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想說,如果真是我做的,那我為什麼要用自己的帳號操作,這不是在跟所有人說,就是我做的麼?」
「也太不過腦子了吧。」
也不知道是這句話哪個字刺激到了喬莉莉,她滿臉不高興,立刻反駁。
「話也不能這麼說。說不定就是你想打一波反邏輯呢?故意用自己的帳號操作,讓我們都覺得你是被冤枉的。」
「那我這麼做,圖什麼?」我盯著喬莉莉,十分不解。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你收了對家的錢,故意來搞砸我們項目,到時候就算被發現了,你也有巨大收益。」
喬莉莉越說越自信,仿佛這真是我的理由。
「對,就是因為這個,王總,你快處置這個商業間諜!」
看著眼前把自己都騙過去了的喬莉莉,我終於憋不住「噗」地笑出了聲。
王總看著我這滿不在乎的態度,眉頭都皺成了一團。
「顧盼,你這什麼態度,就算你說文件都有備份,那你帳號被使用這件事,依舊涉及到項目泄密的問題,你給我端正一點。」
「實在不好意思,王總,我看著真正犯錯的人在這裡演得那麼認真,實在沒憋住。」
我的話,讓王總瞬間理解到了什麼,他不著痕跡的瞥了眼喬莉莉,問我:
「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笑了笑,沒做解釋,而是說起了另一個話題。
「王總,您還記得這周一,我跟您申請的那個加強夜間監控的建議麼,」我看了眼隨著我話,臉色逐漸僵硬的喬莉莉,嘴角微微向上抬了一點。
「您批准之後,我就聯繫了 IT 部同事,商量了一下,決定先把我的工位做為試點,測試沒問題之後,再全公司推廣,因此,雖然我們還沒有告知公司其他同事,但是我的工位,確實夜間監控都是打開了的。」
聽到我的話,喬莉莉全身都開始顫抖,如果不是扶著王總的辦公桌,恐怕會直接跌坐在地。
「所以,只要我們看看我 IP 操作記錄的那段時間裡,到底是誰在操作我的電腦,這個問題不就解決了?」
話音剛落,喬莉莉徹底站不住,「哐當」一聲,坐在了地上。
看到她這個反應,在場還有誰猜不出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總的臉色黑得像鍋底,他不顧喬莉莉阻攔,當場讓 IT 同事調出了那段時間的監控。
喬莉莉的身影出現在螢幕當中。
他看著癱在地上不斷顫抖的喬莉莉,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
「未經授權訪問並篡改公司重要數據栽贓同事,私自竊取公司重要文件,喬莉莉,你還有什麼話說?」
喬莉莉猛地抬頭,看向王總,眼淚涌了出來。
「舅舅,我……」
「別叫我舅舅。」王總冰冷地打斷她,隨後轉頭看向我,眼神十分複雜。
「顧盼,我之前就把這些授權給你了,你說該怎麼處置?」
09
我迎著辦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看向王總,也看了眼地上癱坐著,已經徹底失去思考能力的喬莉莉。
「按照公司的規定,員工出現竊取,篡改公司機密文件,並惡意栽贓同事的行為,應當予以開除,並且視情況保留追究其法律責任的權利。」
我聲音平穩,陳述著這個事實。
可喬莉莉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從地上彈起來,一把撲到了王總面前。
「舅舅!」她喊得撕心裂肺,眼淚糊了一臉,看起來十分狼狽。
「你不能開除我!你忘了我媽當年是怎麼幫你的麼,如果不是她,你根本不可能有今天,你怎麼能因為一個外人,就開除我!」
王總臉上閃過一絲不耐,最後還是壓著脾氣,說了一句:
「我對你們家夠好的了,你的工作,你爸媽的工作,甚至你們家的車房,我哪個沒出力,我對你們夠好了吧。」
眼見道德綁架已經徹底威脅不了王總,喬莉莉又把矛頭指向了我。
「是你!都是你害得我,顧盼你一定是故意的,你故意把鑰匙掉在地上,引誘我犯錯,你好惡毒!」
她這麼一喊,辦公室里其他同事看我的眼神也瞬間變得微妙起來。
我笑了。
「喬莉莉,我鑰匙是掉在地上,不是掉到你兜里了。」
我往前一步,低著頭打量著她,
「一個正常的同事,會在看到我鑰匙丟了之後,告知我,或者撿起來還給我。」
「而你,撿起來,藏起來,三更半夜鬼鬼祟祟來到公司,打開我的柜子,登錄我的電腦。」
我每說一句,她臉色就白一分。
「這中間每一個選擇,都是你自己做的,沒人拿著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吧?」
「還是說,我那串鑰匙,有什麼蠱惑人心的能力,控制你做的這一切?」
不知道是哪個同事,聽到這些,沒忍住笑出了聲。
喬莉莉的臉色漲得通紅,但嘴巴張張合合,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件事,到此也沒有什麼可爭辯的了。
我沒有再理會眾人,向王總示意了一下,我徑直回到了工位,將最近發生的一切,全部整理成一份正式的報告。
附上所有證據之後,我把報告同時發送給了王總和公司法務部。
做完這些,我靠在椅背上長長舒了口氣,這下,真的結束了吧。
10
不到兩個小時,一個保養得當中年婦女突然衝到了公司,一路闖進了王總辦公室。
從她和喬莉莉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五官,不難猜出,來人應該就是喬莉莉的母親,王總那個恩重如山的表姐。
她一來就在王總辦公室里哭天搶地,說辭還是那一套,陳年恩情,血脈親情。
王總忍無可忍,終於直接調出了那份我總結的詳細報告,懟到了表姐眼前。
「姐,我給過她很多機會了。」王總語氣裡帶著一種耐心耗盡的疲憊,
「是她自己不珍惜,這是公司對她的處理決定,我作為老闆,要對公司的幾百號人負責,」
「我不能拿公司的前途和所有員工的飯碗,來念你的舊情。你們走吧,莉莉不適合在公司工作,之後,家裡有什麼事,我也還是會儘量幫你們的……」
最終,喬莉莉被當場解僱。
她和她媽媽在全公司看戲的眼神中,被保安「請」離了公司。
辦公室里終於恢復了平靜。
我以為這件事到這裡就徹底結束了,沒想到,喬莉莉的媽會在我下班路上堵我。
「你就是顧盼吧?」
她上來就想拉我的手,被我直接側身躲開。
「阿姨,請問有什麼事麼?」
她臉上立刻堆起討好的笑,連眼圈都微微泛紅。
「我是莉莉的媽媽,顧小姐,我知道們家莉莉不懂事犯了錯,她只是被嫉妒沖昏了頭,才犯了糊塗。」
「你也沒有什麼實際損失,能不能高抬貴手,放過她一次。」
她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一副慈母模樣。
我看著她,心裡沒有任何波瀾。
「阿姨,她已經成年了,已經不是說不懂事就能糊弄過去的,況且,她也不是一時犯糊塗,她是犯法了,你該求的不是我,是法律。」
喬母臉上的悲傷瞬間凝固,隨即被怨恨取代,她的聲音陡然拔高,音調也尖利得刺耳。
「你這人真跟莉莉說得一樣,惡毒得很。她不過是想跟你開個玩笑,就就把事情做那麼絕,你非要毀了她一輩子才罷休麼!」
「毀人前途,你就不怕遭報應,不得好死麼!」
她的叫罵聲吸引了不少下班同事的注意,大家指指點點,我卻心累得連眉毛都懶得抬,突然徹底明白王總的難處。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停在我倆旁邊,車窗降下,露出了王總緊鎖著眉頭的臉。
喬母仿佛看到了救星,立刻撲了過去:
「表弟,你可算來了, 你看看你這個員工,心思那麼歹毒,都是她把我們莉莉害成這樣的。」
王總看都沒有看她, 目光落在我身上, 帶著幾分歉意。
然後, 他才看向自己的表姐。
「姐, 公司不是菜市場,撒潑打滾沒有任何用。」
「我最後說一次, 莉莉的事, 是她自作自受,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弟弟, 就應該回去好好管教她,而不是來騷擾我的員工。」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說得清清楚楚。
「否則,我們的姐弟情分,真的要到此為止了。」
喬母被他這話說得愣在了原地,做不出任何反應。
王總不再理她,對示意了一下之後,率先開著車離開了。
我離開了公司樓下,走了一段路, 我回頭看了一眼, 視線里已經縮的很小的喬母依舊失魂落魄地站在公司門口。
我知道, 我和喬莉莉之前的恩怨, 能徹底畫上一個句號了。
11
周一,王總再次把我叫進了辦公室。
他從抽屜里拿出了一串鑰匙, 輕輕放在桌面上,推到我面前。
「這是我辦公室的備用鑰匙。」
我看著這串鑰匙, 沒有任何行動。
王總繼續說道:
「之後我要是出差, 我的那條寶貝金龍魚,就拜託你了。」
這話說得我心裡也很複雜。
沒想到,兜兜轉轉, 喂魚這個差事, 最後還是落到了我頭上。
只是這一次,不再是陷阱,而是明晃晃的信任。
我拿起鑰匙,點了點頭:「好的, 王總。」
走出辦公室前, 我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魚缸前。
金龍魚依舊在水裡悠閒地游來游去, 鱗片在燈光下閃著金色。
我掏出手機, 拍了一張照片之後, 給閨蜜發去了個消息。
【猜猜看我現在在幹嘛?】
【幹嘛?升職加薪, 當上 CEO,迎娶高富帥?】
我把剛剛拍的金龍魚照片發送過去。
【在喂魚。】
那邊沉默了很久, 發過來一連串笑瘋了的表情包。
伴隨著鑰匙到來的, 還有一封新的人事任命書。
我被正式任命為新成立的部門:【風險控制與戰略發展部】的本部門總監。
從此之後,公司里關於我「八字好」的傳聞,又更新了一個更厲害的版本:
顧總監, 八字硬,專克小人,誰惹誰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