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我,我向白骨點頭示意:「你女兒曠課一年多,我想問問您知情嗎?」
白骨思維有些遲緩:「真是老師啊?」
沒勁,一把年紀了還要被叫家長,白骨用空洞的眼眶狠狠瞪了老太太一眼。
隨即懶散回答:「曠課就曠課了唄,我以前還不是經常曠課,一曠就是三四年。」
「原來是這樣,」我掏出戒尺,狠狠抽在白骨的胳膊上,她的胳膊瞬間散架,「那把你家長也給我叫過來!」
白骨:「?」
她叛逆心起,直接硬剛。
白骨:「你算什麼東西也敢指……」
腿骨被戒尺打成三段。
白骨:「我就算是被你打成碎渣也不可能叫家……」
頭骨被徹底打飛。
我勾起嘴角:「這可是你說的哦。」
祖孫倆開始瑟瑟發抖。
老太太:「乖孫女……你怎麼不告訴奶奶老師這麼兇殘?」
裂口女抱緊了老太太:「因為我在學校差點被抽死,所以只要老師看到奶奶您,她可能就不抽我了。」
老太太:「?」
家門不幸。
一個小時後,重新組裝完骨頭的白骨顫顫巍巍開始撥打電話。
「爸爸……」
「幹嘛?」
「老師讓我叫家長,你快詐屍來一趟吧,再不來我要被打死了。」
老太太站在旁邊表情滄桑。
劇情跟她之前何其相似。
在叫了不知道多少個家長後,我剛想教育她們好好學習不要曠課,一道白光閃過,我被副本強制彈出。
我怒了:「我根本沒有過完副本,憑什麼把我送出來?」
虛空中有個聲音默了默。
【你再不走,他們就要來刨我墳讓我詐屍了。】
「?」
5
我眯了眯眼:「遊戲最講究公平。」
【是的,所以我將任命你為遊戲世界中的全職老師,在你攢夠教育積分後,我將滿足你一個願望。】
我沉吟:「為什麼是我?」
【每個人來到遊戲都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有的人為錢,有的人為權,只有你不一樣。】
難道它看出了我作為教師樸實的本質?
我謙虛一笑:「都是人,怎麼可能不一樣。」
【不,只有你想把我們往死里整。】
「……」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不好再計較它無故把我彈出副本的事。
「全職老師待遇如何?」
【每過一個副本你會大幅度提升身體機能,戒尺作為你的慾望衍生體,也會跟著升級,在鬼怪眼中,你作為老師的形象會根深蒂固。】
我點了點頭:「全年無休不給工資還要被催著去教學生,你們遊戲世界玩得真髒啊。」
【……】
我嘆了口氣:「不過,誰叫我熱愛教書育人呢?」
【……】
虛空聲音不再搭腔,一腳給我踹進了新副本。
【恭喜通關《奶奶的晚餐》,存活人數 2,已為您結算「嚴厲的老師」稱號,新副本《午夜歌聲》成功登陸,祝您好運「PS:請不要隨便喊人叫家長」。】
我:「……」
針對我是吧?
黑暗散開,漆黑的樓道里只有一盞搖搖欲墜的燈。
包括我在內的十個玩家都各自打了個照面。
眼鏡女生率先開口:「諸位,午夜歌聲這個副本的鬼怪大機率跟致幻有關,你們誰有精神系技能?」
話音落下,無一人應聲。
看到這個畫面,我就想到了公開課上那群裝懵的小崽子們,頭天說好會積極回答問題,第二天全都變了卦,害我被校領導好一頓批評。
我氣沉丹田,開始怒罵。
「你們吃消炎藥了?一句話不說,爸媽送你們來學校就是讓你們來當啞巴的?」
好幾個條件反射直接道歉。
「抱歉老師,我……唉你誰啊?」
我冷笑:「還敢頂撞老師,下節課到我辦公室門口站著去。」
眼鏡女生連忙出來打圓場:「這位老師,請問你是精神系技能嗎?」
我搖了搖頭:「我不是。」
她的表情露出一絲失落,旁邊的人將她拉走小聲叨叨。
「她可能沒有精神系技能,但有精神病,你離她遠點。」
她們各自抱團,我站在陰暗角落裡安靜等待鬼怪來臨。
在手機時間到達 00:00 時,樓道內的燈光驟然消失。
「——找呀找呀找朋友~誰是我的好朋友?」
瘮人的童謠從手機里傳出,好幾個玩家直接把手機扔在地上踩碎。
眼鏡女孩也勸我:「手機估計是她出現的媒介,你也摔了吧。」
我直接拒絕:「教師工資低,這可是我攢了很久的錢才買到的手機,不能摔。」
有玩家嘲諷:「你這輩子也就這樣了,連個破手機都心疼,自己找死別連累我們啊。」
爭執中我的手機里緩緩伸出一隻手,它費力往外面鑽,邊鑽邊喘氣。
手機里彈出機械音:「你好,換個新手機吧,螢幕這麼小我都鑽不出來,方便能拉我一把嗎?」
眾人:「?!」
玩家們開始瘋狂搖頭示意我不要拉,甚至還有人給我下跪,他做了個口型。
「老師,你是我真老師,求你別拉了我害怕。」
我笑了笑,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用力一拽,將它拉出了螢幕。
看上去像某部恐怖片里的貞子。
還沒等他們四散奔逃,我揪住了她的長髮。
語氣十分冷漠:「上課期間不僅逃課還玩手機?說吧,我只給你一次辯解的機會。」
天生不會說話的啞巴貞子:「……」
6
玩家們蹲在角落,一臉魔幻地看著眼前的場景。
身穿職業裝的女人正拿著戒尺在打貞子手心。
貞子一聲不敢吭,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比他們軍訓都板正。
有人戳了戳眼鏡女生:「她真的不是精神系技能嗎?連鬼怪都不敢動她。」
眼鏡女生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是純物理攻擊。」
只不過對她們來說是精神折磨罷了。
十下戒尺把貞子的手心打得紅腫不堪,但一聲不吭。
看在她這麼老實的份上,我消了氣。
我:「以後還敢不敢逃課?」
貞子拚命搖頭,我皺起眉。
「說話啊,不說話就當你還想繼續犯錯。」
貞子:「……」
本來平息的怒火再度升騰:「跟老師唱反調是吧,把你家長給我叫過來!」
貞子默默流出兩行血淚,眼鏡女生遲疑著舉起了手。
「老師,貞子好像沒有父母吧?」
貞子轉過頭豎起大拇指,對她表示了肯定。
眼鏡女生受到鼓勵,繼續說了下去。
「她都被打哭了也沒說話,是不是啞巴啊?」
貞子又流血淚了,這次是激動的,她甚至想過去跪下喊救命恩人。
我遲疑一瞬:「……原來是這樣嗎?是啞巴你早說啊。」
貞子:「……」
我也想說啊!
僅剩不多的憐憫心讓我放下了戒尺。
「好吧,那我問你話你就點頭或者搖頭就行。」
貞子乖巧點頭。
我:「以後還用手機來嚇唬人嗎?」
貞子搖頭。
我:「以後會好好學習嗎?」
貞子遲疑,我微笑道:「如果你聽不懂老師說話,那老師也略通一點拳腳功夫。」
貞子不遲疑了,她把頭點得如同永動機。
對嘛,這才是乖孩子。
我揉了揉她的腦袋,她忽然將我的手抓住要往牆裡帶,眼鏡女生下意識想拉我,被貞子用眼神警告。
在活命和救人之間,眼鏡女生退縮了。
我閉眼穿過厚實的牆壁,不知過了多久,貞子拍了拍我的手。
我緩緩睜眼,發現面前矗立了一座高大的古堡。
「這是你的?」
我問貞子。
貞子搖頭,趴在土地上寫了幾個字。
「請他,造學校。」
我琢磨了一下意思:「你是想讓我找他造一座學校?」
貞子:「不能只有我,讀書。」
我:「……」
我看懂了。
死道友不死貧道,她想讓其他鬼怪也一同沐浴知識的光輝。
貞子的臉上滿是堅定,一想到所有的鬼怪都要讀書,她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都,去,死,吧。」
我:「……」
學瘋了吧這孩子。
7
這座古堡外形不錯,不過發綠的台階以及斑駁的牆面讓我有些煩惱。
用這裡來做學校的話會不會太髒了點?
沒等我煩惱太久,一隻蒼白的手從門內伸出。
「好久沒看到有新人來受洗了,快進來吧孩子。」
我站在原地沒動,那隻手的主人從黑暗中浮現,臉上洋溢著志得意滿的笑容,直接推開大門。
然後他定定看了我一眼,果斷關門。
我:「?」
我幾步衝過去扒住門框,戒尺一出他明顯嚇得抖了抖。
他笑容一垮:「私闖民宅不好吧這位老師。」
我挑眉:「我們似乎……沒有見過?」
他咬緊後槽牙,笑得勉強又咬牙切齒。
「對,我們沒有見過,您找我有事嗎?」
我莞爾:「或許你聽過,九年制義務教育嗎?」
男人沉默。
「我們這裡是恐怖遊戲,不需要義務教育。」
下一秒,一把巨大的斧頭劈砍而下,他成功裂成兩半。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走進去巡視領地。
嗯,空間很大。
恢復原狀的男人跟在身後,語氣帶著些不可置信。
「你才過兩個副本,第三個副本甚至沒有結算,你的戒尺怎麼升級的?」
「喲,不裝了?」
我看向男人:「故弄玄虛塞給我一個教師的身份,又引導我來到這裡,你想做什麼呢?」
他愣了愣,隨即撫掌而嘆。
「凌風月,數年未見,你還是如此敏銳。」
他果然認識我。
我手中的戒尺陡然變長,化為鋒利無比的劍,直接扎進他的心口,但男人恍若未覺,仍在跟我講話。
「先別急著動手,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如此大費周章嗎?」
我揚起下巴,對他嘲諷一笑。
「問題學生我處理多了,等我把你切成臊子你就老實了。」
他率先投降,不再當謎語人。
「好吧,你難道沒有意識到,你適應這個遊戲的速度實在過於快了嗎?」
我沒有回答,但心底已經默認了他這句話。
作為一個一直生活在普通世界裡的教師,我對這個遊戲里的所有鬼怪都產生不了任何恐懼的情緒,甚至對於她們的叛逆都有些無名火起。
「能被拉入這個遊戲的,不是一方惡霸就是惡貫滿盈之人,也有少數因為自己極端慾望不得不進入遊戲的可憐人,你跟哪一個都搭不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