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熱戀完整後續

文件夾里只有一個視頻文件和一個 PDF 文檔。

我先點開了那個 PDF。

那是一份房屋租賃合同。

承租人的名字是顧澤。

而另一個名字是一個我完全陌生的女性名字。

林悅。

地址在城西的一個高檔小區，租期兩年。

我的心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原來，他不是金屋藏嬌。

他是另築了一個愛巢。

我點開了那個視頻文件。

畫面有些晃動，顯然是偷拍的。

地點是一家珠寶店。

鏡頭裡。

顧澤正一臉寵溺地笑著，單膝跪在那個叫林悅的女人面前。

他手裡舉著一枚鑽戒，嘴唇翕動著像是在說什麼。

女人驚喜地捂住嘴，然後笑著伸出了手。

顧澤珍而重之地將那枚戒指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然後站起身，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視頻沒有聲音。

可我卻仿佛能聽到顧澤在我耳邊說過無數次的甜言蜜語。

此刻正對著另一個女人，說著同樣甚至更動人的誓言。

我看著螢幕上那刺眼的一幕。

所有的委屈、憤怒、不甘，在這一刻盡數爆發。

可我沒有哭，甚至連眼眶都沒有紅一下。

我只是覺得，無比的荒謬和可笑。

這就是我愛了五年，甚至想與之共度一生的男人。

這就是他口中受傷住院，需要他徹夜照顧的好兄弟。

我關掉視頻，合上電腦。

整個過程，陸彥辭都沒有說話。

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我。

「現在，你還覺得他值得你演那副情深意切的模樣嗎？」

他終於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冷嘲。

我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

「這是你送我的第二份禮物。」

我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覺得可怕。

第一份，是他出現在顧澤的謊言里。

給了我捅破那層窗戶紙的契機。

第二份，是他將血淋淋的真相剝開了放在我面前。

「所以呢？」陸彥辭挑眉，「打算怎麼謝我？」

「你想要什麼？」我問。

「我要的，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

他走過來，雙手撐在我身側的沙發靠背上。

再次將我困在他的方寸之地。

「我幫你拿到斬斷過去的劍。」

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蠱惑。

「現在，這把劍要怎麼用，你想好了嗎？」

他不是在問我，而是在逼我做出選擇。

是繼續自欺欺人，還是徹底決裂。

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

看著他眼底那志在必得的占有欲。

我忽然就笑了。

笑自己這五年來的愚蠢，也笑此刻的清醒。

我伸出手環住他的脖頸。

將他拉向自己。

在他錯愕的眼神中，我主動吻上了他的唇。

在他即將反客為主的前一秒。

退開了。

我看著他瞬間沉下來的眼神。

和眼底重新燃起的火焰。

一字一句說道：

「這種人，扔在垃圾桶里都嫌晦氣。」

11

我將這個我與顧澤共同生活了三年的房子裡。

所有屬於他的東西都打包收拾進了幾個行李箱。

最後，我給他發了一條信息。

「今晚回來，有事跟你說。」

顧澤幾乎是秒回。

「好，你想我了嗎？我今晚一定早點回來陪你。」

後面還跟了一個搖著尾巴的柴犬表情包。

我看著那條信息，關掉了手機。

晚上七點，玄關處傳來密碼鎖被按開的聲音。

顧澤一臉笑意地走了進來。

「阿尋，我回來……」

他的話在看到客廳里那幾個行李箱時，戛然而止。

他的笑容僵在臉上。

眼神里流露出顯而易見的困惑與不安。

「阿尋，這是……什麼意思？我們要出遠門嗎？」

我沒有回答他。

只是指了指茶几上的筆記本電腦。

電腦螢幕亮著。

停留在我關掉視頻前的最後一幀。

他與林悅在珠寶店裡幸福相擁的畫面。

顧澤的視線順著我的手指移過去。

只一眼，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

他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骨頭，踉蹌了一下。

「阿尋……你……你聽我解釋，這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他慌亂地朝我走來，試圖抓住我的手。

我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觸碰。

「不是我看到的那樣？」

我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

「那是哪樣？是我眼花，看錯了你單膝下跪為別的女人戴上戒指？」

「還是我耳鳴，聽錯了你對陸彥辭撒的那些謊？」

「我……我跟她只是玩玩！」

顧澤的嗓音因為急切而變得尖利。

「我愛的人是你啊，阿尋！我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我跟她馬上就斷！我發誓！」

他舉起手，臉上滿是焦灼。

「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

我重複著這句話，「那你有沒有問過全天下的女人，願不願意原諒？」

我一步步走向他，目光掃過他那張我曾深愛過的臉。

「顧澤，我們分手吧。」

這五個字，清晰又決絕。

顧澤像是被這句話徹底擊垮了。

他跪了下來，死死抱住我的小腿。

「不，阿尋，不要分手！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溫熱的液體透過薄薄的睡褲布料傳來。

他哭了。

這個在我面前永遠意氣風發的男人。

此刻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你忘了我們說好的嗎？我們要結婚，要去冰島看極光，我們還要養一隻金毛……」

他語無倫次地訴說著我們曾經規劃的未來。

那些美好的藍圖，此刻都變成了最鋒利的刀刃。

將我割得鮮血淋漓。

「我不能沒有你，阿尋，再給我一次機會，最後一次，好不好？」

這場景像極了八點檔的狗血劇。

可我卻笑不出來。

我只覺得無盡的悲哀與疲憊。

我試圖掙脫他的桎梏。

他卻抱得更緊。

「顧澤，你真的很可笑。」

我低頭看著他。

「你抱著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用同樣的方式，也抱過她？」

「你說愛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那枚你為她戴上的戒指，比你送我的任何禮物都貴重？」

「你跪在這裡求我原諒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也是這樣跪著，向她許下一生的承諾？」

我的每一句話，都像一記重錘。

敲在他的心上，也敲碎了我自己最後一點念想。

他抬起頭，滿臉淚痕地看著我。

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的機會，在你一次次對我撒謊的時候，就已經用完了。」

我掰開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說道。

「現在，拿著你的東西滾出我的房子。」

顧澤像是沒聽到我的話。

只是固執地搖頭，一遍遍地重複著：「我不走，我不分手……」

他忽然站起身從身後緊緊地抱住我。

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勒斷。

「阿尋，別趕我走……」

他的呼吸噴在我的耳後，帶著令人作嘔的乞求。

就在我快要被他逼到窒息的瞬間。

「叮咚——」

門鈴聲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一聲接著一聲，執著而規律。

顧澤愣住了。

抱在我身上的手臂也鬆了幾分。

我趁機掙脫開他，快步走到門邊。

看也沒看貓眼，直接拉開了門。

門外。

陸彥辭正懶洋洋地倚著門框。

他手裡拎著一個保溫餐盒。

看到我身後的顧澤，以及這一室的狼藉。

他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笑。

他越過我，目光直直地落在顧澤身上。

聲音裡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調侃。

「喲，這麼熱鬧。」

「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

12

陸彥辭的出現，在一鍋滾油里潑進了一瓢冷水。

瞬間炸開了鍋。

也瞬間澆熄了顧澤最後那點可憐的掙扎。

顧澤臉上的淚痕還未乾。

看到陸彥辭的那一刻。

他像是看到了救世主。

那雙通紅的眼睛裡，竟然迸發出一絲希望的光。

他鬆開我，踉蹌著沖向陸彥辭。

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阿辭！你來得正好！快，快幫我勸勸阿尋！」

他語無倫次。

聲音裡帶著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急切。

「她要跟我分手，你快告訴她，我跟林悅真的只是玩玩，我愛的人是她啊！」

我冷眼看著這荒誕的一幕。

看著我的前未婚夫向我如今的共犯，也是床伴。

聲淚俱下地求助。

陸彥辭沒有理會顧澤。

他甚至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分給他。

他只是邁開長腿，拎著那個保溫餐盒，徑直從顧澤身邊走過，來到我面前。

他垂眸看著我，將手裡的餐盒遞過來。

溫熱的觸感從他指尖傳來。

「怕你沒處理好這堆垃圾，沒時間吃飯。」

他的聲音不大。

卻清晰地傳入了客廳里每一個人的耳朵。

「煮了點粥，趁熱喝。」

他的語氣自然得仿佛我們已經在一起生活了很久。

那句「這堆垃圾」，更是像一記響亮的耳光。

狠狠地抽在了顧澤的臉上。

顧澤抓著陸彥辭手臂的手僵住了。

他臉上的表情，從乞求，到錯愕。

再到難以置信的驚恐。

「粥？阿辭……你……你們……」

他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麼。

目光在我們兩人之間來回掃視。

那點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

被一盆名為背叛的冰水徹底澆滅。

陸彥辭終於捨得回頭看他一眼。

那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冰冷。

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與嘲弄。

「勸她什麼？」

陸彥辭的聲音不高不低卻字字誅心。

「勸她原諒一個用她的錢，在外面給別的女人買房買戒指的男人？」

「還是勸她相信，你所謂的『照顧兄弟』，其實是在另一個女人的床上顛鸞倒鳳？」

顧澤的臉一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他猛地想起了什麼，死死地盯著我桌上的電腦。

「是你！」

他伸出顫抖的手指指向陸彥辭。

「視頻是你給她的！那份租房合同也是！是你！全都是你！」

最後的真相被揭開。

他終於明白，自己不是輸給了我。

而是被他最信任的兄弟，親手送上了斷頭台。

陸彥辭勾了勾唇，那笑容里沒有半分兄弟情誼。

只有勝利者的傲慢。

「不然呢？」

他反問。

「你指望誰來告訴她真相？你自己嗎？」

「陸彥辭！」

顧澤像是被徹底激怒的野獸。

嘶吼著朝陸彥辭撲了過去。

「我當你是兄弟！你居然在背後捅我刀子！」

然而，他那點張牙舞爪的力氣。

在陸彥辭面前根本不夠看。

陸彥辭甚至都沒有動，只是在他衝過來的瞬間。

側身一閃，然後精準地伸出手扼住了他的後頸。

像拎一隻毫無反抗之力的小雞。

「兄弟？」

陸彥辭湊近他，壓低了聲音。

「要不是為了姜尋，誰要和你這種垃圾做兄弟？」

13

那句話像一枚深水炸彈。

在我混沌的腦海里轟然炸開。

我以為陸彥辭羞辱顧澤，是因為他站在了我這邊。

是我們這段畸形共犯關係下的必然結果。

可我從未想過……

原來，我和他之間有過往。

「你……你說什麼？」

顧澤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陸彥辭，像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怪物。

「我們認識，不是在校友會的酒局上嗎？是我主動跟你……」

「你主動？」

陸彥辭打斷他。

「顧澤，那場酒局的入場券怎麼來的，你忘了嗎？」

「你以為你拓展人脈的機會，不過是我為你設下的一個局。」

陸彥辭的目光緩緩轉向我。

那冰冷的眼神在觸及我的瞬間。

融化成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

裡面翻湧著足以將我溺斃的濃烈情緒。

「大三那年的秋季辯論賽，決賽。」

他忽然開口，說的卻是一件風馬牛不相及的往事。

「你是反方一辯，穿了一條張揚的紅裙子。」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

那場辯論賽我記得。

那是我大學生涯里最光彩奪目的時刻。

我舌戰群儒，力挽狂瀾。

為我們學院拿下了那一年的總冠軍。

那是我第一次站在那麼大的舞台上，被那麼多人注視。

可我從不知道，台下那成百上千的觀眾里。

還有一雙眼睛, 從那一刻起，就鎖定了我的身影。

「我當時就坐在台下第三排。」

陸彥辭的聲音很輕。

像是在回憶一件珍藏了許久的寶物。

「後來我打聽到你的名字, 也打聽到了你的男朋友。」

陸彥辭頓了頓。

視線重新落回到已經面如死灰的顧澤身上。

「接近你最快的方式，就是成為你男朋友的『好兄弟』。」

「顧澤, 你在我眼裡唯一的價值，就是能讓我離她更近一點。」

「現在你懂了嗎？」

「我不是在背後捅你刀子。」

陸彥辭伸手, 將我攬進懷裡。

這番話，徹底擊潰了顧澤最後一道心理防線。

「瘋子……你們都是瘋子！」

顧澤嘴唇哆嗦著, 看著我和陸彥辭。

像是看著兩個魔鬼。

他終於崩潰了。

轉身跌跌撞撞地沖向那幾個行李箱。

頭也不回地逃離了這個讓他尊嚴盡碎的地方。

門被重重地甩上。

14

陸彥辭的手臂依舊穩穩地環在我的腰間。

剛才那場堪稱炸裂的對峙，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

此刻我靠在他懷裡，竟沒有生出一絲掙扎的念頭。

他忽然開口。

帶著一絲自嘲的冷意。

「你也覺得我是個瘋子嗎？」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瘋子？

我抬起頭, 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眼眸。

那裡面沒有了平日的玩味和算計。

只剩下赤裸的、孤注一擲的坦誠。

他在等我的宣判。

是啊，一個瘋子。

一個從大學時代就開始布局，耗費數年光陰。

只為接近一個遙不可及的女孩的瘋子。

他把自己偽裝成另一個人最親密的兄弟。

看著她與別人戀愛, 規劃未來, 還要在他們面前談笑風生。

這份隱忍, 這份算計, 這份偏執不是瘋狂是什麼？

可是, 另一個男人呢？

那個我愛了五年的男人。

用最輕飄飄的謊言，最廉價的藉口, 踐踏著我最珍貴的感情。

他的背叛來得那麼輕易, 那麼理所當然。

一個人的瘋狂, 是為了得到。

另一個人的背叛，是源於不在乎。

兩相比較。

顧澤才更像一把淬了毒的冰冷的刀子。

將我凌遲。

而陸彥辭的瘋狂, 像一場焚盡一切的烈火。

雖然危險, 卻帶著灼人的溫度。

至少，我是他這場瘋狂里, 唯一的目標和主角。

我看著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脆弱。

忽然就笑了。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反而伸出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

「疼嗎？」我問。

陸彥辭愣住了。

他顯然沒料到我會問這個。

「什麼？」

「看著我和他在一起的這幾年, 你的心, 疼嗎？」

他眼底翻湧的情緒瞬間失控。

那是一種積壓了太久的委屈、不甘和深不見底的痛苦。

他沒有回答，只是猛地收緊手臂。

將我死死地揉進他的懷裡。

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

我沒有掙扎。

只是任由他抱著，將臉埋在他的胸口。

隔著薄薄的衣料, 我能清晰地聽到他那顆為我瘋狂的心。

正雷鳴般地跳動著。

他用行動回答了我的問題。

疼。

怎麼會不疼。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現在不疼了。」

他鬆開我一些, 雙手捧起我的臉。

那雙深邃的眼睛裡燃著火焰。

「姜尋，我不是瘋子。」

他凝視著我，鄭重其事地宣告。

「我只是……病了。」

「病了？」

他低頭用鼻尖輕輕蹭著我的鼻尖。

呼吸交纏，親昵得理所當然。

「一種看不見你，就會死的病。」

我吸了吸鼻子，回望著他。

「那恭喜你，陸先生。」

我踮起腳尖, 主動吻上了他的唇。

這個吻，不帶任何情慾和算計。

只是一個單純的、柔軟的觸碰。

在分開的瞬間。

我看著他怔愣的眼，輕聲說。

陸彥辭怔怔地看著我。

好半天，才低低地笑了。

那笑聲里。

是如釋重負。

是得償所願。

「嗯, 好了。」

他將我打橫抱起。

走向那張我們曾瘋狂沉淪過的大床。

但這一次，他沒有急切地索取。

只是將我放在床上, 然後欺身而上。

用一個繾綣的吻，訴說著他所有的愛與等待。

外面天色已經全黑了。

但我們都知道。

屬於我們的天，才剛剛亮起。

從一開始。

我就不是墜入他設下的深淵。

而是他跳進了我的深淵。

然後用盡全力。

將我帶回了人間。

（全文完）