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晚期,老公在車尾貼了個橫幅。
【內有孕婦,保持車距,謝謝!】
可車子剛開出小區,就被人追尾了,對方連撞我們三次。
還故意下車道歉,阻止我們第一時間就醫。
「不好意思,實在是沒注意,人沒事吧?」
認出這是隔壁單元常年治療不孕不育的兩口子,我氣極。
他們肯定是故意的!
自己生不出孩子,也不想讓我的孩子平安出生!
天不遂人願,孩子最終還是沒能保住,我也在精神恍惚中忘關煤氣,和老公一起死在了家裡。
雙雙重生,再睜眼,又回到老公正準備貼橫幅的時候。
我忙阻止他,他也同時住了手。
我和他一對視。
「要不……」
「貼他家車上去?」
1
我猛地睜開眼,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喘著氣,額頭上全是冷汗。
熟悉的地下車庫,還有我老公沈宴。
他正背對著我,手裡拿著一條剛用馬克筆寫好的橫幅。
上面是幾個大字:【內有孕婦,保持車距,謝謝!】
就是這條橫幅,前世,它不僅沒能保護我和我們的孩子,反而成了索命的催命符。
那份深入骨髓的冰冷與絕望,此刻還未散去。
我看著沈宴的背影,幾乎是嘶吼著出聲:
「別去!」
同一時間,沈宴的身體猛地一僵,他緩緩轉過身,手中的橫幅飄然落地。
四目相對,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只有同樣的震驚、清明,以及滔天的恨意。
他的嘴唇在顫抖,眼眶瞬間通紅,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你也……想起來了?」
我沒回答,眼淚卻先一步洶湧而出。
何止是想起來了。
那被三連撞擊後撕心裂肺的痛。
那在醫院冰冷走廊里無盡的等待,醫生那句「我們盡力了」。
還有最後,我和沈宴在充滿煤氣味的黑暗中相擁赴死的窒息感……
每一幀畫面,都像是被烙鐵燙在我的靈魂上,滾燙又鮮明。
前世的這個早晨,本該是我們最幸福的一天。
今天陽光正好,沈宴親手寫下那條橫幅,每一個筆畫都充滿了對我們未出世寶寶的愛意。
「老婆你慢點,來,我扶你。」
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扶上副駕駛,替我系好安全帶,還特意留出了讓腹部舒適的空間。
他彎下腰,隔著我的孕婦裙,輕輕吻了吻我高高隆起的肚子,滿眼都是化不開的溫柔和期待。
「寶寶,爸爸媽媽帶你去產檢,你要乖乖的哦。」
那份溫馨,我至今都能感受到餘溫。
可車子剛駛出小區大門,車便被追尾了。
「砰!」
一聲巨響,我們的車被狠狠地從後面頂了一下,車身劇烈震顫。
我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衝去,安全帶死死地勒住了我的胸口和孕肚。
沈宴臉色大變,剛想回頭查看,又是一聲更猛烈的撞擊!
「砰!」
這一次,我感覺五臟六腑都錯了位,腹部傳來一陣尖銳的絞痛。
緊接著,是第三次!
「砰!」
這一撞,像是要把我們的車徹底碾碎。
我眼前一黑,冷汗瞬間濕透了後背,只覺得一股熱流從身下湧出。
「孩子……我的孩子……」
我疼得連話都說不完整。
沈宴已經快瘋了,他解開安全帶,想要下車理論,更想立刻送我去醫院。
可就在這時,肇事車輛的車門開了。
隔壁單元那對常年求子而不得的夫妻——張強和李娟,帶著一臉虛偽的假笑走了下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沈先生,我這剛拿駕照,油門當剎車了。」
張強嘴上說著抱歉,人卻不偏不倚地堵在了沈宴的駕駛座車門前,讓他根本下不來。
沈宴氣得雙眼赤紅。
「你眼瞎嗎!沒看到我車後面的字?我老婆是孕婦!給我滾開!」
「別生氣嘛,多大點事兒。」
李娟也笑著走過來,堵在了我的副駕駛車門邊。
她那張因為常年打針而顯得有些浮腫的臉上,堆滿了假惺惺的關切。
她敲了敲車窗,我疼得幾乎無法動彈,只能虛弱地看著她。
「弟妹,人沒事吧?要不要先喝點熱水壓壓驚?」
喝熱水?壓你奶奶個腿兒!
我看著她那張極力拖延時間的嘴臉。
再瞥到她老公張強,那雙時不時瞟向我腹部的陰毒眼神。
瞬間,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他們是故意的!
自己生不出,就見不得別人生!
他們這是要我孩子的命!
2
「滾開!我們要去醫院!救命啊!」
我用盡全身力氣拍打著車窗。
沈宴也反應了過來,他不再廢話,直接擺出一副拚命的架勢。
張強和李娟見狀,對視一眼,這才不情不願地往後退了兩步,嘴裡還嘟囔著。
「至於嗎?不就追個尾,我們又不是不賠錢……」
可那幾分鐘的拖延,卻是致命的。
等我們終於趕到醫院,一切都晚了。
搶救室外,每一秒都是煎熬。
當醫生摘下口罩,對著我們無奈搖頭的那一刻,我的世界,轟然崩塌。
沈宴當場就跪在了地上,哭出了聲。
孩子沒了,我們的家也散了。
我們終日以淚洗面,精神恍惚。
家裡再也沒有了歡聲笑語,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
最後的那天,我在廚房給沈宴熱牛奶。
恍惚間仿佛又聽到了寶寶的哭聲,失魂落魄地走出去尋找,卻忘記了關掉煤氣。
等我們意識到時,已經太晚了。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沈宴緊緊抱著我,他說:
「老婆,別怕,我陪你。我們去找寶寶……」
死亡的冰冷與絕望,刻骨銘心。
而現在,我們回來了。
回到了悲劇發生前的這一刻。
「老婆?」
沈宴的聲音將我從痛苦的回憶中拉回。
他走到我身邊,顫抖著手,輕輕擦去我臉上的淚水。
「我們……」
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
不需要多餘的言語,同樣的經歷,同樣的仇恨,早已讓我們心意相通。
「要不……」
他撿起地上的橫幅,眼神里閃過一絲算計。
我立刻接上了他的話,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貼他家車上去?」
我們一拍即合,將橫幅貼在了他們家的車後。
做完這一切後,我們互相扶著,慢慢地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我家的門就被捶得震天響,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拆掉。
我透過貓眼,看到隔壁那對夫妻扭曲的臉。
男的額頭貼著紗布,女的手臂上纏著繃帶。
他們眼裡的怨毒幾乎要穿透門板,將我生吞活剝。
來了,我等的就是這一刻。
前世的血淚,今生的復仇,都將從這場好戲開始。
3
我和老公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深吸一口氣,臉上迅速染上宿醉的迷茫和疲憊,甚至還煞有介事地揉了揉太陽穴,這才慢悠悠地拉開了門。
「誰啊……大清早的……」
他打著哈欠,渾身散發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酒氣,那是我們昨晚特意灑在身上的。
門一開,隔壁女人張牙舞爪地就想撲上來,被她老公一把拉住。
「就是你們!肯定就是你們乾的!」
她指著我的鼻子,聲音尖利得能劃破耳膜。
「車上那橫幅是你們貼的吧?你們安的什麼心!」
男人也是一臉怒容,但還算有點理智,他指著自己頭上的傷,沉聲質問。
「因為你們那個破橫幅,後面的車以為我們車裡有孕婦,故意把我們別到了花壇上!」
「你們說,這事兒跟你們有沒有關係!」
我老公眯著眼,一臉「我是誰我在哪」的無辜表情。
看了看他們,又回頭看了看我,仿佛在確認自己是不是還沒睡醒。
「橫幅?什麼橫幅?」
他慢半拍地問。
我適時地上前,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驚慌和歉意,扶住我那「搖搖欲墜」的老公。
「哎呀!是你們啊!對不起對不起。」
我一邊道歉,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欣賞著他們憋屈到發紫的臉色。
「我老公昨天公司聚會,喝多了,回來的時候非說要給咱們家車貼個橫幅,圖個吉利。」
「我當時肚子不太舒服,站在電梯口等他,也沒仔細看,沒想到……」
我捂住嘴,露出一個難以置信的表情。
「不會吧?不會貼到你們車上去了吧?」
「哎呀,這……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
我老公也「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滿臉懊悔。
「我的天!我說我早上起來怎麼找不到橫幅了呢!」
「嫂子,大哥,真對不起,喝斷片了,把兩輛車看錯了。」
「人……人沒事吧?看你們這傷……哎呀,都怪我!貼錯了,貼錯了!」
他一邊說,一邊對著自己臉頰輕輕拍了兩下。
那副追悔莫及的樣子,奧斯卡影帝看了都得遞根煙。
我們倆一唱一和,主打一個真誠道歉,死不認帳。
隔壁那男的顯然被我們這番操作給整不會了,他想發火,卻又找不到著力點。
畢竟,我們只是「不小心」貼錯了橫幅,這頂多算個惡作劇,甚至連財產損失都算不上。
至於他們出的車禍,那是後車司機操作不當造成的,跟我們這橫幅有直接的法律關係嗎?
沒有。
「你們少在這兒演戲!」
女的顯然不吃這套,她氣得渾身發抖。
「什麼貼錯了?小區里這麼多車,你們怎麼不貼別人家車上,偏偏貼我們家?」
「你們就是故意的!」
「故意的?」
我揮揮手,揉了揉眼睛,脾氣上漲地看著她。
「大姐,我們跟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我故意貼你家車幹嘛?」
「圖你車新?還是圖你長得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