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人話就是多少有點色眯眯的,但是又像個老鴇一樣琢磨我值多少錢那樣。
手也悄悄箍我腰上了,像是在量尺寸。
我又懂了:「你想讓我去色誘你弟,拖他後腿,給你臥底。」
他深吸一口氣,優雅地翻了個白眼:「好狗不事二主,我是個惜才的人,不會那樣毀你前途。」
「狗再罵?」
「只是叫你給我努力幹活,幫我提高業績,等我取代父親當上傅氏掌門人,我現在的位置就是你的。」
「這餅是只給我一個人畫,還是全公司都有?」
「那幫不思進取的鹹魚還不值得我這樣勞心勞力,出賣色相,總之,我們現在時間不多了。」
「你有色相……」
「我正在賣,如果沒有感覺到,那是你的審美水平太低。」他大言不慚地說。
「我給你三個月時間,你要達到接替經理的水準,他是父親的人,把他換下來是向他證明的第一步。」
「三個月?我還是去色誘你弟吧。」
「想都別想。」
小藍跟狗玩半天了,半升起的日光灑在金毛身上,金上加金,燦爛輝煌。
總裁靠我肩膀上睡著了,頭髮上披散浮金,俯視看去,睫毛根根分明,下面是烏青的黑眼圈。
說實話,要說完全不心動,那是假的。
傅總。
變鄭總。
我的天,誰不想當總裁啊!
我心情難掩雀躍,準備儘快去完成此行的另一項目的,找園長談個幾十萬的生意……
於是把總裁拿開,放旁邊花壇上。
他腦袋咚一聲撞石頭上,只皺了下眉,深刻俊美的五官沉在睡眠中,沒有平時的堅硬,安寧中有一絲脆弱。
色相還是有的,如果是個人就更好了。
我摸了一把,湊近了看。
「咔嚓,咔嚓。」
誰在照相。
趕來的總助舉著手機靠近。
「鄭芊芊!我總算拍到證據了,看你怎麼抵賴!你這次居然在戶外就把總裁壓……」
「你可真會挑時候!」裝睡的總裁馬上跳起來,「你還拍!給我刪掉!」
4
回公司以後,我真成銷冠了。
第一個月,經理覺得我是撞大運,對此嗤之以鼻。
第二個月,我還是銷冠,經理覺得總裁給我開後門了,他天天搜腸刮肚找證據,自己的工作都耽擱不少。
第三個月,他終於開始正視我這個對手。
為了陰陽怪氣我,他安排我上年會演講,傳授經驗,特地要求我講明潛伏在客戶家做保潔的部分。
我於是上台講說了一番《地毯清潔技術與禪》,現場掌聲雷鳴。
公司全體員工都深層次多角度地學會了洗地毯並從中感悟出了哲學思想,是整個年會唯一有乾貨的節目。
「鄭芊芊無疑是我們的年度優秀員工,迎難而上有擔當,細微之處見真章,今天的演講內容也很好,起碼比什麼群體抓錢舞要腳踏實地得多。」
總裁演講末尾,隨意點評兩句,目光意有所指地瞥過經理。
經理實在待不下去了,溜了。
被宣布升任經理的第一天,總裁就帶我去商業酒會顯擺顯擺。
「顯擺什麼?大腿嗎?這穿著不像迎賓員?」
我扯著他給的高開叉魚尾裙,從會場酒店更衣室出來。
他在門口等著,呼吸明顯停了一瞬,而後伸手自然無比地攬過我的腰:
「在我身邊就不像,別走遠了。」
進入會場,他牽著我在人群里遛起來。
「這是商會劉會長。」走到一個矮胖男人面前,他介紹我認識,「這是我的手下,鄭芊芊。」
我乾了一杯。
「鄭經理真是年輕能幹啊。」會長笑眯眯地瞟我裙子縫。
總裁不著痕跡地站過去擋住。
「把裙子換掉。」走開以後,他皺著眉毛。
「你不就是要這個效果嗎。」我翻了個白眼,瞟著眼前略低的衣領,「顯擺我的美色收穫一波關注。」
背後也是涼颼颼的,背脊露著。
他突然站定,脫下自己的外套披我身上,緊抿住唇:「本來有那個意思……但是後悔了。」
「敢作敢當一點,我都沒後悔。」我把衣服披回他身上,「還是說你把我當瓷器了?我沒點自己的行動力,會隨人擺弄?」
衣服在他肩膀上,他也不伸手,反而扣住我的手,低下頭逼近一點。
「我知道,但是我後悔。我甚至……不想再讓你出去拼了,想把你關在辦公室里,安安穩穩做內勤,或者……」
他緊鎖眉頭盯著我,眼眸在燈下閃爍,猶豫不定。
我勃然大怒:「放你的屁!你說好讓我當總裁的,敢過河拆橋,我必不會讓你好過!」
「呵……」他出了一口氣,臉色難看地笑笑,眼中是複雜的神色。
「果然這樣才是你。」他穿好衣服,邁開步子,「那就發揮好你的行動力,不要讓我多操一份心。」
「這是李總。」走到一個啤酒肚男人面前,他接著介紹。
我又干一杯。
「這是徐夫人。」
干。
「這是趙總……」
「我就不用介紹了吧。」趙姐把我杯子擋住,微笑貼過來耳語,「少喝點,你傅總看你的可不是什麼好眼神。」
我回頭看他一眼,他優雅地晃著紅酒杯,揚一揚眉,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
最後走到一個年輕男人面前,清俊挺拔,面容跟總裁有七分相似。
「這是舍弟,目前是一個小企業主,暫時沒有什麼成就,你叫他小弟或者小傅就可以。」
「傅總。」我沒怠慢,規規矩矩地喊。
「鄭經理可比我哥識大體多了。」他笑盈盈碰了下杯。
「你也比你哥有涵養多了。」我也笑一笑。
腰上的手僵了一下,果斷鬆開:「你跟他沒什麼好聊的,去休息區等我。」
我告辭轉身。
「別看了。」總裁高傲的聲音在背後,「你事業剛起步,不要急於求成,多奮鬥幾年,得力的助手會有的,乖順的嬌妻也會有的。」
「難道哥已經有乖順的嬌妻了嗎?我怎麼沒看見啊。」
「……你眼神不好。」
「你眼神也好不到哪去,鄭經理在你背後翻大白眼,你就沒看見……」
我喝太撐了,坐沙發上緩緩。
劉會長走過來,關切地問:「小鄭,你是不是醉酒了?這樓上有一間歇業的中醫館,我領你去休息休息,喝點醒酒湯吧。」
我抬頭瞅他。
「不要那麼提防,我是看著小傅長大的,他叫我叔叔,你也可以把我當成你的叔叔。」他笑得很和藹。
遙看總裁,他還在跟他弟拌嘴,仿佛完全沒有察覺。
我想了想,跟著會長上去了。
他邊走,邊摟緊了我的腰:「照顧小輩是我應該做的事,哎,時光如流水啊,轉眼小傅也成家立業了……」
「我們只是上下級關係。」我澄清。
本以為他會狂喜,他反而有點失落:「怎麼這樣呢,看到你們郎才女貌,你不知道叔叔有多高興……白高興了。」
我心放下來一點,同時也一暖,原來這老頭真的只是在關心小輩。
走進中醫館,開了燈關了門,他從柜子里找出解酒湯倒碗里。
湯端過來,我倒嘴裡。
他站我面前端詳著我,垂頭喪氣的:「哎,你們那麼般配,為什麼就不是呢……」
我看著他。
「你咽啊。」
我包著。
他急了,伸手來戳我腮幫子。
我一口全噴他臉上。
「你這個不聽話的孩子!」他把臉一翻,高高抬起手朝我抓來,「吃硬不吃軟是吧,就別怪叔叔我粗魯了!」
我一個閃身躲開: 「你怎麼回事啊!剛剛不還希望我跟傅總好嗎!」
他兩眼赤紅,重新撲過來:「我當然希望!因為叔叔我,就喜歡別人的妻子啊!你能理解嗎?」
「我不能理解啊!」
「別掙扎了,雖然你不是別人的妻子,但我也能將就。」他缺乏運動,整出一身汗,費勁地喘著。
「鄭經理,你也不希望傅總的公司歇業大吉吧?」
我在門口停下腳步,慢慢回頭看著他。
……
半小時後,隨著一聲怒吼,一隻滅火器從窗外扔進來,砸碎一地玻璃碴。
「姓劉的!我要你死!」
總裁順著水管爬上來,翻進窗里,在玻璃碴里滾了一圈,帶著要殺人的氣場衝過來——
然後愣住:「你們在幹什麼?」
劉會長脫光上衣趴在病床上,我坐在他後腦勺上,一手玻璃罐一手火柴,懶洋洋地抬頭瞥他。
「拔火罐啊。」
劉會長被我坐得呼吸困難,顫巍巍地伸出一隻手:「賢侄,救,救我……」
我拿火柴棒在他背上撩了一下:「別亂動啊,我拔火罐沒學多紮實,別把你屁股毛燒了。」
總裁臉色蒼白地衝過來。
「鄭芊芊,你沒事……」
「我沒事真是太糟糕了。」我拿點燃的火柴在他面前晃了一晃,「畢竟傅總,你也不希望你的公司歇業大吉是吧。」
「什麼?」他錯愕地站住。
「我就說你今天刻意灌我酒是為什麼,想把我賣了是吧?」我冷笑道。
他不可思議地看向會長:「姓劉的?你這擺設會長還有本事讓我歇業?你都跟她說什麼了?」
「嗚嗚,做不到啊,我騙她的……」劉會長哭得要斷氣了,「我當時只有一個念頭,如果連傅氏掌門人的妻子都能拿下,那我是死刑不虧啊!」
空氣中溫度驟降。
總裁眯起眼,抓住他額前頭髮迫使他抬頭,神情音色中俱是凜冽殺意。
「你敢動她一下,我把你、你八十歲的老父親、八歲的小兒子,排著隊活埋進水泥、沉入海底,我也死刑不虧。」
說罷給了他一拳,砸碎鼻樑骨致暈,牽著我飛快地離開房間。
穿過層層人群,任憑招呼詢問,恍若未見。
一路衝進停車場,進入後排關上門,然後一把將我緊緊抱住。
空間狹小靜謐,他的懷抱顫抖,箍得我肋骨都開始疼。
我應激反應上來,直接給了他後頸一記手刀。
「啊!」他慘叫一聲,撒開我滿地亂滾。
「抱歉。」我連忙蹲下去,「不做防身教練很多年,手生了。」
他捂著後頸又驚又怕:「你還想再來?」
我舉著手刀:「你還想再來?」
他舉起雙手,坐回椅子上,目露迷茫:「難道我擔心你,真的是多餘的嗎。」
「把『擔心你』去掉。」
他看我一眼,產生了一些不被人需要的怨念。
抿抿唇,又湊過來了,很輕地拉著我胳膊。
「我不信。」悄悄地把我往懷裡帶,只是很輕地摟著,像個靠墊一樣,「你再能打,當時也一定是害怕的。」
「嗯。」
「太好了,那我起碼可以安慰你一下。」他把下巴放在我頭頂,顫抖著長吐了口氣。
「怕了一秒鐘的樣子。」
「可你穿那麼少,現在一定很冷。」
他絞盡腦汁想著藉口,手臂略微收攏,西裝袖子磨蹭著我光裸的胳膊。
「你把空調關了就行了。」
「你喝了那麼多酒,現在一定頭暈,我可以支撐著你。」他胸口的震動傳到我脊椎。
「……」
「對不起,鄭芊芊,我確實是想讓你多喝一點,但是,並沒有什麼過於歹毒的企圖……」
「那就是一般歹毒了?」
「只是想看一下你喝醉的樣子,聚餐、年會的時候你滴酒不沾,很不給我面子。」
他吭吭地笑了兩聲,聲音在封閉的車內迴響,似優雅的低音弦樂。
「我只是覺得會很有趣,想看看,只看一看,然後……想被你依靠一次,只有這些了。」
「但是,」他語氣急轉直下,牙關緊咬,「因為我的這一點私念,卻讓你陷入危險,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的話,我……」
我嘆了口氣,在他懷裡坐起來一些,直面他的臉。
他眉間的糾葛被我以食指撫平,逐漸浮現出希冀來。
「鄭芊芊,我……」
我按住他急切的嘴唇,輕笑著朝他呵了一口氣。
他正要笑,卻突然凝固:「你……沒有酒氣。」
「對。」我唇角勾起,「我的酒,早就換成葡萄汁了。」
「什麼時候……在我眼皮子底下?」他瞳孔震顫。
「這是最基礎的障眼法,一名小區物業文藝匯演級魔術師的拿手好戲。」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緩緩摸上自己額頭,閉上眼甩了一甩:「唔……」
「傅總,現在猜一猜,您特地給我準備的高度紅酒,都去哪裡了吧。」
他摸著脖子,一臉震驚。
我挑起他下巴:「怎麼,會場上只顧著看我,沒注意自己的酒量?」
「別擔心,傅總,我也只是想看看,你醉酒之後的樣子而已,應該會很有趣。」
他很快恢復了淡定,甩開我的手,冷笑一聲:「三杯就想灌醉我?想太多了。」
「是四杯,你忘記了。」
他眼睛略微睜大,然後又很快眯縫起來:「我並沒有忘,四杯又如何。」
「就是三杯。」
「鄭芊芊!你戲耍我!」
「之前聚餐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你看上去千杯不倒,實際上酒量很淺,只是一貫會裝。」
我重新摸上他因為生氣而染上薄紅的臉,他眯著眼不自覺蹭了一下。
「跟弟弟吵架,爬水管,絮絮叨叨地說話,挨挨蹭蹭,都不像清醒狀態會做出來的事呢。」
「我沒醉。」他再次甩開我的手。
「好的。」我說,「您是清醒的就太好了,因為我有件事一直想請教您來著。」
他矜持倨傲地抬起下巴:「說。」
「我聽說人沒有辦法舔到自己的胳臂肘,我試過真不行,傅總,您的話一定可以吧。」
「哼,那是你們沒有本事,看好了。」
他舉起胳膊,馬上伸舌頭去舔。
舔了十多分鐘也沒有舔到,他恨恨道:「該死。」
我拿失望的眼神看著他:「看來無所不能的傅總也有做不到的事啊,這下大家都有點看不起他了呢。」
「誰敢看不起我!」他又急又氣。
「如果您可以光著上身,繞著酒店門口的噴泉池青蛙跳的話,或許就能挽回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了吧。」
「你們給我等著!」
他風一樣沖了出去。
於是這天下午,全城商界有頭有臉的人物,齊聚酒店門口,看到了這樣一幅勝景。
名震全城,那年輕有為、冷麵無情的傅氏繼承人,將上衣一件一件扔進噴泉池,然後抱頭蹲下,繞著池子青蛙跳。
水珠折射陽光,打在他健美光裸的肩背上,總裁自信飛揚。
「總裁!你在幹什麼啊總裁!」
助理哀嚎著去拉他。
總裁豪邁地將他推開:「我要讓全城的人,都高看我一眼!」
「都跟你說喝完酒不要一個人走了!」
助理撩了一捧水潑他身上,澆得總裁一個激靈,眼中恢復了清明。
他表情僵硬,捏著拳頭走回車上。
「怎麼樣?」
「鄭芊芊!你又戲耍我!」
「現在相信自己喝醉了嗎?」
「那不是你戲耍我的理由!」
「別急著找我算帳啊。」我淡定地坐在那,「你確定你現在酒醒了?」
「我已經醒了,我要讓你付出代價!」
「我看沒有,因為你的頭居然在脖子上。」
「什麼?」他一愣。
「如果你清醒的話,頭怎麼會長在脖子上呢,而且,頭居然長在脖子上這種詭異的現象,也應該很容易就發覺了。」
「頭……」他表情逐漸迷茫,摸著自己的脖子,「真的在脖子上,怎麼會這樣……」
「你又被我耍了。」
「鄭芊芊!」
他正氣急敗壞地揮著手,我把他壓到車門上,湊到他耳邊低語。
「你怎麼還敢讓我看見?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搞不好都在戲耍你呢,可能這句話本身,就是在戲耍你呢?」
他終於感到恐懼了,急忙側身去開車門:「我要離你遠點!你這個魔鬼!」
「鎖了。」我不慌不忙把手搭上他肩膀,「完蛋了,你只能留在這裡,給我戲耍了。」
他拚命甩著肩膀,往車門和座椅間的縫隙鑽,驚懼地吼:「你幹什麼!你還想幹什麼!鄭芊芊!開門!」
我漫無目的地摸摸他下巴,摸摸他耳朵:「你猜。」
他喪失了對抗意識,縮著脖子狼狽地躲著我,兩手摳在玻璃上。
「你要做什麼,住手……救命……」
我抓著他頭髮抵在窗戶上,迫使他看我。
因為劇烈運動,所以臉紅透了,頭髮散亂,無措地咬著下唇,鼻翼抽動,狹長的眼微眯,已凝聚起水光。
怎麼就弄哭了。
我定在那裡。
這人,也不是特別多餘。
這個樣子,存在感不是很強嗎。
又熱,車裡的溫度都被他提高了。
發酵葡萄的醉人香氣充斥鼻腔,燒著肺。
車燈昏暗。
他薄唇殷紅,吐出灼熱的酒氣,嗓中擠出嗚咽。
我無意識地撫摸他的眼瞼,緩緩湊近。
他閉眼側頭,顫抖的手抵著我的肩膀,最後絕望地說:「鄭芊芊……不可以嚇唬我。」
「嗯?」我眨眨眼。
他手一點點鬆開,眼中有什麼在掙扎著放下,又似乎下了某種決心,惱恨地盯著我。
「說過的,如果嚇唬我……嚇了就跑,把我丟在那裡……該死,我要扣你兩百塊工資!」
我馬上從他身上彈起來,跳到那邊去了。
「我連兩百塊都不如嗎!」他無能狂怒,使勁捶沙發。
我算了三分鐘,把心一橫。
湊過去堵住那張不停叫罵的破嘴。
「嗚……」
他一下子眼淚又包起來了,微微眯著要溢出來,像春日融化的冰湖。
伸手狠狠抱著我腦袋,不肯撒手。
真是高度數的葡萄酒,又醇又嗆。
兩百塊,勉強值。
親了半個小時,助理總算把總裁的衣服撈回來了。
他探頭進來,看一眼沒看清,打電筒照。
總裁把臉擋著。
我也幫他擋著。
助理:「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吧。」
「就你話多!你給我出去!」
5
總裁想讓我對他負責。
成天明示暗示。
一會兒說:「我給你加兩百塊工資,你可以專門用來嚇唬我,給你加一萬五,你可以一天嚇唬三次。」
我說:「罰款不是目的,是手段,我會管好自己的。」
一會兒帶著小藍來上班,說什麼:「小藍不能沒有舅媽。」
「人家有親媽。」我說。
聖誕節,給全公司放假,還發什麼約會補貼,跑來問我想不想要。
我兩眼發光:「約客戶也給?」
「不給。」他臭著臉,在我背後徒勞無力地喊,「聖誕節約客戶!你不覺得孤獨嗎!」
孤獨倒沒有,有錢的陪伴,溫暖得不像樣。
晚上出餐廳的時候,外面下雪了,眯起眼睛朝上看,像有人在天上撒幣。
談判很順利,摸出手機想找人分享喜悅,才發覺已經過了十一點。
叫朋友出來喝酒,跟家裡人報喜,都有點晚了……
划著划著,手指頓在總裁的頭像框上。
這玩意竟然是最合適的人選。
不是說他適合分享,是說他適合折磨。
別說十一二點,就是半夜三點,也能毫不猶豫地給他發信息,完全不怕打擾到他。
想像著這經常失眠的傢伙半夜被手機吵醒,抓狂地爬起來瞪著手機的倒霉樣,不知不覺笑出了聲。
點開聊天框,輸入了很久,卻不知道說什麼才能最大化地折磨到他。
長嘆一口氣,發了個意義不明的 ok 手勢過去。
消息提示音在不遠處響起。
我抬頭看過去,餐廳門口的路燈下,總裁打著傘站在那裡,大衣穿得很踏實。
「我說你在跟誰聊天,笑得那麼開心。」他揚揚眉,走過來,「結果是我?不會吧。」
我看著他傘面的積雪:「什麼時候來的?」
「想接你去吃晚飯,一等就是四五個小時。」他鬱悶地說。
「都吃過了。」
他點點頭,朝他車偏偏頭:「那也可以去我家坐坐,我家還蠻大的。」
「你這……」
「逗你的,家庭聚會,人很多,不會把你怎麼樣。」他笑笑, 「小藍的父母也回來了,明天就把她接走,以後不容易見到了。」
「那就去看看小藍。」我想了想,這樣說。
車裡暖和寬敞,開了空調,他搓一搓手, 湊到出風口。
修長優美的手指凍得白裡透紅。
我問:「你怎麼不坐車裡等呢?」
「站在外面比較有誠意。」他說著大實話,「本來還想不打傘的,但那樣有點傻過頭了。」
站在雪地里巴望,跟個什麼似的。
我心裡微動,把手放他頭頂, 他不明所以地看過來,眸子黑沉,高光一點。
「你啊, 說一句『鄭芊芊,我喜歡你,即使給你做狗也想和你在一起』就這麼難嗎?」
「誰會說這種話啊!」
他臉上不自在了一下, 輕咳一聲:「把後半句去掉當然……」
「就是想聽後半句來著。」
他閉嘴了。
閉了兩分鐘, 他逐漸坐不住了, 頻頻看過來。
「你就那麼想聽?」咬咬牙,臉色很難看。
「想啊。」我舔舔嘴唇,暗示性地笑笑,「說了就給你獎勵。」
他表情劇烈掙扎了半天, 紅了白,白了紅。
心一橫, 嘴一張, 一副生無可戀的口氣,飛快地念完了那句話。
憤恨地瞪過來:「獎勵!該兌現了!」
我愉快地拿出手機給他轉了兩百塊:「來了。」
「你!」
「再學兩聲狗叫,給你轉四百。」
他憋屈地開車。
「別生氣了,我沒有侮辱你的意思。」我安慰他, 「其實我是很關心你的。」
他唇角微微翹起來,哼了一聲。
「我就是怕萬一你哪天破產了吃不起飯,起碼還有一項做狗的技能, 咱們未雨綢繆, 提前練起來……」
「你就盼著我破產吧!」
車到門口, 路邊商場還開著,我突然想起:「沒帶禮物。」
總裁愉悅地勾著唇角,看我一眼:「你就是禮物。」
「?你才是禮物。」
下車,買東西了。
買了商場的道具大禮盒。
把總裁裝在裡面。
推回家了。
叮咚。
小藍來開的門,驚呆了。
「咳咳。」我穿著聖誕老人的衣服, 扶了扶假鬍子, 清清嗓子。
小藍眼淚一下就飆出來了。
「嗚嗚嗚,我就知道聖誕老人是假的,是人演的。」
「呃, 將就吧,你看,這不是有禮物嗎。」
她打開禮物盒一看,哭得更傷心了。
「嗚嗚, 禮物是舅舅,不要啊。」
全家人來哄她,哄完罵總裁。
真是個愉快的聖誕節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