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是小說女主,平凡,有錢,身體好。
我是男主白月光,漂亮,貧窮,死得早。
綁定交換系統後,室友選擇跟我交換人生。
「這一次,阿言會先愛上我。」
看著她美麗蒼白的容顏,我緩緩笑出聲。
她根本不知道,我羨慕她的人生多久了。
1
我檢查出癌症那天,許之言說,他會永遠愛我。
「沒事的,小念,我會陪你一起治療的。」
但是我死後不過三個月,他就和別人在一起了。
後來他遊戲人間,每一任女友都跟我有三分相似。
大家都說,他放不下我。
他的粉絲到處歌頌我們的愛情,營銷號盤點深情男人也會帶上他的名字。
「你走之後,我愛的人都像你。」
網友說我是國民白月光,滿足白月光所有條件,漂亮、貧窮、死得早,還有一個青年才俊對我念念不忘,簡直就是人生贏家。
笑死,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
能好好活著,誰願意死了被人懷念?
但我沒辦法,我一出生就是要死的。
這個世界有女主,但不是我,是我的室友江白露。
她會愛上許之言,為許之言傷心欲絕,最後遇到真命天子幸福圓滿。
我很羨慕她。
直到我發現,她也在羨慕我。
綁定交換系統後,她選擇了回到過去成為我。
室友看我的眼神帶著憐憫:
「陸念予,你別怪我。
「我不想跟著劇情走,我只愛許之言,我也想要他愛我。
「對不起,拿走了你的愛情。」
看著她蒼白美麗的容顏,我緩緩勾起唇角。
「你知道我身體不好,家境也不好吧?」
出於人道主義,我認真地問她。
這就像渣男的免責聲明,總之,日後不要怪我沒告訴你。
她狼狽地錯開眼睛,不肯再看我的臉。
抑或說,她自己的臉。
「反正不管你說什麼,我們都換不回來了。
「這一次,阿言會先愛上我。」
我笑著點點頭:「祝你好運。」
2
放學的時候,門口的司機替我拉開車門。
「大小姐。」
我笑了笑:「謝謝宋叔。」
邁巴赫的后座寬敞舒適,車內淡淡香水味,是室友最喜歡的柑橘調。
路邊,她拎著我的帆布包,看著我目光複雜。
下一刻,許之言的車停在她面前:「念予,今天我送你回家吧。」
一般來說,我是會拒絕許之言的。
這個時候許之言還在追我,適當的拒絕可以提升我們之間的感情。
沒辦法,我太窮了。
只能花很多心思吊著許之言。
溫飽都成問題的時候,人太有道德會活不久。
室友是千金大小姐,當然不會有這種心思,她帶著笑意上了許之言的車。
許之言受寵若驚,親自下車幫室友拉車門。
室友穿著我的小白裙,髮絲飄飄,身形纖細,符合白月光的一切特徵。
站在許之言身邊十分般配。
真好。
我緩緩關上車窗,不做聲地笑了笑。
我真誠地祝福他們長長久久。
江家的別墅很大,跟我那個破爛的出租屋不一樣。
江父江母坐在客廳里,看我的眼神淡漠,這大概就是有錢人的克制吧。
「白露,下周你要跟我參加一場慈善晚會。
「提前準備一下,現場有記者拍照。
「港城首富的兒子周念安也會參加,媽媽希望你能跟他接觸一下。」
我微笑著點點頭:「好的媽媽,我知道了。」
江母眼底露出幾分驚訝,微微勾唇:
「江大小姐今天倒是挺懂事啊。
「還以為要勸你呢。」
我矜持地低頭,坐過去抱住江母的手臂,把頭靠在她肩膀上。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這些道理我都懂。」
江母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能懂事,那再好不過。」
江父也讚許地點點頭。
「白露這樣很好,你大伯家的江白灃已經開始接手老爺子的生意了,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未來能拿到老爺子多少東西,還是看你的本事。」
江家是大家族,外面看著一條心,實則內里勾心鬥角,都在惦記江老爺子的東西。
此前,江白露在同輩中一直處於下風。
作為江家最不起眼的孩子,她一直把這些問題歸咎於自己不夠美麗,爸媽逼得太緊。
但她根本不懂,在絕對的實力面前,美麗本就不值一提。
鏡子裡,我容貌平平,但小麥色的皮膚透著健康,秀髮烏黑,眼角眉梢都帶著金錢澆灌出來的矜貴。
人大概缺什麼就想擁有什麼,就像我永遠不能理解,怎麼會有人放棄優渥的,充滿希望的生活,去奔赴一段不知道什麼結局的愛情呢?
3
第二天,見到室友的時候,我有一瞬間恍惚。
看到自己的臉長在別人身上,真是一種奇妙的體驗。
她依舊坐著許之言的車來學校。
見我看他們倆,室友皺了皺眉,收緊了挽著許之言胳膊的手。
「江白露,你在看什麼?」
許之言瞥了我一眼,聳聳肩。
「白露,這是我女朋友。」
我點點頭,微笑道:「當然見過,我倆是室友啊。」
我走近幾步,替室友整理了一下衣領。
「陸念予,你好。」
她的笑意有些僵硬,略帶幾分尷尬跟我打了個招呼。
其實算起來,反倒是江白露和許之言認識的時間久一點,他們兩家有生意往來,江白露喜歡許之言,兩家也樂見其成。
只是許之言去追我以後,江家也就不允許江白露跟著許之言跑了。
同層次可選擇的青年才俊多如牛毛,何必在一個人身上弔死,商業聯姻,太過於感情用事反倒是不好。
人的感情太過於充沛,有時候會影響理性決策。
江父只有江白露一個女兒,向來把她當作繼承人培養。
很可惜,江白露志不在此。
現在,我們交換人生,也算彼此求仁得仁。
課間,無人處的走廊,室友攔住我。
「陸念予,你該不會還想跟我換回來吧?」
她冷聲道:「交換不可逆,我付出了代價換來之言的愛,不管怎樣我都不會還給你。」
我啞然失笑,不可逆,這可真是——
太好了!
「陸小姐,我希望你以後能記住自己的名字。」
我站在上一級台階上,垂眸看著她:「我叫江白露。」
室友眼裡閃過一絲迷茫,又很快變得堅定。
「你能這樣想最好。」
望著她離開的背影,我緩緩勾起唇角。
希望她晚一點後悔吧。
出於人道主義,我安排了醫生為她做全身檢查。
不管怎樣,我還是希望她健康活著。
畢竟,我也不確定我們是不是生命值也綁定。
4
作為江家未來可能上位的繼承人,江大小姐的生活並不輕鬆。
電視劇里,富家子弟總是聲色犬馬快樂無比。
實際上並不是這樣,一個家族想要長盛不衰,需要一代一代人共同努力,作為有繼承資格的富二代,玩樂的時間比普通人還要少。
曾經的江白露很厭惡這樣的生活。
但我很喜歡。
我喜歡有挑戰的人生,也喜歡自己支配命運的感覺。
日子像嘩啦啦的流水,一天天輪轉。
在我努力適應新生活的時候,室友也在享受新人生。
她很開心,因為許之言對她格外好。
溫柔小意,一臉深情。
他們很快以情侶的身份招搖過市,人人都知道,許家大少爺拿下了校花。
許之言帶著她參加了很多朋友的聚會,有時候我也在場。
「許哥的女朋友真漂亮啊。」
「那是啊,q 大校花,你以為呢?」
「還得是許哥有本事!」
許之言的朋友拿起酒杯:「大校花,喝一杯唄?」
說話的人言語輕佻,眼神肆意在江白露身上打量。
此前,我室友作為江家大小姐,從沒人敢這樣對待她。
當然,也沒人這樣對待我,因為我從不參與這種聚會。
室友靠在許之言的肩膀上,輕聲道:「之言,我不想喝酒。」
一向對她百依百順的許之言卻沒有幫她。
「小念,喝一杯吧,別掃興。」
她表情有一瞬間怔愣。
喃喃道:「之言。」
「乖,聽話。」
許之言吻了吻她的頭髮,昏暗的燈光落在她臉上,她像一隻脆弱又美麗的蝴蝶,激起人內心強烈的慾望。
美麗的東西,如果失去保護色,比普通物品更危險。
此刻,室友懵懵懂懂,尚未意識到這一切。
她咬著唇,喝了一杯酒。
在場的人開始起鬨,她也遲疑地跟著笑起來。
我坐在角落裡,抱著果汁輕輕啜飲。
「江姐喝杯酒不?」
我擺擺手:「今天不喝了。」
問我的人也沒在意,把酒拿著離我遠了幾分。
酒過三巡,我和江白露在衛生間相遇。
她喝多了酒,眼睛帶著水汽,像是沾了晨霧般朦朦朧朧。
「看到之言跟我在一起,你後悔嗎?」
我擦了擦手上的水珠,歪著頭詫異道:「陸小姐,你是不是喝醉了?」
她似乎清醒幾分。
「你說得對。」
走出衛生間時,室友低聲問我:「你不會跟我搶的吧,我已經把所有一切都給你了。」
我後退一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陸小姐,這一切都是你自己做出的選擇,希望你不要後悔才是。」
「我怎麼會後悔?」
她防備地看著我:
「我會跟之言好好在一起,只要定期檢查身體,我也不會生病。
「江家那個沒有絲毫感情的地方,我這輩子都不會想要回去。」
「那就祝我們,都能得償所願了。」
5
等我回到包廂的時候,室友已經醉倒在許之言的懷裡。
許之言抱著她站起身,對著大家擺擺手:「我先回去了。」
有人笑得不懷好意:「許哥今天艷福不淺啊。」
許之言也沒解釋,笑著帶江白露離開了。
「嘖,校花也就那樣吧。
「等許之言甩了她,我也要搞來試試。」
我身邊的男人撇著嘴,肆意聊起江白露。
在他眼裡,q 大校花也只是一個美麗的,可供交易的物件。
我輕輕嘆口氣,放下手裡的果汁。
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愣愣回過頭,我抬起手甩了他耳光。
「江姐,什麼意思?」
他問完,我又甩了他一個耳光。
然後拎起包轉身離開。
挨了兩個耳光的男人,雖然臉漲得通紅,卻只能跟著我道歉。
「江姐,你別動氣,我哪惹您了,您直說行不?」
沒惹我,我就是單純看他不順眼。
上一世,許之言對我的感情比現在要深得多,這個人也曾經對著我嘴賤。
但是我當時可沒法像現在這樣甩他耳光。
這兩巴掌,就算是替我,也替江白露出口氣。
你看,不同的身份,自由度是不一樣的。
......
甜蜜了兩個月後,室友和許之言開始頻頻吵架。
這些事,江白露找不到人聊,就只能來找我。
「為什麼,他之前不是很愛你嗎?
「你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之言會變這樣?」
此刻,她焦頭爛額,又要用許之言的錢幫家裡還債,又要面對許之言隱形的歧視。
我告訴她,最好不要管我爸。
她卻居高臨下地指責我:
「你眼裡只有錢,你真可悲。
「你爸爸那麼愛你,你根本不懂人跟人之間的感情。」
我笑了笑,不再多話。
我爸是個賭鬼,只要女兒能拿出錢,他會全方位展現自己的父愛。
但是賭鬼的話是不能信任的。
我上一世用了很多方法才擺脫吸血的家庭,沒想到室友竟然不覺得這是一種負擔,張開懷抱激情擁抱新家人。
這個世界真是奇怪,沒錢的人想要錢,缺愛的人想要愛。
只是我始終不懂,室友為什麼會把這種有代價的愛看得如此重。
在我看來,江家這樣全員聰明人的家人,也沒什麼不好啊?
至少,不用時刻擔心最親近的家人把自己拖進深淵裡。
看著室友憐憫的目光,我輕輕笑起來。
「如果你遇到問題,可以來找我。」
畢竟沒有她的交換,我也不會有機會擁有新人生。
「我對我自己很滿意,等我和阿言結婚的時候,會給你發請帖的。」
「那麼,祝福你一切順利。」
她昂著頭離開。
而我低頭看著手機里,江母發來的請帖。
許之言的訂婚宴,未婚妻一欄,卻沒有寫著陸念予的名字。
6
我問江母:「許之言訂婚了?是誰家的千金?」
江母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唇角微勾:「我記得你跟之言這孩子關係不錯。」
我給江母倒了杯茶:「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
江母滿意地點點頭:
「是顧家二房的女孩兒。
「許家現在亂得很,生意也不那麼好做。他們家現在資金周轉不靈,說是訂婚,其實是送去入贅,換顧家支持。」
我詫異地抬頭:「顧家總不會無緣無故幫他吧?」
江母眼底浮現淡淡笑意:
「讓你多關心一下家裡生意,你總嫌煩。
「顧家又不虧,二房拿錢,等許家酒店生意周轉過來,他們就算正式入股。說起來,還是顧家賺了,他們兩家本來就有合作。
「咱們這樣的家庭,子女婚姻也是一種籌碼,怎麼運用很重要。
「白露,媽媽希望你能明白戀愛和婚姻是兩碼事,把經濟帳算清楚你才能找到最優解。」
我抱著江母的手臂,笑著應和她。
江母說得很對,婚姻本來算的就是經濟帳。
把感情和經濟混為一談的人,可能最後什麼都得不到。
人人都知道,許之言要訂婚了,只有換了身份的江白露還不知道。
許之言依然會帶室友出去玩,他的狐朋狗友很給面子,總是起鬨叫她嫂子。
有時候我也在場,每當這時,室友都會不自知地看向我。
無人處的衛生間,她站在門口整理妝容。
「看見我和之言這樣好,你心裡很難受吧?」
她自嘲地笑笑:「交換人生才能換來愛情,你跟我都很可悲。」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可不覺得自己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