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鬥勝利者的養成完整後續

2025-09-21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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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母早逝,繼母對她非打即罵,後來她因家罪而入宮,又哪裡有什麼人給她撐腰呢?

諷刺的是,從燕貴人懷孕起,她的母家就借著太后的勢不斷入宮,儼然她懷的便是太子。

「同樣是懷孕,姐姐看起來倒是憔悴不少,本宮會讓皇上多多關照姐姐的。」

燕貴人輕飄飄地走了,留下沈君柔氣得渾身發抖。

我匆匆趕到的時候,沈君柔已經平靜下來了。

但她沒有看我,只看向燕貴人離去的方向。

她這些年已經學會忍耐,所以她只是擺弄著手上的帕子淡淡道:「我們回去吧。」

我想要說什麼,但終究什麼也沒有說。

一個月之後,燕貴人的胎掉了。

聽說落胎的時候,她悽慘無比,沒有太醫能夠診斷出她究竟為什麼落胎,最後含混地歸結到她母體虛弱,不適宜生育上。

但是我知道,是沈君柔偷偷調換了燕貴人的飲食。

李斯特菌。

我告訴過沈君柔,切開的瓜果就算看起來表面無虞,實質上也會滋生出很多細菌,常人吃了都會拉肚子,更不適宜給孕婦吃。

我教給她保護自己的知識,變成了她毀滅另一個女人的利刃。

8

那句沒有問出口的斥責,終於被我狠狠地撂在了她面前:

「為什麼你要這樣做?我沒有這麼教過你。你到底在想什麼?」

「燕貴人確實不是個好相與的,但是她最罪不至此。你要知道,她——」

「我要知道什麼?」沈君柔惡狠狠地打斷了我。

她理直氣壯:「你不是告訴我,這世間沒有神佛嗎?」

「我明明是嬪位,比她更高一級。她嘴上說她已經封嬪,就不必向我下跪,這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

我第一次在和她的對話中感到荒謬和無力:「你就這麼在意這些事情嗎?你不是說只要被封了嬪妃就感到開心嗎?」

我聲嘶力竭:「這些嬪啊,貴人啊,又到底有什麼用呢?我們都被鎖在這個籠子裡,出也出不去,這一生都要仰仗著一個面目模糊的男人,這樣的日子,為什麼又要互相傾軋呢?」

沈君柔勃然大怒。

她瞪著我:「你在說什麼?緒卿,如果沒有我,你能有今天嗎?你原來只是內務府的一個小宮女!」

「你還不開心?你還有本事對我指指點點了?」

「我為什麼要開心?」我一字一句地問,又像在跟自己說話,「我想活在一個人人平等、沒有下跪、沒有磕頭、沒有主子和奴隸的地方,要在那個地方我才能夠開心。」

「我想活在一個男女平等、我想結婚就結婚、想不結婚就不結婚的地方,那樣我才開心!」

「在這個鬼地方,我沒有一刻感到開心,我只是活著,我只是苟活著而已!」

我的胸腔劇烈地鼓動著,一種無與倫比的悲哀和絕望從我的心臟處蔓延到我的眼睛,我的眼淚第一次滾滾而下。

「我告訴過你這麼多,而你仍然只是想做一個所謂的人上人——」

我看著沈君柔憤怒而不解的眼神,像在八月大太陽下突然被人淋了一桶冰水。

我跪了下來,這個舉動讓我自己都覺得可笑而悲哀。

「柔嬪娘娘,我不能再伺候您了。」

這是我跟沈君柔的第一次決裂。

9

我自請去了承香殿。這個宮殿內見證過渾身傷痕的沈君柔,見證過沈君柔的獲寵,最終迎來的是一個意志消沉、只想躺平的我。

好在皇上因為顧念著跟沈君柔的相識之情,如今的承香殿已經變成一個清靜素雅,嬪妃日常都會往來的小佛堂,所以我在這兒的日子也不算難過。

每日不過添添香油、清掃灰塵罷了。

剩下的日子,我就發獃,或者睡覺,又或者翻看呈貢的佛經,一邊看一邊發出大聲的嗤笑。

佛堂里畢竟人少,我自言自語的聲音在佛堂里擊出陣陣迴響,這樣聽起來倒反而不那麼孤單了。

「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我喃喃念道。

佛教化救渡無邊的眾生,卻並不說眾生我渡。

我隨即嗤聲冷笑:「要不渡就不渡,渡了人還在這裡惺惺作態,想來佛祖也不過是個虛偽人罷了。」

一道低沉而溫柔的聲音輕輕笑了起來:「姑娘這話倒有些意思。」

我悚然一驚,猛地回頭,竟然是一個光頭的和尚。

我冷笑,擺出了宮女的架子:「你是誰?這可是承香殿,你怎麼能輕易進來?」

其實我是心虛,宮女在這個地方偷懶摸魚,要是被大太監抓到了,那可會招來重重的責罰。這和尚看起來是個生面孔,或許我還能嚇嚇他。

他踱步到我的面前,姿態好像在接近一隻小動物。

他的聲音輕柔:「你別怕,我只是聽到你的說話,覺得很有些禪意。」

我抬頭看向這個和尚,他的面容清俊文雅,依稀有些眼熟。

「你是誰?」我突兀地問道。

他愣了一愣:「我是誰?這個問題問得倒有趣。」

這就是我和成親王的第一次相見。

其實他也不是成親王,他是承遠居士。

姬遠是太后的小兒子,天生有緣法。自五歲起,姬遠就進了大殘寺清修,更是在十二歲那年剃度出家,皈依佛祖。

他常年不在宮內,只是近日太后病重,他才回來侍疾,想來,出家人也有一些難以割捨的塵緣。

我趕忙爬起來鞠躬:「我只是偷懶翻看佛經罷了,請勿怪罪奴婢,出家人慈悲為懷,請大師寬恕。」

沒錯,這一出就是道德綁架。

對待妓女要講懷才不遇,對待和尚卻要講道德。

世上的事都逃不過一個套路。

但是姬遠,他是套路之外,神佛給我偶然投下的那抹微笑。

10

他從未舉報過我偷懶摸魚,那麼我自然也可以在他靜心念佛時,在一旁悠閒度日。

我們偶然談及一些佛法,他往往會被我的奇思異想逗得笑出聲來。

他也會和我描述大禪寺里的紅楓和綠柳,沉雪和青堤。

在那佛法之外的花紅柳綠里,他亦能尋到一抹寂寞。

我默然不語,隨即輕輕嘆道:「這世界哪裡有什麼不寂寞的呢?」

紅塵之中,亦是紅塵之外,我聽見沈君柔平安誕下一子的消息,卻只覺得心如止水。

只是那段時間,我在神佛之前跪下的時間變長了,我在祈求著什麼,從未與人說起過。

我求著沈君柔孩子的康健平安,更求沈君柔自己的安康。

同時,我也在為燕貴人腹中那從未見過生天孩子,求一份來世的順遂。

我不是有神論者,只是在這深宮,人人都需要一份寄託。

無論那寄託是男人,或是一尊木頭。

太后的病久久不愈,因此姬遠也在宮中待到了新年。

這是我和沈君柔相識的八年來,頭一次不在一起守歲。

不過這個新年也並不難過。

沈君柔誕下小皇子,便向皇帝陳情,說要為宮裡的孩子祈福,所以給承香殿添了不少的香油錢。

又說承香殿里伺候佛祖的宮人辛苦,晉為柔妃的沈君柔特意囑咐廚房添了好些菜式。

我托著我的食盒躲在殿後,這菜肴是我熟悉的滋味,但仔細品一品,又帶了點別的味道。

「你不與她們看煙花去?」

姬遠帶笑的聲音在我身後傳來。

我懶得回頭,只快速拭去臉上的淚痕:「有什麼好看的?」

我將餐盒歸攏:「你今晚也可以嘗一嘗宮裡新式的菜肴。柔妃娘娘知道你茹素,給你備下了一桌素齋。」

姬遠的眉目微凝,隨即搖搖頭:「柔妃娘娘,美則美矣,卻缺少了些靈魂。」

我抿了抿唇,感受到自己的牙齒磨了又磨。

我站了起來,硬邦邦地行了個禮,隨即往外走去。

姬遠的笑聲從後面傳來:「你要是願意,我把你送回柔妃身邊怎麼樣?」

我頓了頓,搖頭拒絕:「不必了。」

他入宮已然三月余,能打聽到我的來歷也不足為奇。

姬遠的聲音緩緩的,像一種蠱惑:「那你願不願意隨我出宮?」

我悚然回頭,只看到他的眼神裡帶著一些黯淡不清的光芒。

他靜靜地看著我:「我知道你不願意被束縛在這深宮之中。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帶你出去。」

11

我還未曾來得及回答,就聽見外面傳來的喧鬧聲,我顧不上姬遠,趕緊出去迎接。

原來是皇帝率著一眾嬪妃前來佛堂上新年的第一炷香。

他身後的皇后穿著鎏金刺繡的鳳袍,身上的鳳凰圖案端莊而典雅,與皇帝頗是一對相稱的夫妻。

然而,若再看向沈君柔,就會發現這所謂的華衣,遠遠比不上她渾然天成的艷麗美貌。

難怪她能夠站在皇帝的左側,遠遠地將淑貴妃的風頭壓了下去。

我趕緊上前拜見:「奴婢,見過皇上、皇后,見過各位娘娘。」

皇帝默不作聲,只從我手中接過供奉的線香,逕自在佛前上了三炷。

在此期間,姬遠一直靜靜地站在一邊,手持著佛珠,遠遠地看著他這所謂的皇兄。

「你們都下去吧,」皇帝突然開口,對身後的妃嬪們揮了揮手,「讓我們兄弟二人好好敘敘舊。」

皇后和妃嬪們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什麼,只好退至門後。

沈君柔瞟了我一眼,又一眼,表情惱怒起來。

但她也只能出去等著。

皇上漫不經心地上下打量了姬遠一番,輕笑道:「你果然是在外面待久了,天真得緊啊!」

姬遠沒說話,但他一直盤弄著佛珠的手指卻停了下來。

「皇兄何意?」他問。

皇帝輕笑:「都說你已經出家多年,怎麼還叫朕皇兄?你不該叫朕施主嗎?」

姬遠抿著唇,沒有說話。

他的表情略微有些扭曲,竟讓我覺得有一絲陌生。

皇帝轉頭看著垂首不語的我,微笑起來:「你怎麼不說話?那日你在朕面前嘴皮子不是溜得很嗎?」

我將頭垂得更低。

皇帝轉過頭來,看著姬遠,突然大笑起來:「你啊,你連宮裡一個小宮女都騙不過去。」

姬遠渾身一震,他的目光像淬了毒一樣向我投來。

這才是真正的他。

陰毒的目光,滿是貪婪和仇恨的表情。

我抬起眼眸,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

「你不是問我為什麼不去看煙花嗎?」我頓了一頓,「那呼喚叛軍的煙花有什麼好看的呢?」

遠不及我家鄉,那萬紫千紅的夜空。

12

第一次對姬遠起疑心,是因為他的佛法委實爛得一塌糊塗。

若真是一個潛心修佛的人,怎會連《金剛經》那一句話所暗含的禪意而如此生疏呢?我那時怒氣沖沖,正話反說,他卻沒有聽出我這話中的言外之意。

再後來,我們說起宮外景致。

一個心無旁念的出家人,怎會對著花紅柳綠的紅塵如此留戀?

他說起山寺里的寂寞生活,說起對塵世間的嚮往,這樣的人怎可會一心出家?

我在宮裡也快十年了。

我那樂於助人的愚蠢本性雖惹來沈君柔的嘲諷,但卻也讓我結識了一些生性純良、知恩圖報的宮人。

他能夠打探出我的來歷,那些宮人也能替我探聽來他那傳奇故事的來龍去脈。

別小看小小的宮人。

他們是這座宮殿里的毛細血管,微小,但一切都依靠著他們。

從來就沒有什麼一心向佛,只有太后害怕小兒子威脅皇位,被皇上斬草除根,才假借修佛之名將他送出宮去,以保他這一生的平安。

可惜這姬遠並不是個安分的人。

血脈至親的哥哥可以做天下最尊貴的皇帝,為什麼他只能在山寺里做一個苦修的和尚?

只不過是出生早晚的關係,難道人生的機遇便能差別如此之大嗎?

皇帝擁有江山,擁有美人。

我見過姬遠看沈君柔的神色,是驚艷,是沉醉,是渴求。

他那些言不由衷的嫌棄,那些藏在清心寡欲之下的貪婪,我見過太多了。

所以我穿過重巒疊嶂的走廊,在皇上的御書房前跪下磕頭,對大太監劉騰低聲道:「公公,我有事求見,事關姬遠皇子。」

我厭惡劉騰在我身上徘徊而黏膩的目光。

但當我跪在皇上面前的時候,已經整理好了心緒。我婉聲把我所見、所知、所推斷的事情低聲說了出來。

皇上並沒有抬起頭,然而隨著我的敘述慢慢往下延伸,他扔下了筆,目光如同銳利的箭矢一般:「你可曾撒謊?」

我重重磕了一個頭:「黃天在上,奴婢若要撒謊,陛下自可誅了奴婢的九族。」

「奴婢入宮以來,受了皇上庇佑,這才能有容身之地。如今皇上勵精圖治,任賢革新,才有了如今河清海晏的大賢盛世,奴婢再不懂事,也知道忠君報國,自然不能讓人謀害陛下!」

我的聲音像小時候詩朗誦那樣古怪又誇張。

但是皇帝只覺得我是因為見到了他激動。

歷朝歷代的統治者,他們最怕的就是他們的統治被推翻。

因此,我的話對皇帝來講不啻一記警鐘,總而言之,他還是派了暗衛前去調查。

若無事發生,我自然會被處罰,但若找到任何苗頭,我便是功臣。

是的,我就算離開了沈君柔,我也要在這皇城裡累積起自己的資本。

13

沈君柔看起來風光,但是我知道她的日子也不好過。

宮內從未有一個嬪妃能夠像她那樣出身底層,然而晉升的速度卻快得驚人的妃子。

如今她又誕下了皇子,隱隱地有些挑戰皇后為首的家世優容的後宮妃子的勢頭。

皇帝前朝穩固,自然也就並不再樂意去納那些重臣們的女兒和妹妹。

他受夠了貴女們的驕矜和清高,如今更樂意選擇那些出身平民卻溫柔順從的女子為妃為嬪。

我很理解他,畢竟誰樂意回家還被媽罵?自然是要選一個乖巧柔順的小寵物更得歡心。

沈君柔在皇后那兒的印象不好,然而對於那些尚在低位、出身卑微的宮妃來講,她就是她們的指望,她們的庇護傘,自然也是她們的目標。

對於皇后來說,沈君柔就是一個活靶子。

因為揭露姬遠叛亂有功,皇帝便給了我一個五品女官的職位,雖然我還在承香殿內,但卻也實打實地領了女官的俸祿。

又清閒又有錢拿,我很滿意。

我從來不信姬遠能輕易對宮女生出了好心。他雖然說是和尚,但畢竟是統治階級,他不可能對底層人民懷有同情憐憫。

願意把我送出宮去的那些話,不過是因為他知道了我和沈君柔的過往,希望以此來引得沈君柔的關注,甚至或許他還有一些更為齷齪的想法,我懶得再去深究。

現在的皇帝也是個封建帝王,但是他畢竟也還算得上勤勉。

這些年間,他也出台了一些對百姓民生有利的政策,在宮內,他對宮女太監也算得上優容。

我並不想再經歷一場暴亂,更重要的是,以姬遠的愚蠢程度來講,他根本不可能在政事上有所作為。

兩權相較,我還是選為姬庭打 call。

姬遠的事情,皇帝選擇了悄悄處理,宮裡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只有太后和皇上,和剩下的幾個親信。

姬遠費盡心思召集的叛軍不過是一些散兵游勇,禁軍收拾起來不費吹灰之力。

只是皇帝突然給了我一個女官的職位這件事引來了皇后的側目。

若是其他宮女,她自然是不會在意的,畢竟我已經二十多歲了,對於後宮的女人來講,這個年紀早就已經過了初次承寵的年紀。

但我是沈君柔身邊的熟面孔,這件事情還是讓皇后覺得坐立難安。

14

冬去春來,天氣轉暖,春天本就是一個容易過敏的季節。

即使這裡是皇宮,衛生條件仍然有限。

草長鶯飛的季節,宮廷里的孩子中卻爆發了痘疫,就是俗稱的天花。

這病在皇宮裡飛速地感染。

第一個爆出來的就是尚書房。

這些年,宮裡一共站住了五位皇子,除了珍嬪和皇后的,沈君柔的九皇子,還有兩個孩子是姚妃和玉嬪的兒子。

除了四皇子和沈君柔的阿愨,阿愨是九皇子的小名,其餘三位皆感染上了天花。

公主們因為在內宮裡學習,僥倖逃過了一劫。

托姬遠的福,我已是承香殿的掌事大宮女。

聽到這個消息後,立刻讓宮人用紗布做了口罩,開窗通風,保持距離。

總而言之,這些舉動也是聊勝於無。

我自個兒是不怕的。

我曾經偷偷給自己接種過牛痘,但是我仍然擔心沈君柔。

我抓起一束線香,讓宮人們分送各宮,並只說這香在佛前供過,如今送到各宮娘娘處,能夠為各宮祈福。

至於沈君柔那一份,我親自去送。

但是我沒有見到沈君柔。

皇后身邊的大宮女跪在皇上面前哭訴,沈君柔想要謀害皇嗣,所以偷偷用宮外傳來的染著痘水的衣衫換給了珍嬪的兒子。

還感染了其他皇子。

而九皇子卻因為柔嬪提前防備,平安無恙。

這本是無憑無證的事情,然而皇后卻扯出了之前燕貴人落胎的故事。

她找到了內務府的人,那人承認沈君柔當年確實調換了燕貴人喜愛食用的瓜果。

沈君柔當年手段稚嫩,本不會如此輕易成功。這個問題我也曾疑惑過,但沒料到皇后才是這螳螂捕蟬後的黃雀,她當時隱而不發,暗中相助,是因為她也不喜燕貴人的行事做派,順水推舟借沈君柔的手除掉她。

如今,她還要用這個把柄來扳倒沈君柔。

一鳥二吃,我都要為皇后鼓掌了。

好手段,好心計,好埋伏,這樣的人真不愧能穩坐皇后之位。

一個好的皇后,必然是一個好的說客。

她成功地讓皇上對沈君柔的懷疑達到了頂峰,他在震怒之餘立刻下旨,將沈君柔扔進冷宮中,不許任何人探望。

最糟糕的是,沈君柔當時已經出現感染痘疫的症狀了。

但淑貴妃當晚頭痛症發作了,召走了太醫院所有的太醫,沈君柔身邊的宮女前去哭求淑貴妃,卻也只得到她一句:「一個謀害皇嗣罪人,有什麼要請太醫的必要?太醫要是走了,本宮的頭疼可怎麼辦?」

淑貴妃一向攀附皇后。

她的意思,就是皇后的意思。

15

既然是皇帝的金口玉言,我就只能去求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劉騰。

雖然之前也打過交道,然而我實在討厭他那噁心的目光,後來便也沒有接觸。

如今我陡然前去,輕則會受到一頓嘲諷譏笑,重則他會向皇帝進讒言,把我和沈君柔歸為同黨,扔進冷宮裡。

後者我倒是不怕,只要能見到沈君柔,我的心也會安定一些。

但劉騰只是笑盈盈地看著我:「緒姑娘,您這是何必呢?您就在承香殿好好地做您的掌事大宮女,憑著之前的功勞,這輩子宮裡的人都會對您恭恭敬敬的,何必蹚這渾水呢?」

他的笑容里有一種看著獵物的志得意滿,我不得不彎下腰,從袖袋裡掏出了一個荷包:「劉公公,請您喝杯茶。」

劉騰伸手把荷包一推,但手卻一直在我的腕上摩挲著:「這話就見外了,咱倆之間怎麼還談錢呢?」

他的手又濕又涼,帶著一種太監獨有的虛浮感。

我忍住喉頭湧上的噁心,仍然卑躬屈膝地討好笑道:「公公,求您想想法子,柔娘娘畢竟是我舊主,不管怎的,我也得進去瞧一瞧她。」

看劉騰不為所動,我咬咬牙,把姿態放得更低:「說不準今天晚上陛下一發怒,就賜她一條白綾了。公公,您瞧,我怎麼著也得送她一程。」

劉騰看著我笑:「緒姑娘是個聰明人,怎麼不知道什麼是求人的法子?什麼是求人的態度呢?」

我雙膝一軟就要跪下去,他卻將我抱了個滿懷,他身上腥臊的尿味混雜著濃重的薰香撲面而來,我渾身一抖,噁心得直想吐。

他噴出來的鼻息在我耳邊激起我全身的雞皮疙瘩,我下意識要推開他,要尖叫,要嘔吐。

但我知道,這是救沈君柔的代價。

我始終沒有掙扎。

16

我攏好衣襟去見沈君柔的時候,她正發著呆。

「你怎麼來的?」

她看著我,聲音發抖,不知道是發燒發的,還是哭的。

她跌跌撞撞地走上來,一把扯開我的衣領。

「這是什麼?」她聲音尖厲,幾近破音,發著抖查看我身上的痕跡,「你幹嘛要這麼做?你明明知道——」

沈君柔在宮裡沉浮這麼多年,怎麼會不知道宮裡太監是個怎麼卑劣齷齪的存在?

她的呼吸急促得像一個破風箱,呼出來的氣都是滾燙的。

「你為什麼要犯傻?你怎麼這麼蠢?你——世界上怎會有你這麼蠢的人?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人呢?」

她翻來覆去地說,一遍又一遍,聲音越來越高,嗓子裡幾乎沁出血來。

她像在罵我,又像在罵自己:「為什麼這麼蠢,為什麼這麼蠢呢?」

我掏出懷裡好不容易帶進來的藥:「別說了,快先把藥吃了。」

我一邊說,一邊想讓她躺下。

她動也不動,突然死死攥住我的手:「你放心,你放心。」

沈君柔看著我的眼睛,她的眼睛是嬌艷柔軟的桃花眼,然而此時,那嫵媚的桃花卻像結了冰的火。「我不會讓你,不會讓你,我一定,一定要殺——」她磕磕巴巴的,渾身抖得像篩糠,一會兒熱得發燙,一會兒又冷得打戰。

我趕緊用一邊的破棉絮給她裹上:「你發燒了,得吃藥才能好。這病不可怕的,你放心,我見過——」

她閉上眼睛,好像這樣就聽不見我說話。

但是她的眼淚卻一直在往下落,比她被皇后掌嘴那日落得更凶更急。

她突然把自己蒙在了破棉絮里,發出了一聲母獸一般的尖聲嘶叫:「我恨,我恨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她一掌一掌地拍擊著床板,直到自己的手腕被床板上的木屑扎得鮮血淋漓都沒有停止。

我握住她的手:「好了,你不要擔心,起碼我不會懷孕。」

我糊裡糊塗地安慰她:「其實沒事的。」

沈君柔猛地搶過我手裡的藥,囫圇吞咽下去,混合著她的眼淚,濺到了她身上華貴的錦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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