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安排周六聚餐,我衝到總裁辦公室,嚴詞拒絕,說這是變相加班。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勾唇一笑:「你很勇敢,給你加班費。」
「我絕不加班,有加班費也不加。」
我冷冷地丟下這句話,在總裁驚異的目光中,頭也不回地走出辦公室。
呵,他只知道我是一名不起眼的小職員,年紀輕輕,月入三千。
實際上這只是一層表面身份。
每當下班,夜幕降臨。
我都會脫下拘謹的西裝、衣裙、高跟鞋,束起長發,登上機車,成為一名——
外賣送餐員!
1
一天不送餐,全勤就沒了。
周六,聚餐的很多,我也能賺很多。
我接到一個跑腿費 20 的大單,幾百串燒烤,從城北到城南。
目的地是一棟湖景別墅,我敲門。
開門的竟是我同事,房間裡,幾十個同事呆滯地望著我,總裁坐在人群中,難掩震驚。
我放下燒烤,轉身就跑。
因為已經接了下一單,要超時了!
總裁大步跟出來,一把按住我的電瓶車頭,怒吼:「鄭芊芊!我給你開的薪水很少嗎!」
「很少!」
「給你加三千,不許再送外賣了!」
他揮手拿過我的手機,卸載了送餐軟體。
「把你的這份幹勁,給我用到工作上。」
他凌厲地說道,拔了我的電瓶車鑰匙,冷酷地轉身走進別墅。
「進來聚餐!」
呵,他以為三千塊就能收買我的靈魂,讓我從身到心地完全忠於他。
天真。
送餐員,也不過是又一層表象罷了,我還有另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那就是——
地攤攤主!
在進入外賣行業之前,我就已經是這南城公園裡的氣球一姐了。
如今放下電瓶車,我重新掏出塵封已久的小推車、小喇叭、打氣筒,進了一批最新的氣球。
榮耀歸來!
總裁領著孩子來公園玩。
震驚地看著我。
「鄭芊芊!三千塊都不夠嗎!」
震怒的總裁嚇哭了孩子,孩子掙著他的手:「嗚嗚哇,我不要舅舅,我要媽媽,我要爸爸……」
「別哭了,別哭了!」他焦頭爛額地蹲下去攥著小孩肩膀,「舅舅給你買氣球,不許哭了!」
站起來,大手一揮:「鄭芊芊!一千塊,你的氣球我包了!以後不許再來擺地攤!」
「一千塊包不了,我有五百個,一個十塊。」我冷眼相對。
「那就六千,把你的車也給我交了!」
我給小孩打了一個氣球,她不哭了。
我給她打了兩個氣球,她在小朋友們羨慕的眼光中驕傲地抬起頭。
我給她打了十個氣球,她已經是全公園最靚的崽了。
總裁總算閒下來,坐在一邊的長椅上看我打,抱臂冷哼:
「繼續,你不是喜歡打氣球嗎,不把這五百個打完,不許回家!」
我也冷笑一聲。
小瞧我,最近是淡季,來玩的孩子少,所以只帶了五百個。
旺季的時候,我坐這公園裡,從早到晚不喘氣,能打一千個!
打了一個小時,打了五十個氣球,小孩已經拿不下了,叫她舅幫她拿。
總裁僵硬地舉著喜羊羊氣球,臉色很難看:「你的手,不酸嗎?」
我停了下來,將被汗濕貼到頸上的長髮束成馬尾,總裁露出輕蔑的笑。
「熱 身 結 束。」
我沉聲宣布,抄起一旁的打氣筒,對準氣球。
打!
速度加快!
那些兒童節在遊樂園頂著烈日不停打氣球直到中暑昏厥的記憶,一頁頁浮現在眼前。
久別重逢的手感、經驗、技巧,隨著手部動作的不斷加快,回到我的靈魂中!
氣球之神此刻附體!
快出殘影!打氣筒在瘋狂的運動中摩擦出火花!
小孩已經被氣球淹沒了!氣球散落一地,以這長椅為中心,竟形成了小小一片兒童樂園!
總裁臉色鐵青,他沒有喊停,我也絕不停下。
「姐姐,你累不累啊?我把我的水給你喝。」
小孩把她的小水壺遞上來,我以手輕輕擋開。
她不懂,這是大人之間的較量!
「好,好啊。」總裁怒極反笑,「鄭芊芊,我今天就坐在這裡,看你能堅持到幾時。」
「舅舅,我餓……」小孩去搖他,也被他以手擋開。
「自己去買吃的。」
「我要吃肯德基。」
「小藍,堅持住。」他表情肅穆地教育道,「在這世上唯有不斷堅持,才是達成理想的唯一途徑!」
小藍自己買肯德基去了。
在持續不斷的打氣聲中,總裁的表情逐漸冷靜下來,變得意味深長。
「鄭芊芊,你是一個堅韌不拔的女人,我有些欣賞你了。」
最後一個氣球在手中扎口,我遞到他面前:「我不需要你的欣賞,付款吧。」
他付完款,深吸一口氣:「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是賣氣球的……」
「鄭芊芊!你把你的主職都忘了嗎?」總裁暴怒,「我是問你,在公司是什麼職務!」
「前台。」
「讓你做前台真是屈才了,明天去業務部報到。」他睨我一眼,轉身離去。
沒走成。
因為公園管理辦來了,把他攔住:
「這誰丟的氣球?一地都是,快收拾了。」
我指著總裁:「是他的,他剛剛買下來的。」
總裁瞪著眼睛轉回來。
管理辦看看我:「這攤子是你的?」
「不是了。」我把手一撒,「車剛剛也賣給他了。」
說完話,我瀟洒離去,留下原地無能狂怒的總裁。
「鄭芊芊,我記住你了!」
小藍去買肯德基。
不認字,循著味道走錯到山寨漢堡店。
下午急性腸胃炎發作,總裁風急火燎帶著她上醫院。
在醫院門口遇見我。
「跟我走,我掛了號的。」我朝他一頷首,他來不及多問,趕忙跟上,一路無阻找到了醫生。
醫生看了兩下,讓去輸液。
我又帶著直往輸液室去,輕車熟路交錢拿藥找護士,幫他節省了許多的時間。
輸上液了,總裁終於能喘口氣,扯扯領帶坐沙發上,不情不願地感謝我:
「鄭芊芊,你總算幫了點忙,說吧,你正好出現在這裡,是誰給你透露的消息,告訴你我要過來?」
我站在他面前,挺直腰杆,皺眉俯視他:
「我不知道你要來,我只是正好在這裡,做黃牛來著!」
「這是犯法的!」總裁暴跳如雷,「誰給你的膽子!鄭芊芊,再讓我看到你做黃牛,我就報警,把你抓起來!」
「那就不做了。」
他煩躁地坐回去,揮手讓我走。
我沒動。
「錢!我知道,給你錢!拿去!」
他暴躁地給我打了一千。
我回家煮稀飯,加了點皮蛋瘦肉,再蒸一碗醬油蒸肉,炒幾棵青菜,煮十顆鵪鶉蛋。
一頓美味清淡的病患晚餐就做好了。
細心地打好包,我提著保溫盒到醫院去。
已經是下午六點,我繞了一下路,通過門診樓再去住院部。
「下午那個孩子已經走了嗎?」我問護士。
「沒有,她家長真不靠譜,才輸液半個小時就走了,把孩子丟在 vip 病房,讓護工看著。」
護士撇撇嘴,指了指病房的方向。
我過去看一眼。
護工不在,小藍一個人躺在床上,偷偷哭。
我走過去,坐在她旁邊,朝她笑笑。
「姐姐。」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爸爸媽媽不要我了,舅舅也不要我了……」
「太不對了,怎麼能丟下小藍一個人呢。」我輕拍她的背哄她,「護工呢?」
「她說她下班了,說舅舅馬上就來,可是舅舅沒有來,他不要我了……」
我擦擦她的眼淚:「小藍餓不餓啊。」
「餓,我沒有飯吃了,我會餓死的……」她怕得渾身顫抖。
「怎麼會呢。」我摸摸飯盒,最終決定打開它,「姐姐給你做了飯的。」
「嗚嗚……」
小孩邊哭邊吃。
半小時後,總裁才趕到,驚慌失措地衝進病房:「小藍!」
我正在收拾飯盒,抬頭看他。
「你……」他愣了一下,表情複雜地走過來,「謝謝你,幫大忙了。」
「沒事。」我拎起飯盒,「我走了。」
「等等。」他卻抓住我的手腕,頗有些不自然地側過頭去,「你刻意來看望小藍,不管出於什麼動機,總歸都是幫了我……」
「沒啊。」我把手拔出來,「我在住院部接了個夜間看護的活,路過而已。」
呵,想不到吧。
在醫院徘徊多年,隱藏在罪惡的黃牛面孔下,我竟然還是一名——
護工!
「夜間看護……」他額頭冒出青筋,「鄭芊芊!你還有多少兼職是我不知道的?」
「還有……」
「不許說!」他怒喝一聲打斷我,「不許去!給我推掉,回家休息!你明天還上不上班了!」
「病人還等著吃飯……」
他抄起給小藍帶的外賣:「我去給他送!你給我走!」
「他又把我丟下了。」小藍呆滯地望著他的背影。
「真是不靠譜的大人。」
「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呀。」她傷心地垂著頭。
「會回來的。」我敷衍道。
她搖搖頭,又掉下眼淚:「好想他們啊,可他們去了很遠的地方。」
原來是死了。
我一時心頭堵住,摸摸她頭頂細軟的毛:「他們在天……在心裡也牽掛著小藍的。」
「那可不一定。」她擦擦眼淚,咬著牙,「他倆去北歐度假了,說泡溫泉的時候我會礙事,就不帶我了。」
「……」
總裁總算想起來還有個孩子在病房,急匆匆趕回來的時候,我在給小藍講故事。
我抬頭看他一眼,沒有被他打斷。
音色溫柔似水,維持在令人安心的頻段,舒緩地流淌在房間中。
最後一句落下,小藍已經昏昏欲睡了。
總裁在門口聽了許久,這時才放緩腳步走過來,輕輕笑了一聲。
「你溫柔起來,還挺能哄小孩的。」
我謙虛地挽了挽頭髮,語調絲毫未變:「其實我是一名專業的業餘配音師。」
上學時修煉的技能了,接點廣播劇、有聲書之類的單子,為了適應市場,練出五種音色。
呵,別說哄小孩,就是要我裝怪物叫,把小孩嚇得背過氣去,給他留下折磨一生的童年陰影,也不在話下!
總裁無奈地拿出手機:「這又是多少錢?」
我彎下腰去,給小藍掖掖被角:「給小藍講故事,就不收你錢了。」
他訝異了一秒,換了種眼神看我:「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突然轉性的,但總算回歸了正途,看來孩子天生有一種感化力量……」
我附在小藍耳邊低語:「記得明天把零花錢轉給姐姐哦。」
「專門騙小孩子的錢啊!」
總裁把我拉到走廊里罵。
「你真是一個臉厚心黑,唯利是圖,做人毫無底線,做事不擇手段的女人!」
「說得對!」我挺直腰杆,迎上他的目光,「你又好得到哪裡去!你這個資本家!儘管道貌岸然,但內心的醜惡永遠無處遁逃!」
「哼,牙尖嘴利。」他的笑容扭曲起來,抬手鬆松領帶,看我的眼神仿若鷹視狼顧,「但不得不承認……業務部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那群小綿羊讓公司的福利養得太乖了,鄭芊芊,你不是想要錢嗎?我要你去給我闖,做我的一頭狼,吃最生的肉,數最多的錢。」
2
九點上班。
我去業務部。
部門裡已經像打仗一樣了,忙得熱火朝天,腳不沾地。
我回去了。
總裁把我叫到辦公室:「你怎麼還在前台?」
「我不去業務部。」
「為什麼?」他頗為不可思議,「你知道有多少人想進進不了嗎?」
「太辛苦了。」我說,「還是前台輕鬆,有人就招呼一聲,沒人還可以玩會兒連連看,打打蜘蛛紙牌。」
他噎著了:「你還怕辛苦?你下了班做那麼多兼職都不嫌辛苦!」
「就是因為下了班很辛苦,所以上班才需要放鬆!」我理直氣壯道,「賺錢,需要勞逸結合!」
人上班,是為了賺錢,不是為了工作!
上班是付出勞動換錢,當然付出的勞動越少,就越賺!
他一個總裁,難道連這都不懂?
「你……」他愣了,手架到桌子上,嘗試按我的思路理了一番。
「把你做副業的精力挪用到正職上,可以賺到比身兼數職更多的錢,不是更好嗎?」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
「夠了!」他把手裡的文件重重砸到桌上,「你是在我公司!你以為你有的選嗎?不去也得去!」
我深吸一口氣,邁過辦公桌,沉步走到他身邊。
「你最好別逼我。」
「鄭……」
我一把扣住他的椅背,將他轉過來,俯身兩手撐在他兩邊,逐步逼近他一向冷峻,此刻卻泄露出些許慌亂的俊臉。
「傅總,你也不希望,我用公司電腦挖礦吧?」
警告地勾唇一笑,起身走出辦公室,走過門口震驚的總裁助理。
「鄭芊芊!你竟敢這樣跟我說話?」
震怒的總裁追出辦公室。
我回頭:「我怎樣跟你說話?」
「你,你……」
大辦公區幾十雙興奮八卦的眼睛靜靜盯著他,他憋了個臉紅脖子粗。
「我看見了!」總助大叫一聲指向我,「你把總裁壓……」
「你沒看見!」總裁旋風一般把他拎進去,砰的一聲摔上門。
我回前台上班。
電腦被收走了,來賓登記轉接電話等工作交給了新來的同事。
整個工位上空蕩蕩,不讓看手機,沒人說話,不給活干,連一張用來疊飛機的紙都不給,只能煎熬地對著大門。
一個星期後,總裁又把我叫到辦公室。
「知錯了嗎?」
他坐在老闆椅上勾唇一笑,自信,沉著。
「什麼?」
「坐冷板凳的感覺如何?」
「無聊了一點兒,不過我們保安的工作就是這樣兒,枯燥而平凡……」
「你什麼時候又成保安了!」他差點跳起來。
「以前送外賣的時候,總是很羨慕保安,坐在門衛室不用動,還可以作威作福,早就想試試了,感謝傅總給我這個機會……」
他失神地坐回去,顫著手打打火機點煙,幾下都沒對準。
「大哥來,使我的。」我掏出打火機給他點了,「今兒個天兒還不錯兒哈。」
他抽了一口,又猛地一拍桌子:「你上哪學的保安習氣!把你的打火機給我扔了!」
我轉轉打火機,轉了三圈,斂起嬉皮笑臉的神色。
「業務部可以不加班嗎?」
他臉色稍霽,瞥我一眼:「業績完成,不上班都行。」
「這都是畫餅。」我感覺前途堪憂,「就沒見過他們不加班。」
「那是他們沒用。」他狠狠吐出一口煙,深深地看著我,「不要給自己設限。」
「試吧,不行走人,不上班的工作不好找,三千塊的前台滿地是。」我狂傲地聳聳肩。
走前把打火機放桌上。
「跟你那一個牌子,款式比你的新。」
他頗有些意外,拿起來摩挲:「你送我東西?」
我肉疼地說:「已經決定做業務了,行賄是基本功吧,怎麼樣?」
噌。
他點起來,凝視火苗。
「沒這句更好。」
早上去業務部報到。
開例會。
經理在咆哮:「銀輝的合同就這麼難簽嗎!全公司陪你們投入了三個月!你們跟我說可能簽不下來了!什麼叫可能?」
「報價都過了,他們那個趙總非說我們既往業績差點,聽下面的人透露,是內定給關係戶了……」
「養你們幹什麼吃的!不會想辦法啊!難道非要我親自出馬?」
罵了一頓,他轉頭和顏悅色地對著我:
「鄭芊芊,傅總親自指名你來,很器重你啊,對這案子有什麼想法,說說?」
我對項目摸頭不知腦,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給那趙總安排個仙人跳?」
全場倒吸一口涼氣。
「咳。」經理放下這份文件,聲音有些不穩,「請教一下,投標價低者得的時候,我們不清楚對手公司底價,該如何取報價?」
「守在他們樓下,偷快遞?」
嘶。
「對方欠款多年,已成老賴,能用什麼辦法追回款項?」
「綁架他的家人?」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為什麼都看著我。
不知道經理往上彙報了什麼,很快總裁叫助理過來。
送了我一本《刑法》。
初來乍到,我對公司和業務都不了解,還在看資料埋頭苦學。
經理又彙報了。
總裁把我叫去,嚴肅地問:「我聽說你背一頁公司簡介,背了一整天,還打瞌睡?」
「字那麼多,我以前又沒接觸過。」
「你在前台做了一年,跟我說沒接觸過?」
「我在前台做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擺爛啊!」
「你真好意思說!」
我回到工位,拎上包沖回總裁辦公室。
他防備地睜大眼睛:「你幹什麼?」
我把包放茶几上:「反正經理屁大點事都跟你彙報,那我不如就在這上班了。」
他壓抑著怒火:「你當這是什麼地方?出去。」
「行,那我去換個地方做前台了。」
「……回來!」
我坐下,拿出書繼續看,斜靠在沙發扶手上蹺起二郎腿。
「你有沒有一點坐相!把腿給我放下……不許放茶几上!」
我安安穩穩地看書,房間裡只有他敲動鍵盤和我翻動書頁的聲音。
時間靜靜地流淌。
「哼,不得不說,你認真起來還有點像樣。」總裁端著茶杯踱步過來。
「等等,你在看什麼,你在看《刑法》?!」
「不是你叫我看的嗎?」我振振有詞,「你想讓我熟讀刑法,為公司尋找更多的生財之道。」
「我們是正經公司,不是黑社會!」
他把書抽走,嚴厲地警告我:「今天之內,把公司資料給我倒背如流!不要讓我懷疑你的智商。」
這下子把我拿捏住了。
我埋頭苦背,中午飯都吃的外賣,總裁很欣賞。
「可以了。」
下午,我合上書,站到他面前。
他停下手裡的事,等待著我。
我開始倒背如流:「。商應供務服品產和術技的賴信」
他猛地一拍桌子:「你無不無聊!」
我也拍:「我只是向你展示我的智商!你能做到嗎?」
他張張嘴,發現居然真的做不到,露出一絲羞憤。
「你進入我的圈套了。」我輕蔑一笑,「沒想到吧,我只倒背了最後一句。」
「這有什麼好驕傲的!」
我又開始正背如流。
背完,他臉色總算好了點,笑容有點扭曲:「哼,就算你再詭計多端,不還是要老老實實給我做事。」
正想再罵他兩句,我手機響了。
「下班鬧鐘。」我關了它,火速收拾東西。
「你下班還有鬧鐘?」他不可思議地睜大眼。
「當然有!」我大聲說,「不然上過頭了怎麼辦!」
「鄭芊芊——別跑!你去哪……」
我跑得飛快。
我還有很重要的事。
下樓買了塊麵包啃著,直奔城西某棟別墅。
別墅地處三環內,卻被樹林環繞,隔絕於世。
推開雕花的院落大門,草木的幽涼綠意撲面而來,整棟別墅在百年老樹中安穩靜立,仿佛在等待著我。
順著灰色石板園路走到門前,仰望著眼前氣勢逼人的高大金屬門,我深吸一口氣,將手緩慢而堅定地覆上去。
來了——
屋裡的中年女人打開門,看到我第一眼愣了一下:「你這麼年輕,就來做保潔了啊?」
「別看我年輕,我曾經可是金牌保潔!」我閃亮一笑,「後來上班去了,沒落了,現在只能幹干鐘點工。」
真懷念啊,那早五晚九洗地毯擦窗戶,在陽光下閃著水珠的日子。
翻出曾經某個暑假在家政公司得獎的輝煌照片,她逐漸認可:「同時做兩份工作,真辛苦啊……」
「沒事,那份工作很快就沒了,做業務員根本沒有前途,還不如早點干保潔,少走二十年彎路。」
趙姐是個獨居富婆,新近養了只金毛大狗,專門請我來遛狗,洗狗,把狗吹乾,哄狗睡覺。
我忙了一晚上,滿頭大汗披星戴月地離開時,趙姐對我的工作表示了滿意,說她從來沒聞見狗子這麼香過。
那是,我曾經最拿手的項目,就是洗地毯!
我還會撈起幾十斤重的地毯手動甩水,如果你家狗子不會自己甩水,我,能幫它甩!
又度過了充實的一天,我睡得可香了。
早上精神抖擻地去上班,開完例會直接去總裁辦公室,經理也不攔我。
路過茶水間,聽人議論。
說我關係戶,是總裁情人,晚上住他家,白天住他辦公室,在公司橫著走。
「聽見了嗎?」總裁剛到,我尾隨著他進門,「你不澄清一下,清白都被我毀了。」
「誰的清白毀了。」他好笑地回頭瞥我。
突然來了興致,將我抵到門邊牆上,似真似假地低下頭來,語氣低沉曖昧:「鄭芊芊,你是個女人,怎麼這麼沒有自覺。」
我抬手摸上他肩膀,趁他不注意,反手將他擒拿住,調轉位置反客為主。
他猛烈掙扎,卻缺乏對應技巧,被我把臉按在百葉窗上,面露驚恐:「鄭芊芊!」
全力按住他掙扎的胳膊,緩緩湊近他後頸作勢要咬,哈出的氣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你是個總裁,怎麼這麼沒有自覺,被員工按在玻璃上這樣那樣,外面的人都看見了。」
呵,太輕敵了,既然知道我想過要做保安,沒點功夫敢想嗎?
百葉窗擋著,大多數人沒有注意,但他不敢動了,僵持在那。
助理路過門口,指著我衝進來:「我看到了!你又把總裁壓——」
「閉嘴!」總裁目眥欲裂,「出去!都給我出去!」
我撒開他:「走了,換公司了。」
他火速站好,整理外觀,氣得口不擇言:「走!馬上就給我走!你以為我有多稀罕你?賠上自己都要留下你嗎?笑話!」
「誰稀罕你啊!」我怪叫。
「你還不稀罕!」他雙目赤紅,抄起桌上的書冊砸我腳邊,「滾出去!」
我滾了,滾到樓下,保安又把我請回去。
「咳。」總裁已經恢復了冷靜睿智的模樣,威嚴地坐在辦公桌後,「你真的對我沒興趣?」
我:「沒有,就你這樣的,脾氣又差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