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救命恩人是朵白蓮花。
打翻藥碗潑了我一⾝,⼜⽴刻哭得楚楚可憐:
「姐姐對不起,都怪我傷口疼手抖,要是我堅強一點,忍住就好了……」
沒等她說完,我就冷下了臉。
「叫誰姐姐呢!想做妾就直說,裝什麼裝!」
「還傷口疼手抖,你傷在小腿上,手有什麼好抖的!」
程⽟靈羞憤欲死,淚眼盈盈,向一旁滿臉不贊同的婆婆求助。
「老夫⼈,靈⼉沒有,是姐姐誤會……」
下⼀秒,清脆的巴掌聲驟然響起。
還有婆婆的怒吼,「給⽼娘閉嘴!老娘最討厭矯揉造作的女人!」
1
程⽟靈被打懵了,臉上瞬間扭曲一⽚。
「你、你敢打我?」
婆婆笑了⼀聲,拍了拍手掌:
「打就打了!你想怎麼樣?」
「這樣多好,你想要什麼,有什麼問題,直說就⾏了。」
「只要不過分,看在你救過垣⼉的份上,我們都會儘量滿⾜你。」
婆婆本就是將門虎⼥,加上從小在邊關⻓⼤,性格向來不拘小節。
平生最討厭表里不一,在背後偷偷算計之⼈。
她眸光帶著銳利,上下打量程⽟靈,「還有,我醜話說在前頭,不要打沈垣那個臭小⼦的主意。」
「這輩子,我只認秋兒一個兒媳!」
儘管知道婆婆一直無條件站在我這邊,此刻聽到這句話,我還是感動到無以復加。
我和沈垣是青梅竹馬,從小定下的娃娃親。
婆婆待我更是如同親生女兒一般,早早把傳家手鐲送給了我。
還未成婚時,有人為了討好沈垣,曾經給他送了兩位美妾。
我還沒生氣呢,婆婆就先炸了鍋。
直接擼起袖子打上了門,鬧到那一家雞犬不寧,這才堪堪罷休。
程玉靈這裝柔弱,故意陷害我的做法,算是戳到婆婆的肺管子了,可不得現場發飆。
只是我沒想到程玉靈還挺能屈能伸的。
明明婆婆不吃她這套,她還能繼續裝下去。
「老夫人,靈兒知道了。」
程玉靈低眉順眼,甚至掙扎著起身跪在地上。
「剛剛是靈兒不對,不應該手抖把藥倒在姐姐——不。」
她驚恐改口:「不應該把藥倒在夫人手上,都是靈兒做得不好。」
「靈兒該死,靈兒給少夫人磕頭,只要不把靈兒趕走,讓靈兒做什麼都可以……」
我和婆婆對視一眼,這是又鬧哪樣?
直到婆婆示意我看身後,我才發現不知何時沈垣站在了門前。
他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誰也看不出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程玉靈這是演給沈垣看呢。
可她怎麼確定,我一定會因為沈垣妥協,吃下這個啞巴虧。
狠狠朝沈垣翻了個白眼。
「看在你救過我夫君一命的份上,我本想對你以禮相待,現在看來,你根本不配!」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你以後就做個奴婢吧,本夫人記得廚房裡還缺個燒火丫頭,趕緊的,現在就過去吧!」
程玉靈身形滯住了。
她期期艾艾看向沈垣,又楚楚可憐哽咽開口:
「我、我聽你的就是了……垣哥願意帶我來京城,本就是天大的恩情,為奴為婢,靈兒也是願意的……垣哥,你不用心疼靈兒,靈兒都是自願的……」
我冷嗤一聲,目光掃向沈垣,「哦,垣哥?叫得可真甜!」
「怎麼,你還心疼上了?」
2
「垣哥——」
程玉靈又楚楚可憐地喊了一聲,淚眼盈盈,看向沈垣時更是說不盡的委屈。
沈垣見狀,立刻大步走了過來。
她臉上一喜,未等沈垣靠近,就率先伸出雙手,「謝謝垣哥……」
只是她話音還未說完,就當場愣在原地。
因為沈垣徑直走過來把我摟進了懷裡。
清俊的臉上此刻全是不符合他氣質的著急心疼。
「秋兒,聽說你被燙到手了,嚇得我趕緊跑了過來……你沒事吧?疼不疼?我們先回去抹藥,皇上賞賜我的玉靈膏我一點沒用,全給你留著……」
沈垣抓起我的雙手,看到上面大片的燙痕後,眉心狠狠蹙起。
「怎會燙得這般嚴重?!是誰傷了你!看我不狠狠教訓他給你出氣!」
我並不是那種不長嘴巴之人。
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還能是誰,可不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咯。」
「她吵著鬧著說要見你。」
「一會腿疼,一會腦袋疼,我便讓大夫為她瞧了,然後和娘一起給她送藥。」
「剛煎好的藥,結果她非說傷口疼,手抖,灑了我一身!」
「我看吶,你的救命恩人是巴不得直接燙死我,好給她騰位置,跟你雙宿雙棲!」
婆婆也跟著陰陽怪氣,「就這上趕著做妾的下流做派,當我們是沒見識的傻子嗎?還想挑撥離間我和秋兒?我呸!真是瞎了狗眼了!」
「要我說,也是你這臭小子廢物沒用,上個戰場還能讓人毛丫頭捨生相救,現在好了吧,被纏上了吧?」
「老娘告訴你,咱們沈家九代單傳,就沒出過花心的負心漢!你小子要是真敢動歪心思,老娘親自打斷你的狗腿!」
婆婆的戰鬥力依舊強悍無比,一通話把沈垣訓得一張臉漲得通紅。
還沒等他為自己辯解,程玉靈又開始作妖了。
「沒有,我真的沒有……垣哥,你相信我好不好?」
「都是夫人和老夫人誤會我了!」
程玉靈可憐兮兮地開口,「垣哥,我久臥在床,身上沒有氣力,這才不小心把藥撒到夫人手上。」
「垣哥你知道的,靈兒是好人家的姑娘,真的沒有那種骯髒下流的心思……」
「垣哥願意帶靈兒來京城尋親,靈兒感激不盡,是真的願意當牛做馬為奴為婢報答你的啊……」
這一場大戲真是越來越熱鬧了。
我、婆婆,還有程玉靈,全都將目光放在沈垣身上,等待他給出答案。
沈垣莫名其妙地看了我和婆婆一眼,而後開口:
「你什麼時候成我的救命恩人了?那天要不是你莫名其妙衝出來,我手底下的兄弟也不會為了保護你受傷……」
「再說了,你只是被箭矢擦破點小腿的皮啊,這麼點小傷,看什麼大夫吃什麼藥?」
「還有,不是你說自己爹娘死了,在邊關舉目無親,才求我們帶著你一起回京城尋親的嗎?你的親人呢?叫什麼名字住哪兒?趕緊告訴我,我安排人給你找找……」
「哦,對了,我們沈家從來不養吃閒飯的,你要是閒著沒事就多干點活,挑水劈柴打掃院子,眼睛裡要有活兒知道嗎?」
說完,沈垣將我打橫抱起,快步離開了。
聽完沈垣這一番話,別說程玉靈了,我和婆婆都有些傻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3
「三天前,你凱旋而歸,自己進宮向皇上復命去了,然後就有人送了程靈玉上門……」
「她一進門就給我和娘磕頭,感謝完沈家的收留之恩,就開始這不舒服那不舒服,娘耐著性子問她怎麼了,她就支支吾吾說是傷口不舒服,然後又含含糊糊說是自己去戰場救治傷員,還救了你……還張口閉口什麼不求回報……」
「我和娘能怎麼辦,只好給她安排個院子,找了大夫熬了好藥……結果呢,嘖嘖——我看她哪是不求回報啊,她這是等著你以身相許呢……」
回到房後,我和沈垣詳細說起了程玉靈的事。
「放屁!見鬼的救命之恩!我救她還差不多!」
沈垣怒了,「兩個月前,邊關百姓見我們戰士傷亡慘重,便送來十名醫師,每天為將士包紮傷口。」
「只有她分不清草藥,害得將士傷勢更加慘重不說,還總是跑到前線幫倒忙。」
「美其名曰什麼,在戰場上幫忙救治傷員。」
沈垣眼睛裡好似有火:「我讓她滾,結果不滾也就算了,還一直在我身邊添亂。」
小心翼翼在我手腕上塗好藥後,他委屈巴巴指向自己的胳膊,「那天有人朝我放暗箭,我明明能躲過去的,她卻突然撲過來,結果半路崴腳摔倒,害得我還得分心去救她,一箭被射穿胳膊。」
聞言我大驚,立刻就要查看。
他卻混不吝地環住我的腰身,「秋兒,等下再看,那麼久以來,你都不想我嗎?」
儘管已為人婦五年。
此時聽到這句話,我還是紅了臉。
但我們兩人都不是扭捏的性格。
我大方地攬住他的脖子,「那你呢,這五年來你有沒有想過我?」
五年前,我們成婚不到兩天,沈垣就被皇上派去鎮守邊關,防範不斷挑釁的鄰國。
除了洞房花燭夜那天,就再也沒有恩愛過。
沈垣深邃的眸底亮了亮,腦袋埋在我的懷裡含糊不清地回答:
「想,快想死我的秋兒了。」
春宵一夜值千金。
這一夜,我和沈垣過得極其暢快。
之後的很多天裡,我們都膩在一起。
沈垣也安排人去找了程玉靈口中的親戚,可程玉靈說話含含糊糊,總是顧左右而言他,那什麼親戚更是找不到半個人影。
我心中瞭然,投奔親戚只是程玉靈的藉口罷了,她的目的只是賴上沈垣。
人既然一時半會兒趕不走,我也懶得搭理,只把她安排在後院,找了人看著,每天老老實實幹活,少到我面前找事就行。
畢竟祖父的七十大壽馬上就要到了,我可忙著呢。
只是,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程玉靈還真會找准了時機鬧么蛾子。
壽宴那天,太子代表皇帝前來送賀禮,程玉靈突然直直衝了過來。
她衣衫不整,露著半邊肩膀,就連裡面的肚兜都清晰可見。
「撲通」一聲,她狠狠跪在地上。
話未開口淚先落,「求老太爺為民女做主,求太子殿下為民女做主啊。」
「民女曾經跟著沈將軍上戰場,在戰場上救治兵卒,不求任何回報,只求沈將軍能帶著民女來京城尋親。」
她揪住衣領,哭得越發楚楚可憐:
「卻不承想,夫人厭惡極了民女,非要讓民女去廚房劈柴燒火,把民女當成了奴婢使喚!民女感激沈將軍,受點小委屈也沒什麼,可夫人竟然要把民女嫁給瞎眼跛足的殘疾奴僕!」
「民女早已有了心上人,不能從命,可……可那雜役竟然想要強要了民女……」
說話間,她的目光時不時瞟向沈垣,欲語還休。
只要不是睜眼瞎,都知道她口中的心上人是誰。
周圍頓時升起一陣竊竊私語:
「雖然是個民女,但救治過兵卒,好歹也算是有功之人吧?顏夫人竟然讓人去廚房劈柴燒火?」
「哎喲,看著姑娘的模樣,明顯是和沈將軍有情啊,我看吶,指不定是顏夫人不樂意沈將軍納妾,故意磋磨人呢?」
「嘖嘖嘖,人不風流枉少年啊!沈將軍還去邊關打戰還能帶回來個紅顏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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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人越說越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