這男嬰是我媽剛生的⼩兒⼦。
她為了讓我替她和我爸養孩⼦,到處造謠這是我未婚先孕⽣下的兒子。
我知道真相後氣得發瘋,轉手就把我媽強塞給我的男嬰送到了偏遠地區的福利院。
不讓我好過,那⼤家都別想好過。
01
畢業半年後,⽼家二姑突然給我打來電話。
「你個天殺的喪良⼼的娃⼉!」
「⾃己作風不正未婚先孕,生了小孩把小孩扔給你爸媽不管不顧不說,這麼久給家裡⼀個電話都沒有。」
我被罵得一臉懵逼。
母胎單身二十四年,我連男生⼿都沒摸過,哪裡來的孩子?
可電話那頭不給我反駁的機會。
「現在你爸為了養你的孩子累住院了,有點良心就來看看你爸媽,把你的孩子趕緊接走。」
話音未落,電話就被猛地掛斷。
我坐在工位上盯著通話記錄,只覺得荒謬又可笑。
我半年前才從大學畢業。
秋招進企業後忙得回老家的時間都沒有,哪裡會有時間生孩子?
可畢竟事關我的名聲。
思索片刻,我還是給我媽打了過去。
可我沒想到的是,電話撥過去,只響了兩聲就被掛斷。
再打過去時提示已經變成了關機。
我一臉懵逼。
就在這時,我姐的電話打了進來。
「二妹,爸在工地幹活從樓上摔下來了,你快回家看看吧。」
我皺眉。
我爸受傷本是大事,可不知怎麼地,我突然想到了剛才二姑的話。
「爸不是早就不在工地幹活了嗎?怎麼什麼時候又去了?」
我家條件不好。
我爸靠工地打工養家。
高二那年,我爸從工地手腳架上摔了下來,傷到了腰椎。
從這以後就再也幹不了重活。
我媽身體不好,常年臥床在家。
家裡一時間沒了收入來源。
我和我姐只能趁假期兼職打工補貼家用。
從高三畢業開始,我每個月都會往家裡寄錢,就是為了能讓我爸媽養好身體。
上個月工資剛發 4000,我就給我媽轉過去了 2000。
家裡米麵油都是我定期在買。
這兩千雖然不算多,但已經足夠他們老兩口在農村生活。
怎麼我爸還要去工地打工?
我姐那邊沉默幾瞬,卻沒有正面回答我。
「爸這次傷的不輕,你快回來吧。」
02
雖然心裡存疑,但我爸二次受傷到底是大事。
請完假後,當天晚上我就坐上了回家的火車。
到家時已經是早上十點。
剛推開門,就見我媽坐在院子對著十幾個親戚和鄰居唉聲嘆氣地訴苦。
走到院子裡面,我這才看清我媽的懷裡還抱了一個小孩。
儘管已經電話裡面聽我二姑說了這件事,但親眼見到家裡多了一個這麼小的孩子還是讓我有些震驚。
我媽見我進來,驚了一瞬。
下一秒就扭過頭開始抹眼淚。
坐在我媽旁邊的是我大姨。
我大姨的女兒和我差不多大。
她平時最愛拿我和她女兒比較,恨不得我事事不如她女兒才好。
這次遇到這種事,我大姨必然不會放過這個踩低我的機會。
果然,見我進院子,我二姨重重拍了一把桌子。
「老二啊,不是我們當長輩的說你,你生了孩子一聲不吭就躲去外地,電話不打錢也不給,你爸你媽這麼大年齡了還要給你養孩子。」
「你媽為了你這個兒子起早貪黑,你爸為了掙點錢給孫子買奶粉從架子上摔下去又摔到了舊傷,現在還在醫院躺著。」
「做人要講良心啊,老二。」
其餘親戚、鄰居紛紛附和。
剛下火車,渾身的疲憊還沒緩過來,就這麼被安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又被指著鼻子罵。
我直接氣笑。
把皮箱一把扔到地上。
「媽。」
「你看著我認真說,這到底是誰的孩子?」
或許是我動靜太大,我媽懷裡的孩子被驚醒。
掙扎幾下,咧開嘴就開始哭。
哭聲吸引了院子裡所有人的注意。
我媽見我態度強硬,不再繼續抹淚沉默。
眼珠一轉,不管懷裡的孩子還在嚎啕大哭,直接膝蓋一彎,抱著孩子從凳子上滑下來跪到了我面前。
「老二,媽實在沒辦法了。」
「你別怪媽把這件事情說出去,你敢做就要敢當。」
「去年你大著肚子回來生孩子時,是我伺候你生孩子坐月子。」
「你是年輕人,恢復快,月子剛出就把孩子扔給我們繼續去上學。」
我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你說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誰,媽也沒怪過你,這些日子也是盡心盡力給你養孩子。」
「現在媽實在沒能力繼續替你撫養孩子了。就當媽求求你,你把孩子帶走自己養吧。」
這番話一出口,周圍的人看我眼神都變了。
「怪不得過年都沒見過出門,原來在家裡坐月子呢。」
「現在的這些女孩子,看起來光鮮亮麗,誰知道做的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她媽都說了,不知道孩子爸是誰。」
我從小到大都知道我媽顛倒黑白很有一手。
但今天這種情況還是氣得我喘不上氣。
我從沒見過有哪個母親能給自己女兒造黃謠。
我自從高中畢業開始,一有時間就去兼職打工,一年裡能回家休息的次數屈指可數。
只有去年過年因為胃病,過年在家裡多待了一個月養胃。
我在老家沒有朋友,平時也基本不愛出門。
沒想到這一點居然能成為我媽給我造謠的依據。
03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接連響起一連串消息提示音。
下一瞬,同事的電話打了進來。
「陳欣,先別回公司,快看手機,你被人發到網上了!」
我皺著眉著點開同事給我發來的視頻連結。
只一眼,瞬間氣血翻湧。
視頻發布在我爸的抖音和微信視頻號上。
發布時間正是今天早上八點,我還在坐車往家裡趕的時間。
視頻中,我媽抱著孩子坐在我爸病床前哭得不能自已。
我爸插著氧氣躺在病床上,看起來奄奄一息。
我快進迅速看完。
通篇下來唯一的核心思想就是,我沒有良心。
不照顧年邁的父母,不養育自己的孩子。
「都是當父母的,我也不知道我這女兒怎麼這麼狠心。」
「我和孩子她爸也實在沒有辦法再撫養這個孩子了,希望廣大網友能幫幫我,勸勸我女兒。」
視頻最後,我媽附上了數十張無比清晰的我的信息截圖。
微信、公司名稱和地址。
甚至還有我從小到大的畢業學校和畢業照。
我在擔心我爸身體連夜趕路的時候,她們在想辦法怎麼給我扣屎盆子。
我深吸一口氣,退出視頻,點開微信。
我的好友申請已經被加爆。
申請留言更是不堪入眼。
「多少錢一晚?」
「棄養明天就死。」
「你良心被狗吃了?」
返回聊天頁面,最新一條消息是我的領導發給我的。
「你自己的私事現在已經影響到了公司,現在上面領導決定,暫時對你進行停職處理。」
再往下翻,是我的房東發給我的幾張照片。
我住的地方是一個老式小區。
此時小區內單元樓下已經被人拉了橫幅。
我租住的房子門口也被人潑了油漆,旁邊的牆壁上被人用紅油漆寫滿了大大小小的辱罵語句。
「小陳啊,你最近是不是惹到什麼事了?」
「你還年輕,做事一定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一定不能走上彎路。」
「你最近先別回來了吧,在其他地方先找個住處。」
「這段時間過去,你再回來把你東西收拾出去吧。」
房東說得委婉,但意思也很明顯。
我在這間房子住了半年。
半年間,我從剛畢業後的居無定所,到現在有住處有工作。
甚至偶爾可以憧憬一下未來的生活。
這一切,在今天,全被我爸媽毀了。
我把聊天記錄攤到我媽面前。
聲音是控制不住的憤怒尖銳。
「這就是你們想要的結果嗎?」
04
或許是被我的語氣嚇到。
我媽眼神瑟縮一瞬,卻還是嘴硬。
「這是你自己不檢點、不負責任惹的禍,關我和你爸什麼事。」
「被開除沒住處了更好,趕緊回來養孩子。」
我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爆粗口的衝動。
「你說這是我的孩子,好,咱們現在就去做親子鑑定。」
「如果這真的是我的孩子,這孩子的後半輩子我負責到底。」
「如果不是我的孩子,我要你和我爸在網上、親友面前給我道歉還我清白。」
我話剛說完,剛才最激動的二姨立馬瞪著眼嗆聲。
「你爸你媽都說這是你的孩子了,你還想怎麼狡辯?」
「你這孩子別想著騙我們。」
「我們雖然沒讀過書,但是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都多,一輩子積累下來的經驗是你沒有的。」
「誰知道這什麼鑑定到底是真的假的,要是被你糊弄過去,你爸媽可就遭老罪了。」
旁邊低聲嘀咕的鄰居似乎也被我二姨點醒一般。
「現在的孩子讀點書就開始算計自己父母了。」
「白眼狼。」
「書讀到狗肚子裡了。」
我滿腔反駁的話堵在喉嚨,只覺得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
我家住在農村。
這些鄰居親戚沒讀過書,不相信不嘗試不接受各種新事物,反而形成了一套自己的邏輯。
就比如我鄰居生病,不相信醫生開的各種檢查,反而要去理療店買理療床墊。
對於她們來說,她們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
她們現在已經先入為主,聽信這個孩子是我的。
那麼無論我怎麼解釋證明,她們都只會認為是我在狡辯。
她們生活太無趣,好不容易遇到件炸裂的事情,誰還會去在意真假。
我竭力壓制怒火保持冷靜。
我自己心裡清楚。
我現在唯一能證明我清白的辦法就是做親子鑑定。
不管這個小孩到底是誰的孩子。
只要能證明這不是我的孩子,我就還有洗脫罪名的機會。
我媽眼看著我堅持要做親子堅定,面上露一絲慌亂。
趁沒人注意,拿起手機點了幾下。
沒一會,我手機彈出一個提醒。
我剛關注的我爸帳號,居然開啟了直播!
05
看著直播頁面中我爸虛弱講述事情的模樣和滿屏的謾罵,我只覺得呼吸都幾乎不暢。
我閉了閉眼,泄憤似地關掉手機。
最後看了一眼臉上帶著略微得意的我媽,繞過胡攪蠻纏的幾人,提起行李轉身就走。
出了院子後,我漸漸冷靜下來。
我媽這邊剛被我架住,我爸那邊就又開始找事情。
哪有這麼巧的事。
況且我爸媽小學都沒畢業,大字不識幾個。
平時抖音劃到別的介面都不會返回的人,要是沒人在背後教,哪能會這些年輕人的東西,想到引導輿論這樣的招數。
我一邊準備去醫院一邊思索對策。
小縣城除去高峰期,路上基本沒什麼車。
我徒步走出村子。
在鎮子上等了十幾分鐘才打到一輛計程車。
司機很熱情,上車後一直在找話題嘮家常。
見到我在看我爸的直播,司機頓時來了精神。
「你也看到這個視頻了啊。」
「要我說,這老兩口就是對他女兒太好了,要是遇到我,我直接抱到他姑娘公司去,扔下就走,看她管不管。」
說著,司機瞟了眼我後,立馬卡殼。
「你怎麼長的有點像……」
下一秒,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接下來的路程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下車後我從包里找了個口罩戴上才進醫院。
我們這邊地方小,醫院也小。
我只需要知道我爸在哪個科室,不用問人也能找到他們在哪兒。
果然沒幾分鐘我就在骨科病房門口見到了我爸。
我爸這時正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睛吸氧。
他的正前方擺著一個正在直播的手機。
我姐牽著她女兒坐在旁邊。
此時正一邊給我爸擦拭身體,一邊回答彈幕上的問題。
看到這一幕,我所有的疑慮瞬間串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