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阻止陰鬱反派自殺,我謊稱自己是他來自十年後的老婆。
宋衍川站在天台搖搖欲墜時,我當沒看見,躺在床上使喚他給我收內衣。
進廚房拿刀時,我摸著肚子,委屈落淚。
「你忍心看我們的孩子沒有爸爸嗎?」
男人沉默,順手宰了旁邊的魚。
之後,宋衍川不想死了。
因為他每天不僅要上課兼職,還得回家伺候我這個好吃懶做的老婆。
根本沒時間。
任務順利完成,我脫離了這個世界。
本以為再沒有見面的機會。
直到十年後,我再次穿了回來。
宴會相遇,陰鬱少年早已成長為商界大佬。
宋衍川盯著我隆起的小腹,幾乎要將牙齒咬碎。
「老婆,你欠我的孩子什麼時候還?」
1
我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富家千金。
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所以接到要救贖反派的任務時,我心裡是一萬個拒絕的。
無它,我媽養我這麼大不是讓我給人當保姆的。
系統看我躺在床上的懶散樣,急得快瘋了。
「你現在不應該去做一桌豐盛的晚飯,讓反派感受到家的溫暖,然後放棄自殺的念頭嗎?」
我伸著蔥白的手指,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
「我做飯?只怕他吃了食物中毒,會死得更快。」
「那洗衣服你總會吧?」
「你以前都是這麼給人出謀劃策的?難怪業績總是墊底。」
語氣里掩飾不住的嫌棄。
系統被我氣了個半死,你你你了半天。
最後丟下一句「反正完不成任務就永遠也別想回去」的威脅後,氣沖沖地下線了。
煩躁的聲音消失,腦子瞬間清靜下來。
我舒服地在床上打了個滾,光著腳在客廳里來回踱步。
邊打量,邊吐槽。
什麼破地方,還沒我家的廁所大呢。
2
玄關處傳來聲響,是宋衍川。
我噠噠噠跑過去,扯出完美笑容,發揮影后般的演技。
甜甜喊道:「老公,你回來啦!」
少年身子一僵,語氣硬邦邦。
「我不是,別亂叫!」
他深藍色校服上沾了泥水,藏在袖口處的手背上有幾道明顯的血痕。
顯然是剛跟人打過架。
我神色微頓,想起了書中對他的介紹。
十七八歲的年紀,父母遭遇車禍意外雙亡,只留下宋衍川和重病的奶奶相依為命。
他每天除了上課,還要去飯店兼職,賺醫藥費和生活費。
忙得腳不沾地。
可即便這麼努力,命運依舊沒有眷顧他。
半年前,奶奶因病去世了。
他深受打擊,成績也一落千丈。
天之驕子一夜之間跌落神壇,抽煙喝酒打架,成了老師頭疼不已的問題學生。
直到女主轉學過來,小太陽般救贖了他,宋衍川才重新振作了起來。
此時距離女主出場還有三個月,系統卻檢測到他的求生值趨近於零。
有嚴重的自毀傾向。
宋衍川作為書中的大反派,男女主感情的催化劑,占有很重的戲份,自然不能這麼早死。
於是很不幸地,系統選中了我。
而我的任務就是,在女主出現之前,阻止宋衍川自殺。
……
注意到我的視線,宋衍川斂眸,將受傷的手往身後藏。
這個年紀的小孩最要面子。
我不動聲色收回目光,配合地當沒看見。
挽住他的手臂就開始撒嬌。
「老公,我餓了。」
「別這麼叫我!」
少年咬著牙糾正,耳根卻爬上紅暈。
我眨眼,表現得十分乖巧:「好的,老公。」
……
3
宋衍川被我煩得不行,徹底沒了脾氣。
認命地走進廚房,給我煮了一碗陽春麵。
湯上浮著金色的油花和翠綠的青菜葉,還有一個荷包蛋。
要在往常,這種東西根本送不到我面前。
可現在,我實在太餓了。
顧不了那麼多了。
別說,還挺好吃。
剛放下筷子,宋衍川敲了敲桌子,表情冷淡。
「吃完你就回家吧。」
我怔住,大眼睛死死盯著他,瞬間就紅了眼眶。
就連說話都帶了哭腔。
「你……這是趕我走嗎?」
豆大的淚珠落下,滴到宋衍川手背上。
他像被燙到般收回手。
顯然是沒有應付這種場面的經驗,他語氣驟然變得慌亂。
「不是,你別哭啊!」
我不理他,只自顧自地掉眼淚。
「嗚嗚嗚嗚……」
少年抓了抓頭髮,有些不知所措。
「你找錯人了,我真的不是你老公啊!」
「你額頭有個小疤,是六歲那年滾下樓梯撞的!」
宋衍川聲音頓住,面色變得有些古怪。
見有效果,我繼續補充:「十歲去醫院割包皮,回家後疼得哭了一整晚。」
「你屁股左邊有塊心型胎記!」
「還有……」
「夠了!」
宋衍川滿臉通紅,額頭的青筋暴起,聲音里還帶著些許羞惱。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當然是系統告訴我的啊!
我眨了眨眼,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我不是說了嗎?我,溫也。是你十年後的老婆。」
「這些都是你結婚後親口告訴我的。你還說過要對我好,做我一輩子的小狗!」
「不可能!我怎麼可能說這種話……」
宋衍川矢口否認,聲音卻越來越弱,越來越沒有底氣。
我說的那些,全是他從來不曾宣之於口的秘密。
除了最親近的人,他想不到自己還會對誰如此毫無保留。
難道真的如這個女人所言,是他十年後的妻子?
宋衍川壓住異樣的心緒,冷聲質問。
「既然你說你來自十年後,那又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
「我怎麼知道?」
「也許是上天想讓我看看,十年前的愛人有沒有在好好活著。」
「好好活著」四個字被我咬得格外重。
我內心腹誹。
要不是你非得尋死覓活,我又怎麼會被拉進這個鬼地方,做這些鬼任務。
4
洗完澡出來,男人還呆愣在椅子上懷疑人生。
我打了個哈欠,走過去沒骨頭似地將頭搭在他肩膀上。
「老公,該睡覺了。」
淡淡的檸檬清香縈繞鼻尖。
宋衍川面紅耳赤,噌地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他揉著泛紅的耳根,說話變得結結巴巴。
「你……你先睡,我等會兒……」
我看著他不說話,眼眶開始泛紅。
看到我這副架勢,宋衍川如臨大敵。
「又怎麼了?」
「我體寒,以前你睡前都會給我暖腳的,還會給我講故事。」
我委委屈屈地開口。
倒不全是我胡說,我是真的體寒。
手腳冰涼,怎麼都睡不暖和,喝了很多年中藥都沒調理過來。
現在還被騙到這個鬼地方,吃吃不好,睡睡不好。
收取點補償應該也不過分吧?
宋衍川還在猶豫。
我吸了吸鼻子,開始抹眼淚。
「別哭了。」
男人嘆了口氣,坐到床邊,撩開衣服,認命地將我的腳放進了懷裡。
我算是看出來了,宋衍川這個人吧,吃軟不吃硬。
最受不了女人哭。
倒是沒想到,我的淚失禁體質還能在這派上用場。
少年人火氣重,冰涼的腳很快傳來暖意。
我舒服得哼哼,還不忘騷擾一下。
腳底硬邦邦的,根據觸感推測,應該至少六塊腹肌。
我不輕不重地踹了他一下,提醒道。
「老公~人家想聽睡前故事。」
宋衍川看了我一眼,突然伸手拿過一旁的枕頭搭在腿間。
雙頰爬上紅暈,樣子十分難為情。
這是?
年輕人啊,這麼不經逗嗎?
宋衍川清了清嗓子,沒有講故事,念起了有機化學。
我上學時最討厭的一門學科。
不得不說,效果比講故事強多了。
他聲音低醇,因著刻意的壓低顯出幾分喑啞,像是在耳邊私語一般。
仿佛回到了熟悉的高中課堂。
睏倦來襲,我就著被子上洗衣粉的清香,沉沉地睡了過去。
5
我是被吵醒的。
系統難聽的機械音在腦子裡叫個不停。
「宿主快醒醒啊!反派都要跳樓了,你是怎麼睡得著的?」
它氣得半死,我才慢悠悠地睜開眼。
「這不是還沒跳嗎?急什麼?」
宋衍川站在天台上搖搖欲墜。
白襯衫被風掀起一角,讓他看起來就像一隻想要展翅的紙鶴。
「今天是他父母的忌日。」
系統小聲提醒。
他攥著欄杆的指節泛白,我眯著眼看了會兒,然後懶洋洋地叫他。
「宋衍川,幫我把陽台的內衣收了。」
「就白色蕾絲那件!」
少年猛地回頭,睫毛上掛著雨霧。
我晃了晃手機里的天氣預報:「下午五點有暴雨哦。我就這一件內衣,淋濕了你就死定了!」
宋衍川靜靜盯著我,久到我懷疑他是不是被施了什麼定身術。
直到頭頂傳來嗡嗡雷鳴,他忽然鬆開欄杆往樓下跑。
運動鞋在台階上踏出慌亂的節奏,如同心跳。
我咬著棒棒糖,看他在陽台手忙腳亂地夠晾衣繩。
雨滴淅淅瀝瀝地砸下來,宋衍川把內衣塞進懷裡衝進了屋。
這場雨來得很急,儘管速度很快,還是不免淋濕了。
他頭髮滴著水,濕漉漉的樣子像只落魄小狗。
心軟軟的。
想親。
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踮起腳,「吧唧」一口就親到了他臉上。
宋衍川瞪大雙眼,樣子呆呆的。
色急攻心,都忘了面前這位還是個初吻都在的小處男了。
我清了清嗓子,惡人先告狀。
我無辜眨眼:
「結婚後我們每天都親親的。也就是這幾天怕嚇到你我才沒有動嘴……」
「之後可都是要補回來的。」
「真的嗎?」
宋衍川似是有些不信。
「我還能騙你不成?」我睜著眼睛說瞎話,「我們在這方面特別和諧,一晚上能用完一整盒套。」
「你還說恨不得死我床上……唔……」
「知道了!你別說了!」
宋衍川捂住我的嘴,臉紅到了脖子根。
他將懷裡的內衣塞到我手中,箭步衝進浴室,只留下一道落荒而逃的背影。
這個澡足足洗了一個小時。
浴室門打開,我沖他勾手。
宋衍川在床沿坐下,然後極為順手地將我的腳攬在懷裡。
我皺了眉頭,問道。
「你洗的冷水澡?」
宋衍川微怔,張嘴就是道歉。
「對不起!冰到了嗎?」
他揉著我的腳心,言語間滿是歉意。
那樣子倒還真有賢惠人夫那味了。
一旁的系統看得瞠目結舌。
「不是,短短几天時間,你就給我那陰鬱大反派調成這樣了?你該不會是給人下蠱了吧?」
開玩笑,以前追我的人從這裡排到法國。
本姑娘的魅力可不是蓋的!
我嗤笑,送了它四個大字。
菜就多練!
被戳到痛處,系統又炸了毛,不同的是這次沒像以前一樣鬧著下線。
屋外風雨交加,砸在窗戶上,噼里啪啦作響。
我打了個哈欠,嘀嘀咕咕地抱怨。
「沒衣服穿了,老公記得明天帶我去買新的。」
宋衍川沉默著沒有回應。
直到快要睡著,我才迷迷糊糊看到他從床底掏出了一個存錢罐。
將所有錢倒出來,然後一張張理好。
輕手輕腳地放在了我的枕邊。
6
我人生地不熟,被纏得沒辦法,宋衍川只好推掉了兼職陪我。
我在前面選,他跟在後面付錢。
每掏一次錢,我就露出星星眼,語氣崇拜:「老公你知道嗎?你買單的樣子,簡直帥炸了!」
彩虹屁這方面,我是專業的。
宋衍川被誇得不好意思,耳根都紅了。
直到在一家內衣店站定,他站在門口,語氣猶豫。
「這……我就不進去了吧?」
我沒為難他,大發慈悲地打發他去買草莓小蛋糕。
店員在一旁推薦,我拿起標籤看了眼,一件三百多。
沒穿過這麼便宜的。
但對宋衍川而言,這可能是他半個月的生活費。
我挑了兩件布料少的,付錢的時候眼睛都沒眨一下。
系統咋舌:「你這也太敗家了吧!反派存了那麼久的資金一下午就被你霍霍光了。」
「你懂什麼?」
我毫不留情地翻了個白眼,理直氣壯道。
「女人會花錢,男人才更有動力賺錢。」
「那些嫌棄老婆花得多的,應該多反思反思自己為什麼賺得這麼少。」
我滔滔不絕,一套「女人該有配得感」的理論將爹味系統直接硬控。
口都說乾了,宋衍川還沒回來。
我提著袋子找過去,卻在經過昏暗巷口時,聽到一陣嘈雜的聲響。
宋衍川蜷在地上,被幾個穿著校服的男生圍在中間。
「他就是個喪門星,剋死了爸媽,前段時間又剋死了自己奶奶。」
「誰靠近他就沾染一身晦氣,也不知道下一個倒霉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