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輸入……」了一會,陶舒然語氣高高在上:
【就算你跟狗一樣討好我也沒用,我不會把唐遲老師讓給你的。】
【你信不信我隨便一句話,他就能過來我身邊,把你留在家裡獨守空房?】
我沒再看手機。
這種生蛆的男人,誰愛要誰要。
我倒是很期待啊。
等所有人都發現唐遲生育有問題。
唐遲家人,那些鼻涕蟲一樣的東西,會放過你這隻嬌嫩的小桃子嗎?
想著,我還是發了條信息過去:
【我等著。】
我等著,你被逼著做試管的好消息。
10
倒數第三天。
唐遲有個兄弟,家裡困難時我幫了他不少。
他準備幫我。
我弄了個男號。
剛進去,唐遲的兄弟群里就熱鬧得不行。
【池哥今晚又吃小桃子了啊?嘖嘖,這周第八次了吧。】
【年輕妹子不僅沒什麼要求,玩兒著刺激還挺適合懷孕的。】
【聽說池哥家裡那位因為要離婚天天哭,這種女的我聽著就煩,何況都要三十了,哪有這麼白嫩的帶勁兒。】
【也不能怪池哥啊,麥詩宇生不出孩子,這種女的不離婚留著過年嗎。】
【可惜了,麥詩宇長得其實挺有氣質的,屬於御姐那一掛,想試試。】
一個陶舒然穿著暴露,張著嘴的視頻頓時出現在群里。
一直沒說話的唐遲開腔了。
【拿去滾!】
【@你剛才說什麼?你想試什麼?】
【池哥,你不是要跟麥詩宇離婚嗎?我就說說。】
唐遲直接發了條語音。
我點開,差點耳朵給我炸爛。
「說你大爺!再讓我聽見你說這種話,我弄死你。」
還沒緩過來。
唐遲的視頻電話打了過來。
我現在甚至看到他的名字,就生理不適。
索性我直接裝作睡著。
可我沒想到,客廳的門開了。
他不是剛跟陶舒然爽完嗎?回來幹什麼?
臥室的門被打開。
緊接著是脫衣服的聲音。
我揉揉眼,假裝被吵醒。
「唐遲……」
他從後緩緩抱住我,聲音竟然發澀。
「詩宇。」
叫你媽幹嘛!
「我們不離婚了,好不好?」
我心臟一顫。
11
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像是翻然悔過,聲音有些發顫:
「詩宇,你還記不記得,我第一次跟你告白的時候。」
那是在高考之前。
他數學挺厲害的,我有時候會問他問題。
有次他問我,要不要跟他談戀愛。
他說:「女朋友的話,能不限次數講題。」
他說這話時,帶著些清冷的少年氣。
鳳眸有些戲謔。
唐遲成績好,一米八的身高,再加上有點姿色。
我心動了。
我有些蒙,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只好乾巴巴說:「記得。」
過了會。
我脖頸那裡竟然濕了一片。
唐遲帶著很厚的鼻音,說:
「詩宇,我可能做錯了事,現在我想彌補。」
「你生不出孩子也沒關係,我們以後可以領養孩子。」
我默了一會,才說:
「好。」
唐遲像是放棄了一切偽裝,語氣繾綣:
「我愛你,麥詩宇。」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改變想法。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
遲來的深情,比地溝油還要讓人噁心。
所以,唐遲還是收到了法院寄送的離婚起訴狀。
12
我不知道他拿到離婚起訴狀時,是什麼表情。
因為我只用了半天的時間,就帶走了那個家裡我所有的東西。
一些帶不走的,比如桌子、地磚、床和魚缸什麼的,我乾脆就直接找人敲得稀巴爛。
看著屋子面目全非,我心裡極為舒暢。
好像砸掉了那些不堪的回憶。
臨走時,我竟然還被噁心了一把。
陶舒然發來一張驗孕棒雙槓的照片。
【怎麼辦,唐老師每次都很用力,可能弄破了,就不小心懷上了。】
【啊,我真笨,忘記你是一個懷不上孩子的女人,阿姨你別介意。】
我給對方發過去一個 520,附贈「恭喜」!
對面估計氣得夠嗆,直接發了條語音問候我媽,說我神經病,不知道我在恭喜什麼。
恭喜小三懷了小四的孩子。
唐遲喜提雙重背叛哈哈哈哈。
13
唐遲一直給我打電話,我都沒接。
後來,他竟然去騷擾我那位小腦跟大腦打結的父親。
「你跟唐遲又怎麼了?人家都不嫌棄你,你離家出走找死是嗎!」
「你跟你媽一樣,上輩子造孽,懷不上孩子,就是你這輩子的報應。」
「老子告訴你,趕緊回去,別給老子丟人!」
我媽當初被媒婆騙了,嫁給我爸。
我爸有嚴重的家暴傾向,喝醉了回家打人是他的習慣。
我媽也想過離婚跟逃跑,但每次都被我爸打回家。
而等我懂事的時候,我媽已經去世很多年了。
擦了擦眼淚,我也不裝了。
跟電話對面的畜生說。
「你等我修煉完跟唐遲的傻逼愛情,我就來修煉你。」
那邊頓了一下,直接開罵:
「麥詩宇,你翅膀硬了罵老子?你有種再他媽說一遍!」
「聽不清嗎?我來年清明刻你碑上。」
我沒開玩笑。
重活一世,之前的男女老少,一個都跑不了!
14
終於到了法院開庭的日子。
唐遲比我想像得更加精神萎靡不振。
正要進審判庭,他拉住我,聲音像是三十年沒喝過水。
我不著痕跡躲開,笑眯眯看著他:
「喲喲喲,是唐先生,幾天不見,恭喜您啊,喜得貴子。」
他扯了扯嘴角:
「詩宇,你在說什麼?」
「你為什麼躲著不見我?為什麼要跟我離婚。」
「你知不知道我……」
我不再聽他狗吠,轉身走進去。
唐遲抓住我的手,語氣執拗:
「詩宇,我們回家去,不離婚。」
法官敲響法槌。
「請當事人進場。」
唐遲低聲哄著我:「詩宇,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了,你不是最聽我的話了嗎?你不想跟我離婚的,對不對?我們回家。」
我甩開他的手,冷笑:
「唐先生,自戀也要有個限度,我對你這種爛到裡面長蛆的黃瓜本體沒有一點興趣。」
他從沒見過我這副模樣。
唐遲不可置信愣在原地,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15
法庭上,唐遲一直緊緊盯著我,生怕我下一秒就要跑了。
我拿出搜集到的證據。
他跟陶舒然近一年的租房證據。
陶舒然本人自製 PPT。
還有群聊視頻和聊天記錄。
那個小區鄰居的證言。
還有他時不時轉給陶舒然的「13140」和「5200」.
總計快三十萬了。
唐遲一句也沒法反駁,直接承認了出軌。
把他對面的老鐵律師搞得汗流浹背。
我問律師,有沒有把握讓唐遲凈身出戶。
律師搖搖頭:
「要凈身出戶挺難的,除非有更嚴重的情況才有可能。」
「當然,還有一種情況就是他主動簽署《離婚協議》並明確放棄全部財產。」
法院門口,唐遲突然攔住我,語氣平靜:
「詩宇,我把所有財產給你,你能不能聽我說幾句?」
看在錢的分上,我點點頭。
他聲音苦澀:「你什麼時候開始計劃的?」
「從醫院回來的時候。」
他苦笑:「所以,你說喜歡我,離不開我,都只是……騙我的嗎?」
我冷冷看著面前的唐遲。
這是我少年時的心動。
是我十多年青春的見證。
「我曾經真的很喜歡你,真的……離不開你。」
唐遲灰暗的眸子裡燃起點點光亮。
「但現在想到這些,真是反胃。」
唐遲瞳孔猛地一縮,似乎不敢相信他聽到了什麼。
對啊,曾經最愛他的我,否定了我們所有的過往。
我笑著插上一刀:
「不僅覺得噁心,還很後悔,我這輩子要是沒遇見你這種人就好了。」
唐遲臉色煞白。
拿出一隻保存完好的小兔子髮夾。
我嗤笑:「這東西地攤上十塊錢能買好幾個,你拿出來做什麼?」
唐遲將髮夾放在我手裡。
「這是我高考畢業後織得最好看的一個,最像你。」
我心口微微顫了顫。
而後把髮夾拋進了垃圾桶。
「以前的我是比兔子還蠢的人,可現在,我不是了。」
唐遲渾身一怔。
身側的手狠狠攥在一起,近乎快要把下唇咬破。
「詩宇,我承認我做錯了事,但如果我早知道你為我付出了這麼多,我一定不會出軌的,你……為什麼不跟我說?」
對上我疑惑的眼神。
唐遲薄唇微顫:「周行都跟我說了,那年我老家山洪……」
周行就是唐遲兄弟中,跟我關係比較好的那個,
至於山洪……
16
哦。
他說的原來是這件事。
那年夏天雨水異常多。
知道唐遲家出事的晚上,唐遲第二天就要參加國考。
唐遲徹底紅了眼尾。
「那年山洪,我媽被困在山上,情況危險到我爸都不敢上去,一個星期後,救援隊還是沒找到人,是你逆著人流,冒著生命危險開車上去救她。」
「我不知道是你背著我媽走了五天才走出來,你為什麼不跟我說,我……」
我牽了牽嘴角,「這件事啊,然後呢?」
唐遲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而後滿臉後悔的模樣。
「詩宇,你別跟我賭氣,你能不要命去救我媽,我知道你有多愛我。」
我差點笑出來。
「唐遲,我怕你擔心,怕你難過,拼了命把你母親救出來。」
「可是你是怎麼對我的?小桃子好吃嗎?我這條不會任何新技巧的死魚,在床上都臭到你想 yue 了吧!臭到你跟你爸媽跟所有人一起瞞著我讓我給你爸生孩子!!!臭到我想死的時候,你說我在鬧脾氣——」
唐遲滿眼的心疼:「詩宇,你在說什麼?」
那雖然是我上輩子經歷的事情。
可當時孩子在手中的觸感。
一群人圍在病床邊忽視我的感受。
唐遲不著家、我滿腦子都是孩子哭聲和婆婆叫喊聲的壓抑感,已經刻入了靈魂……
我笑著擦乾眼淚,對律師說:
「我要讓唐遲坐牢。」
我的律師覺得我氣瘋了。
「麥小姐,抱歉,只是出軌,還涉及不到刑事責任。」
我看著唐遲,笑得人生頭一次這麼爽快。
「不,他已經犯罪了。」
17
絕望站在樓頂的時候。
我只是想要一個能理解我的人。
可我怎麼也沒想到,那個人是與我素未謀面的一位消防員。
一個陌生人都能給予我如此大的善意。
而我的枕邊人,卻覺得我是在鬧脾氣,說我矯情。
消防員說,他可以幫我。
我原本覺得人生好像、可能有那麼一點活下去的想法了。
但唐遲用「不理智」三個字澆滅我最後的希望,將我狠狠推了下去。
所以,這一世。
我是抱著置之死地的執念而來的。
「我有新的證據,他出軌的女生,是未成年!」
此話一出。
唐遲的律師眼睛都直了。
「不,不會還是學生吧?」
唐遲默認。
「唐先生,你是故意要拉低我的勝訴率嗎?這件事情你為什麼沒跟我說啊。」
唐遲像是死了一般,只看著我。
「詩宇,為什麼我們走到了這一步?」
「我明白你的,即便我出軌,你也不會想要我坐牢。」
「為什麼……我覺得你現在恨死我了?」
我聲音很輕:
「你慢慢想吧。」
讓一個覺得自己沒這麼大錯誤的人,不斷反省十多年的所有行為後,仍舊找不出對等程度的答案。
這種無力感和自我懷疑的感覺,讓人很難受吧。
唐遲這輩子都不會知道答案。
18
重新立案,再次開庭。
這次的原告是陶舒然的父母。
「我方主張被告唐遲利用教育關係誘騙其學生陶某同居並發生不正當關係,唐遲構成「負有特殊職責人員性侵罪」……」
陶舒然小臉發白,指著律師:「什麼誘騙!我是自願的!跟唐老師沒有半點關係!」
法官咚咚敲響法槌。
「肅靜!」
陶舒然十七歲。
即便她是自願的,但以唐遲跟她的師生關係,同樣能被定為犯罪。
更何況,陶舒然的父母才知道這件事,氣得當夜進了醫院,之後認定是唐遲誘哄自己的女兒。
一旦這罪定下來,最低也要被判 3 年。
最後法院公正,判了唐遲五年。
陶舒然在一旁哭得要死要活。
唐遲臨走時,手上握著什麼東西,深深看向我。
「詩宇,你等我出來。」
很可惜。
我之後並沒有等他。
還和另外一個男人結婚了。
19
就是這麼巧。
一次吃完晚飯,我們一家出去散步。
剛下完雨,路上有些水窪。
女兒蹦蹦跳跳走在前面。
凌霄忽然拉住我。
指了指地下的水面。
我低頭,水窪像是一面鏡子,映出火熱的晚霞。
真美……
接著水面中,面容英挺的男人輕輕吻在我的額頭上。
風一般地,他竄出去抱起前面的女兒。
我的心跳一聲聲撞在耳膜上。
直直盯著他發紅的耳廓。
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正準備跟上去。
耳畔傳來一道譏諷聲。
「還以為我看錯了,真的是你,麥詩宇。」
十字路口。
已經不再年輕的陶舒然佇立著,滿眸怨恨。
而她身邊,並沒有孩子的身影。
「他要出獄了,你不去看看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