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人生,有不同的苦惱,比起美麗但貧窮,我更喜歡健康且有錢。
在許之言和我室友還在糾結狗血的三角關係時,我已經開始接手一部分江家的產業。
這個時代本來就是如此,能者居之,不問出處。
給我一個平台,我有自信不比江大少爺差。
室友上一世總是怨恨江父江母對她嚴苛的管教,我倒是挺享受這種生活。
有人願意給我提供機會,傾盡全力讓我力爭上遊,這種好事我做夢都不敢想。
深夜,我接到了她的電話。
「如果,現在是你面臨我這樣的處境,你會怎麼辦?」
病急亂投醫,她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困境,卻又毫無辦法。
「我會跟顧巍拿一筆錢,然後遠走高飛,用這筆錢作為初始資金來提升自己。」
「你的父母呢?」
「賭鬼,只配爛在賭場裡。」
室友沒有說話,只聽到她的呼吸聲,過了許久,她才低聲說:
「你真冷血,你跟江家真的很配。」
也許吧。
但我從不覺得,女人心硬是一種錯誤。
如果我不活得冷硬一點,就只會被無止境地擠占生存空間。
言盡於此,路是自己走的,我不會再提醒她。
12
但是深信真愛無敵的江大小姐,並沒有選擇我的方案。
她選擇了退學,全身心投入到跟許之言的愛情里。
咖啡店,江靜檀點了一杯白水,旁邊還坐著一個穿著旗袍的女人。
「不好意思遲到了一會。」
江靜檀笑笑,給我倒了杯水:
「沒關係。
「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第七安全局玄學靈異組副組長,孟繁漪。
「我聽說,你室友退學了。」
我點點頭:「是退學了。」
孟繁漪歪著頭,饒有興趣地看著我:「萬一系統回收,你跟她換回去了,這種一團糟的人生你不害怕嗎?」
「怕什麼?」
我笑了笑:
「只要沒得癌症,任何事都有處理辦法,只看狠不狠得下心了。
「當然,我知道,交換是不可逆的,我會永遠是江白露。
「對吧,堂姐?」
我抬眸看向江靜檀。
她盯著我看了許久,勾唇笑道:
「當然。
「好了,說正事吧。
「按照以往的經驗,一般來說,你和你室友是存在競爭關係的。
「這就像一種擠占空間的比賽,此消彼長。
「只要你徹底贏下來,我就能在宿主失去能力的一瞬間回收系統。」
我喝了口水:「所以,怎樣才算贏呢?」
「這還真有點不確定,因為你跟你室友似乎並沒有在追求同一件事。」
我沒有說話,但我心裡隱隱覺得,快了。
我似乎能感覺到室友的急躁。
她開始瘋狂拉著許之言秀恩愛,仿佛在極力證明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這很可悲。
人不怕走錯路,怕的是不敢承認,一條路走到黑。
一輩子那麼長,走錯一次兩次又能怎樣呢?
及時止損才是最重要的。
但我不是慈善家,交換人生這件事是她自己選的,落子無悔。
13
我室友崩潰的時間比我想像得還要快。
兩個月後,許之言跟她分開了,分得很徹底。
許之言不辭而別,只給她留了一張卡,卡里有三十萬。
這三十萬還沒有焐熱,就被我爸一晚上梭哈了。
這能怪誰呢?
室友跟我爸糾纏的時候,我就坐在車裡看著這一切。
「你不是說你不賭了嗎?」
我爸唱念俱佳,痛哭流涕,說自己是鬼迷心竅。
我室友會不會信我不知道,但我不會信。
賭鬼的話如果可信,我媽就不會在絕望之下選擇離開這個家了。
她死的時候告訴我,她很愛我。
這話我也不信。
如果真的愛我,就不會把我扔下。
她明知道,賭鬼輸紅了眼,什麼都可能賣掉。
我媽走的那天我就知道,這個世界沒任何人值得依靠,我想好好生活,只能靠我自己。
而現在,這個困境已經不是我的了。
好在室友還有幾分腦子,沒有再一次信任我爸。
她決絕地離開了。
沒有學歷,也沒有錢,我這一手爛牌似乎被她打得更爛了。
我關上車窗,對著江靜檀說了句:「走吧。」
「她現在走投無路,你不怕她回來找你嗎?」
我戴上墨鏡,對著鏡子整理頭髮。
「只要準備得夠充分,這個世界上沒有事情值得我害怕。」
14
一周後,我在江家見到了我室友。
她看我的眼神決絕又憤怒。
我不能理解她的憤怒,求仁得仁,這一切都是她自己想要的不是嗎?
「陸念予,你別怪我,之言家裡出了問題。
「我必回到江家,才能幫他!」
我差點笑出聲:
「你以為這是過家家嗎?
「你想換就換回來?經過我同意了嗎?」
她急促地呼吸,似乎被我氣到了:
「這是我的人生,這是我家!
「你只是鳩占鵲巢!」
我垂眸笑了笑:「陸小姐,我覺得你應該去醫院看看腦子。」
江母從樓上下來,溫聲道:「白露,這位小姐說,她是你的室友。」
室友看見樓上下來的江母,眼眶一濕,衝過去抱住了江母的腰。
「媽媽!」
江母嚇了一跳,推開了我室友,皺著眉,礙於教養沒有說難聽的話。
「白露,你的朋友是怎麼回事?」
室友狼狽地哭出聲:
「媽媽,我才是白露,你認不出我了嗎?」
她急切地證明自己,開始講自己作為江白露生活的那些年。
可江母依舊臉色陰沉,似乎一點沒有被打動。
半晌,江母冷笑出聲。
「見過冒認私生女的,還真沒見過上來就說自己是江家小姐的。
「你也太異想天開了。
「管家呢?把這個人趕出去!」
室友難以置信地看著江母,鼻涕眼淚一大把。
「為什麼你會認不出自己的小孩?你們太冷血了!」
說完,她又跪到我面前。
「我不跟你爭了,但是求求你,幫幫許之言吧。
「我不能跟他分開,求你了!」
江母冷著臉,讓我自己處理這件事。
「以後交朋友注意點,不要什麼人都認識。白露,你是江家未來的掌舵人,這點道理就不用媽媽教你了吧?」
江母轉身離開,我看著還在流淚的室友,緩緩勾唇。
她似乎真的覺得我傷害了她,看我的眼神寫滿了恨意。
「你奪走了我的人生!」
「這不是你自己求來的嗎?」
我抽出紙巾扔給她,還好心地替她擦乾了臉上的眼淚。
「別哭了,哭也沒有用。
「這個世界沒有既要也要,是你賭輸了,怨不到我身上。」
室友後退幾步,哭著跑出了江家。
15
我猜她不會就此罷休。
尋不到江父江母,她便又開始千里追夫,去找許之言。
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讓她找見了。
只是很可惜,許之言已經找了新歡。
新歡是個小網紅,一樣的黑長直,眉眼比我以前那張臉還要精緻幾分。
嘖,你看,男人的愛就是這樣來得快去得也快。
靠臉,又能有幾天新鮮呢?
許之言花邊新聞不斷,正牌未婚妻倒是沒怎麼在意。
畢竟,顧巍又不用跟許之言戀愛,她只要積極收攏許家生意就夠了,許之言充其量就算是個添頭。
換不回以前的身份,現在這張美麗的臉也得不到許之言的愛。
江白露固執地認為,是因為自己還不夠美。
我和江靜檀跟蹤了她幾天,想看看她有沒有與系統交流。
「看來,是一錘子買賣。
「她沒辦法再換一次人生了。」
我看著室友慌慌張張的步伐,忍不住想:她接下來打算做什麼呢?
江靜檀說,系統沒有顯形,就說明這個賭局還沒結束。
「如果宿主走投無路,系統會怎麼辦呢?
「根據我們之前的經驗,它會重新挑選宿主。」
江靜檀抬頭看向我:「第一選擇,應該是你。」
我挑挑眉:「你是擔心,我會跟它簽訂契約嗎?」
「這種事,很有誘惑吧?」
「換了別人的人生就一定能變好嗎?蠢貨換一百次,也是一樣的結局。
「當然,變成江家小姐,確實給我省了很多麻煩。
「但即使是一手爛牌,只要給我足夠的時間,我都有把握打好。」
「你倒是挺自信。」
「自信,就是女人最好的醫美。」
16
江白露開始頻繁地出入美容院和整形醫院。
她依然認為,許之言離開她是因為她不夠好看。
我給醫生拿了錢,在她身上放了一枚竊聽器。
終於,我聽到了她跟那個交換人生系統的對話。
「得到許之言的愛,我就能一直美麗嗎?
「你說得對,只有變美我才能被愛。
「爸媽都是冷血動物,這個世界沒有人會愛我,之言會回來的。」
她像是魔怔了一樣,開始大刀闊斧地整形。
大醫院不敢給她做的項目,她就借錢貸款,找人在小作坊做。
她不再按時體檢,也不再注意身體。
她似乎忘記了,這是一個可能得癌症的身體。
三個月後,室友打在臉上的針劑出了問題,她的半邊臉迅速老去,黑醫生手法不好,還在臉上打出了光電留下的燙傷。
最可怕的是,她的鼻子整壞了。
因為沒有足夠的錢,她選擇了最不安全的方案,假材料感染後,鼻尖攣縮。
那張曾經是校花的臉,如今變得像鬼一樣。
修復,是一個無底洞。
即使修復好,也不會像以前一樣。
而在醫院檢查的時候,她查出了癌症。
比我上一世進程還要快。
在一切都無法挽回以後,江白露後知後覺地發現,這種交換並沒有改變她任何的人生,反倒是把她拉進了無底深淵。
「我要換回來!
「我不要做陸念予了。」
不知道系統回答了什麼,江白露發瘋一般衝出了醫院。
她跑到許之言家樓下,卻看到許之言正在給顧巍賠笑。
「為什麼,你寧願對著這個醜女人,也不回來找我!」
許之言被她的臉嚇了一跳,拉著顧巍想離開。
卻被顧巍攔住。
「丑?你現在才叫丑吧?
「別說是這個鬼樣子,就算你和以前一樣,我說讓許之言跟你分開,許之言就得立刻甩了你。
「小姑娘,活得這麼天真啊?
「你還真以為,光憑一張臉蛋就能上位?像你這樣的女人我見得多了。」
顧巍拍了拍許之言的臉,冷聲道:「好好處理,別讓我再看見她。」
江白露瘋瘋癲癲地拉住了許之言的手:「你不愛我了嗎?之言?我們之間的一切到底算什麼?」
許之言一臉無語,想躲又躲不開,滿臉厭惡道:
「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啊?
「算什麼?你吃我的喝我的,出去賣你得賣幾年能拿到這個數?
「陪我一場是你賺了懂嗎?」
許之言一把推開她,轉身追著顧巍走了,江白露還想跟上去,卻被保安攔住。
她坐在街邊,頂著一張整容失敗的臉,渾身散發著絕望的氣息。
江靜檀一直緊緊盯著她, 呼吸都放輕了。
我似乎突然有了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拉扯我的心臟。
「你想不想,擁有最完美的人生?」
我眼睛一亮!
就是現在!
「出來了!」
話音剛落,江靜檀立刻出手制住了我室友。
一團紅色的火焰從她胸口飄出,被江靜檀收進了盒子。
身後,孟繁漪面色沉靜地虛空畫了一道符,把江白露還沒有逸散的靈魂收進符咒里。
「還好這次趕得及時,她的三魂七魄沒有散。」
我問孟繁漪:「她三魂七魄有什麼用?」
她笑了笑:「知道得越少,對你越好。」
我擺擺手,好吧, 我也不是很好奇。
「那麼,這件事就算結束了對嗎?」
「回去吧, 記得好好工作帶領江家更上一層樓, 股權多分一點。」
17
室友死了這件事,再也沒有聽人提起。
這似乎只是許之言的一段風流韻事,時間讓記憶褪色, 連主人公的名字都變得模糊。
但是在那一天以後,許之言似乎變得格外倒霉。
許家的生意都被顧巍接手, 她下手一貫乾脆, 吞併了許家以後,立刻就跟許之言解除了婚約。
「一個爛男人, 現在連家族企業都沒保住,憑什麼跟我訂婚?」
許之言掙扎了很久, 大少爺做慣了,突然變得一窮二白以後, 他適應不了正常生活。
一年後,我聽蔣媛媛告訴我,許之言在海城最大的酒吧做夜場少爺。
嗯, 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爺。
我曾經遠遠地看過他一次,他的背上,我看到了室友半透明的身影。
像是一株藤蔓,緊緊地纏在他的脖子上。
我想, 我大概知道孟繁漪把江白露的靈魂送到哪裡去了。
19
「安全局」
把江白露的靈魂送到許之言身上後。
孟繁漪輕輕舒了口氣。
「怎麼樣?這個辦法不錯吧?」
江靜檀對著她豎了個大拇指:「不錯,挺聰明啊小孩?」
「那必須,也不看看我是誰!」
聽到江白露和系統對話以後, 孟繁漪就想到了這個卡 bug 的方法。
江白露許下的願望是永遠跟許之言在一起,但是並沒有限制條件, 那也就是說, 把江白露的靈魂綁定在許之言身上,也算是達成任務。
果然,和她們想的一樣。
這一次收回的交換人生系統,並沒有像以前的系統那樣失去自主意識變成一個可供使用的工具。
它一直保留了思考能力, 像異種生物一樣。
「說吧,你們到底有什麼目的?」
系統卻不肯回答。
紅色光團閃爍,一個尖細聲音傳出:
「你們都將被神詛咒!」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